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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包靈媒妻 第2章(1)

「堂姊,你累壞了吧!我請你吃麻辣鍋,慰勞慰勞你……」十分狗腿的夏瑜巴著堂姊的大腿不放,認為堂姊太厲害,比她見過的心理醫師還要厲害一百倍,對治療受創的小孩子胸有成竹。

其實夏春秋早就不當復健師了,只是偶爾基于人情壓力才接案,現在她是收入更高的通靈師,而且空閑時間更多,海麗從來是看單接案,不夠靈異的還不屑接。

但是對靈異事務所有需求的人卻越來越多,想排進客戶單子里的人多方鑽營,海麗依輕重緩急挑選,她要每位員工都保持在最佳狀況全力以赴,不做壓榨員工的無良老板。

到目前為止,勞資雙方都很滿意。

有點忙又不算太忙,薪資過得去,能助人又能賺得上錢,還有私人的時間和空間,她不會要求員工怎麼做,只要他們收尾收得無懈可擊,便是對客戶的負責。

「你這會兒才想請我會不會太遲了,而且大熱天的請吃麻辣鍋,存心想讓我熱得上火。」沒誠意。

「堂姊,實習醫師很窮的,太貴的我請不起,你當是投資小妹我,以後我也想像你一樣厲害,讓人指名我看診。」夏家出名醫,她希望自己是其中一個。

「不要先想著自己要有多厲害,這種自我膨脹的心態不對,你要想著怎麼對病人才是最好的,給他們最適合的治療。」從心做起,不要草草了事,以為每個病人的治療方式都相同,從心理、從精神狀態、從身體接受度著手,一個小小的環節沒扣上便功虧一簣。

「堂姊,你明明對醫師工作還有熱忱,為什麼不繼續做下去?我看你對呂稚明很有耐心,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引導,我蹲在一旁腰都挺不直了,你還是持續的扔丟沙包。」換成是她早就放棄了,一扔一丟手多酸呀!

她光看就累。

因為有口難言呀!醫院的「那個」太多了,一輪到她值夜就來「聊天」,她撐了足足兩年還是撐不住。

夏春秋實在不喜自己的聚陰體質,一到月圓夜,身邊聚集的孤魂野鬼更多,他們也不是要傷害她,只是難得有人看得見他們、听得見他們的聲音,他們就幽幽蕩蕩的飄過來和她這陽世人談談生前事跡,或一訴死後未能完成的遺憾。

一只、兩只她還不太怕,但一堆鬼聚在一起就可怕了,各種死狀鮮明,你一句我一句的逼著她听他們說話,只要听漏一句,還會發火。

有些鬼很善良,維持生前的模樣不嚇人,對人也和氣。

有些鬼卻十分惡劣,故意露出死時的慘狀捉弄人,還把一身難聞的尸臭味散出來,叫人聞之欲嘔。

「少羅唆了,快掏出鈔票,我餓了,今天要是沒讓我吃飽,我剝了你的皮。」想起來一把辛酸淚,夏春秋決定化悲憤為食欲,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後腦杓被巴了一下,夏瑜還是很開心。「我騎車載你,我剛拿到駕照,我們抄近路……」

話還沒說完,前方十字路口的轉彎處驀地發出劇烈的踫撞聲,一股很濃的汽油味飄了過來。

「啊!車禍,堂姊,我們快過去救人……」救人為先,她們是擁有專業醫學知識的救護人員。

滿腔熱血的夏瑜邊說邊往車禍現場跑去,跑到一半才發現不對勁,堂姊好像沒跟過來。

往後一看,夏春秋果然慢條斯理不疾不徐的走著,看著沒有救人的意願,只是個旁觀者。

「堂姊……」

「叫什麼叫,七月別亂喊,小心把不該喊來的喊來了滿谷滿坑。」她有想救,但有些時候救不得。

夏春秋沒見過鬼差,但她見過無數枉死的鬼,知曉人世間的輪回,在能力範圍內她能救的盡量救,反之,無能為力,時候到了,該走的人還是得走,死拖活賴也留不住。

「車禍……」堂姊還慢吞吞的干什麼。

「我看見了。」兩輛車對撞,其中一輛車的駕駛已自行月兌困,副駕駛座還有一名滿臉是血的年輕女子。

另一輛車翻覆在另一側,已有路人前往搭救,車上的人似乎不少,卡死的車門怎麼也拉不開。

「堂姊,你走快點。」夏瑜急得都要出手拉人了。

「走快一點干麼?看熱鬧?」她們能做的事不多。

「救人呀!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她是未來的醫師,要發揮人溺己溺的精神,搶救一息尚存的生命。

「怎麼救?」

「當然是用……」看著兩只空空的手,夏瑜愣了一下,在醫院里,她隨手就能拿到急救器材。

「你沒有醫療包,也沒有包扎用品,單憑一腔熱血能救得了幾人,你有力氣將人從變形的車內拖出嗎?還是打算打破車窗救人,或是接回斷骨,或是維持他們基本的呼吸?

「不,你什麼也做不到,反而妨礙別人的救援行動,人困在車里不易救治,只要不起火燃燒,等救護人員抵達反倒安全,他們配備有最先進的急救器材,你別急診室影集看多了,以為氣胸用一支原子筆就能醫治,削尖的筆芯要穿透人體並不容易……」

她試過,在大體老師身上,下的力道不夠會戳破肺血管,到時呼吸順暢了,人卻因內出血而死亡。

「難道我們什麼都不能做?」夏瑜很難過。

「那要看他們需要什麼幫助,若是心肺復蘇術、止血等事,我們尚可幫上一二,不過要等人從車內救出後再看看情況,要是人手不足再上前,否則人太多反倒阻礙救援。」有些人會自作聰明移動傷患身體,那是不對的,若是有人脊椎移位或肋骨斷裂,這一動便是加重傷勢惡化。

「堂姊,那輛車里還有人……」夏瑜心急的指著離她們較近,駕駛已逃出卻遺棄同伴的那輛車。

「你真是……」

看到堂妹的心急,夏春秋淡然的嘆了一口氣,她發現車內女子有蘇醒的跡象,沾滿血的雙手拍打著車窗,很無奈的移動雙足準備當一回救難女英雄。

那女人的傷不重,應該救得下來。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從她眼前飛掠而過,鋪天蓋地的黑罩住她的雙目。

咦!這是什麼?

一根黑羽掉落,夏春秋伸手一抓,那羽色墨黑,是烏鴉羽毛的三倍長,觸之有涼意。

心頭一驚,她仰頭一望,頓時,雙目瞠大,目露詫異。

那……那是一個人?

一個飄浮在半空中的俊美男子身著黑色大斗篷,未遮頭,露出一頭黑豹似的黝亮長發。

長得真好看……啊!不對,他離地十公尺呢!這不是人吧!那一身冷冽氣息反倒像是……死神?!

就在夏春秋驚愕之際,上空的冰冽男子似听見有人在呼喚他,低頭一視,對上一雙清冽水眸,他眼眸一眯,迸射出更冰寒的冷意,像要凍結不知死活的人類女子。

殊不知,她竟對他笑了。

這女人……膽子不小。

渾身黑的男子右手往上一翻,一把比人還高的巨型鐮刀倏地出現在手上,見狀夏春秋飛快的撲倒正要往前奔去的堂妹。

「小瑜,小心——」

轟隆一聲,車體爆開,來不及逃開的女子在車內掙扎哀嚎,熊熊的火光將她吞蝕,無情的巨鐮揮下,女子的尖叫聲終止,僵硬的軀殼倒向火海中,瞬間燒成焦尸。

「啊——堂姊,她、她死了……嗚嗚……」剛剛還活著,怎麼一下子就沒了,如果再快一點……

不知是嚇的還是後怕,夏瑜整個人抖個不停哭個不停,抱著堂姊的手不肯放,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的感覺很不好。

若是女子的同伴沒丟下她獨自逃生,也許她就不會死了,如今還活得好好的,頂多受點傷。

「是的,她死了,當醫師的以後還會看見更多的死人,你走上這條路就要有心理準備。」不能因害怕而裹足不前,選定了就要往前走,醫師的甘苦只有自己曉得。

「萬一我救不了他們……」這一刻,夏瑜懷疑自己有沒有救人的能力,要和時間賽跑太難了。

「救不了就救不了,你盡力了,無愧于心。」凡事都有遺憾,人不可能百分百的完美無缺。

神都做不到。

「堂姊,我好難過。」心口揪著疼。

看著堂妹淚流不止的蠢樣,夏春秋好笑又好氣。「我們去看看另一輛車的人救出來了沒。」

「嗯!」夏瑜抽了抽鼻子,忍著不再哭。

五死兩傷。

「什麼?」誰在她腦子里說話。

「怎麼了,堂姊?」怎麼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來?

是她听錯了嗎?「沒事,耳鳴。」

「剛才的爆炸影響的嗎?」實在太近了,她耳朵里也殘留轟隆轟隆的聲響。

「大概吧。」身邊的雜音太多了。

女人,不要多管閑事。

咦!又听見了?

心中打鼓的夏春秋將頭抬高,不意外對上一雙冰冷銀眸,銀眸的主人譏誚的勾起唇。

「是你在跟我說話?」除了他,好像沒別人了。那種悶悶地,低沉到讓人心顫的聲音不是普通人的聲音。

你不怕我?

「怕。」她怕死了。

似听見她的心語,銀眸男子眼中誚色一閃。

怕還敢靠近,不離遠些,一會兒還有人要死。

而他等著,等待死亡的時刻到來。

「不能不死嗎?」生與死掌控在他手中。

天真的人類。

「我只是想少死一些人,五死兩傷太過了。」那是一家人出游,只余目前被救出的小女孩一人存活太可憐。

呵!你試著改變結局看看。

「什麼五死兩傷,堂姊,你的病又犯了嗎?開始胡言亂語。」看到堂姊對著虛空自言自語,夏瑜害怕地拉拉她的手,堂姊的情形不太正常。

「車禍的死傷人數。」兩輛車七個人。

「堂姊,你算錯了,只有六個人,全救出來了。」只有兩個當場死亡,其他還有救……吧?

她不敢確定,由外傷看來並無大礙,但是人體構造精密,未做全身檢查前誰也不能擔保真的無礙。

「不對,車里還有一人。」死神不會有錯。

夏春秋高喊著跑向對面車道翻覆的車子,佯稱有听見微弱的哭聲,讓已趕到現場的救護人員再仔細的查看一番。

「啊!真的還有一個,是個五、六個月的孩子,體積太小卡在座位底下,被翻落的毛毯蓋住了。」

陷入昏迷的幼兒完全哭不出聲音,包裹著身體的小衣服滿是鮮血。

「快解開孩子的衣物,看看是不是哪里出血了。」夏春秋提醒救護人員施救。

女人,你救得了他嗎?

落在夏春秋耳中的是一記冷笑。

「搏一搏。」她小聲的回應。

小嬰兒的衣服一解開,大腿內側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對出生僅數月的孩子而言是會要命的大傷。

他傷得太重了,夏春秋也在考慮要不要救,以這失血速度來看,他撐不到醫院。

再抬頭一看,孩子的父母和祖母淚流滿面的哭著求她,他們已經死了,數條魂魄聚在一只手指修長的大手中。

救,或是不救,兩相為難。

驀地,小小的手捉住她的食指,非常有力而執著,像在說︰不要放棄我,我還沒長大。

突然間,夏春秋動容了,孩子想活,她為什麼不幫他?

「小瑜,把你的發帶借我。」就賭他的命夠不夠大。

「好的。」夏瑜解開綁頭發的發帶,遞到堂姊手中。

接過發帶的夏春秋對身邊的救護人員說了一句「我是醫師」,隨即接手孩子的搶救行動。

她先將發帶勒住孩子受傷處上方強制止血,過了一會兒,出血量減緩,幾乎停止,她才又做了簡單的包扎,防止所剩不多的血再外滲。

「好了,送上擔架,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往醫院,讓急診室醫師緊急做縫合,止血帶最多只能勒住三十分鐘,時間一到就要立即解開,否則這條腿就救不回來了。」

她能做的就這些了。

吁了一口氣的夏春秋擦了擦額頭的汗,一道憤怒的冷音沖進她腦子,令她腦子抽痛不已。

你以為你救得了他嗎?他非死不可!

往上一看,黑幽幽的巨大鐮刀朝小嬰兒的頭上一揮,見狀夏春秋不假思索的拿手去擋,沒人听到鏗鏘聲,唯獨她听見了,外公送她擋劫的金剛石尾戒頓時裂成兩截。

嗚嗚咽咽,是孩子的哭聲。

他還活著。

女人,你惹惱了我。

胸口一緊的夏春秋看著半空中的男人,他身後那數尺長的黑色翅膀讓她心如吊鐘,一左一右的擺動。「我是醫師,救人是我的天職,你不能怪在我頭上。」

你壞了我的收魂,我不該找上你嗎?

「那是他命大,命不該絕,你今天已經收割了不少人命,應該可以回去交差了。」她的手心在冒汗。

死亡冊上有他的名字,怎麼就不該絕命,這世界太污穢了,早死對他是一種解月兌,活著比死還痛苦。

死神手中的幾條魂魄拼命地想掙月兌,逃回自個兒的復生,但他手指一緊,透明的靈體便如被擠壓成絲的白煙般卷入銀白色的收魂器中,所有的叫囂聲倏地消失,也不再有哭號。

「那是他的選擇,不是你的。」人都該有一次機會。

冰銀色的眸子眯了眯。我記住你了,女人,幾百年來第一個敢讓我失去的人。

夏春秋笑不出來,只覺得整個背都濕透了。「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你收你的魂,我做我的通靈師。」

哼!我從不相信人類的話,尤其是女人。

她嘴角一顫,笑得比吞黃連還苦。「你別當我是女人好了,其實我是變性人,不男不女。」

一聲哼笑,重得令人頭疼。

「堂姊,你幾時是變性人,我怎麼不曉得?」夏瑜不明白堂姊自言自語在說些什麼,而且堂姊明明是女的呀!她要變哪里,胸部嗎?

嗯!是有點平,該動隆乳手術。

「我說笑的你听不懂呀!你堂姊是標準美女,走在路上一片狼嚎聲。」她揉捏堂妹的隻果臉。

靶覺頭頂上的天空晴朗許多,肩上的壓力一空,夏春秋回頭一看,巨大的鐮刀和俊美的黑羽男子不見了。

「堂姊,你會不會太水仙了。」自戀。

呼,終于走了。心情一放松,夏春秋手一勾,勾住堂妹的脖子。「走,吃麻辣鍋去,別忘了你要請客,今天不吃到嘴巴腫起來不停嘴。」

「堂姊……」夏瑜大聲的求饒。

「鬼月還幫我接案,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當我改行吃素了。」她的放假月泡湯了。

被拖著走的夏瑜發出待宰豬崽的慘叫聲,渾然不知道剛和死神錯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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