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親愛的床上見 第2章(2)

隱秘曖昧的心思被人猜測到,季舒顏慌亂不堪的解釋,一聲「不喜歡你」喊出口,然後,夢醒了。

她驚慌的彈坐起來,直到確認身邊沒有許知恆的身影,這才松口氣,癱在床上,已經是渾身冷汗。

那一夜的瘋狂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可今晚夢到,竟像是剛剛發生的一樣。

為什麼突然夢到那一夜?難道是因為昨天的重逢……想到昨晚的奇遇,季舒顏簡直忍不住要哀嚎出聲。

這世上還有誰比她更倒霉嗎?回來沒幾天,怎麼就陰差陽錯的遇到最不想遇到的人。

不,這也是一場夢,自己在夢里參加了同學會,然後遇到許知恆……按著額頭,癱倒在床上,季舒顏心里是深深的不安,努力地催眠自己。

此刻她心跳加速,夢里受了驚嚇的情況下加上昨天的偶遇,比在夢里還恐怖,大腦就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想些什麼了。既然這樣,她也不強迫自己多想,懶懶的拿出一件新睡袍,跑到浴室去洗澡了。

不願回去家鄉卻來到她和許知恆上大學的城市,到底是為了工作還是仍舊懷有期待?

究竟內心深處還有什麼說不得的理由,她沒心情深究,就如同那一晚,兩人間的纏綿是情投意合的交融,還是酒醉後的荒唐,她不願意多想也不敢多想。

有些事情原本挺簡單的,一想就復雜了,所以季舒顏就有些退縮的想,算了,別胡思亂想了,都過了三年,她就不信自己做不到有一天輕輕松松的面對許知恆,站在一個對等的位置上。

洗了澡,松松垮垮的套上一件睡袍,去小廚房里泡了一杯咖啡。

咖啡豆是她從專賣店里挑選的,味道一般,喝不出像母親精心磨出來的咖啡味道,就有些意興闌珊,隨便喝了幾口放下,走到窗邊,掀開垂地的窗簾,看著社區里走來走去的男男女女,臉上露出悵然若失的笑容。

她想,自己今天該做什麼呢?繼續投履歷,可之前投到恆遠公司的履歷還沒有收到任何回復,沒動力;找宋瑾萱玩,她要工作;自己出去瞎逛吧,怕又遇到不想見的人。

想來想去,還是安安靜靜待在房間里最保險,下午如無意外倒是可以出去運動一番,總不至于那麼倒霉再遇上他。

可是,這一次,季舒顏不好的臆測又一次得到了證實。

事實證明,如果一個人刻意去遺忘一些事情,那也是能夠做到的,就像季舒顏強迫自己不去想許知恆,也就沒繼續想下去。

不過有趣的是,有時候人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就像是冥冥之中有個人作弄自己,讓人想逃也逃不掉。

回來這座城市沒多久,知道季舒顏新的手機號碼的人也只有宋瑾萱,所以床頭櫃上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她幾乎沒做他想,看到一個陌生號碼就毫不猶豫按下通話鍵,一聲輕快的哈羅說出口。

奇怪的是,電話那頭的人沒有立刻回答,只有淺淺的呼吸聲傳過來。

「哈羅,小萱是你嗎?」打對方的電話卻不說話,故意嚇對方,這是宋瑾萱、季舒顏以前經常玩的游戲,這會兒听到沒人說話就想到這個游戲,季舒顏臉上笑容溢滿兩個淺淺的酒窩,卻故意裝出怯生生的樣子,「你是誰呀,人家好怕!」

又是一陣沉默,就在季舒顏幾乎要掛斷電話的時候,一聲輕笑傳了過來,是一個清朗的男人聲音,聲音里有掩飾不去的笑意,他說︰「顏顏,早安。」

轟了一下,季舒顏僵住了,然後想到剛才自己的輕佻,臉上又立刻布滿了紅暈,臉蛋發熱,然後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掛斷電話,丟到一邊,好像自己手里拿著的手機是一個會吃人的妖怪。

許知恆,又是許知恆,如果剛才還能欺騙自己昨晚的見面是一場夢,那麼現在她就再也找不到借口敷衍自己那顆慌亂不安的心了。

手指神經質的顫抖兩下,季舒顏發現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雖然心里百般自我安慰,可事實卻不容欺騙,她沒有勇氣面對許知恆,想到這個男人的名字,听到他的聲音都會失控。

這已經不是強大的意念可以控制的,就像是這個男人的危險程度,顯然已經印刻在記憶深處,揮之不去。

現在最可怕的是,她竟然掛斷了這個人的電話!

從小一起長大,讓季舒顏知道許知恆是個驕傲的男人,從來不允許別人對他的話語有絲毫的反抗,更何況掛斷電話這種事。

所以她回神後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又要倒霉了,不知道他會想出什麼辦法折騰自己,說不定下一通電話打來就會陰森森的威脅她,讓她絞盡腦汁的來贖罪。

聯想出的畫面太恐怖,季舒顏戰戰兢兢等著催命的電話再次打過來,她幾乎想好了要怎麼樣解釋。

可是,電話最終也沒有再響起來,房間里一直安安靜靜的,就像是那個霸道的男人打來這個電話的目的只是想說一句早安,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整個小時後,電話還是沒有動靜,季舒顏終于放下心來,覺得逃過一劫,可經過這麼一場驚嚇,原本不想記起來的很多東西也都蜂擁著從腦袋里爬出來。

昨天,她到底是怎麼踫到許知恆的呢?

在路上遇到相似的男人,然後和宋瑾萱去舊日時光,用餐談笑,然後許知恆突然出現,再然後……事情就有些混亂了,不是當時的場景混亂,就是季舒顏的心亂糟糟的。

事實上,昨天的重逢場面非常和諧。

既然來到這個城市,兩家還是鄰居,季舒顏就做好了再見許知恆的打算,只是她沒想到這麼突然,所以看到他談笑晏晏的坐在自己身邊時,一顆心就恍惚起來了,還有些困惑。

在她的記憶里,許知恆是一個有點沖動,脾氣不好並且小心眼的男人,總是對她橫眉冷對的。

所以季舒顏曾想兩個人再見之時,他肯定會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對自己數落一番。

你出了趟國怎麼還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哎,國外不好混吧,我當初就說過你只能在我身邊,沒我罩著,誰不敢欺負你呀……

還不信?現在是不是後悔才回來,要不要借你肩膀靠著哭?雖然你哭起來滿臉鼻涕、眼淚的,比一般女人難看了點,我也忍了,誰讓我連你穿尿布的時候都見過呢。

你還記不記得,你那時候丑得真是天理不容,我怎麼就保護你這麼多年……哎呦,還敢瞪我,不服是不是,臭丫頭。

但是如果她真的哭了,那個混蛋家伙又會立刻慌了,手足無措的給自己一個十足的擁抱,力道大得能把她勒個半死,然後大手沒輕沒重拍拍她肩膀,甕聲甕氣的鴨子嗓說,別哭了,其實吧,也沒這麼丑。

哦,對了,許知恆的聲音現在不難听了,變成了成熟男人的優雅,不像是變聲期的時候,說話嗡嗡的,像只鴨子。

想到這,季舒顏就有點不能控制的聯想了一下剛才的畫面,想象著昨天見到的俊朗男人摟著自己在懷里安慰,臉一下子紅了,可等她再一想這個人是自己的冤家,心跳一加快,就立刻醒過來了。

她在干什麼,不去擔心許知恆接下來會不會再出現,卻想象擁抱的畫面,她一定是瘋了。

一臉沮喪的揉揉腦袋,季舒顏強迫自己不再去胡思亂想剛才幻想的畫面,盡避那畫面在她身在法國的時候就夢到過幾百回,但是現實與幻想畢竟是不符合的,她想再多遍也沒用。

季舒顏之所以會這麼挫敗,是因為昨天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三年離別後重逢,如果情景是她想的這樣,發脾氣或者冷笑,她都會覺得正常,因為那是許知恆。

可事實上是,許知恆既沒有走上前給自己一個溫暖十足的擁抱,也沒有直接說你當初的不辭而別惹到我了,趕緊想辦法討好我,不然會死得很慘。

他只是淡笑著走過來,侃侃而談,笑容溫潤,不像是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壞蛋許知恆,倒像是一個久別重逢的知己良友。

如果這是許知恆設下的圈套,那麼恭喜他成功了。

因為季舒顏迷惑了,想了無數種重逢後的可能,可絕對不會是眼前的淡然,面對自己不辭而別之後的突然出現,他這樣談笑自如的說一句別來無恙,一下子就讓她模不著頭腦,有種暈眩的感覺。

所以在接下來的談笑中,她一直暈乎乎的,說了自己在國外的生活,然後談到恆遠公司的工作面試和打算,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

當時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在胡言亂語的狀態,此刻她壓根想不起自己亂說了些什麼,只記得最後小萱說累了要回家,然後許知恆說要幫她們叫車,她推拒,那個男人就面帶笑意的送她們走出咖啡廳,也不再謙讓,沒有一絲一毫留戀的搭計程車離開。

一切都超出了想象,站在路邊看著車子越來越遠,季舒顏有點慶幸許知恆沒有多做糾纏,可心里又隱隱的感到失落。

在回去的路上和宋瑾萱兩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回到住的地方更是倒頭就睡,一直到現在……她醒過來,接到許知恆道早安的電話,然後坐著發呆。

「老天,煩死了!」想到這混亂的一天一夜,季舒顏倒向床上,縴細的手臂捶打著床,煩亂的叫出聲。

盡避心情因為許知恆的突然出現而變得莫名其妙,可到了下午,季舒顏還是勉勉強強的把自己心情整理一番,去外面做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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