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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賜後娘 第6章(1)

迸佩瑜站在御揚樓的花園中,仰首看著園中幾棵不知名的樹,樹上開著朵朵紅花,一如她的愛情,正美好綻放中。

目光聚焦在紅花上,她表情嬌羞地微笑著,前天,她急急前來阻止他為她試藥,之後,她和他待在御揚樓一整天,成了名符其實的夫妻。

或許是吃藥和運動雙管齊下,她的身體比之前健康太多,沒她想像中那麼弱,還是可以承受……比較激烈的……

察覺自己莫名往房事方面想去,縱使身邊沒人,她仍羞窘不已。

在他堅持下,從前天起她就住進御揚樓,她自己的東西不多,一疊紙筆帶了就來,但瓶湘雲的嫁妝不少,夠小春整理半天,這會,小春正在她原先住的房里指揮下人整理。

發現她又將自己和瓶湘雲做了區隔,不禁輕喟了聲。

昨兒個她認真想過,她不能再以古佩瑜、瓶湘雲區分自己,她既然來到天佑皇朝,如今也成了御風揚真正的妻子,就該將自己和瓶湘雲合而為一,真正以瓶湘雲的身分過未來的生活。

她暗自決定,從今日起,她就叫瓶湘雲,至于古佩瑜,就讓其留在現代,古佩瑜,不,瓶湘雲轉身,想著今日是否要去找御暄。

這兩日她鮮少步出御揚樓,也沒見御暄來吵她學畫,心頭正納悶著,一回頭,就見御暄拿著紙筆站在外頭,一看見她,表情一下復雜起來,轉身就跑。

「暄兒?」見他跑,瓶湘雲跟著追了過去。

他跑了幾步,停下來,待她來到面前,他才轉身看她,小臉蛋上還是那副復雜表情,還嘟起小嘴。

「怎麼見到娘就跑,暄兒不喜歡娘?」她看著他問。

他搖頭,嘟嘴,一語不發。

她暗吁口氣,他還願意回應她,那就表示沒什麼大問題。

「是不是你父王不許你進御揚樓吵我?」她想了想,那人對她極好,有可能怕御暄吵擾她,讓她無法休息,才下這令。

他又搖頭。

「沒有?」那她就想不透他為何見到她就跑了,他手中拿著紙筆,分明是想來向她習畫。

「娘想得頭都暈了,你要不要直接告訴娘答案?」她撫額佯裝頭暈狀。

「娘,你是不是哮喘又要發作了?」御暄一驚,焦急的說︰「你千萬別暈倒,我可扶不動你!」

瓶湘雲輕笑,「我要真暈倒,你又扶不動我,那該怎麼辦?」

「那我就叫甲管家或者其他下人來扶你。」

「暄兒好聰明。」和他對話拉近了彼此距離,她趁機拉起他的小手,「暄兒,娘有點累,你陪娘回院里的石椅上去休息好嗎?」

他似有一點不願,但更擔心她會暈倒似的,最後自我妥協的點頭。

回到御揚樓院里的石桌椅,一落坐,他便將紙筆擱往桌上,手抵桌面,掌心托腮,眼神黯然,狀似在回億些什麼。

她看著他,好笑的問︰「暄兒,你在想什麼?」戴著小王爺這頂帽子,有時他還真有小大人的姿態。

「以前我母妃就住在這里,如今她不在了,就換你住了……」他嘟嘟嚷嚷的說,語氣里有一點抱怨,又似有更多的無奈。

她心一突,怪自己不夠細心,他小小心靈定是一時無法接受有人取代他母妃的位置。

「暄兒,娘住進御揚樓,你生氣了嗎?」她輕問。

他遲疑了下,搖頭,「若是別人住進來我就生氣,還會趕她走呢,可你我就不會。」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娘,而且你救過我,還教我畫畫。」

瓶湘雲欣慰一笑,「可你看起來,還是不高興。」

御暄幽幽說道︰「有你在,我父王一定會忘了我母妃。」

從頭听至此,她終于知道問題癥結所在,這就像望日蓮事件的翻版,在御暄心中,他母妃還是處于最重要的地位,而他擔心她的存在,會讓他母妃在父王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娘來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王爺不會忘記暄兒的母妃呢?」看著他擱在桌上的紙筆,她早料到他已想到好法子,遂故意說著。

「我早已經想到了。」

「真的?是什麼好法子?」她一副洗耳恭听樣。

御暄指著紙筆,「我要把我母妃的樣子畫下來,讓我父王天天看著,他就不會忘記了。」

瓶。湘雲點點頭,完全認同,「暄兒真是聰明,這的確是個好法子。」

他突蹙起眉頭,「可是,可是……」

「嗯?」

他喪氣的垮肩,心里又委屈又無奈又自責,「我、我記不得母妃的長相了。」說完,他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她坐近摟著他,輕拍哄慰他,「暄兒,別哭,別哭……」也真難為他了。他母妃去世時,他不過是個幾歲大的小娃,要清楚記下娘親的容貌,實在也不易,至今猶能惦記娘親已屬難能可貴。

「也許我們可以找找屋里有沒有你母妃的畫像?」

「沒有,一張也沒有。」他吳得審大聲了。

沒有?那怎麼畫?她又不認識王妃,她蹙眉思考了下,眼楮一亮,「有了,我們可以去問問府里的人,你不記得是因為你還小,可他們都是大人了,應該都還記得王妃的長相。」

「對耶,娘,你好聰明。」御暄破涕為笑。

「那當然!我可是最聰明的御暄小王爺的娘,怎能不聰明呢!」

兩人相視一笑,御暄迫不及待的拉著她,「娘,快點,我們快去問人!」

「別急,紙筆得帶著。」她笑著,拿出手絹為他擦拭眼角殘存的淚水,「還有,把眼淚擦干。」

御暄開心的抱著她,仰首看她,「娘,你真好。」

她笑著模模他的小臉,能收服這頭小獅子,還真是件令人無比開心的事呢。

坐在書房內的小床邊,盯著那張酣睡的小臉,瓶湘雲不禁輕喟了聲,她自以為聰明的好法子,卻讓滿懷希望的御暄跌落至更深的失望深淵。

稍早前,御暄興高來烈拉著她在府里橫沖直撞,遇到人就問王妃的長相,起初下人都一頭霧水,待她解釋後,下人們給的答案皆是「溫柔嫻淑」,要他們再多點更詳細的形容,大伙兒皆搖頭。

听過甲管家和小春的敘述後,她才知,原來王妃真的是很溫柔嫻淑,王爺到宮中處理國事常不在家,府里的大小事,大半都是甲管家在張羅,王妃鮮少步出御揚樓,整日陪在她身邊的除了御暄就只有貼身丫鬟,而丫鬟也早已嫁人去了。

甲管家自然是還記得王妃的樣貌,可他說不出個所以然,因為一個下人哪能老盯著女主人細看,勉強說出「細眉、小嘴」都好似在冒犯已故女主人。

問了一堆人後,反倒是小春給的答案比較具體,小春初來攝政王府的那一年,正好是王妃病殞那年,因為王妃的貼身丫鬟成日守在王妃身邊不眠不休的照顧,自己也病了,小春就和其他丫鬟輪流照顧王妃,她還喂過王妃吃藥,所以曾近距離細看過王妃。

雖然小春說得比其他人明確些,但除了細眉、小嘴,鼻子不太挺,其他的都用「比較法」,她問臉大小、長短,小春答「王妃的臉比夫人大,比小春小」,「王妃的臉比夫人短,比小春長」,她依小春形容的畫了好幾張,小春和御暄都搖頭……畫到最後,她累了,御暄也困了。

但他不回他房間,執意要在此等她畫好,她便讓他到書房的小床歇一會,睡前她還哄他「等你睡一覺後,娘就畫好了」,他才安心的睡下。

連畫好幾張都不像,瓶湘雲挫敗感很重,暫停畫王妃的畫像,筆在紙上游走一番,御暄的酣睡小臉已然收進畫里。

她微笑看著畫中的御暄,果然還是有實體可看才容易作畫,也畫得像一些。

腦內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若她待在天佑皇朝十年八年後,會不會也忘了「古佩瑜」的長相?她已經將自己小時候和父母的合照畫了下來,或許她也該趁還記得「古佩瑜」的面貌時將之畫下,日後才不會有如御暄忘記母妃,想畫卻畫不來的遺撼。

想著,探頭沒見到去泡茶的小春,想來是尚未回來,她于是拿起紙筆開始專心作畫,將現代自己的樣貌如實勻勒出來,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美不丑……活月兌月兌就是個中等美女,其實有時看還挺漂亮的,只要不站在大美女旁邊啦,畫好後,她在臉旁加一朵向日葵花,拿高細看。

「嗯,其實還挺美的嘛!」專心的看著畫中的「古佩瑜」,她不忘自我稱贊一番,笑出聲時,後頭突然響起的一道聲音把她嚇了一大跳——「對,沒錯,就是這樣!」

小春的驚呼不但盯看她,還將御暄吵醒,瓶湘雲下意識地將畫翻面蓋上,「小春,瞧你這麼大聲,把小王爺都給吵醒了。」

「不是,夫人,王妃……」小春像被什麼東西嚇著似的,指著她,語無倫次。听到小春提王妃,剛睡醒的御暄揉揉惺松睡眼問︰「娘,我母妃的畫像,你畫好了嗎?」

「呃,我……」瓶湘雲正不知該如何開口向御暄說她交白卷,小春突然一把搶過擱在她腿上的畫。

「小王爺,你看,夫人把王妃的樣貌畫出來了!」小春激動不已,把畫拿給御暄看。

瓶湘雲滿頭問號,還以為方才有什麼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神來之筆,探頭一瞧,那不就是她才畫好的「古佩瑜」的畫像?

她睞小春一眼,這個小春若不是在哄騙御暄,就是瘋了,怎麼拿她的自畫像騙小王爺呢?

御暄拿著畫像仔細端詳,片刻後,仿佛回想起什麼似的,欣喜若狂的大叫,「是母妃!這就是我母妃!」

瓶湘雲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游移,眼眸中置上一層質疑,直覺這主僕倆肯定是病了。

—早,瓶湘雲從樓上款步下樓,來到書房,坐在桌案前的御風揚听見腳步聲,抬頭和她對望一笑,「怎不多休息?是不是擔心舅母的病情?」

「呃,是、是啊。」她干笑著,昨日稍晚,她收到家書,得知舅母生病,掛心舅母的病情是有的,但她其實只是睡飽,想看他一個人早起獨自在書房,想下來和他作伴。

另一個因素就是那幅王妃的畫像,昨兒個她本以為小春是拿她的畫像哄騙御暄,可晚上御風揚回來時,也一臉驚訝地直說像極。

應御暄要求,她將畫中人的打扮改成古裝,御暄抱著畫拚命喊著母妃,喊得她心都揪了。

御暄整晚抱著畫像不放,可他又希望王爺的書房得掛一張,免得王爺日久會忘記他母妃,為了圓御暄的心願,她又臨篡了一張,一張給御暄,一張就掛在御風揚的書房里。

但是,她想再度向他求證,或許昨晚燈光不夠亮,他眼花看得不夠仔細……不自覺走到畫像前,她盯著畫看,笑容揚起,原來自己的古裝扮相還挺美的!

「湘雲,委屈你了。」御風揚從身後抱住她,語氣充滿歉意。

「委屈?我哪里委屈了?」她不明所以的間,她倒覺得來到天佑皇朝挺好的,有吃有住,還多了溫暖能依靠的家人。「這畫……」

他起頭,她便知他口中的委屈為何,「像嗎?」她想先再確認一編。

「像,像極!」

「真那麼像……」她喃喃低語,天已亮,這會天光也夠他看得仔細,再說御暄也不在這,他也無須哄騙他。

她這才相信這個天大的巧合。「古佩瑜」的樣貌竟和已故的王妃一模一樣!現代的她長得和他母妃一個樣。來到這時代,她成了他娘,她生來就是當御暄他娘的命嘛!這巧合讓她心暖暖的,緣分真的很奇妙。

「過幾天,我再把它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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