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難得心動 第一章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一這句成語為衛綾安的「家」做了最完美的詮釋。身為孤兒的她,高中便離開孤兒院自立更生,白天工作,晚上讀書,假日順便再兼點小差,賺賺外快。自幼沒父沒母的她,不會因為這小小的缺憾就從此意志消沉、自暴自棄,相反的,她還奮發圖強、力爭上游,想弄個大學來讀讀,前提當然是要她付得出學費、考得上學校!甭兒院里的同伴有些是非常憤世嫉俗的,但她卻天性樂觀,凡事都抱定「船到橋頭自然直」的信念,認為即使是天塌下來,都有聖母峰為她頂著,再不然也有比她高的人,怕什麼呢?也就是她這大膽的個性,讓她凡事都是做了再說,錯了再考慮後果,壞了再想別的出路。總之,她篤信一步一腳印,總是會有成功的一天,雖然她不清楚她何時才能成功。

她是孤兒,因此她極度向往「家」的感覺,她將自己的小窩布置得像是有著三、四個人住的感覺。就是因為孤獨久了,她一個人在夜晚總會睡不著,因為她腦子堆滿太多太多的雜事。原本她想過要養個小寵物來陪伴自己,卻又礙于過去一次不好的經驗,于是作罷。她的外表活潑耀眼,但唯有她心底明白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當然不愛包裝自己,但也不希望讓人困擾,所以有苦她都會往自己的肚里吞,絕不麻煩別人。

她的夢想是高中畢業後,繼續讀大學,然後再找個愛她的人一起結婚,共同組成幸福美滿的家庭。幸福的家——永遠都是她最大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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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青烈是一只野生狐狸,而且還是有法術的那種,以現今的說法,就是「妖怪」啦!

不過他當然不會稱呼自己是妖怪,他說自己是「狐仙」,比妖怪高上一級,因為他有法術,還是高級的「催眠術」。

在人世中活了兩百多年,他不但不會覺得疲憊,反而還樂在其中呢!因為靠著自身的特殊能力,他活得相當「精采」——怎麼說呢?

其他兄弟都不愛太過招搖,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注目,因為青狐向來不愛成為眾人的焦點,而他卻不,非但愛在聚光燈下出現,更享受眾人對他的憧憬,別人的注目,對他而言是生活不可缺少的調劑品。

誰叫他有張讓女人臉紅、令男人嫉妒的俊俏容顏,不好好利用,豈不對不起上天的厚待了。

但他太出名了,走到哪都有人巴著不放,是故,他不愛「活」得太久,每五年便「死」一次。

同一張臉、同一個名字,卻有著不同的身分——一會兒是紅遍亞洲(其他洲他嫌太遠)的偶像歌手,一會兒搖身一變,又是個得過不少獎項的演員。

運用「催眠術」,可以讓所有人都忘記他的一切,並毀掉有關他的任何事物,包含相片、錄影帶、CD……等等之類的周邊產品。

但這樣的術法需要大量的靈力,一旦使用後,就必須休息一段時間補充靈力。在這段時間內,他會變回最原始的模樣——一只什麼能力都沒有的野生狐狸。

他雖氣,卻沒有辦法突破這層障礙。

罷剛才使用過大範圍的催眠能力,拖著疲倦的身軀,他本想去找離他最近的六哥幫忙,但在路上就體力不支,于是躲進小巷子里暫時休息。

能力盡失,他的呼喚能力也沒什麼作用,尤其身處這擾攘的大都會里,他的呼喚也顯得特別微弱。

沒想到,他斷斷續續的呼喚卻引來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女孩兒。她的身上所散發的是最真、最純的氣息,很適合正處于虛弱的他,他需要她身上的氣來幫助他迅速恢復。于是,他決定跟著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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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綾安推開大門。這個家是她的好友芸石姊借給她的,而且還不收她錢,害得她不知如何是好,但也只能收下,否則她就沒落腳之處了。

溫馨的小屋讓人心也暖暖的。

這是她的家,完全屬于她一人,現下卻多了一個家人……不!是室友。

看著這只美麗的狐狸狗,衛綾安實在想不出有誰這麼有錢又這麼白痴,換作是她,疼它都來不及了,何況是拋棄!

狐狸狗進屋,望了望四周後,隨即趴在落地窗旁的地毯上休息。

衛綾安窩在一旁打量它。看它走路的高傲姿態,她猜沒被拋棄前,它是讓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寵物,一定整日都是高級狗糧伺候,三不五時再一塊牛排當作點心,喝的是泉水,洗的是牛女乃浴,睡的是高級真皮沙發。

呵!以上都是她瞎猜的。不過它實在不像是讓人拋棄的狗,反倒像是野生的。嗯……這都市叢林里會有野生的狐狸狗嗎?

應該不會有吧!她認真的想。

但它的眼神、姿態、氣勢都在在顯示它絕非人類所飼養的寵物,而是經年累月生活在大自然下的野生動物。

會嗎?她喃喃自問。

應該……不會吧。

放下袋子,衛綾安拿出剛剛在便利商店里買的干狗糧,盛了一碗,置在狐狸狗面前。

怎知它看也不看,退自睡它的,壓根不理會她。好歹她也是個人嘛!在這世界打混許久的它難道還不明白「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嗎?

真是……討罵!

看來,他們非得溝通溝通不可了。

「喀!喀!」衛綾安以手指敲敲玻璃,借以吸引狐狸狗的注意力。

這會兒,狐狸狗終于抬起頭看著它的新室友。

「很好,這證明你的耳朵還是好的。基本上,這里的主人是我,你只是個房客罷了,所以應有的規定你還是得遵守,第一條是……」衛綾安開始她的居家守則。

白痴!倫青烈不耐的想。

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吵,害他連想睡個覺都睡不成。

拉拉雜雜說了一堆連她自己都不曉得何時定下的規矩後,衛綾安才在一杯水的潤喉下結束。

倫青烈冷哼聲。他是不是跟錯人了?

這女人是天真沒錯,但智商也近乎零蛋。

終于,衛綾安恍悟。盡避她說的再多、再好,還不都是在對狗彈琴嗎?因為它是只听不懂人話的狐狸狗啊!

望見她尷尬一笑,倫青烈曉得她終于頓悟了。

「呵!對不起喔,我把你當作人了,還對你說了這麼多,你一定不懂吧。」衛綾安抱歉的說。

去!知道就好。倫青烈懶懶的想。

「看來,我只好慢慢教你了。嗯……我們先商量一下,我可以踫你嗎?」衛綾安膽怯的問。

天!她現在不就在踫他了嗎,何必多此一問。

倫青烈不屑的閉上眼楮。

她輕輕的來回撫上他的毛,讓倫青烈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服。這是他首次讓人類觸踫他自己的本尊,她的手很小、很溫暖,是挺舒服的!也難怪那些動物們都喜愛這種按摩。

嗯……的確很舒服!

倫青烈滿足的申吟。

衛綾安陡地收回手,讓倫青烈一時無法接受的睜大眼楮瞪著她,好似在說︰怎麼不繼續啊?

「你的毛好長、好柔,你之前的主人一定非常照顧你,不過既然這麼疼你,又為何要拋棄你呢?」衛綾安實在想不通這只狐狸狗為何會被拋棄。

它是那麼的俊俏、那麼的惹人憐愛、那麼的……高貴!

唉!衛綾安忍不住為狐狸狗難過起來。

——夠了吧!我不是被拋棄的,我是個有自主性的野生狐狸,不是寵物,給我收回你的同情心!

倫青烈終于看不過去的反駁了。

「嗚……」但他所發出的聲音就只能是單音。

「嗯,你也很難過是不是?」衛綾安又心疼的模模它的頭。

倫青烈實在不想理會眼前這個笨女人的,但身體卻相當喜歡她溫柔的觸模,那感覺極好,他舍不得走,反倒更依偎在衛綾安的腳邊。

他好恨自己天生的本性!

狐狸就是狐狸,即使化作人形,也不會是個真正的人。

衛綾安低首,毫不在乎的靠近狐狸狗,似乎忘了她剛剛才在暗巷里撿到它的。

「你好香?這……好像是香水的味道。」她嗅出狐狸狗身上的香氣是她聞過的某個知名品牌香水。但……不可能吧!

廢話!他很注重外表的,沒照過鏡子、沒噴過香水,他是不會出門的。基本上,三個小時前,他還是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呢!

倫青烈高傲的抬起下巴,似頗為得意。

「為什麼要拋棄你呢?你是這麼的好……」

盯著狐狸狗,衛綾安不經意的想起自己的身世。事實上,她很少回想自己的過去,可不知怎地,這只狐狸狗竟然輕易的觸動她的心弦,扯下她的心防。

倫青烈瞄見她皺皺眉毛的神情,就清楚她在自怨自艾。

她在難過什麼?

衛綾安注視著狐狸狗的眼楮,連忙自嘲一笑,解釋道︰「呵!我又自言自語了。不好意思,你肚子餓了吧?快吃,我也要去煮我的晚餐了。」

倫青烈眯著眼,不屑吃地上的狗糧。或許沒有大廚手藝,但一個女孩子家總是會煮點什麼吧,要他吃狗糧,門都沒有!于是他前腳一跨,跟著衛綾安進廚房。

幾十分鐘後,衛綾安端著一盤冒著熱煙的炒飯走出廚房,來到客廳坐下。

倫青烈當然也跟在後頭了。

嗯,還挺香的,這女人的手藝好像挺不錯的!

衛綾安舀了匙飯,眼見就要往嘴里吞了,不料,卻看到她剛撿回來的狐狸狗竟然眼楮睜得大大的,嘴巴也張得大大的,就這麼站在她面前,那模樣活像是幾天沒吃東西的餓死鬼一般,只差沒流口水了。

「餓啊?」

廢話,不餓的話站在她面前干嘛?她又長得不秀色可餐。

倫青烈心里抱怨著。

「既然餓的話,就去吃你的狗糧啊,那可花了我不少錢耶!還比我這碗炒飯還貴。」衛綾安有些不平的說。

「嗚……」

那來交換!要他吃狗糧,想都別想,他是人,他要吃飯!

「覺得不好吃嗎?那個三百多塊呢!雖然比不上以前的山珍海味,但也是食物,不要糟蹋了,快去!」由狐狸狗明顯的表情來看,衛綾安知道它不喜歡于狗糧,但也無可奈何。狗不吃狗糧,那要吃什麼?

倫青烈不理她,兩只前腳逕自趴上衛綾安的膝蓋,一口吞掉她的炒飯。

「哇!你真的吃我的飯,你這個……笨狗!離我遠一點,這可是我重要的一餐,給我……」來不及教訓完,擾人的電話聲立即加入。

盤子放下,衛綾安連忙趕去接電話。

「喂?」

倫青烈含笑目送衛綾安去接電話,自己則蹲在桌子前,頭一低,盤子內的炒飯便慢慢下肚了。

「芸石姊……有啊,我正在吃飯……對,有吃啦……假日工讀生?可是……」可是她今天突然養了狗耶!除了假日以外,她就沒時間照顧它了,但芸石姊對她也很重要啊!

「這麼缺人喔,這……只做白天行不行?」總得留點時間給她的新室友。

想著,眼一碟,衛綾安差點沒昏倒。那只應該是狗的家伙居然正在吃她的晚餐!

天!

「你給我住手!那是我的晚餐哪!」衛綾安忍不住沖口大喊。

倫青烈壓根不甩她,退自吃他自己的。

「不不,我家沒人,是……是多了一條狗啦!芸石姊,我不跟你說了,我答應你,下個禮拜開始。好了,我要掛了,要不然那只笨狗就要吃掉我的晚餐了!」

說完最後一字,衛綾安立刻掛上電話,沖了過去,不過結局依然是悲慘,她的飯還是叫這只餓狗一顆米粒不剩的全吃光了。

「你!我的晚餐……我都還沒吃耶!你這只笨狗,我討厭你啦!」餓了一整天,晚上唯一的一餐也叫狗兒吃掉了,她好想哭幄!

發泄完後,衛綾安便沖出門了。

本來還一副無所謂的倫青烈,這時也知道自己太過分了。可惜為時已晚,那女人早讓他氣跑了。

真是的!等他恢復能力後,她要什麼山珍海味,統統補償給她就是了,氣什麼呢?

為了一點芝麻般的小事就發這麼大的脾氣,女人真是難伺候!

所以,他才討厭女人啊!

OO

一個小時後,在外面吃飽喝足的衛綾安終于心滿意足的返家。

回家前,她去買了動物專用的洗澡用品,準備還給狐狸狗一個光鮮亮麗的外表。

若問她剛剛不是還在生氣,她只會回答︰有嗎?

沒錯,她就是這麼一個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女孩子,不會把情緒帶到下一秒鐘,永遠會以新的心情迎接未來。

「小狐狸?小狐狸?」衛綾安放下手邊的東西東找西找,結果在自己的臥室內找到狐狸狗。

見著它熟睡的模樣,衛綾安心花怒放的直呼好可愛,隨即她拿出剛買的寵物項鏈,輕輕的為小狐狸戴上。上面還刻了它的新名字,這可花了她不少錢呢!

「小狐狸,起床嘍!你的室友回來了。」

倫青烈懶懶的睜開眼,眨眨眼望向她。她好像不生氣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針,讓他撈也撈不到。不過不氣就好,免得波及他。

「叮當」一聲清脆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頭轉了轉,結果又是一聲一聲的眶當響,隨即他明白了。

不會吧!這女人不會也弄了那個「玩意」吧?

「叮當!」

「喜歡嗎?」怕它看不見,衛綾安拿了鏡子給它照。

不照還好,一照倫青烈差點翻白眼。一個雞蛋般大小的鈴襠就這麼掛在他的脖子上,天!這要讓他的兄弟們看到還得了,以後他怎麼做人哪!

女人,我命令你現在就給我拿掉,听到沒?

衛綾安當然听到倫青烈的聲音,不過她一輩子也不會明白「它」在說什麼。

「好看嗎?我挑了好久喔!還有名牌,你一定看不懂,所以讓我來告訴你你的新名字,以後你就叫——」,

倫青烈有眼楮,自己看了。他快瘋了!堂堂一個風靡亞洲的「已故」歌星竟然落到這種下場,他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給他取了這麼個超級難听的名字。

他不要活了,讓他死了吧!他無顏回去面對自家兄弟!

「曉得嗎?為了你這個名字,我可是想破頭喔!什麼英文名字、中文名字,我都想過了,不過都不好,無法讓人一听就知道你的特色在哪里,雖然你的外表很搶眼啦!」

狐狸狗的外表是一身雪白,因此尾端一撮青色的毛顯得更為突出。說實在話;衛綾安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狐狸狗,她敢說,丟掉它的人一定是個白痴,再不然就是笨蛋。總之,它的前主人是個沒品、沒眼光的暴發戶!這爛名字居然讓她想破頭,她真不是普通的蠢!倫青烈哭笑不得。「呵!你一定想知道對不對?這個名字真的、真的很好喔!」好你個死人頭!

倫青烈沒氣質的罵粗話。

「小綠,小綠,這就是你的新名字了,高不高興啊?小綠!」

他若是會高興,他就不叫倫青烈了。

「喜不喜歡哪?小綠!」

喜歡你媽啦!

「好不好听啊?小綠!」

爛到谷底了!「小綠、小綠、小綠、小綠,我以後就這樣叫你,要回應喔!」衛綾安跟著小綠趴在地上,面對面的,不過小綠顯然不領情,根本不看她。

回應的是笨蛋!女人,他恨死她了!倫青烈哭笑不得。「明天是假日,你知道我們要做什麼嗎?」衛綾安喜孜孜的問。

——別問我,不要把我算在內就好,我只想睡覺補充體力好早點離開你。

衛綾安偷偷一笑,「我們要共浴嘍!」從沒幫動物洗過澡,明天可是她重要的處女秀。

——隨你,不關我事……等等!女人,你說什麼?倫青烈猛地抬起上半身,瞪著衛綾安。

「听到洗澡精神就來了,看來你很喜歡洗澡。本來是想今天幫你洗的,不過我今天很累了,我們明天再說好嗎?乖乖的,我會幫你洗個香噴噴的澡,讓你漂漂亮亮見的出門。」。最後,衛綾安道了聲晚安,就去洗澡準備睡覺了。倫青烈吞吞口水。他沒听錯吧!這女人要幫他洗澡……不!門都沒有,誰也不準踫他,該死的!他要逃走,他一定要逃走!」六哥怎麼還沒來救他啊!

「嗚……倫青烈趴在落地窗邊,不停的呼喚,浴室里傳來的優美歌聲,他置若罔聞,只想早點逃離這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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