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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果子達人 第八章

「詠歡,妳怎麼站在這里發呆?」

莊嚴敬雅的知名大學校門外,響起傅宗儒的問話。他剛結束今天的研究課程準備回家,未料走出校門口會巧遇心儀之人。

「學長。」發現他,苗詠歡朝他打招呼。

「妳怎麼站在這里發呆?」見她很顯然沒听進他的問話,他耐心的再問一遍。

糗了!她胡亂找個蹩腳的理由,「我以為有本書忘在教室,仔細一想才記起被我自己隨手擱在住處床上。」

事實上她會失神的杵在校門邊,全因她又想起饒君羿。今天一連五堂課,她上得並不專心,有大半時間全在思索自己是否對饒君羿動情,結果,每自我探究一次,她的篤定便深一層,到上完課,她已無半絲疑惑--她的心,確實陷落了!

然而她能喜歡嗎?她很清楚他對已逝未婚妻的痴情,直至三年後的現在他心里依然只有她,未曾因任何女子打開封閉的心扉過,只是愛情早已不知不覺進駐她心底,她該拿自己的喜歡如何辦?

「妳學做烘焙的壓力太大了,學校與洋果子坊兩頭跑,才會累得出這種狀況。」傅宗儒語含不舍,不忘提議,「下個禮拜就是妳的期末考,先暫停學做甜點,專心準備考試吧。」

「期末考?!」她頓然驚呼,「學長沒提我都忘了!」

他咋舌,「這麼重要的事妳也能忘?」

「我的心無法一心好幾用啊。」要學甜點制作、要驅趕她師父的灰暗氣息、要震撼他經歷的傷心過往,緊接著又要震懾自己戀上他的驚人發現,她哪有時間與心思管即將期末考,就快放寒假。

厚,梁瑄和凱雯怎麼也都沒提醒她。

「妳忙碌的心可有分一丁點在我身上?」傅宗儒冷不防爆出一句。

「學長!」苗詠歡直教他灼熱的凝視驚得往後退開,「我已經說過我對你只有學長、學妹的情誼,你這樣……我以後看見你會避得遠遠的。」以前心里沒人她都沒喜歡上他了,現在她整顆心全教饒君羿佔滿,她和他更不可能。

「唉,看來我們兩個是無緣當情人了。」喟嘆的語氣里有不得不的看破。

「這是事實,我很早就這樣表明過。」她心直口快的接話,沒發現他唇邊滿是苦笑紋路。

「詠歡。」一道沉渾喚喊陡地岔來。

苗詠歡的心怦然顫悸,這聲音……她急急轉身,「師父!」

英挺朝她跨步而來的,正是饒君羿。

暗宗儒暗暗一訝,這年輕出色的軒昂男子是詠歡的烘焙師父?

「你怎麼會來這里?」暗做個深呼吸稍稍穩住失去頻率的心跳,她與他四目相對的問。

「剛好經過看見妳。」饒君羿淡答,雙眸犀利的睨向她身旁的傅宗儒,「這位是妳男朋友?」

她大驚,「師父別亂說,他只是我學長。」就算師父並末喜歡她,她也不想他誤會她和傳宗儒的關系。她轉而向傅宗儒引介,「這位就是我好不容易拜來的師父,君歡洋果子坊的達人師傅。」

暗宗儒禮貌朝他點頭致意,心里纏旋著只有自己知道的無奈哀嘆。瞧詠歡再次半點機會也不給他,那樣急切的撇清兩人的關系,自己對她該徹底死心了。

「別介意這丫頭不謙虛的介紹。幸會了。」饒君羿不冷不熱的說完,轉向身旁張口欲言的人兒問︰「妳沒課了對吧?」

微愕,苗詠歡輕輕點頭。

「妳的腳踏車呢?」他再問。

「今天要出門前發現車輪有點問題,我沒騎來。」

「那走吧,我的車在前面。」語畢,他自然的攬過她走向他的座車。

苗詠歡因他的摟攬心髒不由自主的狂撞猛跳,早忘記要跟傅宗儒道再見,一徑任由饒君羿帶上車。

暗宗儒傻眼的看著饒君羿的墨綠色轎車,很快的以優美的線型弧度加入來來往往的車陣,絕塵而去。詠歡就這樣撇下他和她師父走ㄟ!是他看錯嗎?怎覺得那位酷哥利視他的眼底嵌著敵意?再說師父可以那樣佔有的攬自己的徒弟嗎?

不公平又嘔人呀!為啥他是連她小手都沒牽過半次的學長,而非她能大方摟她的師父呢?

就在傅宗儒慨嘆連連的同時間,沉穩駕著車的饒君羿將放在置物箱上的紙盒拿給苗詠歡。

「什麼東西?」接過微溫的紙盒,她疑惑的打開,滿懷的驚喜跟著飄人鼻間的香氣泛開,「皇家丹麥派酥、瑞士卷,還有……迷迭香芒果塔?!」她有些不確定的轉望他。

「妳今天點的早餐不是嗎?」邃眸迎望她一眼,又專注的注意路況。

「師父做的?」心里漾滿感動,她沒想到自己心血來潮點的甜點,他會記這麼清楚。

「對妳夠好吧!」語氣夾帶促狹,卻在瞟見她泛紅的眼眶時,心驚得連忙將車停路邊,輕扳過她小臉問︰「怎麼回事?為什麼紅了眼?」

「我感動啊!師父特地為我做甜點,也是特地送甜點來給我,並非剛好經過的對吧?」他說過他今天很忙,卻仍在百忙中做她想吃的甜點,趁熱送來給她,她知道他是個好人,可他對她這麼好,不曉得拿自己對他的喜歡如何辦的她,這下更不知拿又在心中加深的喜歡如何辦了。

「誰說的?我只是偷懶出來逛逛,不意會遇上妳這個饞鬼,別亂感動。」記得她今天只有五堂課的他的確是專程來接她,送剛出爐、她想吃的甜點給她,然他料不到這樣的舉動會惹哭善感的她。

她嬌甜一笑,眼里淚光閃動,「謝謝師父。」

「那就不準掉淚。」拂順她的鬢發,他略帶霸道的命令,實在怕她婆娑淚流,那會讓他心疼。像要引開她泛濫的感動似,他忽地說道︰「妳學長喜歡妳?」

「師父怎麼知道?」她好訝異,眼淚果真忘了掉。

俊顏微斂,「他看妳的愛慕眼神,笨蛋也瞧得出來。」

前不久當他驅車來到她的學校,便發現她和個年輕男子站在校門口,那男子眼里對她流泄的傾慕之意,他全納入眼底,而這讓他心生不悅。即使他沒打算坦白自己對她的情意,但得知有人喜歡她,他仍舊耿耿于懷,胸口酸醋四溢,于是當下改變等兩人談完話才喊她的初衷,忍不住下車佔有的帶走她。

「傅學長是喜歡我,可我對他沒感覺,你來之前我才跟他強調我們不可能成為男女朋友,要他別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以為他仍懷疑傅宗儒是她男友,她一古腦解釋。

「妳真的不喜歡他?」他想再得到一次真實的保證。

「我喜歡的不是他。」

「妳有喜歡的人?」胸腔一窒,他的妒意開始不受控制的灼燙他的五髒六腑。

「沒、沒有,我是說我以後會有喜歡的人,那個人絕對不是傅學長。」她慌忙急語,提不起勇氣告訴他自己喜歡的正是他,怕她一說出口,心里只有未婚妻的他會跟她徹底劃清界線。

胸中的妒火消弭,饒君羿心頭卻涌上另一股抑郁。是啊,她終究會有喜歡的對象,一個可以全心全意愛她的人,到時他呢?含笑祝福她嗎?

微搖頭甩去他此時不想深思的心煩問題,他緩和不起伏的心緒,低道︰「丹麥派酥趁熱才好吃,妳嘗嘗看。」

苗詠歡釋懷而笑,師父要她品嘗甜點,表示他相信傅學長不是她男友了吧!

「味道如何?」他輕問咬下一大口派酥的她,很早就發現,看絲毫不在意形象恣情大快朵頤的她吃東西,是種舒眼的享受。

她等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回答,「好吃!師父做的洋果子無論哪一種都是人間最美味。你也嘗嘗看。」

她直覺反應的將丹麥派酥湊近他嘴邊,這才記起他喪失酸、甜味覺一事,頓時在心中喊糟。她如此不精明的要他吃甜點,豈非殘忍的勾起他的傷痛?可她若挑明自己知道他喪失部份味覺,對他不同樣是項打擊?

正當她心思嫵措的繞轉,舉至他面前的手進退不得之際,就見他奇怪的將她右手中的丹麥派酥放回她左手捧拿來承接派酥碎屑的紙盒里,再將它放至車前的置物箱上。

「師父--」她怯聲低喊。他生氣了嗎?

「記得,以後要我品嘗甜點的味道,只有這個方法。」將話輕擲向她,饒君羿在她面露茫然時摟過她的縴軀,俯下頭深深的吻住她。

今天他在烘焙室試過,他依舊分辨不出酸與甜味,然而如他所料,當他勾卷住她滑女敕生澀的香舌,即刻靈敏的吮嘗出他所調味在皇家丹麥派酥里,肉桂與楓漿胡桃的甜味。

為何唯獨能在她小嘴里尋回他所喪失的味覺,且沒有一次例外,他已不想再費神探究,只想象此刻這樣,恣意的汲取她口里每一吋比任何烘焙材料都甜美百倍的誘人滋味……

且久,他喘息難舍的離開她的紅唇。

「你--為什麼……」她無力的軟倚著他嬌喘心悸,連話都問不清,完全弄不明白為何他又突如其來吻得她虛軟乏力。

「這是妳開的先例不是?妳要我品嘗妳做的孔酪藍莓果凍慕斯蛋糕,不就是用這個方法?」饒君羿壞壞的捉弄她,愛煞她酡紅小臉的羞澀模樣。

苗詠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那次是意外,你--」由他懷里抬頭,她的唇瓣險些就印上他的,窘得她趕忙挪身坐好,慌忙之下無厘頭的拋話,「你做的丹麥派酥真的很好吃。」

他直教她單純的反應逗惹出一串開懷暢笑。這丫頭怎這麼好騙,他隨便說說她也照單全收。

他的笑聲換來她的訝然睇望,繼今天早上,這是她第二次瞧見他朗笑的俊灑模樣,經常藏鎖他眉間的愁郁消失不見,他整個人清朗得今她也跟著開心起來。

算了,假如一個莫名其妙的吻能讓他展顏歡笑,她就不跟他計較他又吻她了。

「師父。」拿回裝有瑞士卷、迷迭香芒果塔與丹麥派酥的紙盒,她輕喊。

「什麼?」正要重新開車馬路,他聞聲暫緩開車,轉頭迎望她。

「我這個禮拜不到君歡去了。」

濃眉頓蹙,「因為我笑妳?」

「不是,我今天才記起來下禮拜要期末考,這周我想暫停學做烘焙,把時間騰出來溫書,至少要讓全部的科目AllPass,可不可以?」

「要溫書可以,但夜里記得穿暖點,別熬夜得太晚弄壞身子。」

「嗯!」她嬌笑應允,心兒微顫的看著他體貼的將車子調轉方向,往她的租屋處開去,暗自在心底作下決定--暫時就這樣把對他的喜歡藏在心里吧!或許過段日子,對她極為關心的他,會慢慢喜歡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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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歡洋果子坊里,饒柏勛與他的助手賴禹剛制作完成香草脆梅和果子。

「唉,為什麼只有詠歡有瑞士卷和皇家丹麥派酥吃,我和饒師傅只有一人一個迷迭香芒果塔嘗?」賴禹忽然咳聲嘆氣的埋怨起來。

饒柏勛好笑的斜睞他,「你到底要抱怨幾次才甘心。」

就在二十分鐘前,君羿突然跑來,請他十分鐘後到他烘焙室將烤箱內的巧克力戚風蛋糕取出來,說他要送詠歡想吃的甜點給她,因為時間緊迫,他沒多做瑞士卷和皇家丹麥派酥,迷迭香芒果塔倒還剩兩個,叫賴禹要吃去拿,隨即匆匆離開。

君羿的手藝賴禹豈可能放過,他前腳才走,他後腳便去取來迷迭香芒果塔與他分嘗。賴禹對君羿這個洋果子達人老板的烘焙技術佩服得五體投地之余,連連埋怨他沒瑞士卷跟丹麥派酥嘗。

賴禹一臉可惜,「老板師傅平時烘焙暢銷的蛋糕已分身乏術,很難得做其他甜點,今天做了我只分得一小懷羹,捶心肝哪!再怎麼說我可是比詠歡先進君歡的助手,老板師傅有好料的應該要先叫我嘗才對呀。」

「誰教你不是他徒弟。」

「對,這就是關鍵,為什麼老板師傅收的徒弟不是我?」

看著助手邊端著整盤香車脆梅和果子往前場銷售廳走,邊夸張的嘆嚷,饒柏勛直在他身後好笑的搖頭,很想揚聲告訴他,就算他幸運成為君羿的徒弟,恐怕也吃不到他做的瑞士卷,因為他不是苗詠歡。

沒有錯,詠歡才是最關鍵的關鍵。

前陣子他這個當了君羿三十多年的堂哥突然嘴饞,向君羿提及有空做塊他同樣拿手的瑞士知名咸點焗派來解他的饞,至今仍未見他做來請他,而他那個不過當他一個多月的寶貝徒兒一口氣想吃那麼多樣甜點,他竟就在緊迫的時間里為她烘焙,甚至親自送給她嘗。

這不是對她獨有的偏心、差別待遇,是什麼?

最勁爆的是,君羿稍早前提到詠歡時那眼底隱約閃現的溫柔流光,饒柏勛自信自己絕無錯看。純真善良的詠歡無意間撩動君羿的心,讓固執封印住對已逝未婚妻深情的他,決定試著再次談感情了嗎?

雙唇勾著笑意,他,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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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後--

總算熬過折磨人的期末考,從今天開始放寒假的苗詠歡,急匆匆的由苗家沖向庭院,騎上她的腳踏車。她昨晚回家住,梁瑄和凱雯昨天也分別被家人電召回台中與新竹,準備迎接再十幾天即將到來的農歷新年。

她今天起晚了,正急著趕往君歡洋果子坊……

「哇啊!危險!讓開--」以疾速拐出自家庭院,她赫然瞥見前方有道黑影,未及看清對方長相,眼見就要撞上對方,她驚惶駭喊,手忙腳亂的閉著眼楮用力煞車--

沒听見預期會有的撞擊聲,也未感受到預期會有的摔跌疼痛,她落入一堵厚實的圈護屏障,聞到一股熟悉的舒爽陽剛氣息。這味道……

「師父,呃--」仰首瞧見映入眼簾的臉龐,她雀躍心悸的喚喊猛然轉為暗叫不妙的沉吟。眼前的人正是她偷偷喜歡的師父沒錯,可是他凝眉斂臉,俊顏上明顯嵌著不容忽視的慍意,該不是在氣她吧?

「該死的妳趕著去投胎嗎?」停好教他單手牽握住的腳踏車,饒君羿雙手帶氣的箝緊她縴腰,快然不悅的詰問。他特地來找她,哪曉得會見她不要命的騎腳踏車飆出來,若非他反應快,動作俐落的一手攔抓住車子,一手護衛的攬抱她下來,這會她肯定跌得不輕。

「我--」

「如果我不是將車停放路邊,而是直接開車到妳家門口,妳現在可能連小命都沒了妳知不知道!」低吼著,他環著她的雙臂透著只有他明了的惶怕,方才倘若情形真如他所說,或者她迎面撞上其他車輛,後果誰也無法預料。

意識自己確實莽撞,苗詠歡理虧的低喃,「我不是故意的。」

「真該把妳的腳踏車拆了。」

「不要啦!我趕著到君歡找你才騎那麼快,下次我會注意,你別拆我的車。」她揪著他的衣服為她的寶貝車子說情。

「我沒欠妳錢。」他沒好氣的暗喻她毋需趕著向他討債。

「我想快點見到你嘛。」

這微帶嬌膩的吐訴令他胸中的氣快瞬間全部消散。放緩聲音,他半真半假的反問︰「想找我約會?」

她緋紅雙頰,這才驚覺自己未假思索說出了想念語句。「你別亂說,這陣子我忙著準備期末考,都沒到君歡去,好不容易考完試,今天又是大晴天,我想履行帶你到淡水走走的承諾,所以趕著去找你,不是你講的那種約會。」

其實她確實很想見他,這星期除了他偶爾打電話問她考試準備得如何,兩人並未見面,可惜怕惹來他教人難為情的調侃,她沒敢向他坦白心里話。

而她垂睫回答間,終于遲鈍的察覺兩人過于親近的距離,心跳加快的想挪離他的懷抱,摟著她的有力雙臂偏不受她推扳的影響,依然令她羞赧不解的環扣著她。

「今天不行。」沉渾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落下。

「什麼?」她困惑抬眼。他是說今天不行推開他?

「等會我要回瑞士,沒辦法跟妳到淡水去。」

「你要回瑞士?!」太過震撼,她無暇在意兩人的親昵,兩只小手緊緊揪住他衣襟問。她听饒柏勛提過他家人全移民瑞士,難道他也打算定居那兒?

「我大哥的兒子提前來這個世界報到,我媽要我回去見見小家伙,堂哥很久不見我爸媽,這趟順道跟我回去。我就是來告訴妳,我們待會就出發到機場。」

「你和饒大哥要去多久?」她多久才能再見他?

「預備待一星期。」他本有意帶她同行,但因思及此舉肯定讓母親胡亂猜測他們的關系,媽那過度的熱情會嚇壞她而作罷。

「這麼久啊。」她垂眸低喃,他們已一星期末見,才踫面又要分開那麼遠。

他將一串鑰匙放入她手心里,「這是君歡的備份鑰匙,這休息營業的一星期妳隨時可以到我的烘焙室練習蛋糕制作,若有問題就打電話給我,嗯?」

「到時你可不能怪我吵你。」握緊鑰匙,她抬頭以輕快語氣掩飾心里的離情依依。

「不會。」輕撫她柔皙頰畔,他很想縱情吻她,無奈兩人就在她家庭院外,他終究壓下這股放肆渴望。

四目凝睇,是饒君羿理智的先記起自己即將趕赴機場。

「我要走了,堂哥說他會請他弟開車到我住處,一起送我們到機場。」再這樣與她睇望下去,他怕自己會不想走,只想這麼擁她在懷。

「那你趕快回去,讓饒大哥他們等太久不好。」雖然極想叫他留下來,但苗詠歡知道此時並非自私任性的時候,直推他走往他的座車。

這丫頭,就這麼希望他離開?胡亂揉亂她的發,他不忘叮囑,「記著,腳踏車騎慢一點,要是再讓我發現妳騎著它橫沖直撞,下回我一定拆了它。」

「知道,我會騎得跟烏龜在爬一樣慢。」

「妳這丫頭,我跟妳說真的,小心自己的安全知道嗎?」揪捏她鼻尖一下,再低道聲,「外頭風大,沒事趕快進屋里。」這才駕車離去。

直到眼際完全消失他的車影,他低嘆的牽著腳踏車回自家庭院,意興闌珊的踱進廳里。

「詠歡?妳不是去找妳師父,怎麼又拐回來了?」剛結束與朋友電話閑談的陳麗瑩,微訝的詢問去而復返的女兒。

「我師父搭稍晚的飛機回瑞士探望親人。」她回答得有些沮喪。

猜想女兒大概半路接到饒君羿的電話,陳麗瑩輕拉她坐人自己身旁。「干麼無精打采的?妳師父回瑞士,妳剛好借機好好休息,這段日子瞧妳要應付學校課業又要學烘焙,忙到報告都忘記做,還得到妳師父堂妹家過夜,媽心疼哪。」

撐起微笑,苗詠歡沒道出她寧可天天待在饒君羿身邊,也不願無法見他的好好休息,更沒老實說媽講的那晚,她其實在她師父家過夜,就睡在他床上,與他同榻而眠……

這麼想著,她的心驀地一跳,那天她醒來時他就在她身旁,因為害羞,她一直末追問他是否真與她同床而眠,若真這樣,師父為何與她同眠?他不是個會趁機佔人便宜的人,應該會睡其他房間,莫非……他家只有一床棉被?

「詠歡,媽跟妳說話妳听見沒?」陳麗瑩搖搖陷入沉思的女兒。

「媽說什麼?」她微整心神回話,

「媽在問妳,農歷過年盧致聲會由美國回台,爸媽想安排你們見面,好不好?」

她臉有茫然,「誰是盧致聲?」

「妳爸幫妳挑的未婚夫人選,妳哥的大學學弟呀!」

「不好!」苗詠歡如遭針扎的由椅上跳站起來,「我和爸作過約定,在我畢業前這半年不談什麼未婚夫的事,意思也就是爸媽得暫緩跟盧家或盧致聲本人提兩家有意聯親的意圖,媽忘了嗎?」

「媽沒忘,只是純粹想讓你們兩個年輕人見面認識一下。」也許詠歡會對人家一見鐘情呢!她沒說出心底打的另一層盤算。

「我不要!這樣的安排太曖昧,聰明點的人不難想出其中隱含的相親意味,我壓根沒這個意思,也不想讓對方會錯意,這場面我不見。」她是打從一開始便無與盧家聯姻的念頭,否則也不用與爸訂下半年期限的約定,何況她心里已有喜歡的人,除了他,她誰也不想認識、不想見。

「可是--」

「請媽尊重我的決定。對不起,媽,我先回房休息了。」她轉身就往樓上臥房跑,腦中思緒紊亂翻涌。

就在剛剛,她忽想起一個教她驚慌的問題,她不知自己畢業前能不能成為成功的蛋糕師傅,贏得婚姻自主權,但她萬般清楚,無論約定的輸與贏,她的一顆心已全遺落在她師父身上,難以收回。可是,他呢?他會喜歡她嗎?不論最後她與爸的約定勝利結果如何,他都願意要她嗎?她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問問他,能否空出心底一丁點位置給她?

樓下,陳麗瑩直疑惑的看著女兒說完話即撇頭離開的身影,隱沒二樓回廊。比起她和丈夫提起欲和盧家聯親,女兒今天的激動更甚當時,她是很尊重她的決定,假使她真不想與盧致聲見面,不會逼她,但詠歡反應如此激烈做啥?

難道她已有自知之明當不成烘焙師,覺得答應和盧致聲見面,是提前向她爸認輸,硬要熬過半年才肯讓對方見她?

唉,真不曉得女兒骨子里的固執、逞強因子,是像自己或像她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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