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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蘭問情 第7章(1)

赤霄城外十里處,一座供路人休憩的石亭里,石桌上擺滿酒菜。

一名外形剛毅、身著灰衫、全身散發出一股瀟灑不羈氣息的中年男子,與一名容貌艷麗的女子,正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

「來,這是你愛吃的糖醋排骨,多吃一點。」男人夾了幾塊排骨放到她碗里。

「喏,你愛吃的雞腿給你。」女子禮尚往來。

「乖。」男人高興地模了模她的頭,開始啃起雞腿來,目光不時瞥向身旁的女子。

「你倒是說說,為何唐軒昨晚一直盯著你?」那小子的眼神,他可沒錯看,分明是有所企圖。

「因為他看上我了。」女子回答得簡單明了。

「什麼?!那小子!」男人一手拿著雞腿,激動地嚷嚷。那小子竟敢打她的主意!

「你小聲一點,都躲到這里來了,你是想再引人注目嗎?」

女子橫了他一眼,好在現在沒有路人經過,不然兩人在這里用午膳,的確夠引人注意的。

男人,也就是齊武,被這麼一念,激動的情緒稍緩,嘴角撇了撇,狠狠地咬了口雞腿。

「唐軒那小子,你別看他外表溫文儒雅,其實他是四兄妹里頭最陰的,你千萬不要被他的外表給騙了。」

這個時候他可顧不了唐軒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即使他與唐家淵源很深,但在他眼里,任何人都配不上她。

「我知道。」葛香蘭嘆了口氣,喝了口酒,再為他倒了杯酒。

「還有,你是怎麼回事?就算不想姓葛,也可以姓齊啊,怎麼會突然改姓葉了,還冒充梅鶯的名字?」齊武喝了口酒,納悶地問。

「說到這件事,還不是尊夫人的一聲令下,我哪敢不從啊。你若是有膽子,麻煩去替我向尊夫人說情,讓我可以提前回去。」葛香蘭說得咬牙切齒,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齊武听完後,許久不吭聲,在葛香蘭的瞪視下,這才開口︰「其實……你就當幫梅鶯一個忙嘛,我看你和金刀門上下也處得不錯,就再忍忍吧,半年很快就過了。」

她就知道!這男人絕對沒膽子替她出聲,哼!

「你這回打算在這停留多久?」

齊武看她一邊吃肉,一邊狠瞪向他,討好地笑咧了嘴。

「本來是打算停留個幾天就走的,不過既然你在這里,我就多留一段時間,畢竟我們已很久沒見面了。」說著說著,就想模模她的頭。

「不要過來!你的手油膩膩的。」葛香蘭警告地拿筷子拍開他的手,齊武模模鼻子,一臉委屈,繼續啃雞腿。「不回鳳凰城了嗎?」

「離開這里就會回去了。」齊武悶悶地說。

「回去時,多買些娘喜歡吃的東西哄哄她吧,順便幫我跟娘說一聲,半年一到,不管梅鶯那丫頭來不來,我都會離開。」葛香蘭要他務必將話轉達。

「你娘那脾氣,哪需要我哄。我看我幾年不回去,她一個人也過得很好。」

一個長袖善舞,能將群芳院打理成為鳳凰城首屈一指青樓的女子,他當初怎會獨具慧眼看上她?不過也只有這樣獨立自主的女子才能忍受他一年半載不在身旁陪伴。

梆香蘭笑睨他,敢情他這是在抱怨?也不想想自己一年只出現個一、兩次,常失蹤不見人影,娘都對外宣稱自個兒是寡婦呢。

「你要不要交代一下,為何會和唐家莊扯上關系,還成為唐爺爺的義子呢?」

梆香蘭沒想到他會和唐家莊有那麼深的淵源。

「我和唐軒的爹是結拜兄弟,並認他爹為義父,自然就成為四兄妹口中的齊叔了。」齊武簡單帶過。見她吃飽了,放下碗筷,將剩下的菜給收拾干淨。

「原來如此。」

她知道他交游廣闊,五湖四海皆有朋友,哪天她若遇到危險,直接把他的名號給亮出來,說不定就能得救了。

「蘭丫頭,這顆護心丸你隨身帶著,是你大師伯最新煉制的丹藥,危急時,可以護住你最後一口氣。」齊武將一瓶黑玉瓷瓶交給她。

梆香蘭高興地接過。「前幾日大師兄來赤霄城停留幾天,也給了我不少丹藥。」

「蘭丫頭,住在金刀門里,若是有任何問題,記得來找我。」齊武忍不住伸手輕捏她小臉,就像小時候一樣,笑得一臉疼寵。

「這是當然!難得你出現在這里,不好好壓榨你,怎麼對得起自己。」葛香蘭朝他輕皺俏鼻,下顎微仰,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齊武哈哈大笑,下一刻,直接將她摟入懷里。

「時辰不早了,我要趕回去了,這里留給你收拾。」葛香蘭乖乖在他懷里待了會,突然想到什麼,連忙推開他,拍拍走人。

齊武微愕,瞧她一溜煙即不見人影,不禁笑嘆︰「還是小時候可愛。」

想他堂堂逍遙游俠,若是讓人見著在這里收拾杯盤狼藉,顏面何在!但,想歸想,仍是認命地收拾。

「麗珠,你別再喝了。」

白秋霜陪著心情不好的趙麗珠四處走走,兩人走累了,進到一間客棧休息;一坐下來,趙麗珠便猛灌酒,白秋霜只能在一旁苦勸。

「你別管我,我心里難過。」趙麗珠說著眼淚跟著落下。「我從小就喜歡二表哥,一心想嫁給他,每年都來唐家莊找他,雖然心里清楚二表哥只當我是妹妹,可心里總抱著一絲希望,希望二表哥有一天會發現我的好,然後漸漸喜歡上我。可這希望在昨晚破滅了,二表哥喜歡上葉梅鶯了。」

她從來沒有看過二表哥用那樣灼熱的目光看著一個人,就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了。況且葉梅鶯是葉掌門的孫女,金刀門和唐家莊的關系一向友好,這門親事兩家自是樂觀其成,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麗珠,你看開一點吧。」

白秋霜承認唐軒不論是外貌、人品,皆是難得一見的良婿人選,但她這個旁觀者看得很清楚,唐軒看麗珠的眼神十分平淡,只當她是妹妹,並無男女之情。

「說得容易啊!」趙麗珠苦澀一笑,又灌了口酒。

「麗珠,不如我們提前離開唐家莊吧,免得你看見你二表哥和葉梅鶯在一起,心里會更加難過。」白秋霜勸著,也覺得自己留在這里有些尷尬,不如趁早離開。

趙麗珠悶不吭聲。她難得出來一趟,即便明白二表哥心有所屬,仍是不想太早離開。

見狀,白秋霜嘆了口氣,知道勸也沒用,只能任由她了。

其實打從她第一眼見到唐軒,即被他俊朗的外表和那抹溫和笑容給吸引;可她知道唐軒是好友喜歡的男人,自是不敢再妄想,現在眼見好友失魂落魄的模樣,她心里又何嘗好受呢。

「葉梅鶯?」趙麗珠往街道望去,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什麼?」白秋霜好奇地循著她視線望去。

「那個穿湖水綠衫裙的就是葉梅鶯。」趙麗珠指向大街上那抹經過的身影。

「她就是葉梅鶯?」白秋霜覺得似曾在哪里見過她,但一時想不起來。

「沒錯。即使身為女子的我,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很美,是讓人一眼難忘的絕色。」趙麗珠語氣澀然地低道。

白秋霜望著漸漸走遠的那抹湖水綠身影,那樣的美貌確實令人難忘,她確定自己見過她,只是在哪里見過呢?

齊武剛回到唐家莊自個兒的寢房,連茶水都還沒喝上一口,房門外即傳來敲門聲。

「進來。」

推門進入的是一抹月牙白身影,齊武雙眼一眯,看著他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起來。

「齊叔。」唐軒步入房內,心底正納悶從昨晚開始,齊叔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異。

「有事嗎?坐吧。」齊武揚手示意他在面前坐下。

「沒想到齊叔竟然是梅鶯的師父,我記得齊叔說過不收徒弟的。」唐軒在他面前落坐,替兩人各倒了杯茶,笑道。

好小子,一來就探他口風。

齊武舉杯一口飲盡,知道眼前這人的觀察有多敏銳,不由得謹慎以對。

「我是不收徒弟,只不過是教梅鶯幾招拳法而已,算是還她酒錢罷了。」

「是嗎?哪天我倒想向梅鶯討教討教。」唐軒端起茶杯,輕啜了口茶。

昨晚他詢問過石影,才知道香蘭的武藝竟勝過金刀門所有弟子,就連石影可能也不是她的對手,由此可見齊叔並非只是教她幾招,而是傾囊相授。

記得小時候兩個妹妹吵著要齊叔傳授迷蹤拳法,齊叔當時的回答是他不收徒弟,可他卻教了香蘭,為什麼?

丙然是只披著羊皮的狼。香蘭對付得了這陰險小子嗎?齊武在心底月復誹。

「你來找我,該不會只為了這件事吧?」齊武故意引開話題。

「齊叔,我懷疑二叔還活著。」唐軒把玩著手中茶杯,這件事他尚未和家人談過。

聞言,齊武睜大雙眼瞪看著他。

「把話說清楚。」

唐軒于是將「葉梅鶯」在杏花樓受傷中毒的事說了一遍,黑眸精銳地注視著齊武的反應,果然瞧見他神色有異。

「事情查得如何?真是唐義在幕後操控杏花樓嗎?」

齊武臉色一沉。丫頭之前見面竟沒提起這件事,改日非罵罵她不可。

「秦偉探查過了,並無二叔的身影,但杏花樓有人會使唐家莊的毒是確定的。」

唐軒據實以告。為免打草驚蛇,他仍命人暗中監視杏花樓。

「你救了梅鶯、錦繡夫婦,如果真是唐義,想必知道你定會起疑,行蹤必會更加小心。」

齊武沒想到當年一掌將唐義打下山崖,他至今仍活著,且又回到赤霄城來。他在暗,他們在明,只怕這次更難對付了。

「齊叔放心,我們四兄妹已長大成人,不再是十年前那稚女敕的孩童了,我們有能力自保的;若是二叔真的沒死,父母的血仇就由我們兄妹親手解決吧。」

黑眸掠過一抹陰鷙,父母慘死在他們兄妹面前那一幕,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一回,他要唐義絕無生還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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