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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天下 第三章 太後娘娘藏禍心(2)

莫負遠傷勢復原順利,在宮里治療了十二天,終于能緩慢移動下床,立刻自請回府療養,經曾子昂允許後回到國相府。眾人得知國相安然回府,紛紛前來探望,讓國相府門前車水馬龍。

莫負遠雖是回府靜養,可這三天來為接待訪客反而休養不了,臉色比待在宮中時更差。莫亮珍一開始還耐著性子接待這些人,可人潮三天來沒斷過,終于讓她忍無可忍,到後頭板了臉拒絕客人上門,讓興沖沖而來的人全吃了閉門羹。

「我說亮珍,你這是做什麼?咱們自家人能體諒,好說話,可這些上門來的人可都是念在大伯的面上專程來探望的,你這麼失禮地趕人,會害大伯得罪人!」外人好擋,莫氏親族不好擋,說話的是莫亮珍的叔父、莫負遠的堂佷。

這日親族們像說好似的全一起上門,既是親族,莫亮珍不想接待也得接待,只是進門後,她以祖父正在休息為由,只讓他們在廳上坐,沒讓他們進莫負遠的屋子打擾,這些人登時不滿了,但又不好非要叫醒老人家不可,只得借題發揮。

莫亮珍不客氣地直言,「不是亮珍不懂人情世故,而是這些人哪里是真心來探望,只不過是虛情假意,求個攀附罷了。」

祖父貴為國相,主掌各地官員升遷,平素清介有守,很少讓人登門拜訪,避免閑話,眾人苦無機會表現,這回祖父受傷,眾人總算尋到拍馬屁的時機,不趕著上門來噱寒問暖更待何時?但帶著這樣的心思上門哪還有什麼真意,應付這樣的人只是浪費時間。

莫負遠是莫氏親族里官職最高的,其他兄弟及其子孫大多資質普通,在朝為官者頂多官拜五品,要不是朝中有他這尊大神在,親族們連五品官也撈不上。

「堂姊這就說錯了,誰會想攀附莫氏?沾上莫氏的哪里有好事發生!」此刻說話的是三房的孫女莫芷萱,她似乎憋了很久才終于有機會說出這話。

莫亮珍不解地問︰「怎麼,莫氏虧欠了你嗎?」

「莫氏沒有虧欠我,是堂姊虧欠了我!」莫芷萱激動地站了起來。

莫亮珍皺起眉,「我虧欠了你什麼?」

莫芷萱生氣地道︰「你還不知道嗎?因為你敗化傷風、輕薄無行的惡事傳遍千里,連帶使莫家女子皆受到輕視,你不知悔改,要害咱們受辱到什麼時候?」

莫亮珍有些錯愕,「我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但那是我自己的言行,咱們雖是親戚,可也隔了一層,我行事如何與你們何干?」

「你撇得可真干淨,不知自己辱門敗戶害人不淺,莫亮珍,我討厭你,你、你怎麼不去死!」說著,莫芷萱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莫亮珍傻眼,自己與這位堂妹平日話不投機,不怎麼交往,但眼下這一鬧,她實在搞不清這位堂妹在發什麼病。

莫芷萱的哥哥莫驗生出來緩頰,「亮珍,你別怪芷萱,她、她是被逼急了!」他可不敢和妹妹一樣豁出去得罪莫亮珍,畢竟伯公還在,莫氏族人在朝還得靠他支撐,而莫亮珍公這房唯一的後代,盡避她再毀風敗俗,他們還是得隱忍,免得影響自己的前程。

莫亮珍問︰「她被什麼逼急?」

莫驗生滿臉為難,隔了一會還是說了,「這……唉,日前她剛被柳府退婚了。」

莫芷萱今年十七,去年才與任司經局洗馬的柳時元定下婚約,說好今年底成親,柳府突然退婚,莫亮珍訝然,「柳府退婚?這是為什麼?」

「你還有臉問,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聲名狼藉,讓親族蒙羞,人家柳府認為莫氏女子皆不良,做不成良家婦人,不宜娶回家,所以要求退婚!」莫芷萱早哭花了臉,指著她憤憤難平。

莫亮珍听了發怒,「柳府若覺得莫氏女子不良,當初就不該來提親,這會說什麼屁話。

好,我親自找那柳時元問清楚,若真與我莫亮珍有關系,我給他賠罪,若還不行,我盡可斷了咱們親族關系,從此我這房與其他親族無關,誰再說受我連累,我絕不客氣!」

親族們听莫負遠這房要與他們切斷關系,劃清界線,登時灰了臉,尤其那莫驗生,他目前是六品官,正是需要莫負遠扶持的時候,哪能輕易拋棄國相這座靠山,嚇得魂都要沒了。

「斷了好,我才不要有你這樣不知羞恥的堂姊——」莫芷萱哪管當中的利害關系,激憤不已的說著。

「還不給我住口!亮珍是你的堂姊,長你幾歲,誰許你對她無禮。那柳府要退婚就退婚,怪罪東怪罪西,根本就不應該!」莫驗生斥喝著。

「你、你為了自己的前程不敢得罪大房,便犧牲自己的親妹妹,你這還是人嗎——」莫芷萱見親哥哥居然不挺她,太過憤慨,氣急攻心,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莫驗生尷尬地抱起昏倒的莫芷萱,朝莫亮珍道︰「你別介意,芷萱被退婚,太傷心了,我先帶她回去,伯公那邊我改天再來請安。」說完帶著莫芷萱匆匆離去。

其他親族深怕莫亮珍再提切斷關系一事,馬上跟著走,轉眼間廳上又安靜下來。

爆中的長廊上,綠兒沒精打采地與張趄灰聊了起來,「莫小姐回去了,咱們這日子好像變無聊了。」

「是啊,莫小姐雖然行止開放了點,可真是個有趣的人兒,她一不在,咱們連個樂趣也沒有。」張起灰附和。

「就是嘛,她在的時候會帶著咱們捉蛐蛐,還能斗一斗來賭錢,挺好玩的,這會沒人帶頭斗蛐蛐,整個皇宮頓時冷清下來,真不習慣。」

「如果莫小姐能再多留個幾天就好了,唉……」

他們不知道自己的言行舉止已被別人納入眼底。

「陛下,這兩個奴才偷懶只想著玩,讓奴才去訓斥一下他們。」王偉搖頭,替前方的兩人捏把冷汗。

陛下剛下朝,沒有馬上回慶陽殿,而是出來走一走舒展筋骨,繞到了上回莫小姐調戲宮女和侍衛的地方,一樣的轉角,沒想到竟看到這兩個人在閑聊,聊的還是離宮回府已有五日的莫小姐——自己心中早有警覺,莫小姐這個人不管好壞,在搞不清陛下的心思前最好別提。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完全不把宮中的規矩放在眼里,之後非得敲打一番。

曾子昂沒吱聲,只是由那兩個偷懶閑嗑牙的人面前走過。

小綠和張起灰一見到他出現,登時嚇得驚慌跪地,以為自己必會被罰,誰知他竟像是沒見到他們似的經過,只有王偉朝他們瞪來。

兩人汗流浹背,待曾子昂走遠後不敢多逗留,趕緊起身各自干活去。

王偉跟在曾子昂後面,只敢默默觀察,氣也不敢多喘。

走著走著,他們來到了莫負遠之前療傷的偏殿,這里已無人,王偉心想,陛下來這干麼?

曾子昂沒走進去,就在偏殿外站了會,而後突然問︰「王偉,你說,是不是太安靜了?」

「嗄?呃……」王偉頓了頓,揣摩上意後說︰「自從國相與莫小姐回去後,這里白天少了莫小姐朗讀書文給國相听的聲音,是安靜了不少。」明顯地,陛下來這是想起一個人了。

「莫亮珍雖然行為不檢,但照顧國相倒是挺盡心的。」曾子昂眼光遠放,彷佛又見到那抹紅色的狂放身影在眼前晃悠……

王偉不提莫亮珍,只提莫負遠,試探的說︰「陛下當初應該再多留國相一些時候的,瞧他這一回去,要應付一堆上門關懷的客人,反而累人。」

「再不讓國相帶著莫亮珍走,朕的耳根子哪里能清靜。」

「這也是,莫小姐一離開,再也沒人上陛下跟前來‘道德勸說’,陛下這幾日是輕松多了,只是……」王偉想起一事,問道︰「莫小姐走時,太後娘娘沒說什麼,也沒表示什麼,該不會已經放棄想讓莫小姐進宮的念頭了吧?」

曾子昂沉聲笑道.?「母後是個有耐性的人,她不會急躁的處理這事,可後續必有動作。」

「陛下登基後,即奉她為太後娘娘,她這還不滿意,頻頻給您使絆子,難怪您對她心寒。」王偉感嘆著。

「母後心中只有益王,從沒有朕,朕搶了益王的皇位,她此生永遠不會原諒朕,還非得拉朕下台,讓她兒子一嘗九五之尊的滋味不可。」

「可以益王殿下之才並不適合做皇帝,他——呃,奴才該死,不該議論這些。」王偉驚覺自己的身分不該說出這種話,立即住嘴。

「益王如何,不用你說,朕心里也有數。對了,提到益王,他啟程去了南寮,留俊章一個人在府中,他今年才十五,正是好玩的年紀,朕怕益王不在他便倦學,特意讓聞鶴過去瞧瞧,敦促指導一下他的課業,不知聞鶴去了沒有?」王偉多言之事曾子昂沒有見怪,反而想起益王世子曾俊章,問起這人來。

曾子言今年三十,十五歲那年伺候的宮女為他誕下一子後,多年來他雖妻妾無數,但皆再無出,而曾子昂至今亦無後,其他兄弟也不知怎麼地,生出的皆是女兒,整個皇族到目前為止,只有曾俊章這根獨苗。

萬一將來曾子昂仍無所出,很可能這個佷子就是他未來的繼承人,因此他盡避對曾子言沒有什麼情分,但對這個曾俊章還是很關愛,時不時派人照看,就怕他沾染了其父貪婪與的惡習。

王偉說︰「奴才听說聞大人今日得空會過去益王府一趟,想必晚些就會進宮向陛下回報世子的近況。」

「陛下!」說人人到,聞鶴已經進宮了。

曾子昂見聞鶴步伐匆忙急切,沒有平日的從容,不禁蹙眉,「出了什麼事?」

聞鶴急道.?「啟稟殿下,出事了!世子與人游湖,遭人打入水中,險些溺斃!」

曾子昂震驚怒問︰「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將世子打下水?」

「據世子身邊的人說,是國相府的莫小姐所為!」

「是莫亮珍?」他聞言錯愕,「她為何推俊章下水?」

「听說世子在畫舫上見到莫小姐後,一見鐘情,不斷痴纏,惹得莫小姐忍無可忍,最後將他打入水中,讓他自己冷靜冷靜。」

曾子昂听完愣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王偉也張嘴呆住,世子情竇初開的對象竟是大他七歲的莫小姐?這、這……

「陛下,益王殿下不在,世子出事,您打算怎麼處置?」聞鶴專程進宮就為了請示如何處理後續事宜。

曾子昂由剛听到的消息中回神,「這事顯然是俊章自己生事,既然人已沒事,這就……算了吧。」

「算了嗎?」聞鶴見他方才還震怒著,以為會嚴懲傷世子的人,可轉眼雷聲大雨點小,這就過去了?

曾子昂咬牙說︰「俊章是益王的獨子,還是等益王回來,自己去算這筆帳吧。」

「太後娘娘那里,陛下要如何交代?」聞鶴提醒著,世子可也是太後的心頭肉,如今險遭人害死,太後哪里會輕言放過。

提到太後,曾子昂也皺眉,「世子沒事,太後雖怒,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動作,畢竟莫亮珍是國相的孫女,太後會留幾分顏面給國相的。」

王偉道︰「陛下說得是,礙著國相,太後娘娘不會太為難莫小姐,不過益王殿下脾氣火爆,沒幾日就回來,听聞這事定會暴怒,他不會輕放莫小姐的。」益王可不如太後識大體,脾氣上來,哪里管國相不國相,照樣爆發,莫小姐之後肯定不好過。

曾子昂哼了聲,「那女子品行不端,也該得到教訓了,吃吃益王的排頭也是她活該。」莫亮珍不知檢點,連一個十五歲的娃兒也勾引,他雖不親自下旨修理,但可不能放任她繼續胡來,正好讓益王去嚇嚇她,讓她日後收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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