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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與花郎(上) 第9章(1)

一個月內,楠國大王突然下旨賜婚,將左相千金俞思凡賜婚給二公子碧,且命五公子封出使曾與楠國長年爭戰不休的林國。

楠國大王沒明說,但公子們心知肚明,公子封礙著父王的眼,父王想借由林國之手除掉他,而與公子封早有嫌隙的公子淳和公子爵,自是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早已派出刺客埋伏在公子封前往林國必經的道上,要公子封有去無回!

亟欲親自復仇的公子爵擔心留在王城里的老七會趁他出門狙殺老五時,對葉芙蓉施加毒手,只好放棄親自動手,否則由他出手,定將老五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不過老五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給老二、且含淚祝賀那一幕,倒是大快他心,父王此招也算是替他朝老五的心窩刺出狠辣一劍,讓老五到死都痛不不欲生。

老六和老大相繼死了,老五也離死期不遠,眼下能與三哥相抗衡的除了老二外,別無其它,老二長年醉心書海,縱然出身高貴,恐怕也難與三哥一較高下,三哥勝利在望,再也無人與之匹敵。

一想到這些事,公子爵心情就無比暢快愉悅。

倚在攬翠亭早欣賞園中景致,養傷中的葉芙蓉瞧了眼顯然很開心的男人,「你近來似乎心情很好。」

「你的傷已開始結痂,我的心情自然好。」他將靠在美人靠上的丑丫頭移到懷中,讓她靠在他的胸膛。

葉芙蓉已習慣這些日子他不停將她移進他懷里,她習慣他的氣味,享受他的擁抱,喜歡他不時落下的親吻。習慣是件可怕的事,一旦對他的親吻習以為常後,當他的唇沒落在她唇或是眼、鼻,她便會異常失落,甚至焦躁主動親吻,而他會笑得得意洋洋,彷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中,教她又好氣又好笑。

「不只如此。」他那點心思,她不至于看不穿。

他笑得心花怒放,「還有老五再也回不來了。」

「你果然很開心。」

「他傷了你,自是要付出性命做為代價,這回沒人救得了他,只怪他作惡多端,最終落得一無所有,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公子爵的語氣冰冷無情,毫不憐憫。

葉芙蓉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她不喜歡冰冷無情的五公子,畢竟她差點就死在他手中,可想到他悲慘的下場,她也不至于幸災樂禍。

他攏了攏雙臂,吻吻她的太陽穴,「會冷?」

「不是,我只是在想五公子若死了,俞思凡是怎樣的心情。」

「不用你白操心,她與老二新婚燕爾,濃情蜜意,早就拋開跟老五那段前塵過往,老五死了,正合她意。」

「怎麼會?她不是從小就很喜歡五公子?」她無法理解,換成她是俞思凡,肯定會生不如死。

「你與她不熟,或許她骨子里和老五一樣,都是冷寡絕情之人。你別以為我在胡謅,我可是親眼瞧見老五離城當日,她與老二耳鬢廝磨,有說有笑,眼里早就沒有老五。」

他抬起她的下巴,「總而言之,你無須同情老五或是俞思凡,他們不論從前或將來,都與咱們亳不相干,懂嗎?」

「嗯,只是我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我能夠明白她的心情。」她們都愛上深陷權力風暴的男人,身不由己遭受無情命運往前推,是無奈,是悲哀。

「什麼心情?」在他眼里,她與俞思凡是截然不同的女人,她如何明白俞思凡的心情。

葉芙蓉定定望著他,一字一字緩緩道︰「希望心愛的男人能夠安然無恙。」

一句心愛的男人,讓他情緒波動,雙手捧住她的臉,一個又一個接連不斷的親吻落在她臉上,「我也愛你,不論時間過多久,我都愛你,所以不許你不愛我。」

他的霸道,他的蠻橫,教她失笑,「哪有人不許人家不愛你?」

「我就是這樣,既然你已說愛,就不準再收回。」他的口氣再囂張不過,坐實他的惡名昭彰。

她笑得好甜好暖,愛極他的囂張霸道,愛極他的真心真意。

他的唇猛地覆上笑吟吟的紅唇,饑渴吞噬她的氣息,熱辣勾引。自她受傷後,他與她每天同床共枕,卻什麼都不能做,他日日備受前熬,渴望再次深深埋入,他想要她,想了好久好久。

「我要你……」他貪婪吮吻,舌尖煽情進出她唇間,提醒她,他是如何愛過她。

她被吻得粉頰腺紅,憶起如痴如狂的沙洲纏綿,情生意動,甚是想念,她幾不可聞地輕應了聲。

他听見了,無論她發出再細微的聲響,他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特別是她的應允。他燦爛笑咧嘴,勃發地抱起她,要回房與她恣意狂歡個三天三夜。

倏地,急促的足音傳來,他斂住笑容,放下懷中人兒。

竟亂情迷的葉芙蓉不解地望著他,他們不是要……

「公子爺!」匆匆來到的護衛單膝下跪,目光直視青石地面。

鮑子爵霍然旋身,來到護衛身前,「出了什麼事?」

「宮中傳來消息,昨夜儀妃中毒身亡,今日于宸妃寢宮搜出藏有毒害儀妃的毒藥,以及寫著蘭妃生辰八字的草人。」

鮑子爵心下一驚,抓住護衛的衣襟追問︰「我母妃呢?」

他腦袋隆隆作響,宸妃為何要毒殺儀妃?老五已出使林國,對三哥再也構不成威脅不是嗎?宸妃毒殺儀妃一事,三哥可是知情?又或者這是三哥的報復,趕盡殺絕?

葉芙蓉震驚得說不出話,宸妃毒殺儀妃,且對大王正寵愛的蘭妃下咒,此事非同小可。

「嬗妃娘娘病了。」

「我得進宮一趟。」心急如焚的公子爵明知宸妃和公子淳不至于對他母妃出手,可听聞嬗妃病了,仍是放心不下。

爆中局勢變化之快,教人瞠目結舌,葉芙蓉來到他身畔,撫著他的手臂,「你放心,娘娘不會有事的。」

鮑子爵望著同樣焦急,卻故作鎮定的小女人,啞著聲,痛心的問︰「三哥他們不會殘忍對待我母妃是不?」

「你與三公子感情素來深厚,他不會那樣待你。」她朝他擠出一抹笑容。

「我去去就回,你好好待在府里。」抓著她肩的大掌不由自主顫抖,語氣帶著強烈不安,公子爵清清喉嚨,凝定心神,低喝︰「加派人手,將府里內外守得固若金湯,如有可疑者擅闖,格殺勿論!」

「是,公子爺!」護衛領命。

惴惴不安的葉芙蓉想到他要進宮,便緊張的胃部抽痛,宮中此刻定紛亂不已,大王會如何處置,誰也不知,她不由擔心他會遭受波及,想要緊抱著他,求他別去,可嬗妃情況不明,她不敢任性要他留下。

他將她擁進懷里,嘶聲道︰「別怕,我會回來。」

淚水凝結在眼中,她的喉頭哽咽,說不出話。

「我一定會回來!」他極力向她保證,盡避自己也不確定,父王可知他與三哥友好?眼下父王究竟會怎麼做,是否會殺一儆百?

她不住點頭,淚水在眼眶里滾動,努力不落下。

「如果……如果……」公子爵喉頭苦澀滾動,心酸字句難以完整道出,他用力吞了口口水,試著雲淡風輕道︰「你就回家去,你爹若趕你,你要死皮賴臉待著,別管旁人如何冷嘲熱諷,都不要離開。」

「假若他們為求自保,要把你供出來,你就威脅他們,要告訴父王他們是如何把你送到我身邊,他們害怕,必定不敢輕舉妄動,明白嗎?」為了以防萬一,他得幫她想好退路。

葉芙蓉拼命搖頭,字字帶淚,「不,我不回去,我會等你回來,你一定會回來。」

明明方才他們還很開心,為何轉瞬間便風雲變色?

他用力搖晃她的肩,「你仔細听好,如果我回不來,你一定要回家去,答應我!」

「不不不,我不會回去,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要等你回家。」她固執的不肯听從。

「芙蓉!」他生氣怒喝。

她哭得梨花帶雨,用力抱住他的脖,「我不會阻止你進宮,你也不能阻止我留下來等你,我是你的人,不論死活都是。」

他又氣惱又感動,「你……」

「你要生氣,盡避生氣,我就是要留下。」她將淚盡數抹在他身上,激動道︰「你要知道,除了這里,我再也沒有地方可去,除了你,我誰也不在乎,我愛你,你不能趕我走。」

美麗愛語甜如蜜,平時听見定是歡喜得不得了,現下听來,除了歡喜外,還帶著悲戚苦澀,公子爵萬般不舍地緊緊擁抱她,「我要你死皮賴臉賴在你家,你卻死皮賴臉賴在我這兒。」

他心疼的吻吻她的太陽穴,深怕這一別,將會成為死別,他得深刻記憶她的發香,她的擁抱,就算死亡降臨,也不能遺忘。

「不論是死或是活,我就是要賴著你。」察覺到他退讓了,她破涕為笑,淚眼迷蒙,仰望很可能再也見不到的男人。

他以拇指溫柔拭去她的淚,「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所以別哭了。」

「好,我不哭,我等你。」她用力點頭,努力止住淚水。

「本公子的女人明明美若天仙,卻哭成丑丫頭,旁人見著,還道本公子眼拙,往後都不許你再哭,明白嗎?」

「明白。」

「我會回來,你等我。」他一再向她承諾,彷佛只要如此,死別就不會降臨。

「我等你,會一直一直等你。」她一再向他保證,不管多久,她都會等下去。

鮑子爵面露微笑,望著他愛了好久好久的女人,他的女人,他的芙蓉花。

他捧著她的臉,纏綿吮吻,他一定會回到她身邊。

黑鴉鴉的天,烏雲籠罩,一陣又一陣的涼風,刮過地面沙礫。

面無表情的王屬衛兵身穿紅色戎裝,腰佩兵器,昂首闊步,于王宮內外來回巡視。

宸妃陰險投毒,儀妃死亡,蘭妃被咒,嬗妃生病,大王震怒,使得整座王宮籠罩在陰影下。

進宮的公子爵一如往常,貼身護衛全被擋在宮外,他急步匆匆,趕往嬗妃的寢宮,一路看見滿臉肅殺的衛兵,加深心里的不安。

眼下父王要如何處置宸妃?三哥是否也趕進宮中?父王會不會遷怒三哥?更重要的是,母妃為何會病了?他不願意懷疑,卻又擔心與宸妃有關,太多疑問,太多不安充斥胸臆,公子爵越想越心急,以最快速度趕到嬗妃寢宮。

爆女內侍見他出視,躬身行禮,他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徑自沖入房內,「母妃。」

一進到內室,即見嬗妃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躺在床上,這一眼,教他心髒宛如遭到狠狠一擊,他奔至床畔,握住嬗妃縴瘦的手,「母妃。」

母妃千萬不能出事!千萬不能!

嬗妃睜開眼,朝愛子虛弱微笑,「爵兒,你怎麼來了?」

鮑子爵溫柔模模她的額,關心道︰「兒臣得到母妃病了的消息,便趕進宮來。古大夫可來瞧過?」

嬗妃蒼白的唇上揚,「古大夫早上來過,不過受了點風寒,喝幾帖藥便沒事,你甭擔心。」

鮑子爵緩緩吐出積郁在胸口的悶氣,放下心中大石,「母妃,兒臣差點被你嚇得魂飛魄散。」

見她要坐起身,他伸手撐讓她背靠牆,細心拉起錦被將嬗妃密密實實蓋好,以免她再受寒。

嬗妃眉眼含笑看著兒子體貼的舉動,他長大了,懂得照顧在意的人。

「母妃渴嗎?要不要喝點水?」

「好。」

鮑子爵尚未回頭下令,候在一旁的宮女已機靈地倒好溫熱的水,雙手奉上。

他接過水,細心服侍母親喝下。

「本宮好久沒瞧見你了,正好可以趁今兒個好生瞧瞧你。」嬗妃眸底滿是對兒子的疼愛。

「母妃想見兒臣,只消派人捎個話,兒臣便會進宮看母妃。兒臣希望母妃健康無恙,母妃可別再生病了。」他嘮叨叮嚀。

「母妃知道,只是你平日忙,不好常召你進宮。」嬗妃慈愛拍拍他的手背,「你們都退下,本宮要和公子爺說些體己話。」

「是,娘娘。」候著的宮女及內侍恭敬退出房間。

鮑子爵見母妃特意將人支開,疑惑的挑眉。

爆女內侍一離開後,原本寫在嬗妃眸底的疲累立即退散,變得無比清明,「爵兒,你趕過來,讓母妃很開心,咱們倆今兒個好生聚聚,你也甭急著回公子府。」

「母妃?」他半眯著眼瞧母妃奇亮的雙眸,不由懷疑,母妃可真受了風寒?

「你不會不願陪母妃吧?」

「當然不是。」母妃為何硬要他留下?母妃在防什麼?

嬗妃面帶微笑地吁了口氣,緊繃的肩頭放松。

「母妃,兒臣听說儀妃遭宸妃毒殺。」

「是有這麼回事。」

「兒臣著實想不透,縱然三哥與老……五哥素來不和,但五哥已被父王派遣出使林國,此行恐怕是……歸期謠謠無期,宸妃為何會出手毒害儀妃?」

「宸妃為何毒害儀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儀妃死了,且在儀妃死的前一日,宸妃確實送了壺梅酒到儀妃寢宮,酒里被下了毒,相同的毒在宸妃寢宮搜了出來,而且還找到寫有蘭妃生辰八字的草人,罪證確鑿,如今宸妃被押入大牢,听候大理卿審問,任憑她如何喊冤都沒用,饒是祖宗曾救駕有功,也已無力回天。」事不關己,嬗妃字字冰冷。

「那我三哥呢?」公子爵听完,臉色大變。

「大王已經下令紅衫衛兵守著三公子府,沒有王命,任何人皆不得擅自出入。」

他心一沉,「所以這回三哥極可能遭受波及,在劫難逃?」嬗妃就是知道她的傻兒子很看重公子淳,才會刻意讓人將她生病一事帶給他,讓他進宮,以免他一時沖動鑄下大錯。

她謹慎回道︰「大王會如何發落,尚不得而知。」

「不成!三哥他需要我,我得想辦法見到他才行。」他急著要趕到三公子府,和他三哥共同面對即將降臨的大災難。

嬗妃臉色一沉,低喝,「站住!」

「母妃,三哥的處境很危險,兒臣一定得出手相助。」他急得眉頭深鎖,怎麼壞事一樁接一樁發生,讓人難以好好喘口氣。

「你憑什麼出手相助?」嬗妃眸底利光射向急吼吼的兒子。

「母妃,三哥是兒臣的兄弟!扮哥有難,當弟弟的自然要出手。」母妃明知他與三哥的感情最好,為何要阻止?

「你拿什麼出手?」嬗妃咄咄逼人。

「兒臣有……」

嬗妃打斷他的話,「你只有一顆腦袋!」

她何嘗不知三公子與爵兒在打什麼主意,以前她睜只眼閉只眼,是認定爵兒跟著公子淳的好處多過壞處,畢竟她沒有可以依靠的娘家勢力。

母妃娘家勢力龐大的公子淳若能成為爵兒的依靠,那是再好不過,可一夜之間,情勢丕變,公子淳非但不足以倚靠,甚至會危害爵兒的性命,她說什麼都要保住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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