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賊神捕 第5章(1)

天剛要轉暗,只剩些許光芒留戀人間。

前院擂台處,熱鬧非凡。後院書房中,只剩落寞。

卻見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閃進了書房,接著便在書房中翻箱倒櫃起來。也不知是不是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只見他泄恨般的,利刃閃著銀光,「刷刷」兩聲毀了牆上的一幅畫。

「唷、唷,惱羞成怒啊!」聲音不遠不近,不緩不急,似乎一早就等著說出這話一般。

書房中的人身子一怔,隨即又恢復過來。

推門而入的是霍十五。也不知他從哪里來的那把扇子,「啪」一聲,扇啊扇的!滿面的笑容,笑意卻一點也達不到眼底。

像是一早就料到似的,半點驚訝也無,然而在窗外的年十六卻是有些迷惑。

身著藍色布衣衫的女子,看到了霍十五,卻只是笑了笑,風情萬種。

「你以為你能抓得到我?」她挑釁地看了看霍十五,從腰間拿出一直短笛,悠閑地吹了起來。笛聲如哭如泣,似萬千魂魄受盡地獄之苦而發出的尖銳的喊冤聲。

「你認為搬救兵有用嗎?」霍十五也是一臉燦笑,絲毫不以為意。

「那便試試吧!」這女子也毫無懼意,笛聲才斷,立即接了霍十五的話!

「十六弟,外面的你能應付吧?」霍十五突然轉頭望向窗外,那女子得空,便往他身後攻去。

都說把背影留給敵人是兵家大忌,也不知霍十五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此時他便是犯了這個錯誤。

但見他閃躲狼狽,處處受制于跟前的女子。女子的短笛,早已經變成了鋒利的短刀,來勢洶洶,如斬風,似破竹,一刀刀都誓取霍十五性命。

近身一看,果然是那女子!看來自己猜得不錯!

霍十五驚險十分地躲了過去,刀子劃過了領子,只差毫厘就要劃到他的頸項。一刀躲過,緊接著又是一刀,卻是動作極快地劃向他的腰間。

側身,喊了一句︰「好險!」霍十五接著身子一低,又躲過了那女子劃向他頭頂的一刀。這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動怒了,翻身一轉,一把扇子徑自指向了那女子喉間。

原來卻是中看不中用,竟然刺偏了,也就稍稍劃上肌膚,出現了一道細小的紅色的線。

那女子低咒一聲,心中暗惱。這霍十五倒是將她耍著玩啊!明明就躲得過她的攻擊,還可以給她沉重的一擊,他卻偏偏要裝得很費力似的。天知道他要是出了全力,她還有活命的機會?

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但是這麼久了都不見她的蹤影,外面的年十六肯定也不好纏。

當機立斷,決定佯攻身退。一把短刀像覆上了自己的生命,筆直地刺向霍十五,也不管自己的弱點完全暴露在對方眼前。

霍十五眼看著那刀子處處逼近,眼都不敢多眨一下。才想反攻,那刀子卻伴著「呼呼」的風聲直刺他心髒處。

一閃躲,就發現那女子已破頂而出。瓦礫碎了一地,屋頂也出現一個大洞。

霍十五看著那大洞,突然就笑了起來,好快的逃命速度!

「十六弟!」他探出頭去,看見年十六站在屋頂上,也全然沒有追蹤的意思!

「慕容莊主就快趕來!」年十六從樹上跳了下來,向霍十五走了過去,邊走邊說,「剛剛來襲擊的人,的確是那木偶。」

霍十五果然猜得不錯,那晚偷襲他的女人,就是祭師!出乎意料的,襲擊他的人竟然是那具木偶。

現下木偶的情況,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意料。本來依水而生的木偶,無水則「死」。現在可好,月兌離了水的木偶,也當起了襲擊人的工具。

才走至霍十五身邊,卻見霍十五整個人都軟倒在了年十六的身上。

「她剛剛逃跑時撒了些毒粉!」霍十五睜著眼說瞎話,臉色蒼白地宛若真的中了毒一般。呵呵,十六弟的身上,淡淡香氣,迷人!

「一下就好!」他極不自然地垂下了頭,將整個重量都壓在十六身上,眉眼卻都是在笑。只是整張臉都隱藏在陰影中,年十六自然是看不到他的表情。

十六挺直了腰板,只把霍十五當重物般,看也不看他一眼。

這救命之恩,果然難還。

慕容遼遠剛到後院時,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關于年十六和霍十五的傳言,莊里也不是沒有。只不過他一直都當是無中生有,沒想到今日卻是親眼所見,這……

「咳、咳、咳!」只好用咳嗽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不好妨礙。

「盟主!」出聲的是兩人,年十六的腰板還是挺得直直的,就怕一彎,霍十五就做出其他什麼事來!

霍十五卻還是將頭靠在十六肩上,看見人來了,也裝得一副虛弱的模樣!

「十五哥受了點傷!」看著慕容遼遠怪異的眼光,十六還是做了解釋!其實,他知道,霍然並沒有中毒!他的氣息雖弱,卻不混亂!說是中毒,倒不如說是他自己強行把內力封住,以達到讓人以為他中毒的假象。

「進書房談吧!」慕容遼遠也是見過大放大浪之人,稍稍整了自己不自然的臉色,便又恢復成以往那個威嚴的武林盟主。

「呵呵,恐怕要勞煩盟主移駕了。屋頂破了個大洞!」霍十五笑笑,整個笑容無比的虛弱。虛假的虛弱,卻更加虛弱。

「失敗了?」林中深處,一男子面朝皎月,背對著女子,口氣陰森,讓人如置身冰天雪地。

「是!」單膝跪地的女子,不敢有絲毫廢話,頭垂得極低,一雙眼只看著自己撐在地上的一只手,口氣中帶著敬畏與肅然。

「你知道失敗了意味著什麼嗎?」他轉過身來,月色中,只見一個三十出頭的人模樣,容貌雅俊,與他的冰冷口氣形成鮮明對比。

「月齡領罪!」額上的冷汗,順著臉頰的曲線滴了下來,「啪嗒」一聲,將她整個緊繃的世界滴出了一個缺口!

「抬起頭來!」男人陰森的聲音再次在她頭頂上方響起,藍月齡不得不抬起了頭。

臉上恐懼的神色還未退盡,眼還是低垂著,不敢直視男人的臉。四周都如凍結了般,也不見有什麼細小聲音。

「還受了傷!」男子挑起藍月齡的下巴,迫使她仰首看著自己!手勁全無控制,捏得藍月齡覺得下頜骨都快碎掉了。

「這次算了!」男子手一揮,緊繃著的月齡,整個身軀隨著臉部,都偏向一邊。

「這藥拿去!」男子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白底藍花的小瓶,隨手一扔,「吃下去!」

「謝主人!」從小瓶中倒出一顆赤紅色的藥丸,連半點懷疑也不敢有,就吞了下去。她知道,反抗的人,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便是通向冥殿的路。

「這次還是同一幫人是嗎?」男子的嘴角閃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礙事者,殺!

「是!謗據月缺上次的描述,是上次竹林里的那兩個人。一個是十六公子年十六,另外一個是年十六稱為十五哥的人。」藍月齡頭還是低垂著,說的話卻是半點含糊也不敢。

「武功都在你們之上?」男子的聲音恍若裹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月齡不禁覺得背脊一涼。

「月缺還未與他們正式交手,我和月芷都不是對手!」技不如人的窘況她算是了解到是怎麼一回事,然而更讓她在意的是,主子會怎麼想,怎麼說,怎麼做?

「是嗎?」男子的眼中顯露出一絲鄙夷,祭師與木偶聯手都解決不了的對手嗎?真是有趣啊!

「月齡不敢欺騙主人!」身子忍不住有些顫抖,她一向都知道他是怎麼對待沒有利用價值的工具的!

是的,他們在他眼中,連個人都算不上,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一個若是沒有利用價值,便會被處置掉的工具!

在他手下辦事的人,都深知這一點,他說,他不養無用之人。她和月芷,雖不是站在頂峰處,卻也是難逢敵手。只是這次的對手是江湖上的後起之秀十六公子還有一個來歷不明的霍十五,他們也算盡全力了,沒想到還是敗下陣來了。

「哎!」男子嘆了口氣!

藍月齡只覺得自己身上都覆蓋上了一層冰霜。

「該怎麼辦呢?」男子似很是煩惱,眼里殺意正濃!

「請主人示下!」藍月齡心中不覺舒了口氣,他想殺人,然而這個時候的他,便不會對他們下手了。他們算是安全了吧!只是,剛剛吃下去的藥……

總有一天,是要解月兌的!

月芷為了年十六,已經在改變了。那麼,她還有月缺,也是該等待時機改變這種囚境了。

怕自己的眼神會泄露些什麼,她還是忠誠地低下了頭!

等待,一個反撲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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