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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齡鳳凰女(上) 第2章(1)

「嵐妹。」

鳳棲嵐要離開皇宮時,有宮人請她移步,她認得那是誰身旁的人,方來到一處偏殿,就見飛鳳旋天盤青螭石柱後,立了位身著繡金祥雲青袍男子,他清逸文雅,豐神俊秀,炯亮有神的雙目中透出柔和睿智。

風吹動他的烏發衣袍,翩然猶似謫仙,恍若欲乘風而去,日月星辰難比上其風采。

「忍墨哥哥……不,該改口喊你一聲皇姊夫,都這麼多年了還老改不過來,真是糟糕。」幸好宮女太監都避得遠遠,別無他人,不然她又要落人口實,讓人參上一本。

鳳棲桐、鳳棲嵐、王夫石忍墨,三人是青梅竹馬。

石忍墨原本的身分是長公主的侍衛長,官拜三品,統千名禁衛軍,貼身保衛鳳棲桐,或許是日久生情,三個人之間漸起變化,鳳棲桐對容貌出眾的石忍墨情愫暗生,多次借故親近,愛意漸濃,王夫非他不可。

至于石忍墨怎麼想就無人得知了,因為沒人問他願不願意情定新王,一紙聖旨下達,他便成為眾人羨慕嫉妒的對象,命運從不由他自己做主。

但入宮以來,兩人情感雖稱不上琴瑟和鳴倒也親昵,且因為女王的私心,王夫所居的「繾綣宮」是女王最常流連的處所,大半個月皆在此就寢,聖眷甚深,特別令人傾羨。

他輕笑,眼底有縱容和寵溺!「忍墨哥哥也好,皇姊夫也罷,都是同一個人,你我之間無須拘泥世俗禮節,我可還記得你掉牙的模樣,哭哭啼啼的藏著乳牙不給踫,說少了一塊小鼻頭,要仇太醫把牙裝回去。」

鳳棲嵐難為情地橫睇他一眼,「多久以前的事兒還拿出來取笑人,就你一得閑便拿出來說嘴。」

臉色一黯,他抬眸望天,「在這宮里還能不清閑嗎?每日睜眼就等看晚霞,一日復一日,日日皆如此。」

他話中不難听出有志不得伸的悵然,入宮,對別人而言是無上的光彩,對胸懷大志的男兒來說,入宮卻是雙翼盡折,只能終老一方天地。

「王夫」一詞甚為榮耀,門媚同生輝,族中親人歡喜入朝,以此為傲,可是誰又知曉「王夫」的沉重,屈居高牆之下的他只是妻子的附屬品,只能過著空有榮華富貴卻寂寥的貧膺日子。

「忍墨哥哥,委屈你了。」她同情,但不憐憫,若是無他為伴,無人訴說心事的皇姊恐將難忍漫慢長夜。

石忍墨苦笑,搖頭。「你入宮是為與騰龍國結盟一事?」

已成定局的事無須再提,提了亦不會改變。

鳳棲嵐額首,「北蠻一再侵擾我邊關子民,顯然開戰之日不遠,若是再舉棋不定,唯恐大難將至。」她並非危言聳听,而是有感于百姓將為此受難,f尚若君王再無作為,恐怕將被指為昏庸無道,徒使君民離心,軍心渙散,難以上下齊心,凝聚奮力御敵的士氣。

「這件事你不用過于苦惱,我自會向陛下提點一下,不日便有明確結果。」他明示將暗助一臂之力,不令她多生苦惱。有時枕邊細語更勝于忠臣直諫。

「在此先謝過皇姊夫了,但願此行能順利,勿再延遲了。」多拖一日就多一份凶險,她寢食難安。

「用過膳了嗎?」石忍墨步伐徐緩,負手于後,陪她走上一段,眼神深幽得看不見內心想法。

她笑道︰「你怎麼跟皇姊一個樣子,夫妻同心,老是關心我有沒有吃飽,我看起來是會凌虐自己肚皮的人嗎?你們別當我是長不大的孩子,老不放心。」

看著她如花嬌顏,他心里暗覺苦澀,臉上卻柔和笑開,「是呀,你長大了,由純真丫頭長成清艷動人的女人,你能長成這樣,我與陛下是最大功臣,你這人沒啥癖好,就是偏重美食,讓人煞費苦心調理你刁鑽的舌頭。」

「皇姊夫,別盡踩妹妹的痛處,剛才皇姊才塞了一堆御膳房美食在我腸胃里,這會脹得很,我得到街上溜溜,消消食,不然可要鬧肚子疼了。」她拍拍肚子,笑容明艷得宛若滿城盛放的桃花。

他不多言,只與她靜靜前行,好一會才停步,丈余高牆,他的止步處。

「小心為上,勿做出頭鳥,忍墨哥哥能幫你的地方不多,務必謹慎。」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他不希望她鋒頭太健反成別人的目標,動蕩不安的朝廷處處是險,鋒芒太露易引來禍端。

女王治國已令朝臣頗有微詞,許多人表面臣服心有不服,若是再來個強悍的公主,只怕會使女王更不得臣心,互有猜忌,尤其大敵環伺,更是輕忽不得,稍有疏忽便是萬劫不復,後果無人承擔得起。

鳳棲嵐學他眺望遠方,面上盡是淡然笑意。「在我這個位置能不風高浪險嗎?我最親的人只剩下皇姊了,我不為她著想又有幾人能分憂。」

除她與皇姊是同母後親生外,也只有年方十三的三皇妹了。但三皇妹是當年的端貴妃,也就是端皇太妃之女,得喊左相管仲漢一聲舅舅,關系極其親密。

「嵐妹,莫忘了還有我在,我石忍墨活著的一天必守護你鳳氏姊妹二人周全,你安心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他也該有所動作了,不能讓此生最為在意的兩人落入他人的盤算中。

眼眶微熱,她露出全然信賴的淺笑,「不言謝了,省得你嫌我小女兒嬌氣,成不了大器。」

一說完,她灑月兌地轉身離去,任由轉成橘紅的夕日灑落身後,帶出不羈的皇家氣度與清媚背影。

風旋過,落葉墜地。

青緞軟靴一腳踩碎枯黃葉片,不知何時,一道身影帶著!淺幽香立于石忍墨身側。

「月,在此立誓,她生你生,她亡你歿。」他聲音冷沉下令,帶著不可違逆的氣勢。世上若無鳳棲嵐,萬事索然無味。

似男又似女的聲音輕輕揚起,「得月在此立下血誓,誓言與新主同生死,絕不獨活。」

要誓忠誠,唯有血染黃土,一滴、兩滴、三滴血紅滴滴落塵土,皇天後土鑒赤誠,自當以命護其生。

「好,去吧。」他的部署也差不多了,用了五年時間築成的網,可以慢慢收攏。

「是。」如來時般無聲,去時也寂靜,好像不曾有人出現過。

石忍墨大掌輕輕地握起拳,又悄然地松開,他面容不改清俊爾雅的淺笑,風采翩翩地走回繾綣宮,他知道此時擒鳳女王必在他宮中等候,只為他一人駐足。

這是孽,還是緣呢?

說不清,道不明,只知兩人早已糾纏難分。

他在笑著,卻給人淒涼的感受,桃花映襯的天空該是明媚多情,可在他眼中卻是蕭瑟若秋,帶走了春日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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