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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寡婦的古代日常(上) 第3章(2)

把招牌掛上去都半個多月了,到今天都還等不到客戶上門,方怡煩惱到頭發都快白了,考慮著要不要拿出最後絕招,那就是出去發傳單。

廚房里頭,幾個女人打算包餛飩來吃。

「七姐覺得好不好?」她一面撤面皮,一面問身邊的朱七姐。

朱七姐一臉猶豫。「這個嘛……」

「你鬧夠了沒有?」梁氏手上包著餛飩,忍不住插嘴。「這座四合院可不是你的,你說有賺錢的點子,也是七姐好心,才會答應讓出門屋,用來接待客人,結果沒有生意就算了,你現在卻要發什麼傳單,不如干脆出去敲鑼打鼓。」

她就知道梁氏一定會唱反調。「敲鑼打鼓也不錯,我就試試看好了。」

梁氏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

「我也是為了住在四合院里的人著想,要是有生意上門,賺了銀子,我也會拿出來,可以把漏水的屋頂修一修,大家也能吃好一點,再多添幾件新衣裳,這樣有什麼不好?」方怡也沒有想過要獨吞,總要讓其他人都有好處,才不會在背後說三道四,也讓屋主難做人。

「呃……是這樣嗎?那倒也不錯。」梁氏態度馬上轉變。

朱七姐左思右想後才道︰「我考慮看看。」

「我知道咱們是寡婦,就該安安靜靜地過日子,不要太出風頭,可是日子總要過下去。」方怡知道這麼做肯定會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雖然她的臉皮厚,不過非到萬不得已,還是不想走到那一步。

「我知道。」朱七姐嘆道。

方怡也不再多說,繼續掛面皮。

等面皮掛好,接下來就交給其他人去忙,她來到門屋, 一 桌椅上的灰塵,眼下也只能等客人主動上門。

這時她突然听到外頭有人敲門,趕緊出去察看。

「咦?外面根本沒人,是我听錯了嗎?」她探頭出去看了半天,也沒見到半個人影。「奇怪?」

待她關上大門,回頭走了幾步,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人,才要轉頭,人已經失去意識了。

餅了約莫兩刻——

「順娘!順娘!」邱氏負責把大家包好的餛飩煮熟後,就到門屋來找人。「也不在這兒?她是上哪兒去了?」

「……人已經帶來了。」齊硯將扛在肩上的布袋放在地上。

「你們是誰?快放我出去!」方怡在布袋里不斷掙扎,她怎麼會無緣無故被人綁架呢?自己也沒跟人結仇,到底會是誰干的?這些綁匪要的是錢還是人?一連串的問號在腦中打轉。

「打開!」一道清冷的男性嗓音響起。

齊硯彎身解開布袋束口,好讓里頭的人出來透氣。

方怡好不容易才從布袋里頭鑽出來,一邊喘氣、一邊質問綁匪。「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的,抓我來這兒干什麼?

我不過是個寡婦,可沒有錢,在我身上得不到一點好處。」其實說不害怕是假的,她可以听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她怒氣沖沖地瞪著眼前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卻見對方朝某人抱了下拳,接著轉身出去。

方怡馬上轉過身,看清坐在太師椅上、一副高冷禁欲的男人是誰之後,腦子有好幾秒的空白。

季君瀾冷冷地開口。「怎麼不再說下去了?」

「是你?你綁架我做什麼?」她不免錯愕,但是兩眼不忘欣賞眼前頭戴長冠、身穿親王常服的季君瀾,真的是威儀逼人、氣場強大,實在太耀眼了,她的眼楮差點被閃瞎。

季君瀾目光一凜。「因為本王是個有仇必報的男人。」

本王?難道這個男人打算掀底牌,跟她算總帳?看來之前調戲得太過分,如今自食惡果,她終于知道什麼叫做樂極生悲。

「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季君瀾原本預期她听到「本王」二字,會馬上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

「驚訝?」方怡先是愣愣地看著他,幸好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我、我當然驚訝了,還以為你是那位季小鮑子的隨從,原來不是……真是太令人意外了,沒想到你還是個王爺……哎呀!你早點說嘛!」

瞪著陳氏有些夸張的表情和語氣,季君瀾眉峰蹙起。她的反應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若是尋常婦人,早就嚇得痛哭流涕、跪地求饒。

「王爺要是能早點表明身分,我也不敢調戲——不是,是無禮才對,俗話說不知者無罪,還請王爺開恩。」她跪在地上,用袖口 拭著沒有淚水的眼角,連話音都故意抖個幾下。「下次我再也不敢了,王爺饒命!」

方怡心里很清楚,絕對不能讓這個男人曉得她有「讀心術」,早就知道他和小皇帝的身分,這對于身分尊貴的叔佷倆來說,絕對是個威脅,只要有她在,萬一讀取到不該知道的秘密,搞不好會被滅口。

「啊!」她佯裝驚恐,張大嘴巴。「那位季小鮑子不就是……」

季君瀾很輕很輕地吐出四個字。「當今皇上。」

「他是皇、皇上?」方怡撫著額頭,一副快昏倒的樣子。「怎麼會這樣呢?我到底干了什麼蠢事?居然叫皇上不要繼承家業,真是罪該萬死!不用王爺親自動手,我自己去跳河。」千萬不要賜她一條白綾或是毒藥。

季君瀾從座椅上起身,上前兩步,伸出右手,一把捏住方怡的下巴。

「你是真的害怕?」從小到大,他看過太多畏懼的表情,懂得如何分辨真偽,這個女人怎麼看就是不像。

方怡跪在地上,下巴又被捏著,只能被迫仰起頭回視。「當然害怕……因為市井之間有太多關于……攝政王的傳聞。」

「本王倒想听听看那些市井傳聞。」季君瀾悻悻地說。

方治吞咽了下口水。「傳聞攝政王……外表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但個性冷酷無情、野心勃勃,和皇上之間相處得不太……愉快。之前看小鮑子……呃,我是說皇上,在王爺面前有所忌憚,兩者聯想在一起就……不寒而栗……」說到後頭,她越說越小聲。

「就只有這些?」

她嗓音一窒。「真的只有這些……王爺鐃命啊……是我有眼無珠,還不知羞恥地調戲王爺……簡直沒臉見人。」

季君瀾哼了哼。「這會兒倒是承認調戲本王了?」

「承認。」方怡吸了吸氣道。

「所以你這是認罪了?」

「……我認罪。」她停頓了兩秒才回答。唉!不想認罪也不行,誰知道這位攝政王會惱羞成怒,直接把她綁來。

「那麼要殺要剮就看本王的心情了。」

季君瀾的拇指在她的下巴上輕輕摩挲幾下,讓方怡覺得不太妙,就算外表是座冰山,男人終歸還是男人,還是會控制不住原始的沖動。

她怯怯地問︰「王爺現在心情如何?」

「不好。」

「怎、怎麼個不好法?」她嗓音略有些發干。

季君瀾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一把拖到身前。「只要想到你,本王就煩躁到夜里睡不著,如今見到了——」

眼看兩人幾乎貼在一起,更能感受到彼此身高和體型的差距,她干笑一聲。「見到了又怎樣?」

他從齒縫中擠出話來。「更加心煩意亂。」

區區一個寡婦,居然有本事影響到本王的情緒,這種事根本不該發生。

方怡讀取到他心里的想法,不禁有些罪惡感,看來之前玩得太過分,這下真的引火自焚了。「既然王爺不想看到我,我馬上走、現在就走。」

說著,她用力掙開他的鉗制,轉身往門口走,突然想到什麼,又回頭問道︰「對了,這里是什麼地方?可不可以找個人幫我帶——」

話還沒說完,一只鐵臂倏地攬住她的腰,才不過眨眼工夫,她就被拋到床上。方怡不禁發出一聲驚呼,才想爬起來,季君瀾已經壓過來,用男人的體格和重量將她釘在床上,無法動彈。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走了嗎?」他嗓音低沉而危險。

「呃……」她想了半天,最後嘆了口氣,身子慢慢放松下來,兩眼直直地瞪著近在眼前的俊臉,索性跟他攤牌。「好吧,那麼請問王爺到底想怎樣?是殺了我嗎?還是干脆毀了我的名節,當作是報復?」

目睹陳氏的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敢情方才的畏懼和求鐃全是裝出來的?所以她根本不怕他?季君瀾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被耍了,敢這麼唬弄他的女人,天底下只有她一個。

「你想要哪一種?」

「我不想死。」方怡回答得很快。

季君瀾目光一閃。「你寧可名節不保?」

「我說過很欣賞王爺,是不介意兩人好上一回,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這麼一來,咱們就算扯平了。」

既然是自己先招惹對方的,就要付出代價,何況他又是她的菜,很難不被誘惑。

這麼想著,她當真伸手往堂堂攝政王的俊臉上模去,指月復從眼瞼滑向鼻頭,接著是剛毅緊抿的嘴唇,見他眼底閃過明顯的驚愕,像是沒想到會被一個女人吃豆腐似的,她的笑聲不禁在喉里翻滾。「你可以罵我不知羞恥,因為我實在忍不住……」

季君瀾的額際爆出青筋,氣自己居然動了,身體明顯地起了反應。「你就這麼想要男人?」

「告子說過‘食色,性也」,飲食和的需求都是人類的本能,要寡婦不能再嫁就是違反人性……」方怡的聲音突然頓住,因為粗礪的男性拇指正撫過自己的唇瓣,她望進對方的眸底,可以窺見冰山底層燃燒著的火焰。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客氣了。」他是當今攝政王,就算佔了一個寡婦的便宜,誰敢出面質疑他?頂多事後賞陳氏幾兩銀子,就可以把人打發了。

方怡看著俊臉一寸寸地接近,直到兩人唇齒相接,她大膽地探出舌尖,滑過對方的唇角,主動纏上他的舌。

上輩子的她,在高三那年就把那層薄膜給丟了,老媽知道後也只是警告她記得避孕,她還不想當阿嬤。所以對她來說,接個吻算不了什麼,何況她面對的還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就更想戲弄一番。

一聲粗啞的申吟、又像是氣悶的哼聲從季君瀾喉嚨里逸出,他心想這種事通常都是由男人主動,這女人別想就這麼爬到自己頭上來。

讀取到他心里的想法,方怡不禁想笑。這男人果然是在父權體制下長大的,認為一切都該由男人來掌控,女人只要順從就好,可惜他這次踢到鐵板,遇到的是個有著男女平等觀念的現代靈魂,她根本不打算照游戲規則來玩,很想看看這位高高在上的攝政王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她越想越得意,笑到全身都在顫抖,可當舌尖被用力吮吸時,她不得不收起笑意,專心對付他。

「王爺要不要先去把門關上?萬一有人闖進來……」當季君瀾的唇舌往她的脖頸進攻時,她才邊喘息邊問道。

說真的,她並不討厭這個男人,也很享受調戲冰山的樂趣,就算兩人真的滾過床單,依對方尊貴的身分,鐵定不會當一回事,而她也不覺得有什麼損失,更不會哭著要對方負責。

「誰敢擅闖本王的寢宮?」季君瀾舌忝過她的耳垂,嗓子因情/yu而沙啞。「就連皇上也不敢……」

提到皇上,高大身軀一震,就像是被人當場澆了盆冷水,瞬間清醒過來。

之所以會命人把陳氏綁進宮來,除了想嚇唬她,讓她明白寡婦就該像個寡婦外,主要還是為了皇上,結果本王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季君瀾又氣又惱,似乎只要踫上這名寡婦就亂了套,他在心里咒罵一聲,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有辦法離開身下的嬌軀。

「皇上……他還好嗎?」方怡雙頰泛紅,呼吸微喘。「听了我的建議之後,可有下定決心好好努力?」

他的目光掠過方怡松開的領口,最後強迫自己收回視線。「皇上病了。」

「病了?」她睜大眼楮。「皇上都生病了,你這個攝政王居然還有心情干這種綁架寡婦的勾當,看來市井傳聞果然沒錯。」

「市井傳聞都說了些什麼?」季君瀾清了下嗓子,才讓聲音恢復冷然。

方怡用手肘撐起上半身。「真要我說?」

「說!」

她拉攏領口,坐正身子。「說攝政王根本不在乎皇上死活,甚至為了奪取皇位,想要他死……這是真的嗎?」

「你真的想知道?」

「不不,我不想知道,真的不想。」知道太多只會死得更快,她趕緊轉移話題。「皇上病得很嚴重?」

他的表情高深莫測。「你擔心皇上?」

皇上見到陳氏,心情應該會好些。那孩子真的太軟弱了,實在教人擔心。方怡眨了幾下眼皮,意識到這個男人專程把她綁來這兒,無非是希望她能去探望小皇帝,這跟外界傳聞攝政王與小皇帝之間的緊張關系,有著很大的差距。她謹慎地回道。

「……是有一點。」

「想去探望他?」

雖然可以讀取到對方的心里話,但她還是無法完全看透這位手握大權的攝政王,她也同樣在觀察。「我可以去嗎?」

「就看你是否有心。」季君瀾彷佛在吊她的胃口。

人家都把話說白了,她當然不能說不去。「那就……去一下好了。」

「若是不想去,本王也不勉強。」他諷道。

方怡看著面前的男人,總覺得有一種違和感,而且越來越明顯。「其實王爺並不是真的偷覦皇位,也不是不關心皇上對不對?」

話聲方落,她差點被冰刃般的目光給砍成兩半。

「這不是區區一個寡婦該管的事。」季君瀾嗓音下降好幾度,瞬間像是寒風刺骨,讓她快被凍死了。

「就當我沒問好了。」方怡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如果方便的話,我就去探望皇上,希望他早日康復。」

聞言,季君瀾面無表情地啟唇。「見了皇上,小心你的措詞,不該說的話就別亂說。」

接著他朝外頭低喚,隨即一名小太監捧了個包袱進來,然後又退出去。

「換上這套宮女的衣裳。」

方怡接過包袱,見季君瀾不動,只得問道︰「王爺不出去叫我怎麼換?」

季君瀾瞪她一眼,想到這女人方才主動投懷送抱,現在才來害羞,也未免太晚了,他背過身去。「快換!」

「換就換……就會擺出王爺的架子,欺負我一個寡婦。」方怡打開包袱,取出宮女制式的衣裳,以及專用的頭飾,一面更衣,一面發牢騷。「果然不該亂吃東西……下次還是不要這麼貪嘴,免得真的拉肚子……」

他不知何時轉身,雙臂環胸。「你在嘀咕什麼?」

「你怎麼偷看?!」她急忙系好腰帶,大聲指控。

「咱們之間的帳還沒有算,本王可是很記仇,會慢慢要你償還。」季君瀾捏著她的下巴,撂下狠話。

由于低髻是已婚婦女的發型,方怡重新綰了個雙丫髻,但是怎麼梳就是不順手。「是、是,我就等王爺發落。真是的,這種發型好難弄……我記得是往這邊繞,好像不對……」

季君瀾在一旁看她弄了半天,索性出手幫忙,一下子就梳好了。

她一臉打趣。「沒想到王爺對女人的發型這麼清楚。」

季君瀾根本沒打算回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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