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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刀小侍衛 第二章 好戲開場(2)

笨蛋!十二皇子在心里暗暗罵了聲,心疼的成分卻遠遠地大于責備。他站在這皇宮深苑,滿目的繁華錦簇,卻比什麼都來得空寂。

「皇兄就這麼放手了,不覺得可惜嗎?」沁晴公主輕啐了一口茶,涼涼地開口。

十二皇子垂眉,「要是真覺得可惜,他練玄銘也不會有這個機會接近她了。」

都說世事難料,就算事先計劃得再怎樣周詳,也總會有這樣那樣意外的出現。

而練玄銘,就是他的意外。

「三哥,你回來啦。」那邪已經換下朝服,一身簡單的藍色長衫,他穿來卻是分外的俊秀,「小心願,你咋了,嘴巴咧成這樣?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原來他們家心願笑起來是這麼的可愛,真想捏一把。

練心願面無表情地隔開那邪伸來的毛手,「七公子,男女授受不親。」

那邪吃了一驚,「心願,我可從來沒把你當姑娘看。我一直以為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也很想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小弟弟看待哦。」所以,就讓他捏兩下吧。

「不,七公子,事實上,是我一直把你當成女的看了。」

他?女的?

「喂!」那邪白皙的俊顏上飄起兩抹惱怒的紅,雖然是生氣,卻也漂亮得很,「你說我像女的,是對我極大的侮辱。」

他承認他是男生女相,但是他內心可是很男人,很男人的。

「不是我說你像女的。」

「那是誰說的?」

練心願眼神一飄,「你難道沒覺得大家都把你當成女的來對待嗎?」

「哪有?」正想反駁,兩個小女婢跑了過來。

「那少爺,那少爺。小姐說要送我胭脂,讓我挑一個,你快幫我看看,我該挑哪個比較好?」

「嗯,這個粉紅色的比較適合你,你膚色白,抹得淡點,才有那種小家碧玉的感覺。」

「那我呢,少爺。你覺得這個銀簪子好看,還是玉簪子好看?」另一個婢女也興奮地問道。

「這個啊,我覺得吧,你戴玉的比較好看些。如果是我選的話,我會選玉,有靈性。」那邪優雅地笑著,從容應答,給了婢女非常滿意的答復。

「少爺,你的眼光跟我一樣哦。」

「好喜歡那少爺哦。」那兩個婢女笑嘻嘻地走了。

那邪搖搖扇子,笑著回頭,看見練心願和三哥非常無語的神情,才驚覺不對。

會有婢女拿著胭脂首飾去問三哥的意見嗎?

沒有!

會有婢女天真不帶害臊地說,喜歡少爺嗎?

沒有!

恍若被一道霹靂擊中,他呆若木雞。

練玄銘清了清嗓子︰「我先回房。」

「玄銘,你也在啊。」練微簿從大廳出來,皺起一臉的笑紋,和藹地說道,「邪兒,管事的新進了一批綾羅綢衫,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有沒有喜歡的?」

外公啊,你為啥不問三哥要不要新衣裳哩?那邪欲哭無淚。

「哈哈,好熱鬧的傾城王府,不知道本將軍這一來,會不會給各位大人帶來一份驚喜啊?」軒轅狂臻大笑著,一掌打飛前來擋駕的家丁,從長廊處大步闖進王府的內庭。

練玄銘斂眉望去,只見跟在軒轅狂臻後面的那些士兵扛著十來個棺材,在偌大的內庭里站定。棺材落地時,發出沉重的響聲,如晴天里一記悶雷,把在場所有人的心都震得惶惶然。

「御史台練大人,你不說些什麼嗎?」短暫的沉默之後,軒轅狂臻挑眉問道。

「我該說什麼?」練玄銘不動聲色地移動身子,遮住練心願慍怒的目光,「在下只能說,大將軍好生狂妄,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把這麼晦氣的東西搬進別人院落里來。」

軒轅狂臻冷笑一聲,「是本將軍狂妄,還是你那小小護衛狂妄?你不知道我這是何意,可是你的護衛一定知道。這十余條性命可是昨日她在我們大營里犯下的。」

練玄銘大吃一驚,回頭望著一臉漠然的練心願,「心願,可有此事?」

「大人忘了,昨夜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嗎?」練心願從容地回答。

練玄銘撫額,「瞧我被大將軍這十萬大軍給嚇的。昨夜心願的確是一直陪同在我身邊,半步未曾離開。」

「練大人,本將軍從未說過是昨夜發生的吧。你們怎麼知道這就不是發生在白天呢?」

練玄銘臉色微變,隨即哈哈大笑,「大將軍,我們家心願雖然是藝高人膽大,但是也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人,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她怎麼敢在大軍戒備森嚴的情況下闖進去殺人呢?而軒轅家十萬大軍也不可能不敵我這小小護衛,憑她一介女流,怎麼在你這大營里來去自如?這殺人者罪大,大將軍莫要栽贓才是。」

「你!」狡兔三窟,臨行前,大哥就告訴他,那練玄銘一定會抵死不承認這件事。不過無妨,軒轅狂臻拂袖怒道,「既然沒有人肯擔下這個責任,那麼你們就收下這幾副棺材,當作我們軒轅家迎娶你家煙雨姑娘的聘禮好了。」

「軒轅狂臻,你不要太過分了!」那邪氣得直咬牙,這氣憋得真是夠屈的了。

「你們硬要拆散一對鴛鴦,強迫軟禁煙雨姑娘豈不是更過分嗎?」

「狗屁,我們煙雨根本就不喜歡軒轅如皇。」

軒轅狂臻模模下巴,神情譏誚地說道︰「哈,那我怎麼記得煙雨姑娘說過,如果她想嫁進軒轅家,你們就逼她與傾城月兌離關系。」

「我們哪有這麼說過?你不要血口噴人。」

練玄銘攔住激動的那邪,「婚姻大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強人所難卻是為何?軒轅如皇當真那麼喜歡煙雨嗎?」

想起大哥一番話,軒轅狂臻窒了窒,「真喜歡也好,假喜歡也罷,這人我們是要定了。況且這也是傾城與軒轅兩大家族和好的一次契機,不是嗎?丑話說在前頭,三日之後,我們會請八抬大轎來迎接新娘,如果你們沒有準備好的話,那就等著迎接八萬大軍吧。」

「你,欺人太甚。」

听了那邪的話,軒轅狂臻回頭,冷然道︰「差點忘了,練大人,我們大哥最近似乎對你這小小護衛也有些興趣,你可得藏好了,不然到時候我們還要向你們討點陪嫁品過來。」他手一揚,帶著那些士兵離開。

十余個棺木橫躺在內庭,陰冷可怕,滿天烏雲密布。

練微簿打了個寒戰,先前在那軒轅狂臻面前已經是嚇得不輕,軒轅狂臻一走,他便雙眼一暗,昏倒在那邪的懷里。

「外公,外公?」那邪驚慌地大喊。

場面一片混亂,婢女家丁都駭然不已。

而練心願僵直了背,直挺挺地站在混亂之中。

如果軒轅如皇點名要她,大人會選擇傾城還是她?大人會為了她與軒轅家為敵嗎?

煙雨小姐尚且不能讓他如此犧牲,更何況她?

她沒有自信。

這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是闖了大禍,才知道他為什麼那樣著急著要她否認這一切……

她懊惱不已,悔恨不已,可是該怎樣彌補呢?

殺了軒轅如皇會不會好一點……

處理完那些棘手的尸首後,傾城家緊急地召開家族會議。

她傻傻地站在那宏偉的紅木大門外,等了三個時辰。

絕好的耳力,也听不到那隔音效果奇佳的會議廳里的半點爭吵。但是她知道,大人一定因為她受到族人的責罵了,他一定為了她而煩惱痛苦不已。

也許……

也許已經下定決心放棄她了。

說好不任性的,說好什麼都听他的,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脾氣?做出這樣的事,她萬死難辭其罪。

心,開始覺得有點痛,一陣一陣地絞痛。

如果大人要把她送給軒轅如皇,那就送吧。禍是她闖出來的,理應負責,只要紫環在誰,誰就是她的主人,即使那個主人是軒轅如皇又怎樣?不是練玄銘又怎樣?

從來都是紫環挑選主人,哪里輪得到她來主宰?

只是,心還是這樣的痛,這樣這樣的,痛。

不知過了多久,門終于開了,「心願?」她听到大人焦心的呼喚,他是不是在擔心她,也就是……不生她的氣?她可以這樣希望嗎?「你怎麼了,臉色這麼白?」

練玄銘在開門的那一刻,心驚膽戰,大步沖上前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怎麼了,怎麼了?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啊。」

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在這三月乍暖還寒的季節,汗珠從額際滾落,渾身卻冰冷得像冬天那湖里結成的冰塊。

「心願,你不要嚇我,你不要嚇我了。」他的冷靜自持因為恐慌而化為烏有。他應該抱著她去找大夫的,可是他現在只能無助地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喃喃地,恍惚地,就像迷了神志一樣地喚著。

她好像听到喧鬧的腳步聲來來往往,不知道在著急著什麼。耳邊還有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低柔嗓音在溫柔吟語,輕輕的,像驚醒了睡夢中的佳人一樣,情意綿綿,呢呢喃喃。

是誰,在她耳邊說著這樣那樣的話,為什麼她一句都听不清楚?再靠近一點,讓她听清楚他在說什麼,好不好?

她睜開眼楮,卻發現一片黑暗。她走在黑暗之中,想朝那聲音走去,卻發現漸行漸遠,完全背道而馳。

心,慌慌然了。

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麼。可到底是什麼,她也說不清楚,只是想在寂冷空洞的黑暗中伸手,也許會有人抓住她呢?

這時,她懸在半空的手臂,突然傳來一陣溫熱的撫模。她的手被人緊緊地攫住,身體也隨著溫暖起來。

「大人!」伴隨著喊聲,她終于真正地睜開眼,將那張俊逸不凡,溫柔似水的容顏刻進眼里,心里。

「心願,你終于醒了。」緊繃了一日的心情稍稍有些緩解,只是那聲音還摻著駭意,將她摟抱在懷中,不敢放手,「怎樣,哪里還會不舒服?我去找王大夫來……」

「沒事了,大人。」茫然的眼困惑地眨了眨,慢慢地變得清明,隨著意識的清晰,她先前那些所作所為也重回記憶。

她不安地低頭,心虛得不知如何自處。

「怎麼了?」練玄銘柔聲問道,以為她的身體還不舒服著,「王大夫說你差點走火入魔了,幸好你身子骨佳,應該不礙事的。怎麼了你?」她泫然欲泣,第一次表現出小女孩的窘樣,卻是將他的心給弄慌了,著實地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也心痛她這麼狼狽的樣子。

她不應該是酷酷的小模樣,天塌下來也不該見她皺眉嗎?

「我自責。」她小聲地說道。

他先是一愣,隨即輕笑出聲,引來她頻頻擰眉。為了避免自己被小護衛給用懊惱眼神亂箭射死,他連忙肅起神情,雖然這號表情在她又有些不安的垂目下變得有些支離破碎,「我不怪你,真的不怪。」

「可是……」她清亮的眸子凝覷著他平靜的俊顏,他不覺微微側開臉,有些畏懼她過分的注視,就像他深藏的一些東西在這坦然的眼里會無所遁形一樣,「我害你被罵了對不對?還有軒轅狂臻,他侮辱了傾城,也侮辱了你,我卻沒有辦法……」

他忍不住模模她柔順的長發,神色柔和,「最重要的,是你平平安安地回來了。」那夜,他最慶幸的就是她沒有落在軒轅如皇的手上,否則……他閉了閉眸,想都不敢去想那種後果,那會令他渾身發抖。

「大人?」她不甚明白地抬眸,「你剛剛在說什麼?」

「嗯?」不覺將她的臻首壓向他的胸膛,讓這分溫暖的接觸再貼近些,最好密不可分。

「我還沒醒來的時候,大人不是一直在跟我說什麼嗎?」現在她醒來了,快快跟她說吧。

練玄銘仿佛突然陷入了巨大的沉思中。

「大人,你怎麼不說話?」她催促,很想听他的聲音。

死死地盯著牆上那副山水畫,俊顏漸漸泛紅。那種話,讓他如何在她清醒時候啟齒。

「大人……」

催催催,這小表上輩子一定是催魂的,「我猜,那個時候,我大概是在問你,你口渴了嗎,我去給你倒杯水。」他刷地站了起來,一步也不遲疑地走向圓桌。

他拿起茶壺,卻發現自己的手抖的那樣厲害,與隱藏在左胸的那個叫做心髒的東西一樣,無法遏制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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