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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上) 第7章(2)

「有人找談群美?」詹彩雲好奇的挑高了眉頭,「是怎樣的一個人?」

「不知道,慧嫻說的。她才坐完月子回來工作第一天,所以不知道群美已經有半個多月沒到以工隊來了。我告訴她……」

「那個要找談群美的人現在在哪?」詹彩雲倏然打斷對方的話。

「在外頭吧,慧嫻听了我說群美已不……」

沒將話听完,詹彩雲已迫不及待的向外沖去,她實在太好奇到底是什麼人來找談群美,會不會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親?

小跑步來到大門前,她攔截到正打算推門而出的同事許慧嫻。

「听說有人要找談群美,在哪?」

「那兒。」許慧嫻指這門外站在梁柱邊背對著她們的男子,「听說群美已經有半個月沒來了,我正要去告訴他。」

「我去跟他說。」詹彩雲意外熱心的道。

許慧嫻先是一呆,隨即立刻想到,「對了,你家和群美家好像是世交吧,你應該知道群美美來的原因。」她忖度的說。「那麼就麻煩你了。」

「交給我吧。」

帶著好奇推門而出,詹彩雲絲毫不浪費時間的揚聲叫道︰「先生,听說你要找談群美,你……」

聞言,梁列數然轉身,只見詹彩雲在見到他時,嚇得赫然止步,同時噤了聲,瞠目結舌的瞪著他,然後厭惡的往後退。

拿來這麼一個惡心嚇人的流浪漢呀?!

「談群美在嗎?」未理會她眼中的厭惡,梁列不卑不亢的問。

她沒有回答,一心只想快點進門,好隔離又他身上傳來的陣陣惡臭。

天啊,人家說好奇心殺死一只貓,她今天總算了解了,他干什麼這麼好奇?

今天回去她非洗個十次澡不可,這惡心!

「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談群美在哪里。」見她轉身要走,梁列毫不猶豫的追上前問。

「天啊,好臭!你別靠我那麼近,走開,離我遠一點!」詹彩雲忍不住尖叫,急遽的推力他至少五公尺。

「麻煩你告訴我談群美在哪兒。」他面無表情的說。

「她在哪兒我怎麼知道?你走開,別擋了我的路。」她作嘔的吼叫。

「她不是在這里工作嗎?」

「早在半個多月前她就沒來了,你走開行不行?你很臭、很惡心知不知道?我都快吐了,嘔——」

半個多月前就沒來了……

「為什麼?」他怔然的沖口問。

「她未婚懷孕哪還有臉出來見人?我還听說呀,她死都不肯說出孩子的爸爸是誰,也不肯去墮胎,氣得她爸媽差點沒將她打死。據說她現在下落不明,她爸媽更氣的要與她斷絕關系。要是我有這樣的女兒,早一巴掌把她打死了,真是家門不幸,丟臉死了。」為了能趕快擺月兌眼前這個惡心的流浪漢,詹彩雲一古腦的將所知道的事全說出來了。

听完她的話,梁列整個人都呆了。

***************

為了尋找談群美,梁列終于主動將好幾個月未清洗的身子清洗干淨,因為頂著流浪漢的外貌,想尋人簡直是寸步難行,所以他只好恢復正常。

用金融卡提出一些談群美匯入他戶頭的錢,他打理好門面,開始四處尋找她。

第一天,他回到義工隊試著打探更多的消息,但除了她未婚懷孕與已有半個月沒到義工隊這兩件事外,什麼也探听不到。

第二天,他來到上回遇見她的婦產科,利用大筆錢走後門的弄來她的基本資料,並找到她家,但是連續三天,除了打听到更多令他更心冷的消息外,依然不知道她在哪。

佣人甲說小姐很可憐,先生太太時常動手打她,那天小姐堅持不肯墮胎,先生太太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佣人乙說自從那天小姐逃出家門後,就沒再見過她,什麼也沒帶的她,人不知在哪里,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麼過的。

佣人丙說小姐很堅強,不管受了什麼委屈從來不哭。

在談家待的最久的佣人丁則紅著眼說,小姐不是不哭,而是根本忘了要怎麼哭。

忘了要怎麼哭?

梁列不解的搖頭,人在呱呱墜地時,除了呼吸和吃外,另一項與生俱來完全不必學的本事就是哭,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忘了要怎麼哭?

回想著她曾在他面前展現過的各種表情,有鼓勵的、歡欣的、無奈的、生氣的、乞求的、木然的等等各式表情,就是沒有哭泣的。

小姐不是不哭,而是她根本忘了要怎麼哭……

佣人丁的話不斷在他耳邊回響著,他突然感到全身寒毛直豎,無法想象若一個人忘了要如何哭泣,悲傷沒有出口,她的淚水該往何處去?

雖然他的父母早逝,但是當他們還在世的時候,他擁有世間最和善的雙親與溫暖的親情,但是她呢?

雖然他曾遭受愛人與朋友的背叛,但是當他們還未背叛他的時候,他擁有愛情與友情,但是她呢?

雖然出獄後,她自暴自棄、自甘墮落,但是這個社會並未完全的放棄他,又義工隊派了她試圖幫助他,但是她呢?

她像是擁有了一切,事實上卻又什麼也沒有,沒有愛護她的雙親,沒有能幫助她的朋友,沒有感情的歸屬,就連將重心寄托于義工的工作,都被該死的他給毀了。

他究竟做了什麼?

而她,現在到底在哪里,有人對她伸出援手嗎?而且肚子里還有個孩子……

老天!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竟然在她走投無路跑來找他時,無情的譏諷她臉上的傷是假的,畫出來的,他……真想把自己給殺了!

站在這里後悔無濟于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到她,但是該從何找起?

四個佣人異口同聲的對他說小姐沒有朋友,因為從來沒有人打電話找過她,如果有也是義工隊來的電話,而義工隊那邊又沒有人知道她的消息,他發現自己根本是走進了一個死胡同里,找不到出路。

人海茫茫,他到底該從何找起?

台北?台北縣?桃園縣?還是整個台灣?

時間不是問題,他現在最多的就是時間,但若想地毯式的將台灣翻過來找到她,那需要錢。

沒錯,他需要錢,雖說她留下的三百多萬或許可以應付一時之需,但是遲早坐吃山空,更何況找到她之後,不管是由他們倆共同來養育孩子,抑或者她堅持獨立撫養,他們還是需要錢。

看來,他自甘墮落的生活該結束了。他必須開始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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