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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王爺的銷魂手 第4章(1)

即使以寡婦身份拋頭露面經營酒館的炎娘子從不刻意隱瞞自己有兒有女的事實,卻有很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伙刻意不去面對這個事實。

就算不少人知道那「銷魂紅酥手」老是在春光小酒館里進進出出,卻從來沒人把這兩個人的關系聯想到母子親情的層面上,更別提那老是做書生打扮的紅書從沒想過逢人就說自己是女的,炎娘子還是我娘……所以那天龔玄陽才會如此驚訝。

當然,最讓他驚訝的是尉遲觀反常的行徑。什麼時候這個不苟言笑的家伙居然跟一個小泵娘走得這麼近了?他不是才回京不到三個月嗎?

這個謎樣的事實像小蟲子一樣在他心里鑽了又鑽,最後他派人去買來春光小酒館的招牌酒,借著美酒酬知己的名義跑去找尉遲觀,打算追根究柢一番。

「尉遲,我真不明白你看上她什麼了?」那個本名叫做紅書的姑娘說好听些是純潔天真,說難听點就是簡單愚蠢,就連長相,也只能算勉強入眼。

不過,在時常被人拿外表來做文章,甚至遭人譏嘲的尉遲觀面前,他不會說出這麼以貌取人的話來。

「我沒看上她什麼。」尉遲觀淡淡的撇清一親自動手幫兩人倒酒。

畢竟這偌大的書房里也只有他和龔玄陽,顯然的,某個送酒上門的客人說話的興致比喝酒還要來得高。

報玄陽听了他的回答之後,恍然大悟的猛點頭,「喔,尉遲,那等你看上某個女子的時候,該不會就直接把人吃干抹淨了吧?」

現在是誰在自欺欺人?

尉遲觀聞言動作一頓,斜斜睨了身旁的美男子一眼。「我沒忘記我是什麼出身。」他就是上任王爺一時「性」起所遺留下來的後果,至今這康陽王府里有許多人仍舊忘不了他卑微的出身。

不過尉遲觀早在承襲爵位之前,就已經立下無數汗馬軍功,憑借著自己的一身本領在殿前受封為衛國大將軍。

話說回來,要不是三年前一場圍獵大火,燒死了康陽王府從老至小總共八個男丁,這個世襲的爵位也不至于落在他身上。

對于寡居在康陽王府里的祖母和嫡母而言,即使他威名顯赫,深受吾皇器重,他仍只是一個賤婢生下來的丑陋雜種,一個運氣好到不行,才能撿到王爺頭餃的卑微庶子。

這些康陽王府里的鳥事,同樣生長在深宅大院里的龔玄陽其實都一清二楚,但是這並不表示他就贊成尉遲觀的任何所作所為,特別是婚姻大事。

「尉遲,你這麼做,對蕭湘湘來說並不公平。」他個人對蕭湘湘並無好感,卻也不支持尉遲觀將她當成棋子的做法。

「人生,哪來的公平?難道你要委屈自己,成全她?」公平兩個字讓尉遲觀嗤之以鼻,語帶挑釁的回視龔玄陽。

這個提議讓龔玄陽敬謝不敏。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像是一個明知不可為,卻又任性好勝的孩子?」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尉遲觀的心結是什麼,只是這麼多年來還是找不出化解的方法。

尉遲觀明明知道對方故意說出這樣貶損人的話只是為了激怒自己,卻還是隨之起舞?要不是知道自己的拳頭沒有尉遲觀的粗,龔玄陽還真想狠狠的敲他那個石頭腦袋幾下。

那個在戰場上歷經無數生死關頭的男人冷冷的一笑。「從我在戰場上殺過第一個人之後,就沒有人敢這樣跟我說話。」那眼中的肅殺之氣,可不是一般人抵擋得了的。

「婚姻不是兒戲,你一意孤行,最後痛不欲生的會是你自己!」龔玄陽依舊苦口婆心的勸解,自從在春光小酒館親眼目睹過那一段插曲之後,他益發的以為尉遲觀正在作繭自縛。

「少說廢話!」尉遲觀口氣不佳,板起了臉來,明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報玄陽也懂得見風轉舵,眼看氣氛有些緊張,立刻把下午買來的酒拿了出來。

「不說就不說,喝酒喝酒,這可是千金難買的‘英雄淚’啊。」唉……讓他喝了就想為自己大失血的荷包痛快流淚。

那賣酒的炎娘子也太會唬爛了,這明明就是普通的白干!

尉遲觀連干三杯,仍是面不改色,龔玄陽則是又藉酒壯膽,聊起了那天午後那一場機緣巧合。

「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炎娘子巴不得趕快把那個紅什麼的姑娘趕出去啊?」他還注意到那天那個酒館老板瞪著尉遲觀的眼神,簡直像要把他大卸八塊。

「有。」江南蘇府……尉遲觀暗自留意著這一點,那天回來後,就讓張叔去幫他打听這一戶人家最近有什麼喜事,全然忘了不久之前自己還和紅書互相嘔氣不理睬對方的事情。

報玄陽沒注意他那張黝黑剛強的臉龐有些心不在焉,兀自說得興高采烈。

「你有沒有覺得這兩人實在不像母女啊?」美女生出來的孩子居然不是美女,這還真是教人喪氣。

「有。」尉遲觀早就懷疑紅書是庶出的,或者那炎娘子是紅書她爹續弦的,否則怎麼解釋她對紅書的態度?

自己的推論得到支持,龔玄陽自然是乘勝追擊,頗有沒事找事做的嫌疑。

「那你說我們去把這件事情搞清楚好不好?」

「不好。」尉遲觀這短短兩個字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

「為什麼?我看你很心疼那個什麼姑娘的。」看見炎娘子扭住人家耳朵時,眼楮都快噴火了。

「那是兩碼子事。」尉遲觀繃著臉,卻沒有否認這一點。

「你說如果蕭府知道這件事情會有什麼反應?」龔玄陽故弄玄虛的模了模光滑的下巴,俊逸的臉龐閃過一絲玩味。

「什麼事情?」尉遲觀明知故問,好整以暇的回視某人不懷好意的打量。「就是你跟人稱‘銷魂紅酥手’的紅書姑娘曖昧不清的事情啊。」當然,龔玄陽是不會自己去做這種沒大腦的事情的。

「沒有人會相信的。」尉遲觀老神在在的幫自己又斟了一杯酒。

「你就這麼篤定?」世事難料,何況是在這節骨眼上,總是特別容易煽動人心。

「對。」尉遲觀黝黑的臉龐拉起嘲諷的嘴角,「因為她在世人眼中,不美!」

也因為這一點,所以他從來不曾想過自己對紅書有任何非分之想。

報玄陽正想開口反駁他的歪理時,忠心耿耿的張叔突然走進書房,在尉遲觀耳邊低語幾句。

尉遲觀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驚懼,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報玄陽好奇的跟上,怎麼也想不到會看見一個小丫頭。

一臉憔悴又惶惑不安的小丫頭看見尉遲觀時,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勿心然激動萬分的上前幾步跪了下來。

「王爺,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救救紅師傅?」

這個小丫頭就是紅書拜托他去救回來的小梅子。

「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尉遲觀不自覺的屏氣凝神,渾身繃緊,整個人散發出令人望而生畏的氣勢。

這個大病初愈的小梅子雖然本能的想要後退自保,但是一想到自己在那小酒館後院里偷听到的消息,一想到自己那個救命恩人至今還下落不明,就憑空生出了勇氣來。

「紅師傅……紅師傅被壞人綁走了!」

沐鈺娘跟紅書在那小院子里朝夕相處了十天,對彼此印象不錯的兩人自然也相談甚歡,頗有相逢恨晚之意。

在睡夢中被擄上山來的紅書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地方早先是叫做「黑水寨」,現在的大當家叫做莫生非,在沐鈺娘的勸說跟協助之下,早就不做擄人勒贖搶人錢財的勾當,大約在一年前改名為「清水村」,只不過大家一時之間還是改不了口,習慣稱呼莫生非大當家的。

曾經在刀口舌忝血維生的一幫子成員,如今也都老老實實的打獵務農,有幾個還娶了娘子,生了女圭女圭,儼然就是樸實單純的山中居民。

要不是有過兩次親身經歷,紅書多半也會以為這些笑容靦眺、嗓門奇大的農夫獵戶們,真的是尋常百姓家。

雖然沐鈺娘不停為了莫生非的行為跟紅書道歉,但就連紅書都看得出來,其實她很感動這個男人居然為了快要油盡燈枯的她,一次又一次的鋌而走險。

這一年多來游走在高官貴冑府邸里,看多了門當戶對的聯姻,紅書听了很多,也學了很多,就是沒遇過這樣患難見真情的。

她很大方的告訴沐鈺娘,她也要找一個像這樣心疼她的男人才肯嫁!

沐鈺娘眼中淚花亂閃,不再干枯粗糙的臉龐揚起一抹衷心祝福的笑容。

「有一天一定會的!」她握緊了紅書溫暖又神奇的雙手,不知該怎麼謝謝紅書讓自己宛如重獲新生。

這一天,到了約定好送紅書下山去江南蘇府的日子,紅書和沐鈺娘躲在村子口的濃密樹蔭下乘涼,順便等著莫生非跟他安排好的馬車來接紅書下山。

「沐姊姊,你只要天天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做,別說青春永駐,起碼可以常保健康,所以千萬別偷懶……等一會兒,我會再親自跟莫大哥交代一遍。」紅書相信,莫生非絕對不會拿沐鈺娘的身體健康開玩笑。

「不用了,他早就知道了。」沐鈺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果然听見紅書開心的笑聲。

「莫大哥還真偏心,跟你有關的事情就這麼積極,我千交代萬交代讓他幫我傳信息給我娘親和江南蘇府,他卻偏偏等到你踏出院子,才想起來有這回事,這下子我恐怕要被我娘剝掉一層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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