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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愛愛難 第8章(2)

「季寅。」

「季寅,你醒醒。」

迷糊中,一個溫柔的聲音不斷在耳邊輕喚著,迫得他不得不睜開惺忪的睡眼。

梳著流雲髻的佳人,閃著一雙星子般的眸,正含著笑望向自己。曾幾何時,他渾身無力、癱倒在黃寶身上時,也看到過這樣一雙眸,也被這如歌的聲音喚過,不過那個人可比不上如今這般笑靨如花,面如芙蓉。那她的身子是否還是如當初那般溫暖?溫暖到讓他一度冰冷到極點的身軀忽然感覺到了活的希望?

尚未清明的神志不容他細想手臂已伸出被窩,一把將床邊那個俯身望著自己的人勾入懷中。

她身上的味道竟然還是這麼好聞,那比茉莉更清幽的芬芳讓他總是那麼不由自主地想靠近、靠近、再靠近……直至唇能熨上那片細膩。感覺到懷中「茉莉」輕微的顫抖著卻未作任何的抵擋,未被阻止的唇便更貪婪地向上移去,越過細膩的頸窩,來到小巧的耳垂處,輕吻化作小心地舌忝咬,他感覺到懷中「茉莉」急促呼出的陣陣芬芳與自己的氣息交融在一起,引誘著他恨不能將自己和她也揉成一團。唇也更為迫不及待地移向了那張不斷吐露著芳氤的紅唇。不舍得輕易便狠狠吻上,先是蜻蜓點水般輕踫了兩下,卻受不了那白齒紅唇的甜美誘惑,一個俯身重重地壓下了自己的唇。

砰砰砰。

三聲叩門聲之後,是一個嬌媚的聲音在門外殷切地喚道︰「季寅,季寅,是我,右冷苗。你起來了嗎?」

纏綿交織的唇舌倏地被分開,徹底清醒的人望著床上那面色緋紅、喘息不止的女子,褐瞳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以為,他以為這只是自己半夢半醒間的一個荒唐美夢,可怎麼可能花小泵竟然真的躺在自己床上?再低頭去看,自己的衣襟也已經被凌亂拉開,的胸膛上正抵著她縴長的十指。

倒抽了一口涼氣,頭頂高漲的瞬間凝結起來。若不是右冷苗的及時趕到,接下來的事他簡直不敢想象。

褐瞳瞄了眼正徒自尚開的窗戶,壓低的聲音中滿是惱怒︰「誰讓你進來的?昨晚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這個女人到底在干什麼?非要將他逼至瘋狂才罷休嗎?莫非自己前世真欠了她不成!

「你說深更半夜恐人誤會,可現在是青天白日。」花小泵說時,十指不安地在舒季寅胸前游移著。

「青天白日就不用避嫌了嗎?」他拂開她那雙不斷挑動著自己的手,咬牙抑制著自己心中又被漸漸撩起的火苗。她到底懂不懂自己要多困難才能克制住想愛她的念頭?她到底懂不懂青天白日和深更半夜對自己來說都是一樣的,只要有她在危險就無法被撲滅?她到底懂不懂她再這樣不知閃躲地靠近會同時毀了自己,毀了她,也毀了大哥?

砰砰砰。

「季寅?你在和誰說話?你起來了嗎?我們再不走,可就吃不著四福館的豆汁和燒餅了。」門外,等了許久未等到回音的右冷苗忍不住又叩起門來。

舒季寅「霍」的立起身來,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衫,邊朗聲應道︰「右姑娘嗎?我這就來。這店內人雜,你不妨去客棧門外稍等片刻。」

「沒關系,我就在這里等你。」右冷苗在門外體貼地應道。

「你要和她去吃早點?」花小泵說時,眼神溜向桌上的豆汁和燒餅。她一早上就去四福館替他買來了這些,可看來他是不會領自己這份情了。

「是。」舒季寅沉聲道,「還麻煩你怎麼來怎麼回。」

「舒季寅,其實我……」

「大嫂,請回吧。」他打斷她,手直直伸向身後那敞開的窗戶。

其實我發現我選錯了。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她原本想告訴他這句話的。可望著他那一臉的決絕,不禁咬了咬唇,一個躍身消失在了窗外。

背對著窗戶的人微微側過臉,意外發現桌上竟然擺放著正在冒著熱氣的豆汁和燒餅,旁邊還有供漱口用的青鹽和水杯。

心,重重地抽痛著,包括剛才那讓抵死纏綿的一吻,所有這一切都只是從舒季酉那里偷來的,只要想到有一天,他必須在一旁目睹舒季酉正大光明地幸福,他便生出強烈的想遠遠逃開的沖動來。

霍地一聲拉開門,門外正在守候的嬌媚女子迎面露出一個甜美的笑來。

「讓你久等了。」舒季寅回給對方的笑容中帶著無法掩飾的倦意。

「你昨晚沒睡好嗎?」右冷苗自然很快便察覺到了舒季寅的倦累。

「沒什麼。」很累,卻無法直言這種累。一顆心系在一個無法屬于自己的女人身上,想扯都扯不斷地被緊系著。這種受制于人的無法自控感讓他身心俱疲。

「我一直听說京城四福館的早點最是地道,每日清晨就等位的人要排出長長一條人龍來。特別是它家的豆汁和燒餅,簡直就是天下一絕。」右冷苗邊說邊將身子向舒季寅靠了過去。

「沒錯,它家的豆汁又香又濃,沒有豆腥味,燒餅更是烘得脆酥可口。」一抹如歌的聲音未經允許便擅自插入了右冷苗和舒季寅的對話。

「怎麼又是你?」右冷苗望著立在客棧門外的花小泵,如花的臉頓時皺擰起來。

「我也不想遇到右姑娘的,可誰讓我住在這家客棧,又恰巧也準備去吃早點呢。」花小泵很是無辜地揚了揚眉。誰讓她右冷苗自己這麼大嗓門呢。原本她還打算直接到四福館門外候著呢,但想想既然都是候,那不如直接在客棧門外候著了。

「相請不如偶遇,既然都遇到了,那不如就和你們一起去四福館嘗嘗地道的京城早點吧。」花小泵自說自話地擠入右冷苗和舒季寅之間。

右冷苗眼看就要被自己拉至貼合的距離忽地擠入一個不知哪里跑出來的「大嫂」,而舒季寅顯然對這位「大嫂」也包容得近乎寵溺,不由將不滿化作尖酸的言語︰「大嫂你這樣和我們閑廢時間,不會耽擱了正事嗎?舒大哥不是還等著你回濟南成親嗎?」

「話雖這樣說,可飯總還是要吃的。」只要她花小泵在京城一日,她右冷苗就死了和舒季寅獨處的心吧。

這彎彎曲曲如長龍般的隊伍真的都是在等候吃早點的?四福館還真是名不虛傳。

「舒公子?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跑堂的小二一見舒季寅連忙恭敬地迎上前來。

「還不是你家生意做得好,有朋友點名要來。」

舒季寅這一說,小二立刻露出受寵若驚的笑來,「那舒公子快隨我來吧。要讓東家知道我們讓您和您的朋友在這里排隊還不罵死我們。」

「你該不會打算直接把我們帶去廚房吧?」花小泵放眼望去,排隊的人龍不下一二百人,仰頭望去,一樓二樓早已擠滿了人,哪里還有地方可容身。

「這位姑娘真逗趣。哪能讓你們去廚房,是帶你們去東家用的雅間。」小二看了眼花小泵,忽然眼中生出疑惑來,「姑娘你是不是早上來過的那位?說是郎君快沒命了,就想喝口豆汁吃口燒餅上路的?」

花小泵干笑了兩聲,搖頭否認道︰「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吶。我吃跑堂這口飯,店里每日成百上千的客人來來往往,無論南北東西但凡一眼就能記牢。」這件事可關乎他的記性和職業技能,哪容人輕易否定。

郎君快沒命了!原來自己桌上擺著的豆汁和燒餅是她用這法子買來的。

他明明該為此搖頭嘆氣的,但一想到她是為了給自己買早點才撒的謊,而且還在謊言中將自己說成是她的郎君,心頭便生出柔軟的幸福來。

「張三,可能真的是你眼花了。」舒季寅說時,將幾文銅錢不著痕跡地塞入小二手中,「帶我們去雅間吧。」

小二意外得到賞賜,便將記性和職業技能完全拋諸腦後,巴結地彎腰引路,「舒公子,二位姑娘,這邊請。」

穿過擺滿桌椅、擠滿食客的一樓和二樓,穿過寫著「閑人勿入」的一道假門,直通三樓的一條狹而不窄的樓梯出現在四人面前。

「舒公子,由這里上去就是我東家自用的雅間。你和兩位姑娘先請,我去給你們取壺茶來。」小二說著便調頭要去取水。

「慢著。」花小泵出聲喊住了小二,有件事她從進店起就一直想問了,忍了這麼久,實在是再也忍不住了,「茅房在哪里?」

「哦……茅房……茅房在底樓東面。」小二結結巴巴地答完又不放心地指了指東面的方向,「原路下去,穿過後門就是。」

「多謝了。」花小泵未等小二說完,便一個翻身自一旁的暗窗騰空躍出。

「啊?這位姑娘怎麼急得跳樓了?」小二被驚得臉色慘白。

「靜花神躍?」右冷苗也是一愣,待小二走後,雅間只剩下自己和舒季寅時,一雙美目直直看向舒季寅,「你大嫂是靜花觀的人?」

早已司空見慣花小泵從窗口躍出躍進的舒季寅並未就此花小泵此舉感到驚訝,倒是對右冷苗單單憑這一躍就看出花小泵的底細而大感意外,「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她竟然真的是靜花觀的人?!」右冷苗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怎麼可能?靜花觀的道姑絕沒有可能有這麼靈動的雙眸,這麼白女敕的肌膚和這麼漂亮的牙齒。」

右冷苗咬牙跺腳,自己明明當初把冷艷派的養顏秘術改頭換尾分別交給了那些年齡相仿的小道姑,可現在怎麼可能有人出落得如此水靈?

「你是指她應該是斗雞眼、面如菜色和滿口黃牙嗎?」低沉的聲音若有所思地問著。

「對啊!」右冷苗未及思考已月兌口應道,視線猛然撞到舒季寅眼中的思量,不由心里一慌,虛應出一抹笑來,「你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右姑娘原來是冷艷派的門人。」舒季寅打量著體態婀娜、不笑時神情冷艷的右冷苗,心中已經明了她是誰了。想來她正是那個把斗雞媚眼和養顏菜湯傳授給花小泵的冷艷派高人。

「啊!」右冷苗驚得花容失色,繼而連忙輕擺了一下手中的絲帕,露出嫵媚的模樣,「季寅你開什麼玩笑。什麼冷艷派?我听都沒听說過。」

舒季寅微微揚起唇角,「那看來都是無眉在胡說八道了。」

「無眉?你是說你大嫂就是靜花觀的花無眉?」右冷苗恍然大悟,很快又搖起了頭,「不可能。無眉就算蓄了眉毛,就憑她那大臉小眼,也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姿色。唯一有可能的,唯一有可能的……」右冷苗握起的手心間有冷汗不斷冒出,「只有花小泵!可是,她是怎麼把斗雞眼的習慣改掉又把膚色和牙齒變白的?」

舒季寅對右冷苗的自言自語未加理會,抱胸走至窗前。斗雞眼和膚色是怎麼改的,他倒是一清二楚。可是那個笨丫頭是從什麼時候學會用青鹽抹牙的,他還真是不知道。

回想起早晨在自己床上雙頰緋紅、喘息不止的那個迷人女子,眸如星、齒如貝、唇如櫻,原本平穩的氣息不自主地迷亂了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褐瞳靜靜地探向窗外,視線掠過青天、紅花、綠枝……漸漸趨于平穩的眸色卻在看向綠枝掩映間的茅房方向時,猛地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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