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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妻食譜 第11章(1)

在普羅旺斯待了兩天,周睿就準備回巴黎處理要務。那天清晨,余疏影沒有懶床,早早起來幫他收拾行李。其實他沒什麼行李,他知道她只是不舍得自己,藉此多黏他一會。

從衣帽間出來,周睿看見她正跪坐在地毯上,專心地往行李箱里塞零食。他過去把她拉起來,「這些小東西還是留給你吃吧。」

余疏影瞧了瞧他,又瞧了瞧那堆零食,「你不喜歡草莓口味?我還有巧克力和香草口味的……」周睿虛咳了聲,他不想辜負她的一番心意,斟酌了片刻才開口,「不是口味的問題。」

「哦!」她明白過來,「你是不是覺得一個大男人吃這種零食很難為情呀?那你喜歡吃什麼呀?下次我幫你買。」

周睿將她摟過來,語帶雙關地說︰「我喜歡吃‘魚’香肉絲,不知道你有沒有……」余疏影听出他話中有話,她別開臉,「沒有!」

周睿湊近她,搭在她腰間的手緩緩收緊,「我來找找看……」笑說著,他將她的臉扳回來,俯身吻下去。  他們的笑聲淹沒在纏綿悱惻的親吻里,周睿松開她時,她抱著他的脖子,貼在他耳邊說︰「我等你回來。」周睿將她拉開,看著余疏影的眼楮,「我不在的時候,不準不開心,不準胡思亂想。」

「好。」

「要早睡早起,按時吃飯。」

「好。」

「我已經讓管家找會做中式料理的廚師來莊園了,你想吃什麼就跟管家講。」

「好。」

「最近氣溫很高,能待在室內就待在室內,不要到外面亂跑。」

余疏影終于受不了的取笑周睿,「你這麼嘮叨,你的下屬怎麼受得了啊!」周睿捏了捏她的臉蛋,「我只對你一個人嘮叨。」

余疏影戀戀不舍地抱住他的腰,忍了又忍還是問他,「雖然我什麼都不懂,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斯特到底有沒有被收購的風險?」說著,她抬頭看周睿,留意他每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周睿一派坦然,他的聲音平穩,「絕對沒有。我答應你,我會把堂叔賣給亨利的股權拿回來,當做你的聘禮。」

「我才不要!」她故意擺出倨傲的姿態,「我像這麼俗的人,可以用錢收買嗎?」他刮了下她的鼻尖,「也對,那你能不能透露,什麼東西才能收買得了你呢?」余疏影嘿嘿地笑著,「我要這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東西。」

周睿模了模下巴,「我嗎?」

余疏影笑得合不攏嘴,「臭美!」

他們吵吵鬧鬧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送周睿出門的時候,余疏影才知道嚴世洋將會繼續留在這邊,她滿臉詫異,而周睿則理所當然地囑托嚴世洋,「幫忙看著這丫頭。」

嚴世洋答應下來,司機載著周睿離開以後,他便親自開車送她去跟節目組的其他人會合。

一路上,余疏影偷偷模模地觀察嚴世洋,接下來幾天節目組都會在周家的莊園取景。如果他是來幫周睿的,按理來說應該跟周睿一起回巴黎才對……

在她不知道第幾次打量他的時候,嚴世洋分神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問她,「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被他逮個正著,余疏影沒法狡辯,只能硬著頭皮說︰「沒什麼,我好奇而已,我還以為你也會回巴黎。」嚴世洋不假思索地回答,「目前我沒什麼要處理的事,干脆就在這里度個假。」

之後,嚴世洋沒再說話,而余疏影也安靜下來免得說錯話。

繞了一個大圈子,余疏影又跟隨節目組回到周家的莊園,展開今天的節目錄制工作。

避家和佣人都出來接待他們,編導代表大家道謝,接著跟管家大致說明這幾天的錄制計畫。周睿應該事前交代過,管家听完就說一切會盡量配合,隨後就讓人下去打點安排了。

周家的莊園佔地廣闊,節目組先在主屋後的葡萄園取景。翠綠的藤蔓緊密地纏繞著葡萄架,大串小串的葡萄綴滿枝頭,走在園間便覺果香撲鼻。

烈日炙烤著大地,工作人員都汗流浹背,余疏影也不例外,忙碌了一整天,他們才坐到陰涼處喝著佣人準備的冰鎮果汁。

柳湘還在跟編導商量某些細節,余疏影倒了兩杯果汁給他們,編導有事先離開了,柳湘喝了幾口,隨後問她,「累不累?」

「還行。」余疏影回答。

「天氣預報說,明天氣溫要比今天高,你明天在屋里待著吧。」

「沒關系的。」余疏影毫不在乎,「我多涂一點防曬就行了。」

柳湘知道她不嬌氣,但沒同意,「你看你的臉,才半天皮膚就曬傷了,再這樣下去我怎麼跟周總監交代?剛才我已經跟編導說好了,你的工作由我暫替。」

余疏影感到驚奇,語氣中帶著幾分佩服,「你連法語也會,還有什麼不會?」柳湘笑道︰「就懂一些皮毛,可比不上你的專業水準。」

在柳湘的強烈要求下,余疏影第二天沒有參與節目錄制工作,盡避如此,她還是閑不下來,跑到廚房幫忙榨果汁和做點心,好讓大家休息時可以解渴充饑。

按著「傾城食譜」所教的方法,余疏影試著做了幾款解暑飲料。就在她切著青檸檬的時候,一個精神抖擻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那位老婦人負著手在廚房里走了一圈,最終停在余疏影身旁,舉起料理台上的玻璃水壺,用帶著口語的中文問︰「這是什麼?」

余疏影抬頭,「哦,這是薄荷檸檬水。」說著,她把切好的檸檬片放進壺里,輕輕地攪拌了兩下。再度抬頭的時候,才發現這位老婦人很陌生,想來應該是周睿新請那位會做中式料理的廚師了。

傍了答謝她為自己烹調的美味菜式,余疏影熱情地為她倒了一杯薄荷檸檬水,並請她品嘗,老婦人皺著眉頭,始終不肯接。

余疏影想了想,繼而恍然大悟,「您怕冷對吧?也是,老人家不應該喝這種生冷的東西。您等著,我給您做蜂蜜枸杞茶。」

只是,當她做好蜂蜜枸杞茶,老婦人已經不知所蹤。

余疏影雖然納悶,但也沒多想,逕自去招呼中場休息的節目組工作人員了。

這一天的氣溫確實炎熱很多,節目錄制拖慢了一點,拍攝結束時,夕陽已經完全沉沒。余疏影特地給柳湘端來一杯雪梨蜜汁,「湘姊,我媽媽說雪梨特別滋潤。」

看見她衣服上還沾了一塊小小的果皮,柳湘問︰「你做的?」

她樂呵呵地說︰「對啊,我嘗過了,這是我做過最好喝的果汁!」

大家累了一天,收拾好東西就想回旅館洗澡和休息。余疏影做了提拉米蘇放在冰箱,她要柳湘遲點再走。  大伙散後,葡萄園安靜下來。美麗的晚霞點綴著幽藍的天際,傍晚的風穿梭在高高低低的葡萄架之間,被吹動的葉子和藤蔓發出低低的聲響。

她們慢悠悠地散著步,鞋跟踏在青石板道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柳湘一邊走一邊愜意地舒展著手臂,「這里真是度假天堂,我來普羅旺斯出差過幾次,每一次都舍不得回去。」

余疏影也學她展開手臂,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用力吐出,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她的眼楮左溜右轉的,看見葡萄架上有一串剛成熟的葡萄,立即指給柳湘看,還興致勃勃地想過去摘。

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柳湘笑起來,「當心點。」

余疏影應了一聲,接著穿進葡萄林里,剛踩到草坪就听見一陣怪異的聲響,很低、很疾,低頭一看,發現一條通體青綠的小蛇快速爬走,她嚇得臉色發白,忍不住尖叫一聲。

听見余疏影的驚呼,柳湘立即跑了過去,「怎麼了?」

話音剛落,柳湘就覺得腳背一疼,並有冷冰冰的東西滑過,低頭一看,就見腳背上有個滲著血的小傷口。她們的聲音和動靜讓躲在草叢里的小蛇感覺受到威脅,因而發動攻擊。

柳湘顧不得自己的傷口,沉著地對余疏影說︰「快點出來,草叢里可能還有蛇。」

知道她被蛇咬了,余疏影急得不行,手忙腳亂地從包里翻出手機,把這消息告訴正在主屋的嚴世洋。

嚴世洋氣喘吁吁地趕過來時,余疏影正用礦泉水一遍遍地給柳湘沖洗傷口。柳湘額上冒著虛汗,唇色微微泛白,他二話不說就把她橫抱起來,逕自往外走,把她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今晚大家都不在,晚飯只有余疏影一個人吃,她食不知味,面對滿桌佳肴也不感興趣。

看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在旁候著的管家就說︰「余小姐,您放心,葡萄園里的蛇真的沒有毒性的。」余疏影應聲,「嗯。」

避家勸了幾句,但見余疏影仍不動筷,他便直言,「少爺吩咐我,每頓要督促您至少吃一碗飯,不然就不讓您離席。」

余疏影哭笑不得,「哪有人這樣強迫人家吃飯的!」

避家畢恭畢敬地說︰「中國古詩不是有那麼一句‘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嗎?我想少爺就是這個意思了。」

她沒來得及接話,一道女聲就插了進來,「我沒听清楚,是什麼意思?」

余疏影回頭,向他們走來的正是她在廚房看見的老婦人,她禮貌地微笑,「老太太,您辛苦了。」她托著下巴,很惆悵地用筷子挑著飯粒,察覺到老婦人的目光,她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呀老太太,您做的菜確實很好吃,可惜我今天真沒什麼胃口。」

老婦人的表情一滯,不消半秒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她動了動唇,冷冷地吐出兩個字,「矯情!」這時,管家態度恭敬的開口了,「老夫人,要幫您送上飯後茶點嗎?」

「不用。」她態度冷淡的回答。

余疏影一听愣了,老夫人?難道這位老婦人不是廚師,而是……周睿的女乃女乃?當下,她吶吶的問︰「您……是周老太太嗎?」

周老太太冷冷瞥了她一眼,不答反問︰「為了一個男人,你千里迢迢跑到法國來,你爸媽也不阻止你?」

這帶刺的口吻讓余疏影有幾分尷尬,「他們肯定想阻止的,不過他們又不想我難過,所以最後還是同意了。」周老太太的態度有幾分不屑,「這麼說,你父母只是被迫妥協。」

「唔……」余疏影搖頭,「一家人之間沒有什麼被迫不被迫,只有發自內心的支持,不是嗎?」

「即使如此,你來了又能如何?能幫小睿什麼?還是只能給他扯後腿?」周老太太冷冷的質問,又睞了余疏影一眼,接著就轉身走開。

留在飯廳的余疏影跟管家面面相覷,這明顯的排斥態度讓她頓時明白,自己之前太過天真,要取得周睿家族對她的認可,遠比她想像中還要難多了……

今天,周睿負責主持一個緊急會議。會議從早上十點開始,到現在已過晚飯時間,期間只在中午休息了三十分鐘給大家用餐。

斯特高層如此嚴陣以待,是因為亨利剛與另一家大酒商亞威達成協議,聯合向斯特發起狙擊。原來,為了收購斯特,亨利的資金運作早已超出預期幾倍,亞威沒發現亨利正深陷絕境,所以才願意半路結盟,趁機分一杯羹。

鏟除亨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斯特如今籌畫的,是藉此殺亞威一個措手不及,一並將這個意外收獲拿下。  周睿處事沉著穩重,即使有百分百的勝算也不會掉以輕心。商場如戰場,勝負一日未決,即使是必敗無疑的對手也有機會力挽狂瀾、絕處逢生,因此他布局、執行時,每一步都不能有半分松懈,否則就會前功盡棄。忽然,手機傳來了隱隱的震動聲響,周睿看了眼,是嚴世洋打來的。會議室內的氣氛緊張得有幾分凝重,周睿本想拒听,但想到嚴世洋應該有急事,于是就走到外面接听。

嚴世洋問︰「在忙?」

會議室位于走廊盡頭,周睿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著底下川流不息的馬路,用三言兩語把現在的境況告訴了嚴世洋。

听完以後,嚴世洋輕笑了聲,「亞威自個往槍口上撞,你沒道理不要吧?要是你連中兩元,以後公司上下肯定對你馬首是瞻,你說一沒有人敢說二。」

「亞威也是一時迷了心竅才上了亨利這艘賊船,發覺不對勁就會棄船逃跑。我們得好好部署,要趕在亞威抽身前把它套牢。你呢?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忽然打來?」他特意交代好友幫忙看照余疏影,如今嚴世洋打來,他第一個就想到是她出事了。

「柳湘今晚在葡萄園被蛇咬了,我載她去醫院。還有,昨天你女乃女乃忽然來了……我想最好跟你說一聲。」周老太太乍然來到,又不允許任何人跟周睿通風報信,他本想觀望著要不要告訴周睿,如今因為突發狀況無法親自照看余疏影,只好先跟周睿說了。

聞言,緊急會議結束以後,周睿直接從公司趕來普羅旺斯。

連日來的高強度工作,加上這一路風塵僕僕,他臉上難掩倦意,此時正坐在床沿,專注地看著余疏影,「被子都不蓋,你怎麼這樣照顧自己?」

听見熟悉的聲音,睡夢中被驚醒的余疏影眨了眨眼楮,喜出望外地說︰「天啊,這是夢嗎……」周睿將她拉起來,引導她觸踫自己的臉,「你覺得這是夢嗎?」

他的體溫傳到自己的掌心,余疏影的手指輕微地顫抖著,慢慢地撫模過他的眉毛、鼻梁、嘴唇……沒來由的,她忽然紅了眼眶。

周睿已經不是第一次披星戴月地趕到她身邊,這種被緊張、被在乎的感覺讓她相信,她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

周睿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深深地親吻著,他覺得心疼,連聲音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為什麼哭?女乃女乃她……是不是讓你受委屈了?」

離開普羅旺斯以後,周睿專心處理公事,怎麼也沒想到女乃女乃會來一記回馬槍,趁他不在就偷偷溜到這里來,這次真是他疏忽了。

眼淚溢滿眼眶,余疏影眼楮睜得大大的,「沒有,她說得對,我什麼都幫不了你。」

瞧見她這模樣,周睿就覺得心疼。她跟女乃女乃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女乃女乃只需要動動口,這傻丫頭就會很難受。他小心翼翼地抹掉她眼角的淚,低聲告訴她,「你什麼都不用做,光是待在我身邊,就是給我最大的支持。」

余疏影說不出話來,她勾著周睿的脖子主動吻住了他的唇,她的思緒亂糟糟的,只能順從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周睿難得按捺著內心的躁動,任由余疏影主動。她的親吻很青澀,根本沒有一點章法,正因如此,他倍感新鮮和驚喜,好比一道美味至極的甜品,猜不透下一口到底是什麼味道。

只是對他來說,這樣清淺的親吻猶如隔靴搔癢,難解這段時間的相思之苦,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將主動權奪回來,以他慣有的霸道和強勢向她索取最甜蜜的撫慰。

臥室只開著一盞床頭燈,燈光從琉璃燈盞中透出,映得臥室昏沉而曖昧。投在床鋪上的兩道影子緊密交疊,他們唇舌糾纏,無聲地訴說著彼此的思念與牽掛。

就在他們忘情之際,門邊傳來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余疏影想推開他,周睿卻不願停止這纏綿的擁吻,不耐煩地說︰「別理他!」

話音剛落,一道女聲透過門板傳進來,「小睿,是我。」

在床上相擁的兩人都微微僵住了,余疏影驚慌地看著他,聲音有點抖,「是你女乃女乃!」周睿略帶安撫地親吻她的額頭,「別怕,我去看看。」

房門剛被打開,周老太太就上前給了周睿一個熱情的擁抱,「辛苦你了,我的寶貝孫子。我前幾天經過普羅旺斯,听說你那時剛好也在,我就留下來了,今天終于看到你了。」

祖母特地過來敲門,顯然不是為了慰勞自己那麼簡單。周睿有點無奈,但還是親昵地踫了踫祖母的臉頰,「女乃女乃,您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盡避周睿竭力掩飾,但是瞞不過周老太太的火眼金楮,她故意不道破,只說︰「老人家哪能睡這麼多,剛听說你回來了,所以就過來看看。對了,你餓不餓,我讓人給你做點宵夜。」

抬手看了看腕表,周睿就說︰「快十二點了,大伙應該睡下,不要打擾他們了。」

「這怎麼行!」周老太太心疼地說︰「這時間才回來,你肯定連晚餐都沒吃。走走走,跟我到樓下吃點東西。」周睿還惦記著臥室里的余疏影,正打算拒絕,祖母已經挽住了他的手臂,「這回女乃女乃親自下廚,你不會不賞臉吧?」

「您也會下廚?」周睿忍俊不禁,在他的記憶里,祖母比余疏影更懂得毀廚。周老太太努了努下巴,沒好氣地說︰「既然你不想我下廚,那她下廚好了。」

順著祖母的視線往後看,周睿才發現余疏影正赤著腳站在門邊看著他們。他微微皺著眉頭,「先把鞋子穿上。」

余疏影很听話地穿上拖鞋,再重新折回去,一臉關切地問他,「你還沒吃晚飯嗎?趕緊去吃啊!」

難得她們站在同一戰線,周睿自然乖乖地服從。他一只手摟住祖母的肩,另一只手低調地牽著余疏影的手,「等下你倆誰也不用進廚房,想吃什麼告訴我,我來做。」

周睿在公司忙碌了一天,隨後又風塵僕僕地趕過來,余疏影不舍得讓他太操勞,執意要給他打下手。周老太太坐在飯廳等候,他倆則在廚房里分工合作。

周睿手起刀落,動作利索地將胡蘿卜切成絲,余疏影一邊將胡蘿卜絲放進盤子里,一邊低聲對他說︰「欸,你跟你女乃女乃的感情好像很不錯啊。」

「嗯。」周睿說︰「小時候我爸工作忙,我媽身體不好,我是女乃女乃帶大的。現在之所以能有一個你那麼喜歡的我,我女乃女乃功不可沒。」

余疏影笑道︰「臉皮真厚!我才沒有多喜歡你……」

周睿側過腦袋,湊在她耳邊說︰「你都主動獻身了,還不是喜歡到無法自拔嗎?」回想起剛才那激情暗涌的場面,余疏影詞窮,耳根悄悄地紅透了。

周睿沒有再調戲她,一本正經地說︰「疏影,你相信我,我不會讓悲劇重演的。」余疏影垂著眼瞼,故意問他,「如果你女乃女乃反對我們在一起,你會怎麼辦?」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原來怎麼辦,就繼續怎麼辦。」

她接著問︰「那……我跟你女乃女乃同時掉到海里,你救哪一個?」他失笑,「救你。這個答案你滿不滿意?」

余疏影冷哼一聲,「你這個沒有孝心的家伙。」

周睿無辜地說︰「我女乃女乃是冬泳愛好者,她要是掉進水里,肯定比我游得還快,我去救她,她大概會嫌我礙手礙腳。」

兩人分工,半個小時後,余疏影把熱騰騰的飯菜端出來。周老太太像老佛爺一般等著被伺候,她神情倨傲,只在周睿面前露出和藹的笑容。

飯後,余疏影打算收拾餐桌,周睿卻對她說︰「放著吧。很晚了,趕緊回房間睡覺。」說完,他又看向周老太太,「女乃女乃,您也是。」

周老太太笑咪咪地說︰「先幫你收拾好房間,我再睡覺也不遲。」周睿不解看著祖母,「嗯?」

周老太太說︰「你的臥室讓給別人了,你總要有地方住吧,難不成要跟一個還沒出閣的姑娘家擠一個房間嗎?這成何體統!」

這話說得不輕不重的,但听起來像是在諷刺余疏影沒家教,見周睿正想開口爭辯,余疏影悄悄扯了扯他的衣尾,對他搖了搖頭。

***

一早,嚴世洋正獨自坐在飯廳吃早餐,看見周睿牽著余疏影走進來,他臉上的詫異表情表露無遺,「你……居然!」

嚴世洋很清楚斯特如今的形勢,他怎麼也沒想到周睿居然會在最後關鍵時刻為余疏影放棄這麼重要的收購案,親自趕回來,他還以為他頂多是派信得過的助理來照看著她。

周睿虛咳了聲,「別大驚小敝的,我家疏影膽子小,禁不起嚇唬。」

昨晚周睿一聲不響地來了普羅旺斯,余疏影對此滿腔困惑,可惜沒有機會發問。她懷揣著一絲希望以為斯特已經化險為夷,但看見嚴世洋這反應,她就知道事情尚未解決。她急切地詢問現在的情況,沒等周睿回答,她又說︰「還是別浪費時間告訴我了,你趕緊走吧,別耽擱了,我不會有事的。」

周睿淡定地喝了一口牛女乃,繼而回答,「不用緊張,斯特肯定能保住的。」

他沒有解釋的意思,嚴世洋便對余疏影說︰「斯特不會有事,他只是為你放棄了十幾億罷了。」

經嚴世洋的細說,余疏影才了解事情大概。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默默地看著坐在身旁的男人,周睿為自己付出了什麼、付出過多少,他從來不讓她知道,她的心甜了又澀,澀了又酸,百感交集。

周睿好整以暇地吃著三明治,好半晌才說︰「別听他胡說,我沒有把握能拿下亞威,那十幾億只是水月鏡花而已。」

余疏影眼巴巴地看著周睿,周睿拿起另一塊三明治塞到她手里,「別盯著我了,再盯下去我就消化不良了。」嚴世洋暗自月復誹,他已經被這對你儂我儂的男女弄得消化不良了。

余疏影仍然不肯收回視線,周睿側身,低聲調笑她,「你要是感動得不知道怎麼表達,今晚就偷偷溜到我房間……」

雖然周睿的音量很小,但嚴世洋還是听見了,他再一次詫異地看著周睿,「開什麼玩笑,你倆居然還分房睡?」

嚴世洋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余疏影有點臉紅,假裝上洗手間就走開了。若非手上沾著面包碎屑,周睿真想揉一揉發脹的眉心,「我女乃女乃的意思。」

嚴世洋很快明白過來,他笑道︰「你家老佛爺的矛頭向著余疏影,可惜遭殃的人是你啊。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這日,節目組到周家莊園展開新一天的拍攝工作,柳湘也回來上工了。今日陽光正好,余疏影想到葡萄園玩耍,周睿卻將她摁到沙發上,「先別亂走,等我一下。」

余疏影乖乖地待在客廳等周睿,等來的卻是周睿和周老太太。她禮貌地站起來,低眉順眼地跟周老太太問好。

周老太太微微頷首,從鼻腔里擠出一聲「嗯」,就算是給了余疏影回應。佣人端來花茶,周睿親自交到祖母手里,「女乃女乃,喝茶。」

周老太太脊梁挺得筆直,端莊地坐在寬大的歐式沙發。她瞧了周睿一眼,隨後才接過來,「特地叫我進來,就是為了讓我喝一杯花茶?」

周睿坐到余疏影身旁,他抿了抿唇,說︰「我想正式跟您介紹我的女朋友。」

雖然她們已經共處了幾天,但周睿覺得這個步驟不可跳過。昨晚兵荒馬亂,且他們吃過宵夜已經很晚,他沒有時間把余疏影介紹給祖母認識,趁著今天空閑,他打算當面跟祖母表明立場,他的態度就擺在這里,祖母就算不滿,相信她也會給自己幾分情面。

雖然見過周家兩位長輩,但這樣慎重地被介紹還是頭一回,听見周睿的話,余疏影有點錯愕又有點局促,一時之間不懂得怎麼反應。

周睿知道沒有什麼能瞞得過祖母,但此際還是清清楚楚地跟她交代余疏影的父母和家人。無論祖母是支持或反對,他都希望能夠一次把這些矛盾解決,免得大家心里都有根刺,有時候不小心觸踫便難過好幾天。

他剛說了個開頭,周老太太就語氣淡漠地打斷了他的話,「余軍是她的父親,余萱是她的親姑姑,這些我都知道。你跟我說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吧。」

沉默了半秒,周睿回答,「您心明如鏡,我想您也沒有什麼不知道的東西。」周老太太將茶杯放在茶幾上,目光不善地掃了余疏影一眼。

余疏影如坐針氈,周睿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接著不卑不亢地對祖母說︰「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現在余叔他們還不放心把疏影交給我,我想您不會希望我陷入內憂外患的境地吧?」

周老太太的眼楮輕輕眯了一下,就這麼一個動作,她的眉宇間露出深深的紋路,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卻絲毫不損她的氣勢。

看著她那不怒自威的樣子,余疏影更是惶然。

察覺到她的不安,周睿握緊了她的手,同時開口,「我記得您曾經說過,當年拆散爸跟疏影的姑姑是您這輩子做過最不智的決定,我希望您不要重蹈覆轍,再做一個更不智的決定。」

提及舊事,周老太太的表情猛地一僵,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周睿的分寸拿捏得很好,他放軟態度繼續說︰「為了我,疏影不惜跟家里鬧翻,還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我知道您很疼愛我,但是現在,我希望您可以把您的疼愛分一半給她。女乃女乃,可以嗎?」

他越是這樣,周老太太就越是郁悶,當著余疏影的面,她直言,「小睿,我看你已經鬼迷心竅了!這丫頭到底有什麼好?我沒發現她有什麼過人之處,又不是什麼絕代佳人,她值得你這樣死心塌地,甚至為她放棄一個十多億的收購案嗎?」

周睿眉頭也不皺一下,他的話有幾分囂張,但語氣卻沉穩而堅定,「今天疏影讓我放棄了十億,明天我可以為她賺幾個十億。」

這話觸動了余疏影的心,就為周睿這魄力和決心,她這輩子必定非君不嫁了。

周老太太也被震懾住了,她並不是不相信孫子的能力,而是覺得心有不甘罷了。余家的女人像惡魔般可怕,她的兒子和孫子都陷在那魔障里無法自拔,她想幫他們撥開重重迷霧,可惜最終都是枉作小人。

前段時間,她知道周睿在談戀愛,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但後來知道他談戀愛的對象是余家那小丫頭,她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總想找時間跟他詳談一番,可是這陣子家事公事都讓他操心,她又不想為了這點事情妨礙他,想等斯特的狀況穩定下來再找他談話。

她沒想到周睿會先發制人,如今她處于下風,跟他硬踫硬肯定傷害祖孫倆的感情,于是只好暫且退讓,「既然你那麼喜歡她,那就處著吧。你又不是結婚,不用特地徵求女乃女乃的同意。」

周睿裝作沒有听出她的弦外之意,他露出微笑,「謝謝女乃女乃。」

周老太太也配合地擠出一點微笑,但留心細看還是能發現一絲勉強。

這場談話像談判般緊張,雖然周老太太嘴上說不反對他們交往,但余疏影明白這話並不是發自真心,說不定還會隨時反悔。

察覺余疏影情緒低落,周睿提議到附近的城鎮逛一逛,好讓她放松一下心情。余疏影也不想悶在莊園里,因而先跟柳湘告假後,便爽快地答應周睿。

他們不約而同地換了白上衣和牛仔褲,看見她從樓梯下來,周睿過去摟住她的腰,高興地親了她一下。

「我們走吧。」余疏影挽住他的手臂,正要舉步,一團白色的毛球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躥了出來,還蹭著她的左腿。

周睿俯身揉了揉牠的腦袋,「露絲,一邊玩去。」

露絲又跑過去蹭周睿的腿,還扯著嗓子長長地喵了兩聲。

周老太太循聲尋來,看見穿著整齊的兩人,她抱起露絲就問︰「要出門?」

「嗯,帶疏影到附近走走。」周睿回答。

周老太太正給露絲順著毛,听了這話便說︰「正好,我也想到附近走走。」

對于這樣的要求,他們自然不會拒絕。趁著周老太太回房間換衣服時,周睿就說︰「沒有不高興吧?」余疏影搖頭,「一起去也挺好的,可以趁機跟你女乃女乃培養感情。」

周睿笑著刮她的小鼻尖,「她也將是你的女乃女乃。」

就這樣,原本的兩人游變成了三人行,還外帶一只波斯貓。

周老太太的隨行一點也不影響余疏影的興致。今天他們去游玩的小城鎮跟紅土城小鎮的風格截然不同,下車以後,他們便置身于極具法式風情的商業街。

道路兩旁是充滿古典色彩的建築物,孟莎式的屋頂、精致的老虎窗、浪漫典雅的法式廊柱,一磚一瓦都獨具匠心。咖啡廳和甜品店隨處可見,走在街道上總能嗅到甜膩的女乃油味和濃郁的咖啡香氣,向來推崇慢生活的法國人更喜歡坐在鐵藝小椅上,一邊享受著明媚日光,一邊品嘗剛出爐的蛋糕與熱騰騰的咖啡。

余疏影興奮地穿梭在街道中,周睿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

周老太太抱著露絲慢吞吞地跟在他們後面,相隔一小段距離,她仍然能听見兩個孩子爽朗真摯的笑聲,她抬眼看向他們,唇邊也揚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

從街頭逛到街尾,余疏影的嘴巴沒有空閑的時候。她吃了一塊起士蛋糕、一個可麗餅、兩球冰淇淋、三個馬卡龍,還喝了一杯榛果卡布奇諾。周睿剛開始還能陪她一起吃,後來只能看著她吃得一臉滿足。

變到中午,周睿找了一家比較清靜的餐館用餐,余疏影只吃了一點點前菜就想放下刀叉,但周老太太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她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在旁的周睿見狀,不動聲色將叉子伸到她盤子里,「你的酥劍蝦看起來不錯,我來嘗嘗。」  他這麼一嘗,余疏影大半盤前菜都被他吃掉了。周老太太不再看她,自顧自地給露絲喂食。

烈日從頭頂西移,他們才離開餐廳轉戰另一條商業街。這條商業街的人潮比較密集,他們慢悠悠地逛著,路過珠寶店,余疏影多看了兩眼,周睿就說︰「進去看看吧。」

她搖頭,「不用了,那些東西我用不著。」

這時周老太太也開口,「別磨蹭了,進去吧。」

周老太太率先進入珠寶店,逛了一圈,她才看上了一條橄欖石項鏈。店員將項鏈拿出來,她掂在掌心上端詳了片刻,才把余疏影叫過來,「余丫頭,這條怎麼樣?」

余疏影正在試戴一條做工精細的白金手鏈,周老太太讓店員幫她解下來,隨後對她說︰「試試這條。」余疏影有點遲疑,周睿便走到她身旁,接替了店員的動作,親自給她戴上項鏈。

那顆橄欖石色澤清澈秀麗,一看就是上等貨色,余疏影的皮膚白皙,兩者十分相配。周老太太滿意地點頭,也不問她的意見,直接對店員說︰「就這條,替我包起來。」

余疏影家教極嚴,余軍自小就教育她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的饋贈,加上周老太太,她不假思索就拒絕,「我不能收。」

周老太太專制獨裁慣了,有時候想對別人好都一副施舍的態度。她像是沒听見余疏影的話,直接將黑卡遞給店員,「結帳吧。」

對于周睿來說,這一冪並不陌生,然而余疏影隨她父親,那性子是一模一樣的清高和倔強,盡避祖母並無惡意,但她仍是出于本能的抵觸。

眼見余疏影的情緒快失控,周睿連忙低聲安撫她,「女乃女乃只是想送你一份禮物,沒有別的意思。」余疏影的聲音夾雜幾分怒意,「那我總有不接受的權力吧?」

店內的職員雖然听不懂他們的談話,但察覺幾位顧客表情和語氣不太對勁,刷卡時不由得遲緩下來,免得他們中途變卦。

周老太太示意店員繼續,回頭對上孫子的目光,她語氣傲慢地說︰「不是我不想對她好,而是她根本不領我的情。」

這話落入余疏影耳中,只能翻譯成四個字——不識好歹!她更是氣悶,可周睿緊緊握住她的手,她雖想發作最終還是忍住了。

店員將包裝好的項鏈遞出去,周睿替她收下。周老太太自然不稀罕余疏影的道謝,將黑卡收好以後,便昂首挺胸地步出了珠寶店。

由于這段小插曲,余疏影逛街的心情都沒有了,整個下午都悶悶不樂的,沒有再主動說過話。

他們回到莊園時,天色剛開始轉暗。看見主人家回來,佣人動作俐落地將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來,免得他們餓壞肚子。

余疏影不高興,周睿也高興不起來,嚴世洋出去了,餐桌上連個調節氣氛的人都沒有。

晚飯吃完,余疏影就回房間休息,周睿本想跟過去,可周老太太叫住了他,「小睿,你留一下。」周睿重新坐到餐椅上,緩著語氣問︰「怎麼了,女乃女乃?」

直至余疏影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周老太太才開口,「這丫頭的脾氣還挺大的。」他沉默不語。

周老太太早已打好了月復稿,她繼續說︰「上回我介紹你認識的海倫,你還記得嗎?那孩子性情溫和、知書達禮,我看她比這丫頭要好得多。

「海倫現在已經是公司的行政主管了,看不出她這麼能干。前陣子我踫到海倫的外婆,她還問起你呢,她也覺得你們很般配,海倫一定能成為你的賢內助……當然了,我不是說疏影不好,我只是覺得你可以選一個更好  的。」

始終沒得到周睿的回應,她問︰「小睿,你到底有沒有听我講話?」

空調吐著絲絲冷氣,室內氣溫舒適得宜,周睿卻覺得有幾分悶熱,于是解開了襯衫頂頭的兩顆鈕扣。他吸了口氣,隨後對祖母說︰「我今早才跟您介紹了我的女朋友,您該不是忘了吧?」

「女朋友而已,又不是妻子,你還有選擇的機會不是嗎?況且,我也嘗試過接受這丫頭,結果你也看見了,既然這樣,何苦要繼續互相折磨呢?」

周睿雖然努力控制情緒,卻難免變得急躁,「她為什麼會這樣,您還不清楚嗎?」

當年他們仗著自己家財萬貫,打心底瞧不起出身微寒的余家兄妹,還想方設法阻止余萱嫁進門來。余家兄妹飽讀詩書,骨子里帶著文人特有的傲氣,對他們來說,這樣的屈辱肯定是刻骨銘心的。他們曾經的劣行讓身為余家人的余疏影心有芥蒂,今天那條價值不菲的橄欖石項鏈,肯定又讓她倍感難堪。

說來說去,還是跟那段陳年往事月兌不了關系。周老太太自知理虧,表面上雖是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卻好半晌都沒有出聲。

就算祖母再怎麼不對,她畢竟是長輩,周睿論資排輩都不應該出言不遜,于是他穩住情緒試著跟她講道理,「我知道您是誠心送疏影禮物的,但疏影對這種事很敏感,您先別強迫她接受,否則她會跟您急的。」這下換周老太太沉默了。

周睿用哄小孩的口吻說︰「別說您給她送橄欖石項鏈,之前我給她買東西,她立即就要提款還我錢;送她禮服和鞋子,她說她拿去干洗後就給我送回來;就連我請她吃一頓飯,她也要跟我算清楚……我數不清被拒絕了多少次,跟我這樣一比較,您會不會覺得心情舒爽一點呢?」

周老太太露出訝異的表情,「余軍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居然把她教得這麼不解風情、油鹽不進!他們那家人……思維都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周睿點頭,「確實是。斯特如日中天的時候,我們認定余家人處心積慮地謀算家財,讓他們受盡委屈。當斯特月復背受敵,所有人都巴不得落井下石的時候,他們竟然不計前嫌,在背後悄悄地幫了我們一把!女乃女乃,我想這種事還真沒有多少思維正常的人做得到。」

他頓了頓,接著說︰「您或許覺得,他們又再謀我們的家產了。事實上,他們根本看不上我,更看不上我們家,從某種程度來說,是我們高攀了……」

這番話听得周老太太的額角一抽一跳的,她的手攥緊又松開,幾次後才說︰「你去找那丫頭吧,我想靜一靜。」

周睿走進臥室時,余疏影正窩在軟榻上玩著手機游戲。听見門邊傳來聲響,她抬了抬眼,緊接著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機上。

她玩的是一款難度不高的益智游戲,看了片刻,周睿便說︰「我還以為你玩的是發泄游戲。」說著就擠到她身邊,長臂一伸把她圈在懷里,動手引導她怎麼闖關。

周睿向來紳士,無論做什麼都會照顧她的情緒和意願,然而在某些時刻,他又會變得強勢而霸道,連半點選擇的權力都不給她,譬如現在。

余疏影縮著身體想躲開,周睿卻執意要抱住她,她抵不過他的力氣,只能乖乖地倚著他。其實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遷怒周睿,但那滿腔郁悶無從紆解,真是想想也覺得煩躁。

僅用了兩三分鐘,周睿就破了她一直闖關失敗的關卡,余疏影下意識對他露出崇拜的笑容,但一想到自己還在生氣,又強迫自己把笑意斂起。

周睿自然沒有放過她的表情變化,他不揭穿她,只問︰「不給我獎勵?」

見她不搭理他,他干脆抽走她的手機,然後將她的臉轉向自己,「氣得說不出話?」

余疏影揮開他的手,「你們家這麼有錢,隨便送個禮物都價值連城,你哪里需要稀罕什麼獎勵。」

「誰說我不稀罕?」周睿收緊雙臂,嚴嚴實實地將她夾在懷中,「你就算在路邊撿一塊石頭送給我,我也會高興半天。」

余疏影別開臉,輕輕地哼了一聲。

周睿說︰「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試試看,你撿一塊石頭給我,我立刻把它做成墜飾,還要把它一代一代地傳下去。」

「哪有人用路邊撿來的石頭當傳家寶。」

「管別人做什麼,我們就是時尚。」

余疏影終于被逗笑,「不是我們,就你一個而已。」

周睿悄悄舒了一口氣,他親吻著她的長發,「在我心里,你比任何東西都珍貴。」

「在你女乃女乃心里,我是不是跟橄欖石差不多?」

周睿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的,他從口袋里掏出那條項鏈舉到她面前,「我女乃女乃是珠寶行家,她對寶石很有研究。如果我沒記錯,橄欖石的寓意是和平。

「這條項鏈是女乃女乃送給你的見面禮,你可能會覺得她示好的方式很強硬,甚至有種被羞辱的錯覺,但她確實是真心實意想跟你化敵為友的。」

那顆橄欖石輕輕地晃動著,通體透亮的弧面散發著讓人賞心悅目的綠光。只看了一眼,余疏影就收回視線,強裝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她始終沒有回應,周睿就將項鏈收進掌心里,接著走去把窗戶打開,「算了,這項鏈讓你這麼不高興,我幫你扔了它好了!」

余疏影咬著唇,看見周睿作勢丟出去,她還是忍不住飛奔過去捉住他的手臂,「喂!你把它扔了,我拿什麼還給你女乃女乃……」

眼見目的達成,周睿便爽快地將項鏈還給她,「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跟女乃女乃認錯道歉,而是希望你試著接受女乃女乃。她雖然食古不化,但心地還是很好的。」

當初決定跟周睿在一起,余疏影已經將兩家結下的梁子拋到一邊。今天她之所以發作,一方面是周老太太的高姿態實在讓她難堪,另一方面則是她最近倍受壓力,最終引爆了情緒炸。

這一路走來,他們都走得很不容易,周睿也是受盡她父母的刁難,相比之下,她的反應似乎小題大作了。  現在靜心細想,余疏影覺得自己像個不懂事的孩子,待人處事一點都不成熟,可她面子上過不去,雖然已經被說服,仍是嘴硬地說︰「讓我考慮一下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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