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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單身是公害 第五章 無家可歸(2)

咿……那是什麼……

濕濕的,熱熱的液體不斷涌出,沿她鼻翼兩端的法令文往下淌?

「上帝——」居高臨下的賴明澈率先做出反應,伸手按住她一側的鼻梁,「用不著為我的美色噴血吧!」

血?謝靜好才注意到,他的手上、自己的手上全是鮮紅刺目的血。

推開賴明澈,她趕緊沖到盥洗室沖洗,清涼的水沖淡了源源不斷冒出的血,有人從一旁遞過來卷好的消毒棉。

猶豫了一下,她接過來塞到鼻子里,稍稍松口氣。

「我說——」靠在門邊的賴明澈望著水池上方鏡子里映照出的她,「你是不是昨天吃太多橙子上火了?」

都做好他會拿她流鼻血的事開玩笑的準備,他卻在一本正經地幫她分析誘因?

「我沒吃。」水果都切給他們吃了,她根本沒踫。

「怪喔。」他模著下巴尋思。

「你今天沒事做了麼?」她回頭看看他,「災後的保險賠償,清點現場,似乎都要由你一個人做吧?」

「啊,是的——」一個頭兩個大的他根本沒心思想太多。

「去洗漱吧。」她取出出差常用的一套一次性牙具和新毛巾,「我在外面等你。」

頂著兩個國寶級別熊貓眼的他,站在鏡前端詳自己一番,認命地動手整裝,片刻後恢復清新,站到止住鼻血換了身套裝的謝靜好面前。

晨練歸來的謝老伯一開門就看到那兩個你看我我看你的男女,「呀,都起來了?怎麼不吃早飯啊……小靜,怎麼招呼客人的?」

「我沒有不讓他吃飯。」謝靜好看看他,「去吃吧,桌上有買好的早餐。」免得老爸又在那里嘀嘀呱呱發牢騷。

「來,陪伯伯一起吃。」謝老伯招招手,給賴明澈盛碗豆漿。

從善如流是他一貫奉行的美德,坐下來,端起碗,吃油條,偶爾會向那個站在門口不時看表的女人投以目光。

「看她也沒用。」謝老伯喝口豆漿,擺擺手,「靜好從小就不吃早飯。」

「不是好習慣。」他一本正經地說。

「是吧。」謝老伯點點頭,小聲抱怨︰「不過,家里薪水高的人說話比較管用。」

顯然,謝家薪水最高的人不是那個拿退休金的謝老伯。

「哈……」賴明澈忍笑忍得險些被嗆,「咳……咳……」

哼,雞婆的男人,咳死他算了,謝靜好完全不同情地想。

多虧賴明澈為了假扮高中生而把那輛貸款償還的法拉利停在XX律師所,否則,很難預料火災會不會連同停車場一起被殃及,謝靜好開車送他先去事務所。還沒走兩步路,她的鼻子又開始淌血。

這下棘手了,車子停的這段公路附近也沒水池。賴明澈想起在加州念書時陪伊麗莎白上過幾節急救課,當即拉住她的兩手,讓謝靜好的左右中指互相勾住,然後,用力拉扯。

十秒後,鼻血果然止住。

賴明澈遞給她面巾紙︰「去醫院,讓我來開車。」

「不用。」她按住鼻翼,微仰著頭,「鼻血而已,太小題大做了。」

「這種‘超人’流法不正常OK?」賴明澈有沖動想把她敲昏,直接拖去醫院,「也有什麼別的隱疾,早點治,早點康復。」

「我不去!」她的聲音含了絲絲怒意。

兩人僵持不下。

賴明澈索性一拔她的車鑰匙,推開門下了車。

很好,既然這樣的話,大家就在這里耗著,除非她不擔心遲到,或是願意車子被丟在這里無人看管,大可打車先走。

謝靜好也跟著下車,追上他怒道︰「鑰匙還我!」

「去醫院。」他淡淡地說。

「你是土匪麼?」她火大地伸手,「別鬧了,快給我鑰匙!」一會兒還要開會,她沒那個美國時間跟他磨蹭。

賴明澈也不理他,拿出充了一夜電,恢復通訊的手機,撥串號碼出去。

「喂……洛姐姐麼?嗯,是明澈,我,沒事的,是謝靜好她身體不舒服要看病,估計會去晚點。」

洛可可?他何時要來了可可的手機號?

罷要去打斷通話,賴明澈笑著主動合上手機,「現在,你不去醫院都沒理由了,是不是我再聯系一下謝老伯?」

連她老爸的手機號都要來了……

不願讓父親擔心的謝靜好肩頭一垮,「你很煩人。」

雖然不太喜歡她說厭煩他,為了對方的健康,賴明澈不為所動道︰「上車吧。」

謝靜好沉默著回到車上。

賴明澈與她調換位置,成為司機,一路開往最近的醫院。

途中,她冷不丁說︰「我每年都有體檢,根本沒病。」

這叫什麼?

迸人稱之為「此地無銀三百兩」。

喔,現代心理學把這樣的話叫做心理暗示,越是怕什麼,越是回避什麼,越喜歡粉飾太平強調沒事。

轉彎倒車的賴明澈微微一笑,「就算是小靶冒也要早點康復啊。」

不知怎的,听他這麼一說,謝靜好吐出口氣。

事實上,到化驗室查了下血常規,她也的確沒有大礙。

醫生說謝靜好的血壓有點高,血管脆性增加,造成了突發性的鼻血,需要注意休息並且按時服用降壓藥。

排隊買藥回來的賴明澈走到角落里長條椅上的她跟前,「給,記得遵照醫囑。」

「謝謝。」謝靜好低著頭,看不太清表情。

「年紀輕輕就這麼高的血壓——」他嘖嘖兩聲,「脾氣要改。」

「我沒有隨便向人發火。」世上能把她氣到跳腳的人除賴明澈也不多了。

「NO,我不是那意思。」他在她的身邊坐下,「大喜大悲當然不好啦,哭哭笑笑順其自然就好,什麼都憋在心里才會郁結成疾。」看了看她,「你這樣的脾氣,絕對不會跟別人傾訴心事,抽空去看心理醫生。」

「我心理沒問題。」她皺起眉,硬邦邦地說。

「放輕松。」他及其自然地撫上她的發,「國內就是這個樣,總覺得看心理醫生就是承認自己哪里不正常,並不是的,靜好,在國外由于經濟不景氣造成部分壓力過大,不少人都有悒郁傾向,嚴重的會自虐,甚至自殺,主動跟心理醫師咨詢,聊聊天就擺月兌不良心態,那不是很好麼?」

她的……名……他竟然順順溜溜得叫出口?

不叫她「女超人」了?

早前失血過多,頭又有點暈暈的,她喃喃道︰「對不起,方才對你很凶,其實你說的我都明白……我不喜歡進醫院看病是因別的緣故……我媽媽是個出色的外科醫生,總在手術台上為病人解決疑難雜癥,可有一天,她被診斷得了癌癥,不到兩個月就痛苦地死去,我整理媽媽的遺物,發現我的外婆也是得癌癥死的,而外婆的兄弟與媽媽的兄弟都平安無事,也就是家里只有女性會——會死——」

「你怕哪天跟伯母一樣被診斷出不治之癥——」他平靜地問,「干脆不去看病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她苦笑,「你覺得很幼稚很好笑吧!」

什麼CSI精明能干的Superwomen?都是她偽裝的面具!連博雅學長也被她騙了!

逃避、自欺欺人,她不比那些騙子高尚多少!

他沒作聲。

「家里有一老一小需要照顧——」謝靜好勉強地笑,「趁我可以賺錢的時候多為他們多存點,將來就算沒有我,他們也能過得很好,那我就足夠了。」

陡然,賴明澈用力將她按進懷里,「笨蛋。」

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弄糊涂了,她下意識地推拒著他的胸膛,「你做什麼啦!」

「把每天都當作最後一天來‘活’是勇氣,可是——」他的聲音盤旋在她的頭頂,「把每天當作最後一天來‘趕’是種罪惡。」

活……趕……區別大麼?

她是罪惡的?

好好的精打細算可能為數不多的日子,有什麼不對?

謝靜好怔怔地發呆。

「誰都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賴明澈的眼神有著寂滅後的空曠,「即使在家也許會地震,就算旅游也許發生空難,沒準出門就遭車禍,從小沒生過病的賴博雅比你早一步躺在醫院無法清醒,謝靜好,意外和絕癥的幾率相差無幾,而你,難道會比起那些人更不幸?」

她就像被甩了一耳光,臉上火辣辣的,說不出半個字。

比起死去的人,比起還在生死一線抗爭的人,比起沒有意識的人,她明明可以好好的活過每一天,卻在自怨自艾地趕場般浪費一天又一天。

不是罪惡是什麼?

賴明澈拉開她抵在他胸前的那只手掌,輕輕握住,「Doyouunderstand?」

謝靜好仍舊低著頭。

「可以……送我榛子巧克力吃嗎?」

啊,有點想念在錢櫃嘗到的味道,甜甜的,香香的。

「Noprobl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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