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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夢縈心 第2章(2)

治療妥當後,一部分家丁送老大夫出去,其余的人則要過來服侍蕭磊穿衣,但蕭磊冷瞪了一眼阻止了他們的動作;現在他的傷口痛的很,不想做出任何會牽動上身的事。

于是家丁們守在門邊等候王爺的差遣;王爺會受傷一定是那個女人的杰作,他們正等著王爺指示要如何處置她。

英俊的臉上罩著冷酷的寒霜,蕭磊眸光冰冷,斜眼瞥著床角的華清妍,心想該對她處以怎樣的刑罰;他是地位尊貴的王爺,從來沒人敢觸怒他,但這個臭丫頭居然敢揮刀將他重傷,這輩子他還沒遇過這麼放肆的冒犯!

見她縮在床角,蕭磊心底冷哼,現在才害怕未免太晚了!銳利的鷹眼掃過她滿懷憂慮的大眼,而後移到了她已經洗淨的臉龐……

霎時,蕭磊懷疑地挑起眉,幾乎要以為自己眼花了,只見她燒傷的左臉隱藏在發絲之下,但露出的右頰居然生的清麗月兌俗,上面雖然帶著幾塊青紫傷痕,但絲毫無損于她縴秀的美。

懷著驚愕的情緒,他仔細地審視她臉上的每一寸,那張靈秀的容顏寫滿了倔強與任性,讓她的神采宛如一株多刺美麗的白玫瑰,甜美卻又危險!他不禁微微怔住,不解自己為何直到現在才注意到,原來在髒污之下,她其實是塊值得塑造的瑰寶。

他不禁暗想,如果能把她左臉的燙傷醫好,不要說贏過詩詩了,她很可能還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

沉默地凝視她,蕭磊a黑的鷹眸藏著莫測高深的思緒,華清妍在那樣的目光籠罩之下,覺得自己好似一只被他逮著的獵物,他的深眸就是一張牢固強悍的網,更是個深不見底的陷阱,沒有人能夠僥幸逃月兌。

「你們退下,本王累了。」他將眼光調離華清妍,冷冷地對門邊的人群下令。

家丁們皆駭然無語,難道王爺不準備處置那個女人嗎?

「你們都聾了嗎?」蕭磊不悅地怒道,雖然面無血色,但眸中冷峻的寒光卻讓人打心眼深處感到畏懼。

沒人敢再逗留,眾人安靜迅速地離開房間,將房門緊緊帶上。

蕭磊凝著眉,心中鼓動著躍躍欲試的心情;看來這場賭局還大有可為,而且比他原先所料的更有機會。只要能治好這個野丫頭的臉,再改變她野蠻的言行,不管朱威找來哪個美女,他都有把握能夠贏得很漂亮;他有自信這個女人若是沒毀容,一定是個人間難得的出塵佳麗。

也因此,他打算先饒過她的冒犯,原本還想讓她嘗一嘗皮肉之苦,但在發現她很有機會為他贏得勝利後,他可不想把她給打壞了。

眼光再次移回華清妍身上,蕭磊眉一皺,發現她的神情不一樣了;先前她的眼中帶著憂慮和恐懼,彷佛他的傷真的嚇壞了她,但現在的她卻像一只刺蝟,正用警戒敵對的冷眼瞪著他。

「你想怎樣?把人都趕出去了,你想乘機對我胡來嗎?我就知道你是個饑不擇食的賤胚,我長的這麼丑,你居然還有胃口!」她漲紅著臉憤怒尖叫著,滿心以為他不懷好意。

這里居然是他的房間他的床,他把她丟到這里來,又為了和她獨處將別人統統趕出去,腦子里還能想什麼好念頭?她的左臉丑的像怪物,身材……又像他說的活像個魚干,那他也未免太不挑剔了吧!

「滾下去!」但不料蕭磊只是冷酷地說了這三個字。

從他眯起的利眼以及陰冷的語氣來看,他顯然很努力地在克制著自己殺人的。

「什麼?」華清妍驚愕地眨眨眼,他不是想對她不規矩嗎?怎麼卻叫她下床。

「快滾下去!本王要休息!」他眉一橫,按著肩上的傷逼向華清妍,「憑你這副德行,瞎子都不會對你有胃口,你再拖拖拉拉,本王就親自把你扔下床!」

華清妍死也不願再被他的手踫到,扯緊身上薄薄的長巾,一骨碌地跳下床去。

她倔強地揚起下巴,臉上掛著訕笑,「哼!你別自以為了不起,不看清楚就跟別人打這種白痴賭局,我看你就是瞎子!拜托你眼楮張大一點,我的臉傷成這樣,根本不可能變成什麼美人、幫你贏過那個妓女,你還是認輸吧!」不服輸地頂了回去,她覺得心情真好,丑是她家的事,休想她會任人挖苦。

臉上肌肉一抽,蕭磊發覺自己從未這麼渴望殺人過,他甚至早已忽略了肩上的劇痛,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心頭狂燃的怒焰上。

「臭丫頭,本王是何等人物,世上沒有任何事是本王做不到、得不到的,你的臉,本王自會找到靈藥來治,你等著瞧好了!」他眼中的怒火像出鞘的劍,掃過之處,似乎能燒盡一切。「從現在開始,如果你再敢說一句話,本王就會像先前所說的,把你的舌頭剪掉!」

華清妍斜眼瞪著他,「豬!」她大叫,對他做了個鬼臉,眼神憤恨。

蕭磊眉心緊蹙,眸中噴出怒火,但除此之外更翻攪著不可置信,「大膽!你竟然還敢說話,你真的不想保住舌頭了嗎?還是你不把本王的話當一回事?」他怒喝。

華清妍拋給他一記白眼,臉上掛著壞笑,「你生什麼氣啊?你明明說再講一句話,就要剪我的舌頭,但我說一個字也不行嗎?」她小人得志地笑著。

蕭磊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除了氣急敗壞地瞪著她,他還得咬緊牙控制自己的情緒,否則結果他不是將她殺了,就是自己被活活氣死。

懊死的臭丫頭,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頑強不馴的女人!從來沒人敢這樣挑戰他的尊嚴、忽視他的警告!

深深吸了口氣,他壓根不去管肩上有多痛了。「好,本王再說一次,從現在起,只要你說一個字,你就等著和你的舌頭說再見!」他極緩、極低冷地說。

這一回,華清妍閉上嘴了,她當然知道蕭磊的怒氣已瀕臨爆發邊緣,挑釁的行為最好先到此為止,只不過光看她那對杏眸不懷好意地轉著,白痴都知道她正在心里用不知有多惡毒的話罵人。

但蕭磊管不了那麼多了,大量失血讓他又痛又累,能撐著和她胡鬧這麼久,他實在佩服自己。大掌一揮,將床畔的蠟炬熄滅,房間霎時陷入黑暗。

他沉重地往床上倒去,手掌仍是緊按著肩上的傷口,錐心刺骨的痛楚讓他不禁低咒一聲。

「你叫什麼名字?」低冷的聲音在黑暗中擴散開來,搞了這麼久,他還沒問她到底叫什麼?

華清妍瞪著眼,這次是他主動問話的,回答他應該不會被剪舌頭吧?

她吶吶地說︰「我叫華清妍。」她不喜歡提自己的名字,明明就長的這麼丑,有這種美麗的名字不是很諷刺嗎?

但听見她的名字,蕭磊冷峻的眸光卻微微軟化了,他想到等她的臉治好以後,她應該是個不負此名的美麗女孩。

他挪了挪身子,本想將被褥拉到身上,但隨著一聲沉重的抽氣聲,他又頹然倒回床上;他的傷痛得厲害,如果不想讓傷口撕裂得更嚴重,只能安靜別動。

這時黑暗中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聲音,他知道她正踮著腳往外跑,「臭丫頭,你別以為本王一睡,你就可以逃出這個房間,只要你敢踏出一步,就等著外面的侍衛招呼你。」他冷淡的語調在黑暗中听起來像一陣寒風,刮得人渾身發涼。

听到心思被窺透,華清妍縮了縮脖子,氣沖沖地接口道︰「死蕭磊,我才正要問你呢!你睡你的好覺,把我留在這里干嘛?」她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蕭磊臉一沉,真想敲醒她那顆無用的腦袋瓜。才過了幾秒,她居然又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難道她把剪舌頭的警告全拋到腦後去了嗎?……算了,連刀傷都沒要她付出代價了,他實在懶的與她計較下去。

他冷冷一笑,「像你這種野丫頭,如果把你關在別的房間,你能不鬧翻天嗎?接下來的兩個月,你只能待在本王眼前,一分一秒也別想離開本王的視線,直到賭局結束。」這種發起狠來就揮刀傷人的女人,他得牢牢看著她,否則再讓她闖出什麼禍來,他一定會憤而殺她,到時他要拿什麼去赴朱威的賭約?

「你……你還是對那個白痴賭約不死心啊!好,就算你要困住我,那我現在要做什麼?你自己在那兒舒服地睡覺,又不讓我出去,這兒黑漆漆一片我能干嘛?」華清妍氣惱地嚷著。

「你做什麼都行,就是不準發出一點聲音。」他疲累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不耐煩,「現在閉上嘴,再吵本王,你就等著倒楣。」

隨著蕭磊的沉默,室內歸于安靜,華清妍雖然恨的牙癢癢的,但也不敢再去惹他,更提醒自己別再莽撞行事。雖然她迫不及待想擺月兌蕭磊、離開這座該死的王府,但她現在腳踩在人家的地盤上,來去豈能由得了她!

她覺得好煩,干脆在房中亂轉起來,內、外廳都轉了好幾遍,但心里的恐懼感卻一點也沒有消除。自從確定他是「唐王」蕭磊之後,她就知道自己一定很難從這里全身而退,外面傳言他是個嚴而少恩、眼高于頂的王爺,看來所言一點不差,再在王府待下去,她遲早會把他惹毛的。

今天在浴間之所以會沖動地撲上去刺他,一方面是生氣,一方面其實是因為害怕,她被一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抓回來,心里當然很恐懼,再加上還有一個可笑的賭局要她面對,她不禁更加膽怯了;試想她的臉這麼丑,怎麼可能為蕭磊贏得勝利呢?等到輸給朱威之後,他一定會重重懲罰她的。

心中憂急的情緒就如火焰,她禁不住焚燒,才會不顧一切拿刀傷他,然後,唉!這又讓她多了一個煩惱,她真不知道他將會用怎樣的處罰來教訓她。

般不清到底晃了多久,外廳火盆中的火苗都熄了,空氣中刺骨的寒意越來越盛,讓華清妍打了個哆嗦,赤腳被凍的幾乎失去知覺。她身上僅裹著薄薄的布巾,怎能抵御得住逼人的寒氣呢?要不是她挨凍慣了,現在大概已經被凍成一根冰棍。

她躡手躡腳回到內室,希望里面溫暖一點,但很倒楣的,里面和外面一樣冷,她不禁咕噥地抱怨個不停。而在此時,黑暗中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呻/吟。

她一愣,他應該睡著了呀!為什麼還會發出聲音?

輕輕地靠近床榻,她藉著窗外射進的幽光打量蕭磊,只見他雙眼緊閉,大掌捂著肩膀,英俊迷人的臉孔上一無表情,除了緊蹙的眉心顯露了他的痛苦。

又是一聲低哼由他唇間逸出,華清妍听了,心中不禁涌起一絲內疚,如果連睡著都還會呻/吟,那他的傷該有多麼疼痛?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能刺中你,更沒想到你會流這麼多血……早知道我就不這麼做了。」她低喃著,輕幽的語調就像夜空中精靈的低訴。

就算現在已經沒事了,但只要回想起他一身血淋淋的模樣,她還是會驚慌難過,她無心這麼狠毒地傷人,就算他再可惡,她還是後悔自己這麼做,畢竟她刺了他一刀,而他還的只是一巴掌,這兩者的傷害程度相差太多了,更何況連大夫都說他的傷勢幾乎能要命。

她黯然地垂著頭,沒注意到自己的話,竟讓蕭磊擰緊的眉心緩緩松開了;因為肩上的傷口實在太痛,他始終睡不著,正因如此他將她的細語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心中充斥的憤怒,不知為何竟然消散不少。

他很訝異,這個野丫頭居然也會感到內疚,更沒想到她虧欠的絮語听起來竟是這麼和婉動人,和她慣有的吼叫聲大異其趣。

哼!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變奇特的女人,一會兒剛烈似火,一會兒倔強蠻橫,一會兒又有此刻的柔順溫和。

面對她的所作所為,他應該生氣的,但怒意背後,他有的是更深的驚奇。這一生從來沒人敢像她這樣冒犯他,更別說膽敢反抗他,他看得出來,她根本沒把他當作一個王爺,只把他看成一個綁架她的惡徒……

忍住突然想笑的,蕭磊不想讓她發現他其實醒著,知道她還在身邊,他竟很想看看她在做什麼?

微微張開一絲眼縫,他正巧看見一只細瘦的手指朝他眼前伸來,接著在他的臉上很輕地戳了一下。

「哇!好冰!」華清妍低叫著,接著將手指移向他赤果的上身,在他胸口也戳了一下,「搞什麼,體溫居然比我還低,難怪臉色這麼蒼白……等等,該不會是死了吧?」

她驚恐地自言自語,趕緊伸手探了探蕭磊的鼻息……還好,還有呼吸!

松了口氣,她的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連眸光都帶著一絲輕松放心。「老天保佑,你沒死就好,否則我豈不是要良心不安地過一輩子?你還是早點好起來吧!省得每听你哀哼一次我就得跟著愧疚。」

蕭磊心中低冷一笑,他怎麼不知道這丫頭的心有這麼軟?先前看她那副發起狠來的模樣,他還以為她是個沒心肝又不知好歹的刁民,但現在看來她只不過披著一張凶惡的外皮罷了……

就在這時,一襲暖被突然覆上了蕭磊的身體,讓毫無準備的他驚愕怔住。

「白痴蕭磊,睡覺也不知道把被蓋上,如果就這樣活活凍死了,別人搞不好還以為是刀傷造成的,那我豈不是被你害慘了嗎?」反正他也听不見,她當然不必客氣。

天寒地凍的,這白痴的身上除了裹傷的布巾就再也沒有取暖的衣物,體溫能不變的像個死人嗎?就算肩傷再痛,衣服還是要穿、被還是要蓋嘛!

她的舉動讓蕭磊的心猛然一撞,這丫頭……自己不冷嗎?為什麼不趁他睡著拿被子去取暖呢?而且她口口聲聲恨他氣他,為何要善意地替他蓋上被子?

從眼縫中,他瞧見她搓著手、踮著腳緩緩往外廳晃去,窗外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將她瘦弱的身子襯的格外單薄,就像一個縴細的精靈,如果不悉心保護,似乎要在月光下消失了。

心頭一陣悸動,蕭磊從床上撐起身體,眼神復雜地望著華清妍的背影。

她只是個丑陋的乞丐,但……她卻也是第一個為他蓋被的女人,心底涌起一種莫名的情緒,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他只是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中悠悠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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