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天賜真命娘子 尾聲

半年後。客居,陶然亭。

平靜的夜晚,星月爭輝,除了偶而傳來一兩聲蟲鳴聲外,四下一片靜悄悄。

石咸伴著醒而坐在陶然亭內,他一面忙著泡茶,一面分神注意醒而的動作。

醒而轉動手里的如意圖,時而抬頭掃向四周,她在等待如意圖發出光芒,讓她見到莫柔和龍天。「怎麼時間還沒到嗎?」她焦急不安地問。

「別擔心,你一定見得到你大哥的。」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微蹙了下眉。「你冷嗎?」

「我不冷。」她焦躁地踱來踱去。「我熱得很。」

「別月兌。」他止住她月兌披風的手。「龍兒,你別急,靜下心來,神仙不會食言的。」

「唔。」她想了想,重新坐下。「對,神仙不能食言,有損仙格的。」

「是啊。」見她露出笑靨,他回以一笑。「來,喝口茶。」

醒而接過熱茶,輕啜一口。

「帥哥,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笑起來非常好看喔。」

「說過一次。」她的話,他可是句句牢記心頭。石咸又露出一抹令人怦然心動的微笑。

「哇哇哇!你又笑了!」醒兒指著他叫︰「好炫目的笑,好好看,害我心頭小鹿亂撞。」她低聲咕噥。

石咸正待再說什麼,突然,如意圈發出強烈的光芒。

「哇!」醒兒吃了一驚。

「龍兒!」石咸伸臂接住她。他們一起看著如意圖的光芒愈來愈熾烈,最後呈一直線,朝著花圃直射過去;等光芒射完,醒兄手上的如意圖也消失了。

「啊!如意圈!」醒兒驚訝地看看如意圈,又看看花圃中光芒流轉,慢慢圍成一個大圓,大圓中赫然可見龍天的身影。

「大哥!」醒兒跳下陶然亭,朝著花圃直沖——

扁芒對面,龍天呆呆而立,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

「大哥!」醒兒撞上光芒,被如意圈反彈出來,跌入後來跟上的石咸胸膛。

「你受傷了嗎?」石咸怔住了。怎麼如意圈是不能相通的?

醒兒抬手踫光圈,發現一面玻璃似的東西擋住。她只能看到龍天,卻踫不到他。她哭喪著臉,大叫︰「大哥!」

「醒兒!」龍天手親觸光圈,眼里布滿震驚。「我的天!這是真的,穿梭時光?居然有這種事!」

「天哥?你看到醒兒了?」夏心倩在一旁急問。

「嗯,她現在就站在你對面。」太不可思義了。

「唉!」她伸出手,想模模醒兒的臉。

「大嫂!」醒兒嗚咽地喊。

「醒兒?」奇怪,她怎麼沒模到醒兒,卻模到玻璃?

「大嫂,有東西隔著,你模不到我。」

「喔。」心倩失笑地收手。「醒兒,你真的在古代……宋朝?莫柔沒騙我們,你……你還好嗎?」

「莫柔說的都是真的。」

龍天用手打擊光圈,居然砰然有聲。「她說你自願留在古代?」他怒吼︰「為什麼?你……你發了什麼瘋?居然做這種傻事!你不要大哥了嗎?」

「不!不是的!大哥!」醒兒哭著搖頭。「我沒有不要你,你還是我最敬愛的大哥。只是,我愛石咸……大哥,我愛他,所以我要留下來。」

「我不許!」龍天大叫,雙手猛敲光圈。「你怎麼那麼糊涂,居然愛上一個古代人?天大的笑話!你快給我回來,我不準你留在古代!」

「大哥!」醒兒哭喊︰「我不會回去,也回下去了……」

「龍醒兒!」

「大哥,你不是也愛心倩姊嗎?你應該能夠體會我為什麼這麼做。」

龍天一怔。他是愛倩兒,愛得很深、很濃。他當然明白愛一個人,為她全心付出、無怨無悔的心情;但今天如果她愛上的是現代的任何男人——強調是現代——就算那個男人是亡命之徒,他都不介意成全他們。而問題是,她愛上的是古代人;付出的代價——他們兄妹今日一別,後會無期。

「醒兒……」他怎麼能接受這麼殘酷的事實?他做最後掙扎,試圖勸回她。

「大哥,我愛他。」醒兒平靜地陳述。

一個強有力的事實令他啞口無言。好半晌,終于,龍天屈服了,他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小女孩長大了,翅膀硬了,要追尋屬于自己的天空了。他這個做大哥的,必須放她高飛。只是,這一飛也太遙遠了。龍天苦苦一笑。

「那個男人……石咸呢?讓我見他。」

醒兒看向身旁,石咸對她微微一笑,深情在眼眸流動。

龍天訝然注視他們,這才驚覺石咸一直陪在醒兒身邊,手臂攬護著她,默默為她拭淚。剎那見,龍天心中的不平郁氣都隨風而逝了。醒兒為自己找到一個好情人,他可以放心任她高飛了,欣喜也漸漸取代了原來的郁悶。

「你就是石咸?」

「正是在下。」石咸沉穩地微點一下頭。

「唔。」這個男人儀表不凡,氣勢天成,是個杰出的人物,應該也是一方霸主,人中龍凰。哈!醒兒真有眼光。

兩個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互相估量著對方。

龍天又看向醒兒,她身披錦緞披風,頭插金步搖,一襲古裝華麗不俗;臉蛋紅潤健康,十指細膩白淨,表示她被保護得很好。

看來他可以放心把醒兒交給這個男人了。

「你要娶我的妹妹?」他問。

「還望成全。」石咸沉聲道。

「答應我兩件事?」

石咸靜靜看著他。

「第一,不準衲妾;第二,愛她一生。你做得到嗎?」

「我會做到。」石咸慎重地點頭。

「那麼,你應該叫我一聲大哥吧?」龍天道。

石咸露齒一笑。「大哥。」

龍天滿意地頷首。「醒兒。」他把手掌貼在光圈上。

醒兒會意地用雙手疊上他的。「大哥。」他們隔著光圈兩手相抵。

「你的眼光不錯,找到一個好男人。」

「大哥!」她驚喜地喊。

「你可以安心嫁給他了,大哥祝福你。」

「大哥!」她熱淚盈眶,喜極而泣。「謝謝你。」

「不用謝我,那是你自己選擇的。好好為人妻、為人母,大哥以後不能再照顧你了。」龍天說著,不禁鼻酸。

「大哥放心,一切有我。」石咸重又攬回醒兒,對龍天許下承諾。

「嗯。」龍天相信他。

「醒兒,你真的不再回來了?」夏心倩趨前,手帖上光圈。

「嗯,大嫂,代替我照顧大哥。」

心倩點頭。「你要保重。」她微微一笑。「祝福你們永浴愛河。」

「石咸也恭祝大哥、大嫂,舉家齊眉,白頭偕老。」

「謝謝。」

突然,光圈的光芒有減弱的現象。

「啊!時間不多了。」醒兒驚喊︰「莫柔?莫柔你在哪里?」

「我在這里。」

酲兒看去,不遠出,莫柔和汪子建站在一起。

「莫柔,你還好……汪大哥?!」

汪子建笑著說︰「醒兒,謝謝你送我這麼一個美嬌娘。你不用擔心莫柔了,她有我就成了。」他拍著胸膛。「我保證把她照顧得好好的,一根頭發也不少。」

「貧嘴!」莫柔笑著敲敲他的頭。

「你們……」醒兒好訝異,莫柔居然和汪大哥變成情侶。「太好了!」

「醒兒,我終于明白。你為什麼願意放棄一切,留在宋朝了。」莫柔輕聲道。

「我說中了吧,丘比特的愛情箭也射中你了。」醒兒又哭又笑。

「是啊。」這回,莫柔听懂了。「還射得很深呢。」

「看來你在二十世紀學了不少東西。」

「哈!靶謝我吧。」汪子建傲然接口。

「貧嘴!」她們齊給他「漏氣」。

「莫柔,祝福你。」

「我也祝福你。」

扁芒愈來愈弱,光圈里的人影有模糊的趨勢。

「大哥、大嫂、莫柔、汪大哥,你們保重。」

「醒兒,你自己也要保重!」龍天心疼地說。

「我會的。」

人影愈來愈模糊……

「大哥,幫我照顧莫柔。」

「我知道。」龍天投下最後一瞥,記取妹妹俏麗的容顏。「醒兒,再見了。」

「大哥!」醒兒哭喊。

扁圈慢慢縮小,再縮小,最後化作點點星光,飛升消失天際。

「大哥!」醒兒撲上前,捕捉到的只有空氣。她沒撲到龍天的身形,卻跌入花圃,壓壞了一大片菊花。她痛哭出聲︰「大哥……」

「龍兒。」石咸將她抱入懷中,輕拍她的肩,安慰她。

「大哥不見了,不見了!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她哭喊,淚灑衣襟。

「龍兒。」石咸只能更加抱緊她。

「你不會不見……不會下要我吧?」她無措地緊箍住他胸前的衣服。

「不會、不會,我會一輩子陪著你的。」他輕聲安撫。

「石咸!」醒兒把頭埋進他的胸瞠,大聲哭泣,哭出她的傷心、哭出她的委屈。

石咸無言地抱緊她,明白此時只有淚水才能冼淨她因親人分離的傷痛。

好半響——

醒兒哭聲漸歇,趴在石咸胸膛上不住抽噎。

石咸抱起她,慢慢走回陶然亭。他把醒兒放回倚子上,然後重新煮水烹茶。

「來,喝杯茶。」他把熟茶端給醒兒。

醒兒接過茶水,一口喝干,然後用袖子擦擦淚水,又窩回石咸懷中。

「帥哥,你有看到剛剛站在莫柔身邊的人嗎?」

「唔。」事實上,從頭到尾他只注意醒兒一個人。

「他叫汪子建,是我哥生意上的朋友。他對我不錯,常送衣服給我穿,沒想到莫柔會跟他在一起。」

「世事難料。」他簡單道。

「是啊,希望他們能幸福。」

「龍兒。」石咸輕喚。「剛剛我已經請求大哥把你嫁給我了。」

「嗯。」她低下頭,嬌羞地笑了。

石咸隨手摘下一朵白菊,照著醒兒告訴他的,輕聲問道︰

「你願意嫁給我嗎?」

醒兒接過白菊,嫣然一笑。

「我願意。」

石家堡終于要辦喜事了。

《全書完》

注︰至於莫柔,她是如何在二十世紀生活?她和汪子建又怎麼會變成戀人呢?

下一個故事,再慢慢告訴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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