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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做妻奴 第8章(2)

「夫人,夫人,你看花花家的小雞又不吃小米了,真是挑食呀!咱們不給它吃,餓它幾頓如何……」

城外二十里地有座靠山邊的小莊子,灰牆約七尺高,佔地十來畝,內有主屋三棟分正廳和東西院落,每個院落各有六間屋,正廳後方是主人房,旁邊有小間隔房是夜里服侍主子的下人房。

東西院落後面又有獨立的兩排平房,東邊是男僕、家丁等男人住的僕役房,西邊則是婢女、丫鬟、上了年紀的老嬤嬤,一律是女的才能住的小院落。

不過目前這些房舍空了一大半,莊子上的僕人並不多,看門的是瞎了一只眼的六旬老翁,打雜的長工爛了一條腿,拉車的馬夫脖子是歪的,一名家丁缺了條胳臂,老帳房牙沒了,廚房大娘有張麻子臉……

莊子內盡是諸如此類看來不中用的僕役,可其實這些人都身懷絕學,個個有一身好功夫,一般宵小翻牆入內,十個有八個被打出去,另外兩個是嚇到尿褲子,鼻青臉腫自個兒滾蛋。

買下莊子的公子不知上哪找來這些高手,雖不起眼、貌不驚人,卻十分好用,對新主子也十分忠心,平時看來松散,一有事卻是擋在目前前頭。

「把花花宰來做湯,小雞們就乖了。」沒了母雞的庇護,看哪一只還敢不听話。

「夫人,你不能殺了花花啦!不然小雞們很可憐,會養不大。」太殘忍了,居然要把花花吃掉。

穿著樸素的夫人下頷往上一揚,輕嗤一聲。「我養雞本來就是拿來吃的,你當養小貓小狽養來玩不成。」

「可是人家跟花花有感情,從它還是小小雞時就是我喂大的,我不忍心吃它。」綠衣丫鬟哭喪著臉,一副控訴對方冷酷無情的樣子。

「要不把珠珠吃了,它看起來很肥……」肥肥女敕女敕的肉,下姜、下紅棗去熬煮最入味。

「不行、不行!珠珠有一窩小雞還沒孵出,我們不能讓雞死卵中。」她護得很,把雞當孩子養。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存心讓夫人我餓死是不是。」夫人揚起眉。

「我們可以到莊子外頭買。」附近有不少農家養雞,他們吃不完會向外兜售。

「夫人我沒錢。」她兩手一攤,表示兩袖清風。

「夫人……」丫鬟急得快哭了。

「香芹,夫人是逗你的,你可別真的哭了,小雞不吃小米是因為夫人太浪費了,喂它們吃白米把肚子吃撐了。」一名紫衫丫鬟笑著走過來,她提的竹籃子里是剛拾來的雞蛋,滿滿一籃。

「吼!夫人能不能一天不嚇人,要不是素心姊告訴我實情,瞧我被你嚇得膽子快破了。」真壞心,偷偷喂了小雞還害她白擔心一場。

素心在一旁吃吃笑,看香芹氣得直跺腳,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瞪人。

自從離開淮南王府,原本膽小怕事的香芹越來越大膽了,不只敢徒手抓雞抓老鼠、一棒子打死偷吃雞的蛇,還不把主子當主子,常吼來吼去,吼得嗓子都啞了。

不過當了主子的季曉歌一點也不在意,反而樂在其中,她覺得這才有家的感覺,沒有上下主僕之分,大家和樂融融像一家人。

因為她是庶女的緣故,但在勢利的季府里,爹爹不喜她,大娘、姊姊容不下她,自己親娘又多病,所以她十分向往有個熱鬧的家。

「我無聊嘛!成天沒事做快悶出病來。」只好拿她當消遣,打發打發時間。

香芹氣到快要七竅生煙了,很無奈,卻又只能婉轉的壓下沖到嘴邊的大吼。

「那你去數數錢,核對帳本,京里的陳掌櫃不是給你送來這個月的利潤,你好歹撥撥算盤珠子,衡量衡量該給我們漲多少工資。」

「夫人不識字。」季曉歌十分無賴的說道,硬說自個兒是目不識丁的大文盲。

其實她本來識字不多,但是她有個嚴厲的先生,督促她讀書,寫一手漂亮的字,左手撥算盤,右手能記帳,盡量讓她多懂一些事物,以免日後生計困窮。

那個人便是魂魄附在小王爺身上時的蕭墨竹。

只不過算帳仍是件令她頭疼的事,她能避則避。

「哪有人這般耍賴的,夫人你還要不要臉,欺負丫鬟還這麼得意。」可惡,主子不能打,否則她……

「夫人不要臉,你現在才知情呀!多吃點補腦的,你都變笨了,夫人我真為你的將來擔心,要是你越來越笨嫁不出去,夫人豈不是要養你一輩子。」季曉歌調侃著她。

「夫人!」實在忍不住的香芹握起小粉拳,朝她家夫人大吼。

季曉歌滿不在乎的笑著,眸底卻閃過一抹落寞。

來自明朝的蕭墨竹比別人「洞燭先機」,以他對茶葉的了解早一步知曉唐朝茶行的運作與對何種茶有所偏好,在尚是小王爺時利用身分向各地收購茶葉,再由莫記茶行銷售從尋常百姓到世族大家所慣用的茶葉。

新門面、新伙計、新掌櫃,連東家也是新的,全面換新,在蕭墨竹的規劃下,莫記茶行由一開始的門可羅雀到如今的門庭若市,季曉歌做個只管收錢其他啥都不用做的東家。

只是凡事設想得太周到也是麻煩,反而讓想借著忙碌暫時忘了某人不在身邊的女人達不成目的,她一靜下來就會眼眶泛紅、胡思亂想,鎮日慌得像無頭蒼蠅四處打轉。

後來她也覺得自己這樣不行,太頹喪了,人沒等到她先垮了,恐怕會瘦到只剩皮包骨,到時他若尋來了恐怕也不認得她了。

于是她把莊子闢成農莊,人家蒔花弄草造個庭園,她把空地拿來種菜養雞,一早起來翻土施肥灑灑水,閑來菜園里抓蟲,晚了在瓜棚下乘涼,吃點瓜果,順便鬧鬧不禁逗的小丫鬟。

表面上她看起來日子過得十分充實,每日嘻嘻哈哈、無憂無慮的笑鬧,有她在的地方就有笑聲,但是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心是空的,連笑都笑不出來,眼底的思念化作最深的惆悵,即使蓋著厚厚的被子也遍體生涼。

一個人的滋味很不好受,她想著他時見不著他,淚水止不住的往上涌,白日紅腫著雙眼夜不成眠,她等得心都憔悴了。

「夫人,你就別逗香芹了,瞧她像顆小火球蹦跳著,不如奴婢說些有趣的事兒讓你解悶。」離開王府後素心長大不少,敏銳許多,性情也比以往沉穩。

「什麼有趣的事?」她一臉意興闌珊,擠著豆莢。

「和王府有關。」素心賣了個關子。

一提到王府,季曉歌眼皮子一抬,顯出幾分興致。「季曉蘭被休了?」

以她處處與人為敵、囂張跋扈的個性,遲早會把府里的女人全得罪光,讓她們一起圍剿,下個絆子讓她狠狠跌一跤。

素心笑著幫她摘豆莢,「夫人猜錯了,是曹側妃被小王爺發現她與侍衛私通,當場抓奸在床,還查出她盜賣小王爺私產與情夫中飽私囊。」

「哦?是哪個倒霉的侍衛被勾搭上了,沒被打個半死吧?」鬧出這等事,怕是沒得活了,小王爺的脾氣唉,糟到不行,王府的顏面也得顧全。

「是小王爺最倚重的心月復蒙侍衛,他被硬生生打斷一條腿,不過他宣稱是曹側妃逼迫他的,以他若不就範就要羅織調戲的罪名要脅他,讓他不得不從。」素心不以為然的道,那種事你情我願,哪有誰逼誰的道理,他若不願,曹側妃豈能強上。

「小王爺信了?」以楚天仰的專橫,怕是容不下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的人。

想到曾朝夕相處的男人和別的女人胡搞瞎搞,她的心里還是有點酸,雖然明知不是牽掛的那個人,可難免不太痛快。

「半信半疑吧,畢竟是跟了他十來年的親信,早就是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少了雙手哪能快活。」素心說了一半,偷覷夫人一眼,用字小心。「不過,小王爺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沒了一個曹側妃還有十個侍妾頂上,他不愁沒有美女左擁右抱。」

季曉歌听了面容卻很平靜,只嘴角微微揚起。「曹側妃人呢?還在王府吧!」

她微詫,夫人猜中了。「是的,但由側妃貶為通房,原先十幾人伺候她如今只剩下一名小婢服侍,且搬進小院子。」

素心不如她家夫人通曉世情,曹玉馨是大將軍之女,就算與他人有奸情也不可能驅逐出府,為了維持勢力,穩住大將軍這方的關系,兩家姻親關系不能斷。

「誰頂替了曹側妃的位置?」不論是誰,肯定是小王爺的新歡,定讓世子妃氣得牙根泛酸。

「夫人一定猜不著,是甫進門的梅府千金,她爹是征西將軍,剛立下平夷功績,皇上親口賜婚。」

季曉歌倒訝異了,「咦!我以為是……」原來不是她呀!百般算計竟是為人作嫁衣,恩寵僅一時而已。

「夫人以為是蘭夫人吧!小王爺是貪鮮的人,一時興起多寵兩天,過了便不再多理會,可她在府內地位倒是升了一級。」只是一樣入不了楚氏宗祠。

季曉歌眉梢輕揚,笑得有幾分感慨,「她怕是鬧得凶吧!家姊一向心高氣傲,以美貌為榮,她是容不得有人後來居上,氣勢壓在她上頭。」

「這點夫人倒是沒猜錯,蘭夫人的確去了世子妃那兒鬧了好幾回,還把小王爺最喜歡的青花雙耳瓶給砸了,听說有兩個小妾在她背後輕笑一聲就被抓花臉、推進池子里差點鬧出人命……

「听還在王府里當丫鬟的姊妹們說,自從夫人離開以後,王府變得烏煙瘴氣的,每天吵吵鬧鬧上演全武行,受不了妻妾爭寵的小王爺干脆住在外面,每日與青樓艷妓狎玩,而王爺、王妃眼見小輩鬧得不象話,懶得管的他們直接出遠門了,到江湖一帶游玩散心。」

女人再爭再吵也不過是為一個男人,把人趕跑了還能指望什麼。季曉歌輕搖頭,轉開話題,「好快,都夏末了,再過不久就要起秋風了。」

心中微愴的季曉歌想起她離府那日還是春末,天氣有些熱了,只是她因失去了那個人,怎麼也不覺得溫暖,她神色黯然的走出朱紅大門,心里茫然而畏怯。

要不是有香芹和素心的一路相伴,她怕是走得艱辛,早已支撐不住了吧!

轉眼間春去夏來,荷花開滿池塘如今又快雕零,幾只白鵝在池里游來游去,她卻心情煩悶,眼看蟬鳴的季節要過去了,她等待的人卻遲遲不見蹤影。

他會不會魂歸地府了,還是回到他口中的大明朝?他們兩人還有相見的一天嗎?

三年,他要她等他三年,若是三年過去他還不來,哼!她轉頭嫁給別人去,叫他後悔一輩子,等她百年後再到他的朝代騷擾他,讓他日夜不得安寧,以報復心之怨。

「入秋天涼,夫人要多吃點,你這單薄的身子養胖些才耐得住寒風,不然一起風我和香芹得在你腰上綁根繩子,免得你被風吹走了。」素心沒說出口的是人胖些才找得到好人家,夫人年輕,可以再嫁,只是她太瘦嫁不出去。

而且她不明白,夫人為何要對外人說自己成了親,夫君在外經商?

唐朝以豐腴女子才是美,男人娶妻當娶有肉的,季曉歌的縴薄身軀雖然不入唐朝男子的眼,但為防有人「眼拙」,無魚蝦也好,因此她對外一律宣稱自己已成親,夫君長年在外經商,以杜絕旁人覬覦……她的財產。

妻子美丑不重要,嫁妝多寡才該計較,這年頭正人君子不多,但眼紅別人身家豐厚的小人不少,娶個丑妻半輩子富裕,誰不痴心妄想呢!

「唉!我就知道你嫌我瘦,不是個值得夸耀的美人主子,讓你們出門抬不起頭見人,夫人我真是慚愧,給你們丟臉了……」她佯哭聲音哽咽。

素心連忙解釋,手忙腳亂的安慰,「夫人,我們沒有嫌你,你別妄自菲薄,在奴婢心里你是最好看的主子,一點也不丑。」只要多長點肉就更好了,活月兌月兌是個美人胚子。

「夫人,你不要假哭了,老用這一套煩不煩,你真的太瘦了嘛!養不胖你是我們做奴婢的失職,丟臉的是我們好不好。」香芹埋怨著,人家會指指點點說她們不用心。

見騙不了人,她笑得眉眼彎了彎。「丑就丑吧!反正夫人這輩子是沒人要了,拉著你們倆一起當老姑婆……」

「夫人,門外有位茶商上門兜售茶葉,問你要不要挑上幾斤。」上了年紀的蒼桑沙啞老人嗓音突地插入。

「茶商?」季曉歌身子站直,兩手叉腰,擺出茶壺狀。「老張,你是瞎了一只眼楮沒錯,可也還沒全盲,你不知道夫人我在京里開了一間茶行嗎?我自己就是賣茶的人,庫房里堆放了滿滿的茶葉,我要什麼茶葉沒有還得跟人買?」

老張用小指挖挖承受「河東獅吼」後的耳朵,慢條斯理的斜眼睨她。「他說他姓蕭。」夫人有吩咐,有姓蕭的客人上門一定要告訴她。

「什麼,姓蕭?!」她大叫一聲,拔腿狂奔如風一般的沖向莊子大門,動作快得叫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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