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愛哭鬼,親一下 第二章

碧菡盼呀盼的,終于盼到了星期五。

這一天,她媽媽幾乎是不會回家來的,往往是到了天亮,才筋疲力盡的掛著熊貓眼回家。

碧菡知道媽媽是去打麻將,上次她在電話里還跟美英阿姨說,她贏了雪珠阿姨四萬塊;又有一次,還是跟美英阿姨說,她手氣很背,輸給雪珠阿姨六萬塊,那都是在星期六下午媽媽睡醒後,跟美英阿姨聊天時她偷听到的。

爸爸去大陸工作,一年只有過年才回來幾天,所以平常時候就只有媽媽和秦伯陪她。

而秦伯總是接她放學後就回去陪孫子了,而媽媽通常要九點多才回家,這段時間,她就自己看卡通、寫功課,真的很無聊。

也就是因為無聊,才會看了很多連續劇,會想跟蔣羿暹談戀愛、做他的老婆,都是從電視上學來的。

不過,自從那次之後,蔣羿逞就叫她不能再看連續劇,只能看看卡通。厚,還真的把她當成是小孩子了。

不過要是他願意陪她看,她就願意看,只要有他在,看什麼都無所謂。

「記住,不準玩火,不準接近瓦斯爐,不準跑到樓下,九點一到,蔣羿暹你就要回家,听見沒有?」秦伯在離開前,鄭重地提醒兩個小娃兒。

「秦伯,媽咪今天不是不會回來嗎?能不能讓蔣羿暹在家里睡覺?」她央求著。

「不行,妳媽要是知道我讓別的小朋友住家里,會把我臭罵一頓的。」秦伯專注地看著兩人。「章魚燒我都幫你們準備好了,不過要寫完功課再吃,知道嗎?」

「秦伯,要是蔣羿暹吃完了,我能不能做給他吃?」

秦伯搖搖頭。「我說過,不準踫危險的東西,要是不听話,下次我就不讓他來了。」

同樣的話,秦伯連續重復五遍,直到確定這兩個小家伙把話听進去了,他才放心離去。

「秦伯很愛碎碎念。」

「不能這樣講大人。」蔣羿暹拿起書包,將回家作業先拿出來。「我們先寫功課。」

「秦伯說章魚燒要趁熱吃。」她才懶得理功課。「蔣羿暹,你要吃幾個?」

「我們先寫完功課再吃。」

「寫完就冷掉了,不好吃。」

「妳要吃完章魚燒,就會想看電視,然後打電動,最後就會說好累,不寫功課了。」他隨口說。每個小孩不都是這樣子嗎?

「哇,老公!你好聰明,你怎麼知道?」

「不許叫我老公,我們又還沒結婚。」

「那你以後會跟我結婚嗎?」

「不知道。」

「以後你要是跟我結婚,我就天天做章魚燒給你吃。」

「真煩耶,妳再不做功課,我要回去了!」他指了指回家功課。「把上頭的造句寫給我看看。」

碧菡不敢再提結婚二字,拿起鉛筆,挺直腰桿,乖乖听他的話。

餅了十分鐘,蔣羿暹拿起她的國語作業一看,差點沒吐血。「叫妳用『所以』兩個宇造句,妳怎麼寫……他去ㄘㄜˋ所以為有人。」

他幫她擦掉,要她重新造句。

可是碧菡的兩個眼楮卻一直盯著餐桌上的章魚燒,那濃濃軟軟的女乃油香,還有QQ的章魚腳,想來就讓人流口水,她好想吃一個,一個就好了……

「重新再寫一遍。」

碧菡不理會,用八字眉哀怨地看著他。「吃一個就好了,真的,就一個。」

那張可憐兮兮的臉,讓人看了還真于心不忍。

「就一個?」

她听得出蔣羿暹同意了,興匆匆地跑到餐桌邊,把一大盤的章魚燒全端到客廳。

「秦伯說,要撒上柴魚片才好吃。」

「妳倒太多了啦!」他在一旁叫道。

她用竹簽插起一個章魚燒,沒有送進自己嘴里,反而送到他面前。

「給你吃,呼呼。」她還吹了兩口氣。

蔣羿暹也有點餓,他張開了嘴,一口把章魚燒咬進嘴里。那味道還真是不錯,濃郁的香味,直把他的食欲全挑了起來。

「蔣羿暹,好不好吃?」

「很好吃。」

「以後我也可以常常做給你吃,不過你要跟我……」

「不準再談結婚的事!」

咬得鼓鼓的嘴巴突然停住。他好神喔!都知道她要說什麼。

她不敢再說了,吃完了章魚燒,她認真地把功課寫完。

隨後,兩人一邊吃餅干一邊看電視,她全都听他的話,遙控器都不敢轉到八點檔,只看東森幼幼台,看那些布偶跳舞,唱歌。

有蔣羿暹陪在她旁邊,不管看什麼,她都很高興。

然而,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當時間來到八點半的時候,碧菡不停看著牆上的鐘,希望它能走慢一點,因為秦伯說蔣羿暹九點就該走了,不能夠留得太晚。

「再過十分鐘,我就要回去了。」

他話一說完,她就整個人靠到他身上,雙手圈著他的脖子。「我會怕鬼。」

「不要胡說,妳家哪來的鬼?」

「真的有啦!晚上會有一個鬼婆婆在廚房煮東西。」她把臉埋進他的胸膛,緊緊抓著不放。

「妳不要亂講話,我要回家了。」他推開她,然後將作業一本本放回書包。

就在他站起來的同時,窗外雷聲倏然大作,一道閃電劈了下來,讓碧菡哇的一聲,眼淚當場奪眶而出。

「蔣羿暹,你不要走啦!我不怕鬼,但是我很怕打雷,剛剛是騙你的啦……」這下,她更是像八爪章魚一樣,緊緊黏著他不放。

窗外,雨絲開始淅瀝淅瀝地下,不久,雨絲成了雨滴,滴滴答答落在窗外的樹葉上。

雷雨聲不斷,偶爾有零星的閃電,將客廳照得一閃一閃的。小小的人兒,將自己緊緊蜷縮在蔣羿暹的懷中,她全身發抖,抽噎聲沒有停過。

看來,他今晚真的走不成了。

蔣羿暹和碧菡來到她房間,他躺在她身邊,兩人蓋著同一條被子,他知道,明天要是被碧菡的媽媽看到,一定會被罵得很慘,而且秦伯一定不準他下次再來。

可是,要他丟下她狠心地回家去,他又做不出來,他看得出來,她真的怕打雷,那哭聲是真的、淚水也是真的,就連那雙害怕的眼神也是千真萬確。

「蔣羿暹,你不會丟下我,對不對?」她的小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角,小臉緊緊貼著他胸口。

「我知道妳真的害怕,妳放心,我會一直陪著妳的。」

听著外頭的雷聲,碧菡真希望雷聲永遠不要停,這樣她才能一直躺在他的身邊,她也不要睡,要他講故事給她听。

「蔣羿暹,你說故事給我听,好不好?」要是媽媽在的話,她都會說。

「講一個妳就要睡嘍!」

「嗯。」她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那張小臉,蔣羿暹想起媽媽曾經說給他听的童話故事。

「從前從前,有一個拇指姑娘……」

轉眼間,春去秋來,十幾個寒暑匆匆飛逝。

上了大學的蔣羿暹,順利地考上醫學系,成績優異,性情開朗豪邁。

長大後的他,身高抽高許多,人高馬大,模樣俊逸,迷人的笑容配上女乃油小生般的五官,不愧是系上女生票選出來的校園夢幻情人。

不過,他的名氣雖大,熟知內情的女生卻都只對他純欣賞,誰不知道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而且兩人恩愛甜蜜,在校園的任何一個角落,常見到他們如膠似漆的身影。

雲朵慢慢飄過天空,蔣羿暹躺在草地上,雙手支在後腦當枕,閉目沉思,讓忙碌一早上的腦袋得以沉澱與休息。

他陶醉于空氣的清新與泥土的芬芳中,躺著躺著,嘴角忽然微微一揚,薄薄的嘴唇淡淡吐出一語--

「好香喔,是不是妳來了?」睜開眼,一張亮麗搶眼的臉蛋,佔據他整個視線。

「你的鼻子好靈喔,比小狽還要厲害。」碧菡側躺著,支著手撐頭,拿隨手摘來的小花搔他的鼻子。

「那是因為妳太香,把花兒的味道都蓋過去。」他沒有動,微瞇著眼的凝視著她。

「在這里做什麼,是不是在想我?」她把臉湊近,從小她就愛看他的臉,十幾年下來,始終看不膩。

「我想妳啊……就好像一部電影名稱。」

碧菡大大的眼珠子轉呀轉的,她知道,不管問他什麼問題,他都不會直接回答是或不是,總是會回個出其不意的答案,讓人心花怒放。

不只對她,就算對朋友也一樣,這或許也就是他受到大家歡迎的原因。

「嗯,我想不起來,你告訴我好不好?」她換個姿勢,期待的看著他。

「時時刻刻。」

嘴上勾出一抹美麗的弧度,她就是喜歡他的機靈與幽默。

「可是你看了我十幾年,都不會覺得煩嗎?」她問。

「在每個不同階段,妳都有讓我迷戀的地方,我用不同的角度欣賞妳,越看妳越賞心悅目。」蔣羿暹坐起身,捏捏她的小鼻子,「今天的迷湯大餐吃得夠飽了吧?」

「不夠。」拍拍,兩人一同站了起來。「弗羅伊德說,贊美是女人自信的原動力,你要天天都給我這份原動力。」

「弗羅伊德不會說這些,我看是……碧菡依德說的吧?」他從她肩上將包包拿了下來。「我來背吧,每次包包里都要裝那麼多瓶瓶罐罐,有時間也整理一下吧!」

「我沒空,美美和佳儀都離職了,我媽的店一人招呼不過來,下了課我都得去幫忙。」碧菡扁嘴,一副時間都被剝奪掉的模樣。「害得我都不能多陪陪你。」

「她們不是月初才上班的嗎?現在才過月中耶!」

「還不是我媽,現在上了年紀,越來越愛碎碎念,現在的草莓族,誰能受得了。」她與他十指交握,漫步在樹影搖曳的林蔭大道。

「要體諒妳媽,她沒了依靠,只剩妳一人,要跟我一樣,多說些窩心的話讓她開心。」證嚴法師常說,要多做好事,多說好話。

碧菡的父親原本在大陸經商,幾年之前,還會不時回台灣小住,到了前兩年,就幾乎不再回來,許多同為台商的叔叔們,都說他在大陸包了二女乃,二女乃個性剽悍,要她父親早點和台灣這邊的親人劃清界線,耳根子軟的父親,就真的拋家棄子,只留給她們母女倆一筆生活費,便再也不回來了。

碧菡的母親江雪虹,頓時沒了依靠,更加空虛不安。

以前她打脾都是抱著小賭宜性的心態,誰知婚姻一觸礁,牌癮越打越大,將碧菡她父親留的一筆錢全輸個精光,後來給醫生診斷,才知患了一種焦慮癥,要靠持續不斷做一件事才能把痛苦的事忘掉。

就像有人不斷血拚,不斷暴飲暴食,而她媽是不斷打牌,後來經由醫生用藥物控制,病情才稍稍好轉。

江雪虹養病的這段期間,日常生活都是蔣羿暹和他爺爺幫忙打點,秦伯也會看在以往老東家的份上,不時送來一些必需品,才讓這對相依為命的母女,得以生活下去。

直到病情好轉,她的幾位姊妹,像美英阿姨、雪珠阿姨,這幾位經濟能力較好的,大伙湊了點錢,讓她開了一家復合式咖啡店,有點事情做,也好過在那胡思亂想過日子。

「好,我會听你的,多去陪陪我媽咪,不過……我現在肚子好餓,你先陪我去吃東西,好不好?」她不想聊些讓人郁悶的事,馬上將話題轉開。

「好,我請妳。」

「哇,你那麼大方,中樂透了?」

「獎學金下來,我請妳吃大餐。」他的臉上飛揚著驕傲的光彩。

「你好厲害,念書念到可以拿錢,還是醫學系耶!不像我,怕被當了要補學分。」她真的很崇拜他,打小到大他念書就一級棒。

從來沒看過他熬夜苦讀,也沒看他念得有氣無力,好像一生下來,就是當醫生的命。

「不用功,借口還一大堆。」蔣羿暹輕敲她的頭。

「很痛耶,你打得下手!」她送他一記白眼。「你媽媽生得好,小時候就聰明,當然會念書。」

「每個人頭腦都是一樣,看用不用功而已,以後考前一星期,不準找我去逛夜市、看電影。」

「暴君,不民主。」她又不是念書的料,能蒙上大學,那全是佛腳抱得好。

「妳就是懶散慣了,做什麼事才都無法專一、持續下去。」

「不會呀,我愛你就很專一,持續到現在。」她緊緊勾住他的手臂,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十幾年來都未曾改變。

怎麼說她都有她的歪理,每次看到她這樣皮皮的,他也只有笑笑以對,隨她去了。

兩人正要走出校門口時,迎面而來的一位女學生朝蔣羿暹看了一眼,還對他揮揮手,打了招呼。

他禮貌性點了點頭回應,但很快就又把視線轉了回來,然而,那個女學生卻一直看著他,目送他走出校門。

女人的第六戚向來比天氣預報還準,笨蛋才會不知道,有女生正在對她的男朋友打歪主意。

「那個女的叫徐妍桑,對不對?」停在人行號志燈旁,碧菡問道。

「妳怎麼知道?」

「她是外文系的,而且還是個業余模特兒,這幾個月的時裝雜志都有她的平面作品。」這個女人在學校小有名氣,長得漂亮、身材又好,追她的男人多到可以把整條忠孝東路排得滿滿的。

「妳很了解她嘛!」

哼,當然要了解了,這女的心懷不軌,送上門的她不要,就要搶別人的男朋友。

「當然嘍!听說我們演唱會的門票,還是拜她所賜。」

「誰告訴妳的?」

「我有嘴,不會問喔!那演唱會的門票難買死了,上網也訂不到,你消息一放出去,她馬上就乖乖把票送來給你。」

「包士祥認識她,知道她有認識經紀公司的人,我知道妳很想听安室奈美惠的演唱會,才特地麻煩她的。」他說得光明正大,沒什麼好隱瞞的。

「是這樣的嗎?我听說很多人找她拿票她一律回絕,唯獨對你特別好……」綠燈亮,她漫不經心的走著。「很多人都提醒我,說她不搶則矣,要搶的話,你就會跟我分手。」

「妳就愛听這些八卦消息。」呼,女人就是喜歡沒事找事做。

「要是她對你示好,你克制得住嗎?人家說她有小林志玲之稱,任哪個男人看了不會心動……」她貼著他,神情越來越慌張。

「妳說妳媽愛碎碎念,我看妳遺傳的也不少。」他回過頭。「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玩具玩久了也會膩,哪只貓兒不嘗鮮?」她不是沒自信,是現今的社會誘惑力太大。

「我喜歡古早味,不喜歡嘗鮮。」他捏捏她的臉皮。「走快點,我肚子快餓死了。」

說她是古早味,他嘴真的很壞,不過她很開心,願意繼續當他吃不膩的古早味。

兩人走進一家小吃店,里頭的老板一看到他們,就好像看到熟朋友似的,馬上跟他們打起招呼。

「哈,帥勾美女,你們來了,請進、請進。」操著台灣國語的老板瞇著笑眼走上前來。

每次一听到老板這樣喊著他們兩人,碧菡的臉上總會揚起得意的笑容,雖然知道人家老板說的是客套話,但心里還是有著一份掩不住的喜悅。

點了幾道經常吃的菜後,碧菡突然發現小吃店的牆上多出一面告示板,板上貼了兩、三張照片,里頭全是一些知名電視明星和老板的合照。

「老板,有電視台來采訪你賣的東西喔?」她問道。

「是啊,這麼好吃的東西,現在才來采訪,我還嫌太慢了!」老板毫不謙虛地說。

不過事實就是如此,這家店的豬腳飯在這大學區附近遠近馳名,鹵出來的豬腳又香又Q、肥而不膩,是老板自己研發出的獨家秘方,加了好多種中藥調味,才鹵出一股讓大眾迷戀不已的味道。

就是這與眾不同的味道,才使得兩人吃了四年還一直吃不膩。

「羿暹你看,這兩張都是很有名的電視節目主持人,這一個還是當紅的偶像……」她講到一半,一道靈光閃過她腦中,好像讓她聯想到什麼事,讓她急忙地跑到老板身邊。

蔣羿逞看她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忙些什麼,直到她回到座位時,他立刻問道︰「妳去跟老板說什麼?」

「沒什麼,待會你就知道。」她故意賣關子。

老板將東西全送上桌後便跑到店後頭,沒多久,手上多出一台即可拍照相機。

「來,我幫你們兩個拍張照。」他將相機對準兩人。

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蔣羿逞,馬上放下筷子,將手擋在鏡頭前,「老板,你拍我們做什麼?」

「放在牆上啊!」碧菡替老板回答。

「為什麼要把我們倆的照片放在老板的店里?」他們又不是明星,再說他也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人。

「有什麼關系,表示我們也是老板的常客,將來我們要是畢業了,有一天我們重新回來找老板,再回味現在的照片,一定感觸良多。」這是碧菡的說法,不過,依他跟她相處十幾年,彼此早模熟對方的個性看來,他很了解,她並不單純是這樣的想法。

這家店是學校附近人氣最旺的地方,只要是這附近的學生,幾乎都會來此光顧,她要把兩人的照片貼在店里,無疑就是要向別的女生宣告,他們兩個是一對的,識相的人,就別來動她男朋友的腦筋。

然而,他不明白碧菡到底在怕什麼,在大學的這幾年,盡避誘惑非常多,甚至許多小學妹還會投懷送抱,他也都不會心動,這樣刻意強調兩人是一對的做法他很不以為然。

「碧菡,我覺得沒這必要,我們又不是明星,把照片貼在上頭,不是很怪嗎?」他一向低調,不愛招搖。

「有什麼關系,好玩嘛,反正人家老板也說好,你就不要那麼堅持了嘛!」她用撒嬌的口吻央求著。

老板看得出來,蔣羿暹是十二萬個不願意拍照,否則也不會苦著一張臉,遲遲不肯擺出笑臉。

「有客人來了,你們……還要不要拍?」老板等得不耐煩,主動問道。

為了給碧菡一個面子,免得讓她在老板面前下不了台,蔣羿暹最後還是妥協了,不過,當他對著鏡頭時,笑容很不自然,僵硬的表情顯現他的不悅,縱使他愛碧菡,但對于她的某些行徑,他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她的佔有欲太強,而且強烈得沒有安全感,特別在越多人的地方,越要召告世人,他倆是一對的。

當碧菡正愉快地吃著香噴噴的豬腳飯時,蔣羿暹突然停下筷子,用一種極為委婉的口氣說道︰「碧菡,我們以後……不要刻意在別人面前裝得很恩愛,好不好?」

美好的用餐氣氛轉瞬間變得凝重,咬在嘴里的豬腳彷佛全走了味,幾年下來,無論人前人後,她都表里一致,怎麼……他會說她是故意裝出很恩愛的樣子呢?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在別人面前表現出愛你的樣子……你看了很不習慣?」

「妳听不懂我的意思嗎?我們彼此相愛,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情感,不是非得要在別人面前做出甜蜜的模樣,尤其是每當有女生較多的場合,妳就緊緊摟著我的手不放,連我去上個廁所,妳也要跟到男廁所外頭等我……」實在是因為看到她適才在餐飲店老板面前的表現後,才引發他把這幾年來心中的不滿全說了出來。

「你是嫌我黏著你、纏著你,讓你喘不過氣?」

「妳又想歪了,我的意思不是這樣的。」他常常想說清楚,可她往往听得模糊又會錯意。

「蔣羿暹,你以前都不會說這種話,是不是最近跟徐妍桑接觸多了,才會對我這樣說?」淚盈于睫,豬腳飯上頭,多了幾滴晶瑩的淚珠。

「妳看妳,沒事又牽扯一大堆有的沒的,我說過好幾次了,徐妍桑只是替我拿演唱會的票,妳不要做過多不必要的聯想,耗在這上頭的時間,妳可以把書念得更好。」他完全沒了食欲,他愛她,可是不想把她的腦袋給寵壞了。

「你非要逼我說,是不是?好多人都告訴我了,徐妍桑喜歡你,才會幫你拿演唱會的票,我听了一句話也沒說,還不是默默放在心底,這樣做你還有什麼不滿……」

「妳慢慢吃吧,我先走了!」不想與她做無謂的爭吵,放了兩百塊在桌上,他起身掉頭就走。

「蔣羿暹,是不是徐妍桑家里開醫院,你才跟她走得那麼近?」

蔣羿暹停下腳步,回頭說道︰「俞碧菡,我已經大四了,不能不為以後的日子誧路,要是徐妍桑的父親能給我些幫助,我跟她走近點,又有什麼不對?」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餐飲店,而她難堪地站在店里頭,四周的客人不時偷偷瞄看她,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這小兩口吵架了。

「男孩子就是比較沖動,過兩天就沒事了,乖,別難過,今天這餐飯,阿水伯請你們吃,好不好?」老板趕緊出面安慰,怎麼這一向恩愛甜蜜的金童玉女,說吵架就吵架呢?

看著牆上剛貼上去的照片,蔣羿暹俊美的笑容,笑得有些牽強,她不知道他怎麼了,為何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她越抓不住他的心,猜不透他的心思呢?

她擦了擦淚水,匆忙地走出餐飲店,一路上,她不斷想著蔣羿逞說過的話--

要是徐妍桑的父親能給我些幫助,我跟她走近點,又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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