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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鏟皇後 第十五章 壽宴上大顯身手(1)

太後壽宴,在乾極殿盛大舉辦。

乾極殿正中擺著帝後金龍宴桌,右側是太後宴桌,底下西坐秦德妃,東坐唐賢妃,東側再往下則是朝中大臣,按官階排位,西側往下則是各國使者。

柳九九穿著繁雜的皇後服飾,里外總共一十六層,發髻盤了一圈又一圈,插著各式精致的金釵步搖,差點壓斷她的脖子。她端正坐在上位,不敢多動,怕失態。

壽宴開始,群臣跪拜,禮樂一響穿著白花裙的舞娘們魚貫而入,絲竹管弦韻律悠揚,舞娘們開始翩翩起舞。

柳九九已經餓得頭昏眼花,吃了幾塊水果果月復,她從青瓷盤中抓了一把炒香的瓜子,放在周凌恆面前,歪著腦袋眼巴巴望著他。

周凌恆意會,一邊欣賞歌舞,一邊給她剝瓜子仁。

舞娘們跳得不錯,可柳九九不愛看,她撐著下巴東張西望,忽地跟周澤對上眼,她嚇得縮了縮脖子,隨後開始想︰周澤剛才給她磕頭了嗎?

好遺憾,她剛才居然沒看見周澤給她磕頭是什麼樣!

周澤憤憤然瞪著她,那眼神好似要將她吃掉,她忙低下頭,丟了一小把瓜子仁進嘴里。

開場舞過後,有歌姬彈唱,歌聲清越婉轉,十分悅耳。緊接著是市井雜耍,吞火的吞火,吞劍的吞劍,長居深宮的太後自然沒見過,覺得稀奇,不停地拍手叫好。

柳九九撐著下巴,「唉」一聲嘆道︰「秦德妃怎麼把這種市井玩意兒搬來宮里?」

她的話鑽進太後耳中,以為她是嫉妒,斥責道︰「皇後要以德為本,你看你,哪里有半分賢德?這點你得多跟德妃學學。」

柳九九縮了縮脖子,不再說話,忠言總是逆耳啊。

等市井雜耍團退下,大月使節起身,對周凌恆拱了拱手,說道︰「皇帝陛下,我等千里迢迢趕來參加大魏太後壽宴,一是為了給太後娘娘賀壽,二是為了兩國邦交。我等幾年來未曾來大魏朝貢,哪里如今的大魏竟成了這副模樣。」

周凌恆蹙眉,問道︰「使節這是何意?」

大月使節拱手道︰「恕我直言,大魏將雜耍搬來這等盛宴,實在不堪入眼,我大月的街頭戲舞還比大魏雜耍讓人驚艷十分不止。」他頓了頓,笑著說︰「皇帝陛下莫怪我說話直接,我們大月百姓個性爽直,從來有什麼說什麼。」

被人公然比較,太後心里很不舒坦。「哦?使節可是帶了人來給哀家跳戲舞?」

「太後娘娘想看,我一定滿足。」

大月使節一揮手,一名穿著大紅石榴裙的舞娘扭著曼妙腰肢上場,裙擺上綴著五色彩珠和小鈴鐺,走動時鈴鐺聲清脆悅耳。

這大月舞娘容貌不俗,舞步輕盈,只見她跳上一只大鼓翩翩起舞,借用腳掌拍打鼓面,陣陣鼓聲節奏有致好听,她的石榴裙旋轉飛揚,像一朵盛開的紅蓮,清脆的鈴鐺和鼓樂入耳,不禁讓人聯想到大漠孤煙和橫渡沙漠的駝鈴隊。

這種異域風情的舞蹈,倒是勾起了柳九九的興趣,當然,更讓她感興趣的是跳舞的姑娘,大冷天露著肚皮,她覺得又可憐又稀奇。

大月舞娘前半段舞蹈一直在大鼓上轉圈,好看是好看,倒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到了後半段,擊鼓聲如心跳節奏一般,一下又一下,緩緩地慢下來,緊接著一個穿著大月服飾的男子優雅上場,對著大鼓上的舞娘伸出手。

柳九九抓了一把瓜子仁丟進嘴里,津津有味地看著。

她本以為舞娘會拉著男子的手,同他一起舞,沒想到舞娘在空中騰翻一個跟斗,單腳點在男子掌心,整個人立在半空中,如一朵盛開的紅雪蓮。

奇的是,舞娘腳尖點在男子手掌上穩如泰山,半點沒有搖搖欲墜的意思,舞娘就像懸浮在半空中。

本來以為能站著已是大月舞娘的極限,不想她居然在男子的手掌上緩慢起舞。

她在人掌之上輕輕踮腳,胳膊和另一只腿在空中緩緩舞動,手中攥著輕紗,拋出去,收回來,身子騰飛在空中,如輕盈的火鳳凰,再穩穩落在男子另一只手掌上。

群臣皆呆。

柳九九瞪大眼楮,興奮地拍手叫好,可周凌恆、太後和秦德妃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明擺著是被大月國給比下去了。

大月戲舞結束,大月使節一臉得意,起身拱手道︰「十年前我們大月文化比不上大魏,可十年之後,你們大魏仍停留在十年前,看來大魏也不過爾爾嘛。」

周凌恆蹙眉,沉著一張臉。

秦德妃看了眼皇上,又看了眼太後,一急之下道︰「我大魏有才之人比比皆是,不過是支舞罷了。」

「哦?還請德妃娘娘讓我等開開眼界。」大月使節一臉挑釁。

秦德妃噎住,這戲舞一出,她事先備好的舞哪里還能拿得出手?

大月使節見她不吭聲,笑道︰「罷了,我雖不是大魏人,但也知道你們有句話叫‘得饒人處且饒人’。」

柳九九見周凌恆一直蹙著眉,臉色並不好,扯了扯他的袖子,「排骨大哥,這人這麼囂張,不如你也去跳一支?掌上舞算什麼,你踩在鄧少俠腦袋上跳!你們倆輕功不是很厲害嗎?」

杵在一旁的白衣鄧琰嘴角抽了抽,壓著聲音道︰「皇後娘娘,本少爺是男人,跳舞算哪出啊?」

柳九九見他們這麼為難,覺得不能坐以待斃。既然男人不行,就讓她這個女人上好了!

這大月國不過是西域的一個小柄,她必須得壓壓他們的氣勢才行。

她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站起來,沖著大月使節道︰「戲舞算什麼?使節听過刀舞嗎?」

大月使節戲謔道︰「刀舞?莫不是拿著刀跳舞吧?」

「什麼拿著刀跳舞。」柳九九故意嘆息一聲,「刀舞乃是指用菜刀操縱食物,讓食物在人腦袋上跳舞。使節真是孤陋寡聞,不過這也怪不得使節,你們大月國人少地小,一不小心做了井底之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大月使節一張臉都憋黑了,「什麼刀舞?皇後娘娘說得倒是輕松,可否讓大家看看?」

柳九九眉頭一挑,「大月使節想看,本宮親自跳給你看倒也無妨,也算是本宮送給太後、送給各國使節的一個禮物。不過,本宮需要一個人頭做為道具。」她掃了一眼群臣席上,目光停留在周澤身上,說道︰「素聞南王文武雙全,有膽量有氣魄,南王可願意將腦袋借給本宮,跟本宮一起完成這支舞?」

周澤臉色一沉,瞪了她一眼,隨即起身,溫和笑道︰「本王願意奉陪。」

柳九九模了模下巴,「一個人頭不夠用。」她抬手又一指,「德妃妹妹可願陪本宮和南王一起完成這支舞?」

秦德妃吞了口唾沫,想找個理由拒絕,但她看了眼太後,又看了眼陛下,最終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為了行動方便,柳九九特意去後殿換了一身月白長衫,穿上圍裙,一副廚娘打扮,讓糯米替她拆了發髻上那些簪子步搖,只用玉簪綰了個簡單的發髻,一身打扮干淨俐落,眉宇間透著幾分英氣。

太後一臉擔憂,抬手將她招過來,「菁菁,咱們還是別逞強,你懷著身孕,哪里能跳舞?」

柳九九回道︰「太後您放心,我耗費不了多少體力,無礙。再者,我身子結實,肚子里的小皇子也乖巧得很,不會鬧脾氣。」

太後看了眼挑釁的大月使節,只好拍著她的手背低聲道︰「一切小心,別強撐。」

等柳九九走下台階,周凌恆的目光緊緊跟著她,生怕她腳下不穩摔跤。他仍然不放心,扭過頭吩咐鄧琰,「派人去皇後四周候著,以防皇後跌倒摔傷。」

鄧琰抱拳,「是。」隨後點了幾個身手好的侍衛圍過去,一旦皇後有摔跤跡象,他們便撲過去當肉墊。

柳九九從糯米手中取餅兩把鋒利的菜刀,指揮蕭淑妃和周澤站成一排,兩人僅隔一步之距,柳九九又讓人取來薄紙,墊在周澤和德妃的頭頂,兩人被迫將頭發散下來。

周澤瞪著柳九九,壓低聲音道︰「本王要是少一根頭發絲兒,剁了你的腦袋!」

柳九九努嘴,「耍菜刀沒人比我在行。」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保證你不會掉一根頭發絲。」她轉過身時,嘴角一勾——老娘意在將你嚇得屁滾尿流!

秦德妃光是看她手中拿著的兩把大菜刀就已經嚇得雙腿發軟,不停地吞咽唾沫。

柳九九為了向大月使節證明自己用的是鋒利無比的真菜刀,特意將刀遞給使節,「有勞使節驗一下這刀的鋒利。」她白淨的手指在食案上點了點,「在這上面砍一刀。」

大月使節掂量了一下分量極重的菜刀,一刀砍在食案上,只听「嚓」一聲,食案即刻碎成兩半。

群臣見狀嘩然,慈和的夏丞相勸道︰「皇後,王爺和德妃娘娘乃千金之軀,您這刀削鐵如泥的,恐會誤傷王爺和娘娘啊……依老臣看,您莫要跳這支菜刀舞了,今兒個是太後大壽,可見不得血光啊。」

听夏丞相這麼說,大月使節也拱手道︰「貴國丞相說得是,皇後娘娘若因逞強好勝誤傷他人,豈不讓我等千里迢迢趕來看了個笑話?」

柳九九將兩把菜刀拋擲空中,用手接住後在掌間打了個幾個漂亮的旋兒,看得太後和周凌恆心驚肉跳,生怕鋒利的刀刃落在她手掌上,將她手掌切成兩半。

太後轉過頭同周凌恆道︰「恆兒,不如讓菁菁回來,看得哀家心驚肉跳的。」

周凌恆蹙著眉頭,他雖然也擔心她,但他知道耍菜刀對她來說易如反掌,他深吸一口氣,決定相信她,安慰太後道︰「母後稍安勿躁,再看看。」

太後拍了拍胸脯,點頭嘆息,這個時候說不干了也實在不妥,說不定會被人笑話臨陣退縮,實在有損大魏國譽。她頓了片刻,又道︰「這南王和德妃……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周凌恆低頭繼續剝瓜子,眼皮兒都不抬,「無礙,朕的皇後別的不行,就切菜行。」

听兒子這麼說,太後一顆心才稍微安定下來。

糯米端著木托盤杵在一旁,里面擺放著土豆、排骨。柳九九首先取餅土豆,拿在手里據量一番,踮起腳,放在南王頭頂,絲毫不理會周澤眼中的狠厲。

她微微一勾嘴角,拿起菜刀,拋擲空中,鋒利的菜刀猶如橫向旋轉的風車,圍著周澤耳邊「呼呼」轉了一圈,發出令人心驚膽跳的「咻咻」聲,隨後,她一掌打在空中旋轉的菜刀刀柄上,菜刀向上微移,又繞著他頭頂的土豆旋了一圈,將土豆切成紙片薄厚。

趁此時土豆薄片還未分開散落,她用另一把菜刀橫向來回幾切,繼而以迅雷之勢收住。

乍一看,土豆還是那顆渾圓的土豆,在殿中燈火下閃著煜煜光澤,眾人盯著那顆紋絲不變的土豆,欷吁一聲,敢情皇後娘娘耍了這麼久的花拳繡腿,土豆沒有半點變化啊?

大月使節抱著胳膊,譏笑道︰「大魏皇後就只會這點花拳繡腿?」

柳九九沖著糯米使了個眼色,糯米將六指寬的排骨穩穩擱置在秦德妃頭上。柳九九自顧自地把玩著手中菜刀,在眾人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將菜刀直朝秦德妃扔去——

兩把菜刀朝著自己頭頂飛來,秦德妃嚇得兩腿發軟,還好糯米有先見之明,將她扶住,這才不至于讓她跌倒。

秦德妃屏住呼吸,差點沒憋死過去,等了許久才緩緩睜開眼,她見自己還好好活著,翻了個白眼想掐死柳九九。

眾人也全屏住呼吸,眼楮死死盯著那兩把菜刀,他們已經準備看到血肉模糊的場景,沒想到那兩把鋒利的菜刀正好卡在排骨里,再沒動靜。

大月使節不知道柳九九搞什麼名堂,道︰「皇後,您到底是想做什麼?您這土豆依舊是土豆,排骨依舊是排骨,不是說要讓食物跳舞嗎?」

柳九九將手負在身後,滿臉洋溢著自信,下巴驕傲微抬,「哎呀,使節不要急嘛,這好粥要好燙,好戲自然要好好醞釀。」

說罷,她繞至周澤身後,反扣住他的胳膊,一腳踹在他上,再一掌拍在他腰部,由于他身子前後扭動,頭頂的土豆突然崩塌,頭發絲粗細的土豆絲悉數落下來。

柳九九用圍裙一拓,「嘩」一聲,縴細的土豆絲便如鵝毛一般飄起來,再次落在周澤頭頂;柳九九再用圍裙一拓,土豆絲便如長了翅膀的雀鳥一般,「排著隊」飛至德妃頭頂,穩穩落在她頭頂的排骨上。

柳九九看了眼大月使節,露出一個自信張揚的笑容,取下卡在排骨上的菜刀,起刀落刀如幻影一般,讓人眼花撩亂。待她收起菜刀,一掌拍在秦德妃肩上,秦德妃身子一顫,頭頂的排骨同土豆絲,跳舞似的抖落至糯米手中的木盤中。

排骨落盤時呈花朵盛開樣式,土豆絲則變成點綴的花蕊。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方才那是……那不是幻覺吧?

大月使節驚訝得無地自容,撲通一下跪下,直呼柳九九為「月亮之神」。

柳九九收起菜刀,擦擦手回到周凌恆身邊,周凌恆已經剝好兩碟瓜子仁來犒勞她。

大月使節沖著柳九九磕頭,輸得心服口服,用大月話對著她一陣嘰哩咕嚕。柳九九听不懂,扭過頭疑惑地看周凌恆。

白衣鄧琰翻譯道︰「這個愚昧的大月使節以為你是神,月亮之神。」

「月亮之神?嫦娥?」柳九九疑惑。

鄧琰搖頭,正經道︰「大月信仰月亮之神,他們崇拜此神,敬仰此神。」

柳九九點頭「哦」了一聲,又不以為然地「切」了一聲,「我不就切個菜,怎麼就成了他們的月亮之神?這些人剛才的氣勢呢?真丟人。」

鄧琰嘻皮笑臉地調侃道︰「皇後娘娘,你真不愧是虎門將女啊,你這刀工普天之下可再難找到第二人了。」

柳九九狐疑地看著他,總覺得他白天黑夜的性格判若兩人。

周凌恆咳了一聲,低聲跟她解釋,「鄧琰患有怪病,白日黑夜,兩種性格。」

周澤跟秦德妃各自回位,秦德妃雙腿仍舊顫抖著,牙齒也在打顫,周澤坐回原位,揉著自己的腰喝了幾口悶酒。

侍衛俯身問他,「王爺,你怎麼樣?」

「問這屁話,老子這樣能好到哪兒去?」周澤瞪了那侍衛一眼,一腔怒火無處撒。

壽宴之上,柳九九大顯身手,替大魏贏回國譽。

原本大臣們挺不看好皇後,這會對她起了崇拜之意。皇後雖然出身市井,但勝在有魄力,今日大顯身手,更是讓眾臣心服口服。

太後也是松了口氣,兒媳為國爭光,她心里頭也跟著驕傲。

宴席進行到後半場,周凌恆留下,同群臣以及各國使節應酬,柳九九因懷有身孕,不宜飲酒,便先行退下,被糯米扶回景萃宮歇息。許是因為有了身孕,她只是稍微活動一下便困頓不已,她讓伺候的宮女退下,自己躺在榻上,準備打個盹兒。

她剛躺下沒一會兒,窗戶「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抹黑影飄進來,穩穩落在她榻前。

她睜眼,是黑臉周澤,閉眼,是陰森可怖的周澤。

爆中大半禁衛軍都在乾極殿保護皇上,因此景萃宮防守弱了不少,這才讓周澤有機可趁。她也沒辦法對來人置之不理,只好躺在床上,對著他嘿嘿一笑,「南王近來可好?」其實,她是嚇得腿軟腰軟,起不來了,她到底是低估了這個禍害啊……

「好個——」周澤雙手負于身後,被她踹過的腰和都還疼著,「屁!」

柳九九沒心沒肺地齜開一口白牙,「那啥……剛才我絕不是公報私仇,我是為了不讓咱們大魏丟人,不得已而為之。」

周澤仔細打量著她,濃眉一挑,「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手功夫,刀工不錯啊?踹本王踹得可還痛快?」

柳九九腦子里一團漿糊,如小雞啄米一般點頭,「痛快!」說完忙捂住嘴,恨不得給自己這張快嘴一巴掌。

她尷尬解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今天給咱們大魏爭了光,心里痛快。」她把頭埋進被子里,「別揍我,我肚子里的可是你們周家血脈。」

「起來,本王餓了,去給本王做點吃的。」周澤刮了她一眼,冷冷道︰「本王還不至于對一個孕婦下手。」

柳九九露出一雙眼看著他,「你一個大男人跟我一起出去,不太好吧?」

周澤喉嚨里發出一聲輕哼,丟下一句「本王在廚房等你」遂跳窗離開。

柳九九看他是真的離開,拍著胸脯深吸了一口氣。他嘴上雖說不會對孕婦下手,可萬一發狂了呢?

她想了想,往月復部塞進一個軟墊,如果待會兒他真的踹她肚子,軟墊興許能擋一下。

隨後揣了把小匕首,獨自前往廚房。

酉時時分,宮內的燈籠挨個兒亮起來,將景萃宮照得一片亮堂,恍若白晝。

走到廚房,柳九九掏出火折子吹燃,借著微弱的火光往里頭掃了一眼。沒看見周澤,她正想轉身離開,耳旁忽然落下一道勁風,穿著靛青色長袍的周澤穩穩落在她面前。

她嚇得往後一退,差點摔倒,還好周澤手快,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穩住她身形。

她走到灶台前,點燃蠟燭,開始燒火。魚缸里有兩條鮮活的魚,她將兩條魚抓起來,去鱗去五髒,斜切幾道口,抹上醬料,配上蔥絲上鍋清蒸。隨後又另起一口鍋蒸紅薯飯。

她累得汗如雨下,周澤杵在一旁跟大爺似的,抱著胳膊觀望,半點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半個時辰後,她掀開鍋蓋,紅薯飯香隨著熱氣蒸騰而出。她給周澤盛了滿滿一碗米飯,自個兒則鏟了一碗紅薯鍋巴。她端了三張小板凳放在灶台前,將清蒸魚和兩碗飯放在板凳上,又去角落的壇子里撈了一小把腌蘿卜絲。

兩人一人坐一張板凳,圍著清蒸魚、一小碟腌菜吃。她嘴里嚼著紅薯鍋巴「嘎砰嘎砰」響,周澤看了眼她碗里,又看了眼自己碗里,問道︰「為什麼本王的飯和你的飯不一樣?」

「唔,你是上面那層精華米飯,我是下面一層鍋巴。」柳九九挑了一筷腌菜,就著紅薯吃了一大口。腌制的蘿卜絲又甜又脆,很下飯。

周澤見她吃得比自己香,將碗遞給她,「給本王也來一碗鍋巴。」

柳九九起身給他盛了一碗,周澤吃了幾口發現,鍋巴飯吃起來格外好吃,又香又脆,很有嚼勁兒。他抬眼看著她,難得的贊許道︰「你還真有兩下子。」

「你這是在夸我?」柳九九有些受寵若驚,「我覺得你這人本性不壞,你要是能改掉打女人的壞習慣,說不定能娶到一個好媳婦。」

「本王從不打女人。」周澤扒了幾口飯、吃了一口魚肉說道。

柳九九端著碗,小心翼翼理魚刺,低頭嘀咕道︰「那我是男人嘍?」

周澤被魚刺卡住,一張臉憋得通紅。

柳九九忙從鍋里抓了一把米飯,捏成一團,掰開他的嘴強行塞入,「別嚼,吞下去!」

周澤仰著下巴,硬是將一團米飯囫圇吞下月復。

這招果然有效,魚刺果然咽下去了。

他喝了幾口涼水,抬眼望著她,「你怎麼不趁剛才讓本王被魚刺卡死算了?或者趁機用菜刀砍了本王?」

本來以為這女人是傻得善良,卻不想她「呀」一聲,一臉遺憾道——

「你說的在理,等下次有機會,我一定讓你被魚刺卡死或者用菜刀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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