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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福 第8章(1)

在韓文堯刻意教導下,除了帳簿之外,客棧的運作她大都已能上手,所以在韓文堯的要求下,小埃連書坊也不去了。

在刻意為之下,韓文堯也即將完成向外拓展的目標了。

所以現在董小埃大部分的辰光都待在客棧里。

快接近中午的時候,客棧里幾乎坐滿了人,這時有一名長相俊秀、面色偏白的男子,年約三十,手上拿著一柄折扇,走進了店里。

阿一馬上迎了上去,彎著腰,連聲說道︰「這位客官,真是對不住,眼下已經挪不出空位來了,可能要麻煩您稍等。」

那男子無所謂地將折扇甩開,打量了一下這高朋滿座的情況,肩了幾下,說道︰「不用麻煩了,小扮,我是來找人的,可否請這位小兄弟幫我傳句話,請董小埃姑娘出來好嗎?」

阿一的態度馬上變得謹慎起來,未來的少夫人何時認識了這位人士?因而恭敬地問道︰「請問這位公子是?」

男人馬上意會道︰「其實我和董姑娘並不相識,我只是想要托她替我轉一封給丁秋蝶丁泵娘而已。」

阿一更加狐疑了,丁泵娘就住在少爺府上,拿去那兒不就得了嗎?何必跑來這里?

那位公子馬上把話給補上︰「我姓單叫安世,因為我有急事,趕得到外地去,實在是沒有多余的辰光再繞到韓府去了,因此只能來請托小埃姑娘。」

阿一這才去了疑慮,請了小埃出來。

信她沒看也沒拆,反而妥善地收好,放在袖袋內,覺得該處理的事都做完了後,還待地為了這封信而提早回到韓府,直往丁泵娘的住所而去。

此刻的韓文堯正在丁秋蝶房內,丁秋蝶手上正拿著一封攤開來的信,那又是另外一封了,也終于提到了女兒,隨後便捏緊了上頭早有皺痕的紙張,再無力地垂放在桌上,面上盡是愁容。

韓文堯淡淡地出了聲,仍是說了同樣的話︰「把你的決定告訴我,我才能知道怎麼幫你。」

丁秋蝶完全陷入了沉思,一切事情是那麼的不可預期,當初她安排了一個她所認識的人,名聲雖壞,但行事還算有分寸,來配合她作為牽絆文堯事業往外發展;誰知那人竟假戲真做,污辱了她,還讓文堯捉個正著,並趁著慌亂的時候溜走了,發生了這樣的事來,她與文堯的情當然是就此斷絕了。

那個人的名字她永遠都忘不了——單安世。

哪知她好不容易熬過這段最傷心的日子,還想活下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有了身孕,無奈的她掙扎了好久,不忍扼殺一條無辜的小生命,便將娃兒給生了下來,此時的她早搬離了饌縣,也決定好好地與女兒重新生活。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不知那人是怎麼打听到的,竟把孩子給搶了;這一搶就沒了消息,如今再出現,便是以孩子為要脅來了,而且要脅的條件哪是她能拿得出來的……

想著想著,她臉上的愁容更深,孩子是在她肚里與她相連了十月才生出來的,盼來盼去的,如今終于盼到了孩子的消息,可是那人要的卻是韓家的客棧,她怎麼給得起啊,那可是韓家的基業啊。

再堅強如她,受了這陣子如此的煎熬,終于累得紅了眼眶,眼淚忍不住賓落了下來。

韓文堯搖了搖頭,這些事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真沒想到真相的背後,代價竟是如此心酸。

脆弱的丁秋蝶再也支持不住了,突然靠了過來,將頭倚在韓文堯的肩上,想尋求溫暖的慰藉,那淚也不禁掉得更凶了。

韓文堯在心里哀嘆了一聲,以朋友的姿態,輕輕地拭去她悲傷的淚。

受人之托,只想盡快完成的董小埃回到了韓府,哪兒也不去,便先到了丁秋蝶的住所,所看到的便是這幕景象,心里頭頭一個浮現的想法便是︰丁泵娘遇到了什麼困難的事了嗎?不然怎麼哭得如此傷心啊。

察覺到了董小埃的到來,丁秋蝶立刻離開韓文堯的肩頭,心中雖然沒有鬼,但可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要是董小埃誤會她和文堯之間的關系,那就不好了,她趕緊將臉上的淚痕擦干,尷尬地喚了聲︰「小埃……我……」她想解釋。

董小埃卻是比她更緊張,「丁泵娘,你這是怎麼了嗎?怎麼哭得如此傷心?」

小埃臉上完全看不出一絲懷疑神色,純粹就只是單純的關心而已,而且那關心的程度就像當成了自己的事一樣在擔心著,丁秋蝶這才算是真的把心給放下了,不過這種事她也說不出口,只能淺淺地扯了一個笑,「沒什麼啦,我只是和文堯聊行,聊到了一些過往的事,然後談到了些感傷的,就忍不住……謝謝小埃的關心,我……沒事的。」

丁秋蝶既然如此說,董小埃也就全信了,拿出了袖袋內的信走上前,遞了出去,「丁泵娘,這是有一位公子,叫單安世,他說他有急事要到外地去,沒法當面交給你,要我轉交的。」

一听到單安世的名,丁秋蝶的臉馬上一黯,但在小埃面前,無論如何都得鎮定,手微抖地將信給收了下來,強裝笑顏地道︰「他還說了其它什麼的嗎?」

「他說他想盡快得到丁泵娘的回覆,因為事情很急迫,他可能沒辦法再等下去了。」

丁秋蝶的臉色忽地白了,這話的意思她豈會不懂,那是要拿孩子做為要脅的最後警告了,她真的是無法明白那人的心思了,既然搶了孩子,那就表示願意撫養,為什麼現在卻演變成了這樣?她擔心地趕緊將信封拆開,這一抽什麼都沒有,她不信單安世會交給她一個空信封,內心不安地一突,將信封猛倒,結果倒出了一把以絲線束起的細發,讓她嚇得跌坐在椅上,諸多不安的想法瞬間涌上心頭。

那束發出現後,董小埃心中雖有疑問,卻也沒有多問,直到稍後換到了韓文堯的房內,她才又表現出她的關心,「丁泵娘她是怎麼了嗎?我想盡一份力幫她。」

董小埃習慣性站在韓文堯的身側,臉上表情憂憂愁愁的。

小埃的這份善良他懂,只是這種事小埃是幫不上忙的,何必多知多麻煩,「沒什麼嚴重的,我來就好。」

董小埃難得地皺起了眉,此事如果容易解決,丁泵娘剛剛就不會是那種表現了,一定是遇到了很難解決的事,她又重新說了一次︰「少爺,如果我能幫的,您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他手臂一彎,便將小埃的細腰給圈實了,圈了過來,「小埃就不用太過擔心了,秋蝶的事雖然有難度,但總有辦法的。」

她還是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渾然不覺兩人現在的姿勢有多麼曖昧,眼楮直瞅著韓文堯,就是想要知道得更多。

他不想要他們在這個問題點上轉了,笑笑地詢問道︰「小埃啊,明天我就去提親好嗎?」

一下子轉了話題,而且又是這樣的話,那晚少爺話說得突然,雖然是由少爺口里說出來,以致最後她還做了確認,可到底她還是神魂飄了好幾天,才消化了這項事情,因為在她的心里,只要是少爺的話,那絕對是不會錯的。

可少爺此時又提,讓她的腦袋再一次被打糊,這羞人的話,叫她如何接口?

韓文堯笑了一笑,直接把小埃拉坐在自己的腿上,「那你覺得你娘為你置辦嫁妝需要花多長的時日?若是太長了,少爺我可是會等得不耐煩的。」

怎麼愈說愈讓人無法回話了,而且就這麼坐在少爺的腿上,她根本就無法回話。

那一天她相信少爺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但萬萬沒料到會這麼地快,也才不過幾天,這一大早的,少爺突然來了,還帶了一位名聲極旺的地方人士來說媒,讓她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還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呢。

董母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可那是女兒的終身大事,她得挺過去,笑納了那一堆布疋、首飾的聘禮,少說不下千兩吧,原本以為韓少爺對女兒只是圖個有趣而已,自己又勸不了女兒離開,一直很憂心的,如今看來是自己想太多了。

靜靜地站在那兒的董小埃腦袋轟地嗡嗡作響,他們在說著什麼、笑著什麼,她羞得一概听不進耳里去。

等人全都散了之後,韓文堯牽著她的手走了出來,坐在一座假山上所建的涼亭中,問道︰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饌縣是你出生的地方,如今我們的事都已定了下來……」

被韓文堯樓在懷中的小埃一听這話,整個人羞怯不已。

韓文堯把她摟得更緊了,捏捏她那小巧的鼻子,取笑著她的表現,

董小埃也只是把平時的精神給提了一提而己,那笑容仍是傻傻地沉醉在幸福中,

韓文堯禁不住又捏捏她的鼻子,也提醒著她別再分神了,「大約是在七年前,你是不是就在那個時候離開饌縣的?」

「是啊,那一年我娘帶著我要去找我爹。」一些過往的事,她大致都已跟韓文堯說了。

韓文堯了然笑了一笑,大概再如何巧的事情,他都不會感到驚訝了,這也是之前他隱約就猜到的,難怪看到了董伯母,總覺得面熟,如今也只不過是再提一次做確認而已,「所以你離開的那一年,在一間客棧,就是如春客棧的外面,朝著站在上頭窗戶旁的一位公子笑,對不對?」

她先是回想了一下,依稀間好像有這一件事,好像她曾經做過,忽然間意識到什麼似的,她很仔細地瞧著韓文堯,認真地看著,快樂地道︰「我記起來了!那一年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麼地方了,不過我還記得有一位公子站在窗邊,長得很好看很好看,于是我就多看了一會兒,原來那竟是少爺您啊。」

一听這話,著實有些不對,有些不是滋味,「少爺我那時候好看,難道現在就不好看了?」

听出了少爺的不高興,她趕緊解釋道︰「小埃不是那個意思,小埃是因為那時候年紀還小,要不是少爺提起,我真的就不記得有這一件事了,而且人的樣貌都是會變的……少爺現在也一樣很好看。」

這個回答他很不滿意,「以前那是小孩的眼光,你現在已是個姑娘了,你會長大,所以我現在也只是好看而已?」

啊!一听這話,她整個都呆掉了,少爺現在是在吃自己的醋嗎?好看就是好看啊,只要是小埃喜歡的人不論是現在或過去都好看嘛!她很為難地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好道︰「少爺在小埃的心中,永遠都是好看的。」

看著小埃好不容易擠出這樣的一句話來,他對發現自己提了一個很蠢的問題,不禁大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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