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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妻如命 第5章(1)

馬車已經行走五日,阮昭芸還是有一種不真實感。

她試著在混沌的腦子里,努力回想當日景況。

琳姑姑很好奇要她幫什麼忙,于是秦子宸要求跟姑姑在廳堂內單獨說話,她怎麼也不肯,最後,三人進到廳堂,退下閑雜人等後,秦子宸就表明自己的真實身分,揭下人皮面具,露出那張俊俏不凡的面容。

再見那張年輕的俊美容顏,她恍若隔世,喉頭梗了下,鼻頭微酸,久久說不出話來,他卻已開始向琳姑姑解釋他為何易容、需要她幫什麼忙。

「等等,我願意幫忙了,真的,至于內容我跟姑姑說就好,你哪時候要走我都願意配合。」她急急的說,一只白女敕小手還捂住泵姑的嘴,就怕她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好像很怕琳姑姑跟我說話。」他勾起嘴角一笑,笑得很狡黯。

「不是……反正,我答應了,是明天走嗎?」她只想趕快攆他走。

「行,明天上午,我來接你。」他向兩人點個頭,隨即離開。

他離開後,她便將秦子宸需要個女伴幫忙的事說出,就見琳姑姑笑得賊兮兮的「老實說,是不是他英雄救美那時候,你就猜出他是誰,才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還有啊,怎麼那麼怕我跟他獨處?你怕我會抖出你退婚的原因是愛上他?」

阮昭芸早就知道琳姑姑有多聰慧,但卻不知道自己被她看得這麼透,「……對啦,姑姑,拜托你千萬別跟他說,我、我會自己說。」

「好吧,不過你怎麼一開始不答應幫忙,還想離開?」

因為她怕會害死他,但這話要她怎麼說?她只能含糊解釋,「姑姑,我總是未出閣的閨女,怎麼可以跟他到鎮州,假扮他的主子。」

阮芷琳直接翻白眼,「他都說易容,安全無虞了,怎麼不行?何況,他還是你從小到大就認識的子宸哥哥,更甭提前陣子他又救了你一次呢。」

接下來,琳姑姑說了長長一串,什麼幸福的門已在她眼前打開,她要勇敢的走進去,她一定會幫她掩護,不讓外界知道她根本沒在山莊養病。

還說能跟自己深愛的男人共患難,光想就很浪漫,這種機會可不是每個女人都有,再說了,倘若日後有人反對小倆口成親,這件事也可以拿來當籌碼或手段,有百利而無一害嘛……

泵姑碎念個沒完,第二天,她幾乎是半強迫的被笑咪咪的姑姑給塞進馬車里,看著夏竹跟荷涓兩個不能跟的丫鬟淚眼汪汪的目送自己。

第三天,他們在行經一個小鎮時,秦子宸買了個相貌清秀的丫鬟,然後,在下一個小村落,他又添了兩名小廝,現在總共有兩輛馬車同行,她從他們神情自若的相處中看得出來,三人根本是熟人。

馬車達達而行,秦子宸饒有興味的盯著明顯陷入沉思的阮昭芸,窗口的微風吹飛她的烏黑發絲,陽光在她發上沾染了點點金光,讓她那貌若天仙的臉龐更為出色,「我們還得走個幾天,在我們抵達之前,我會替你易容,我也會換上另一張臉,目的地是一座離鎮州不遠的安靜院落,一下馬車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是我的主子葉卿卿,我是你的大總管李衛。」

她怔了怔,接著才像是听明白他的話,點點頭,只是,她還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對上他的眼神,「為什麼找我?你找的那個丫鬟也可以當主子。」

他微微一笑,「梁冰的眼神太世故,氣質也不同,怎麼都不適合演一個家纏萬貫,父母皆亡的富家習蠻少女。」秦子宸說這話時有些懶洋洋的,她總覺得他的眼神帶著不明的探究,讓她有些不安。

馬車內其實相當寬敞,一張有暗格的長桌,四周放了刺繡軟墊,兩人面對面坐著,桌上的杯盤都有磁石,即使車子晃動,也不致倒了。

他的手把玩著茶杯,輕笑一聲,「其實我也有話想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你的子宸哥哥?」

她臉色驀地漲紅,結結巴巴的道︰「我……我……」

他一挑濃眉,「你早就發現是我,還刻意點了一桌我最討厭吃的蔬食來整我,這是一個妹妹對待救命恩人跟好久不見的哥哥的方式?」

阮昭芸一想到他那時額冒冷汗,硬是吞下的糗狀,連忙低頭,咬著下唇,就怕自己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粗織的手指突然踫觸她的下顎,輕輕的抬起。

她眨眨眼,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突然靠近的俊顏,他的黑眸里有著濃濃笑意,「我沒想到你那麼調皮,我以為你已成了第二個馮蓉。」

她尷尬的拉下他的手,「我又不是她,再者,子宸哥哥這行為也不宜,怎麼說也是侯府世子——」

「該有世子風範時,我就有,不需要時,你也別太在意,何況我們是在馬車里「但我始終記得,在很多年以前,不管在外人面前如何,子宸哥哥在我跟前一直都是個謹守禮伙的世子。」她不平的說著。

「如果說,那是因為你喜歡,我才一直讓自己看來像那個樣子呢?」

她怔怔的瞪著他,這話怎麼感覺有點奇怪呢?不過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的他,她都喜歡……

不對不對,她想什麼喜歡不喜歡,她不是要跟他保持距離,免得江維仁那個瘋子又做出什麼事嗎?

「我有點困了。」她急急往後,將身子靠在軟墊上,合上眼楮。

他目露思索的看著她柳眉微攏的容顏,不過兩年多沒見,這只小貓咪好像藏了不少秘密,不怎麼坦白之外,還會閃躲他的問題。

但不急,他總會有辦法讓她像小時候一樣,乖乖的對他說出心里話。

秦子宸的確不急,馬車總是慢慢的行駛,入夜後,遇到客棧便歇息,有時還是在一些看似老百姓的屋子借住,但這看似不經意的隨興,阮昭芸卻發現一旦夜色黑了,就有不少蒙面的高大男子趁夜到訪,與他另闢一室,一群人大約待了半個時辰,就又悄悄離開。

她看在眼底,沒多問,他也沒有主動告知的意思。

這一天,約莫再一個時辰,他們就將抵達目的地。

馬車里,秦子宸已經為兩人換了一張臉,阮昭芸從秦子宸交給她的手拿銅鏡中看了一眼,心里頓時不平衡起來。

她一張天香國色的臉變得平凡無比,雖不丑但也不出色,更重要的是這張臉還帶了稚氣,怎麼看都只有十歲模樣,獨獨身上散發的養尊處優的富貴氣不容人忽視,不管是發釵、耳環、手鐲,樣樣都價值不菲,而他身上就一襲材質不錯的藍袍勁裝,再無他物。

然而,那張大約二十歲上下的臉蛋很是妖魅,不僅俊秀非凡,一雙狹長上挑的鳳眼,挺鼻薄唇,再加上這一身寬肩窄腰的精壯體格,連她都不由得看直了眼。

驀地,一指叩向她的額頭,再不輕不重的揉了揉,滿意的看著她臉上有著他弄出來的印記,這才戲墟的笑著開口,「我本來的樣子都不曾見你這種痴傻眼神,原來你好這一味?」

她急急否認,「子宸哥——」見他一揚起眉,她立即明白自己忘了改口,「李大總管,你怎麼又弄我額頭?」她下意識的又伸手揉揉,那抹嫣紅更清晰,更襯托出她的凝脂玉膚。

他傾近她,笑得更狡黯,「別想避開話題,你比較喜歡我這個樣子?」

她粉臉徼紅,低垂著小腦袋,「才不是,這張臉很陌生才多看了,以前的那張臉陽剛味較重,也更俊美——」她倏地住了口,紅霞瞬間爬滿臉。

老天爺,有沒有地洞可以讓她鑽下去!

听到她忘我的贊美話,他心情立刻變得愉悅。

此時馬車已停下,外面傳來車夫的聲音,「大小姐,李大總管,我們到了。」

秦子宸先行下了馬車,梁冰則上前攙扶阮昭芸,讓她踩著矮凳下車。

阮昭芸看著這座精致院落,大門前已有一群奴僕跪地迎接,她深吸口氣,目光對上站在一旁的秦子宸,她並沒忘記。

她得立即上演一出戲,給一些隱藏在這座宅第外的某些人看。

可是,即使偽裝成十歲,她還是有些氣虛,只能一再深呼吸,才能勇敢的走近秦子宸,仰著臉,一手攀在他的衣袖。

「我累了,李大總管,你抱我回房間,我不想走路。」嬌女敕的聲音有著傲慢,跪了一地的奴僕有人詫異的抬頭。

她大眼一瞪,盛氣凌人的嬌喊,「給本小姐掌嘴,誰準抬頭的!」

在她身後的梁冰立即走上前,正要甩手,來個左右開弓時——「慢,」她又悶悶的開口制止,仰著臉看著秦子宸,「你不喜歡我動不動就打下人,我答應你,只要你听我的話,我就不找他們麻煩。」

聞言,跪了一地的僕佣有不少人在心里嘀咕,早耳聞這個嬌蠻富家女年紀雖小,很難伺候,果真如此。

喬裝成李衛大總管的秦子宸冷贈贈的看著她,一句話也沒說,就將她攔腰抱起,她嬌笑一聲,立即以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傲慢的道︰「還是李大總管听話,你們這些人學著點,別惹本小姐生氣,不然就不只是掌嘴而已,反正奴才賤命一條,死了也不痛不癢。」

秦子宸冷冷的看著她撇著粉唇,說著苛薄的話,內心卻對她的表演喝采,他沒想到當年那個嬌俏黏人的小貓咪這麼能演戲!

阮昭芸很努力的不去感受這個厚實溫暖的懷抱,並將目光移到這個美輪美奐的院落,在一干奴僕的跟隨下,他抱著她走過一進又一進的門堂花園,再走回廊小徑,亭台樓閣,假山流水,來到一個院落,走進一間貴氣逼人的女子閨房。

而奴僕們早停在門外,沒有再進來。

她急急的壓低嗓音道︰「行了,快放我下來,你手一定酸極了。」

「放心,你一點也不重,輕如羽毛。」秦子宸莞爾一笑,他並沒有撒謊,只覺得有些可惜,眼前不是原來的花容月貌,而是十歲女孩的稚氣容貌,「好好休息,待會兒有人過來伺候,我還有事要處理。

阮昭芸只能點頭,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丟下,她心里隱隱有股說不出的失落感。

秦子宸隨即去到另一個院落,走入廳堂,再進到一密室,里面早已有六名黑衣人,這幾人對秦子宸這張妖魅的臉相當熟悉,事實上,他們其中就有人藏著這張面具,在這幾個月來,時不時的進入大圖錢莊及相鄰的香風樓,與兩個場所的老板或員工混得相當熟稔,而每個新進展或新認識的重要人物,也已——的向人在莫白山的秦子宸報告。

他們卻是秦子宸的親信,也都是戰場上的伙伴,他們更清楚秦子宸易容在莫白山監控的人,就是大圖錢莊及春風樓幕後大老板的第一親信。

但在兩方進行下,秦子宸卻從他們搜尋來的眾多情報發現,一開始他們鎖定的某幾位要臣並非大圖錢莊的幕後大老板,他們只是掛名的傀儡,真正在幕後下指導棋的另有其人,不但有運籌帷幄的能力,得以在全國各地開設連鎖錢莊拿來作流通買賣消息及洗錢的地方,甚至極有生意頭腦的開起一家家可以吃喝嫖賭的妓院,這不是一個人,而是多人所為,他們也幾乎可以確定是以大殿下為首,結黨營私的一干人。

密室內的長桌上,有一張攤開的地圖,一名黑衣男子指著地圖比劃著,「錢莊後面相鄰的就是春風樓,兩樓間也有地下暗道得以相通,我們的人曾探過,但沒查到什麼,只是讓兩方客人得以不為外人窺伺的通道而已。」

就這段日子的監控及夜探,他們發現出入的人三教九流皆有,他們通過錢莊買賣或傳送消息,而這些消息小至一些富豪家中的隱私,大至朝廷高官甚至皇家秘辛都有。

「郭老將軍已下令給錢莊的女掌櫃金鈴,指外頭風聲緊,有些事兒先擱著,別再傳送消息。」另一名黑衣人也向秦子宸報告。

「可見咱們行動再怎麼隱密,還是有人神通廣大的得到了消息。」他抿緊薄唇,這算壞消息,代表著要一網打盡可能成了奢想,藏在幕後的大殿下等人極有可能安全抽身,「我們計劃提前,讓某些人措手不及。」

眾人用力點頭,眼中盡是對他的服從與信在。

秦子宸年紀不大,但他心思縝密,驍勇善戰,一連幾場戰事所向披靡,他們跟著他立了功,還能替皇上辦事,是極大的榮耀。

秦子宸看著這些跟著他在戰場上拚搏的好弟兄,「三日後,咱們又得上戰場,最多半個月,一定要將敵人打下來!」

「是,將軍!」眾人血液沸騰,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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