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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先生 第7章(1)

買了襯衫、買了領帶,她還替他買了一個杯子。

「打破你一個,還你一個。」

破的是高價骨瓷杯,還的卻是卡通造型杯,長了貓耳貓尾的款式。黑貓杯的眼神超凶、超高傲,一臉屌樣,根本是田先生的化身。

害她在店里哇哈哈大笑,馬上捧著它結帳。

扁想到他用這杯子喝茶,她的心情就很好。

直到一陣陣喇叭聲,短而淺,不像催促或示警,從她身後響起。

暗冠雅以為自己擋路了,但不對……她明明走在人行道,干嘛叭她?猛一回頭,看見夏繁木朝她招手。

車體緩緩靠近,他的笑臉越發親昵。

這俊美的笑容,足以電暈無數女人,不知怎地,傅冠雅就是免疫。

靶覺……他也沒想電力全開,將魅力耗費在她身上。

車停妥,後座車窗全開,他雙手交疊,頭探出車外,白牙好閃亮。

「雅雅,一個人逛街?手上東西不少耶,我載你回去。」

沒先回答「好」或「不好」,傅冠雅記得,有件更要緊的事,她曾答應田圻炎——

以前他怎麼喊,我不管,現在,我不喜歡。田圻炎是這麼說的。

「以後,你不要再叫我‘雅雅’了。」

「嗯?老公吃醋羅?」夏繁木壞笑。

吃醋?

田圻炎當時的反應,是這個?

未免……太可愛了吧?傅冠雅努力回想,他的一舉一動、一字一句。

沒有人為她吃醋過,這感覺她很陌生,也無法想像。

「難道要叫‘傅小姐’?還是……‘田太太’?」夏繁木語帶戲譫。

他說出「田太太」時,同車的另一人,對傅冠雅投來訝然注目。

夏繁木身邊不缺大美人,此刻後座的那一位,八成也是某任紅粉知己。

她望向傅冠雅,眼神太專注,仔仔細細看著,幾乎不願眨眼。

「憑我們的關系,你不覺得那樣喊,太見外了嗎?」夏繁木問。

「……我們哪有什麼關系呀,勉強算朋友,不然,你喊我‘小暗’,听起來比較不曖昧。」田圻炎應該不會再吃醋,嘻∼

小骯?我還大腿哩。夏繁木笑在心里。

「好吧,既然你是‘夫管嚴’,老公又心胸狹窄,我也不想害你們夫妻失和,小暗,上車吧,我送你一程。」夏繁木打開車門。

「不用了,你車上有朋友,不麻煩你。」傅冠雅搖頭。

「沒關系的,繁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美人開口,聲音清甜,親切可人,讓人有種「誰拒絕,誰狼心狗肺」的錯覺。

所以,傅冠雅才會坐在車上,被人載往娘家。

「你老公最近焦頭爛額吧?那片鷹架倒下來,壓垮他了沒?」夏繁木跟她閑聊,只是閑聊的內容,傅冠雅不喜歡。

「我們已經處理好了,一切順利。」她很堅定回他。

是事實,更是要他別看輕了田圻炎的能力。

完全和田圻炎同一陣線。

夏繁木用一種「驚訝」的口吻,偏偏表情又沒如此單純︰「我們?這麼短的時間里,感情進展神速?」

「……」傅冠雅沒答腔,淡瞟他——眼。

「男人變心真快,前一段感情剛結束,馬上就能改愛他人。」夏繁木口吻輕蔑。

「你最沒資格這麼說。」大美人說話輕輕軟軟,就算是堵話,也堵得好溫柔。

「我的花心,人盡皆知;我有多畜生,從沒遮掩過,不偷、不拐、不騙,靠過來,全是你情我願,分開了,也無怨無悔。」

夏繁木臉不紅氣不喘,對自己的缺點了如指掌。

「你變心的速度,圻……田先生望塵莫及。」大美人微瞄傅冠雅,見她沒反應,輕舒了口氣。

「他分手之後,找別人結婚的速度,才快得我望塵莫及。」夏繁木哼道。

「他並沒有錯……」大美人想替田圻炎辯解,開了口,也迅速抿唇,又是一道陣光,被傅冠雅捕捉到。

兩個女人的眼光,交會。

「田太太這麼可愛、漂亮,田先生會想早早定下來,也很正常。」大美人朝她微笑。

那笑,帶些復雜,有欣慰,有審視,有夸贊,選有……落寞?

是她看錯了嗎?

大美人對她落寞微笑?……沒道理呀。

「你才是真的漂亮,超有氣質!」傅冠雅不是客套,「大美人」絕對擔得起這三字,電視上的明星或名模,沒她一半美麗。

配給夏繁木,可惜了。

郎才女貌不在話下,但夏繁木對誰都不真心,大美人恐怕不會是例外。

「兩個都別互捧,都漂亮,都可愛,環肥燕瘦,各有各的美,在我眼中,全是美女。」夏繁木阻止她們客套。

你夸我一句,我還你一句,有完沒完?

「……全都便宜了田圻炎。」

不大不小的音量,嗤哼著,清晰可聞,仍是出自于夏繁木的嘴。

「繁木……」大美人的制止,顯然已經晚了。

「什麼意思?上傅冠雅再遲鈍,也听出不對勁。

大美人按住夏繁木的手,不許他開口。

「他胡說八道,他老是這樣,一提到圻……田先生,他就忍不住冷嘲熱諷,沒有其他涵義,田太太別誤會。」

暗冠雅沒有誤會,她反倒豁然明白了。

明白了一坐上車,大美人的眼光,為什麼直勾勾看她。

明白了心里那股熟悉感,似曾相識,從何而來。

明白了夏繁木那一句——兩個都別互捧,都漂亮,都可愛……全都便宜了田忻炎——是指什麼。

大美人喊她「田太太」的聲音,她听過,在一通電話里。

那麼甜美、柔致的嗓音,很難遺忘。

青梅竹馬。

田圻炎愛了二十幾年的女人。

暗冠雅忘記自己仍在屏息,一口氣也沒喘,看著試圖辯解、即便慌張,同樣美麗精致的臉孔。

田圻炎怎麼可能在愛過這麼美的女人之後,還會看上我?!

水準相差太多!

暗冠雅不是妄自菲薄,實在是……現實,活生生擺在眼前呀!

車里好悶,她快窒息了……

一到胸口發痛,她才急忙呼吸。

喘氣聲太大,在靜寂的後座里,重重響起。

「田太太?」大美人關心輕喚。

暗冠雅甚至不敢問、不敢證實︰你是田圻炎的前女友嗎?

「……我要下車。」她困難地說。

「快到你說的地點,花不到幾分鐘。」一臉了然的夏繁木,看穿她的反應,她根本藏不住心思。

「我現在就要下車!」她只想離開這里。

「田太太……你是不是生氣了?我替繁木向你道歉。他們兩個,從小就是吵吵鬧鬧,說不出好話,但並非存心……」

從小吵吵鬧鬧?

從小——

「幼容,你越描越黑嘛。」夏繁木笑了出來。

「我才想問,你何必……」

大美人猛一頓,夏繁木逕自幫她補充完畢︰「何必讓雅雅知道,你和田圻炎的關系?」

「你……」還越是故意,講得更明白,直接點破?!

「她被隱瞞,不是更可憐?」夏繁木唇角揚笑。

「有時,被隱瞞,是一種幸福。」大美人聲似嘆息。

「……你們兩個人要打啞謎,全都隨便你們,我听不懂,請放我下車。」傅冠雅打斷他們對話。

「你明明全懂了。」夏繁木點破,不讓她裝傻。「還是,要再替你們兩個介紹一次?傅冠雅,新任田太太;蘇幼容,差點上任的田太太。」

他真的介紹了。

「夏繁木!」大美人真的動怒了,咬牙切齒。

「田圻炎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問幼容,她最清楚,不妨互留手機,遇到任何問題,可以請教她。」這句話,他對著傅冠雅說,笑容中充滿挑撥。

「停車!」

吼出聲的人,不是傅冠雅,而是蘇幼容。

「讓田太太下車。」她命令司機。

車子靠邊停下,解除門鎖。

「田太太,不用理會夏繁木說什麼,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和圻炎已經是過去式,也沒有義斷絲連,現在純粹只剩下……朋友的關心,單方面的……他,連見我一面,都不肯了。」

蘇幼容說得好誠懇,麗顏上,淡淡的惆悵,揮之不去。

「請你相信我,千萬別因為夏繁木或我,而和圻炎爭吵,那太沒有意義……」「喂喂喂,我巴不得他們吵起來,你干嘛勸和呀。」夏繁木存心故意搞破壞,不讓姓田的日子太好過。

蘇幼容瞪他,眼神在說︰等一下再跟你算帳!

暗冠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選擇打開車門,一秒也不能多等的逃下車。頭不曾再回,一路向前跑。

混亂的腦子里,像有幾噸落石,不停砸下、撞擊,教她無法思考。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沒意識到自己按下電鈴,直到大姐的聲音傳進耳里,傅冠雅才整個回神。

原來,她已經站在娘家大門口。

「吵架了?」傅冠美慵懶撩發,一開門,看見傅冠雅,頭一句話就問。

「咦?」

「臉上寫著答案呀,小怨婦。」傅冠美往客廳走,傅冠雅尾隨其後,一邊猛模雙頰。

「沒有吵架啦……」

「又不是丟臉事,我結婚當晚就和李升峰大吵,你比我厲害,多撐了那麼久才吵。」

「爸媽呢?」

「去全聯。」傅冠美回她,「冰箱有花果茶,自己倒。」

「好。」

「順便幫我倒。」這才是傅冠美的重點。

暗冠雅沒有拒絕,二十幾年姐妹,她「順便」倒過太多次,就算「不順便」,她也會去做,舉手之勞嘛。

她走回來時,傅冠美已經翻遍了紙袋,該看的,全都看完了。

「幫老公買這麼多東西?花他的錢?怎麼不買Armani?你老公的身分,穿雜牌會被笑吧……因為吵架,故意買雜牌,整他?」這招狠哦!

「真的沒吵架啦。」

「沒吵架,你一臉沮喪他外遇羅?」一開口,沒好話。

「……」傅冠雅再不把話說出來,郁卒積在胸口,都要悶成內傷了。

本來想找娘親大人訴訴苦、撒撒嬌,無奈娘親不在家。

雖然,大姐不是個聊天的好對象,她還是忍不住說了。

「我遇見他的前女友,他和她,相戀超過二十年……」

「好久!結果沒變成田太太,她還真可憐。」傅冠美喝口茶,「他們為什麼分手?」

「我不知道……」

「你沒問?」傅冠美挑高了眉。

「嗯……找不到機會。」

「要問問題還要找機會?直接開口就好了呀。」笨!

「前女友長得怎樣?美嗎?」

「超級美……」

「跟我比起來?」起碼找個範本,才好做評估。

「大姐是艷麗型,她是高雅型,美得不太一樣,但都是數一數二。」傅冠雅實話實說。

暗冠美又撥弄長鬈發,對這答案勉強接受。

「是哦,那你怎麼可能從她手中搶到田圻炎?」

對,我也好想問。傅冠雅默默想。

「原來,你不是吵架的臉,是自卑。」傅冠美又是一針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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