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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和果子 第九章

「我告訴你們,那間學校真的是黑店,听說財務狀況早就出了大問題,董事們斗爭得相當激烈,要不是裴先生幫忙,我看繳出去的那些錢,恐怕都收不回來……」向潔兒很努力地解釋,想清除所有人的疑慮,不過除了徐美崴以外,其它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裴丹弼身上,他的外表與獨特氣質,已經擄獲眾人的心,至于向潔兒為什麼會突然跑回來,稍作了解之後,也就沒人再專注在那上頭了。

「來,吃雞腿,這是我用獨門中藥香料鹵制而成,你在外頭絕對吃不到這種味道,還有這干面線里的香油,是我特別請人手工研磨的,里頭不含任何防腐劑,你一定要試試看。」李素琴不停對裴丹弼示好。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她看到女兒帶著這位長相體面、體格又好的男人回來,就完全是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態,而且還越看越有趣。

「向媽媽,你不用客氣,你再往我碗里堆束西,我的碗就要裝不下了。」整個碗尖得像座山,讓裴丹弼一時之間,還真不知從哪吃起。

「裴先生,這醉蝦是我最拿手的一道菜,是用上等紹興酒腌制,風味絕佳,你千萬別客氣,要是跟我客氣,就是不給我面子喔!」唐以柔這個花痴,一看到帥哥,就控制不住,頻頻主動獻殷勤。

「裴先生,你這麼幫潔兒,還一路護送她回台灣,光是這一點,就夠令我欽佩的了,來,我先干為敬。」李克民干掉了杯啤酒,還不停催促裴丹弼將杯里的酒給喝掉。

眾人的好意,他盛情難卻,只好照單全收,他沒料到自己會這麼受歡迎,同樣感到意外的還有向潔兒,她作夢也沒想到,裴丹弼會這麼受到歡迎,尤其是她媽,從他們一進門,除了剛開始有抱了抱她之外,之後重心就全放在裴丹弼身上,好像他才是主角,而她不過是他身邊的一個小小配角而已。

她偷偷瞄他,多少有些吃味,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需要絞盡腦汁編故事了,唉,一個男人要是長得夠稱頭,態度再誠懇些,走到哪都吃香。

「媽,你的腿沒什麼問題吧,明天我再帶你到醫院去看看,徹底做個檢查,省得到時留下一大堆後遺癥就不好了!」看到母親腳踝處腫得像火腿,向潔兒又是一陣心疼。

誰知道李素琴根本沒听到她在講話,注意力全放在裴丹弼身上。女兒能認識這樣一位儀表堂堂、氣宇軒昂的男人,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過就可惜了。

「裴先生在哪高就?家里還有些什麼人?回台灣後,還會回美國去嗎?嗯,你還沒有女朋友吧?你覺得我家潔兒怎樣……」逮到機會,李素琴就追問個不休。

「媽,我跟裴……裴先生才認識沒多久,你不要這樣問些有的沒的,又不是在做身家調查。」真是丟死人了,好像自己的女兒推銷不出去,非要強迫人家中獎。

「雖然我才認識潔兒沒多久,但我覺得她很善良、很單純,又很有正義感,加上我有計畫回台灣定居,如果伯母不嫌棄的話,不曉得歡不歡迎我經常到府上來坐坐?」裴丹弼看出李素琴很滿意自己,當然不忘順水推舟一番。

「這有什麼問題,隨時都歡迎你來,」

「沒錯、沒錯,我們大家都歡迎你,對不對?」唐以柔肘撞男友。「別光顧著吃,說句話啊,」

「嗯,對呀,我們都歡迎你。」胡偉誠說得心不甘情不願。來了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以後他這帥哥寶座,恐怕就要拱手讓人。

「來,大家再敬他一杯,感謝他幫我們潔兒一個大忙,也歡迎他成為我們共同的好朋友。」李克民最愛起哄,略有酒意的他,這下更High了。

所有人對裴丹弼都很熱絡,那種一見如故的感覺,讓向潔兒感到不可思議,不敢相信一個人人緣會好到這種地步?

她靜靜看著他與大家的互動,意外一個家財萬貫、身分崇高的人,會有這樣平易近人的一面,對于這樣的一個男人,她完全沒有抵抗能力,她感到幸運,點點滴滴的相處,讓她的心盈滿對他的愛。

正當她覺得老天爺如此眷顧她,欣慰于許多困難都將迎刃而解時,一道手機鈴聲,瞬間將她從如詩畫般的美夢拉回來。

「對不起,我听個電話。」裴丹弼起身,快步走向客廳。

雖然坐在飯廳,但她不時將頭轉到客廳,看他臉色凝重、眉頭深鎖,好像發生什麼重大的事,不過他盡量將聲音控制得很小,也沒有很情緒化地發脾氣,他不想讓私人的事,影響到其它人的心情。

「不好意思,公司臨時出了點事,我必須先離開,你們慢慢用,我先走了!」他站在眾人面前,臉色凝重,但還是擠出一絲笑容,保持從容不迫的態度。

向潔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顆心頓時變得沉重,她追上前去,關心地問︰「一定發生什麼重要的大事,你快告訴我,我想知道。」

「實際狀況我也不是很了解,你待在家里,我先回公司去,等有了明確的結果,我自然會告訴你。」說完,他轉身疾步離去。

究竟發生什麼事?她心里也跟著著急起來。認識他至今,他的臉色何曾難看成這樣,在她眼里,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是穩如泰山、處變不驚的,可是今天,從他听電話到離開,短短不到三分鐘,她實在想不透,到底是什麼事,可以讓他整個情緒,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裴先生到底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李素琴問著女兒。

向潔兒沒有回答,她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要她待在家里等消息,她絕對會瘋掉。

只見她拿起包包,什麼話也不說,立刻尾隨而去。

裴丹弼一回到公司,便見吳總經理和明叔早就等在那,他怒氣沖沖地走進辦公室,兩人尾隨在後也跟了進去。

明叔將一份新產品發表會的新聞稿交到他手中,嚴肅說道︰「這是甘之屋發給各大媒體的通知函,他們將在明天下午兩點,于天堂屋百貨一樓中庭,推出最新的五種和果子商品,並且找來當紅偶像站台,配合各項比賽活動,擴大聲勢。」

裴丹弼明快地閱覽一遍,隨即將紙揉搓成團,他看向吳總經理,「之前可曾听他們放出消息,說要推出新的產品?」

吳總滿頭大汗,搖頭道︰「自從明叔來到我們東亭軒後,不管他們推出什麼樣新款的和果子,市場上的反應都相當不好,以至于我們一推出新產品,他們就會想盡辦法,避免跟我們打對台,可是這次卻特別反常,在我們即將推出新產品前三天,竟然發布這樣的新聞稿,這股氣勢來勢洶洶,明擺著是沖著我們來的!」

「他們憑什麼敢這樣向我們下挑戰書?以邵翔旭的個性,他是那種不打沒把握的仗的人,除非他們能找到在和果子界,創意和技術都比明叔還高明的人?」坐在大皮椅上,裴丹弼試著保持冷靜,不讓紛亂的思緒影響他的判斷力。

「這怎麼可能,明叔是從日本電視冠軍里月兌穎而出,而且蟬連兩屆冠軍,一屆亞軍,除非……除非老爺子重出江湖,跑去幫他們的忙,否則誰有這能耐,膽敢跟明叔挑戰。」吳總打包票說著,這其中必定還有其它緣故。

明叔自己也感到困惑。對方究竟是做出什麼樣的產品,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跟他挑戰,還一次推出五種和果子?他自己為了創新,耗費半年多的心血,集結各家大成,才研制出五種新口味,怎麼會那麼剛好,對方也推出五種和果子,莫非……

「總裁,有沒有可能是內賊,將我們的商業機密泄漏出去?」明叔越想越不對,世上哪有這麼湊巧的事?

「不可能,公司里沒人會干出這種事……等等,阮經理呢?」突然間,他發現現場少了一個人。

「阮經理請兩個禮拜年假,听說好像到美國去看她母親……」吳總見裴丹弼臉色越來越沉重—趨前一問︰「總裁,難道你發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他雙手交握,肘支著桌面。「你不覺得她去的時機太敏感嗎?兩個禮拜前,明叔研制出的五種新產品,全公司上上下下,只有五個人試吃過,除了我們兩人,就只有其它三位高階主管,而檔案室鑰匙是由你和阮經理輪流掌管的,出入還要符合指紋與聲紋比對以及視網膜掃描,你說,她這節骨眼到美國去,時機不會敏感嗎?」

他一分析,吳總與明叔面面相覷。不會吧,真的是阮妙穎出賣公司嗎?她年紀雖輕,不過在公司年資頗深,對公司的忠誠度也絕對夠,不過……人心隔肚皮,他們也不敢排除這可能性。

「蜜雪兒,幫我查閱一下,這一個月,阮經理是否有到檔案室去過!」他當機立斷,按下內線,命令秘書火速查察。

不到十分鐘,蜜雪兒便就有了回應。

「報告總裁,這個月三號沒有檔案室的任何進出資料,而且兩支監視器,也都沒有錄影畫面。」她的回復,讓這樁內賊疑雲,更加撥雲見日。

「總裁,掌管鑰匙部分,我是負責雙號,而阮經理是負責單號……」吳總連忙證明自己的清白。

「別再說了,這麼明顯的事,難道我還分辨不出來嗎?」裴丹弼很少動怒,但此時他氣得將桌上文件一掃,瞬間十幾張紙在空中飛舞,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紊亂復雜。

「總……總裁,如果真是阮經理所為,那麼我們東亭軒恐怕要面臨一場空前危機!」明叔說道,「這次的新產品,訴求的對象,概括所有的喜慶活動︰結婚、彌月、文定、作壽和各大節慶,要是明天他們透過媒體大肆宣傳,將會一窩蜂帶動潮流,到時,我怕這股氣勢……」

「別再說了,我打算將產品提前推出,明叔,東西有辦法在明天下午兩點前趕制出來嗎?」索性放手一搏,跟甘之屋來場真假品牌大戰。

「好的,我盡量試看看。」

裴丹弼接著看向吳總,「去通知所有東亭軒門市,將推出新產品的日期全部提剪二天,並且通知廣告商,所有行銷策略全部提早開戰,無論在平面或是電視媒體上,務必將提早推出的訊息做到最徹底的宣傳。」

「我知道了!」兩人接獲命令,火速分頭進行。

看著表上時間,已經晚間十點,到明天下午兩點,只剩下十六個小時,這十六個小時,可是東亭軒成敗的最後關鍵,要是被甘之屋捷足先登,後果將是不堪設想。

坐在總裁辦公室,處在靜到令人發寒的空間,裴丹弼的心情惡劣到極點,他可不願就這樣被打垮,他一點都不希望啊……

深夜十一點,開始飄著毛毛細雨。

總裁室內的內線電話,此刻亮起紅燈。

「裴先生,有位向小姐現在在警衛室,可以讓她上去找你嗎?」警衛恭敬地請示著。

向小姐?這個時候她來這做什麼?也許是看到他今晚匆匆離去,不放心才過來看看吧!

「讓她上來吧!」裴丹弼整理儀容,將領帶重新打好,他洗把臉,振作精神,不希望讓她看到自己焦慮不安的一面。

通過重重關卡,向潔兒才在警衛的護送下,來到裴丹弼的辦公室。

「總裁就在里面。」警衛不忘附加一句。「這麼晚了還跑回公司,絕對是出了什麼大事,你要真的是總裁的好朋友,就不要說些讓他越听越煩的話,否則他的心情會更糟。」

「警衛伯伯,我知道了,謝謝你!」

目送他離去,她深深吸一口氣,這才敲下厚重的木門。

叩叩叩!

很快地,里頭傳來一記渾厚聲音。

「請進。」

她一打開門,就見裴丹弼打開電腦,好像正忙于公事,她緩慢挪動腳步,來到他面前。

「怎麼沒在家陪你媽媽,跑來公司呢?」裴丹弼口氣輕松,壓根看不出他明日將有一場硬戰要打。

「都是美崴啦,說什麼要我買減壓的精油燈,結果買了之後,效果怎樣我自己也感覺不出來,所以……想請你幫我感覺看看,可是就不曉得你有沒有空?」雖然他盡量保持著平和笑容,但看在向潔兒眼里,一種發自內心的不安,正從他深邃的眸中隱隱流露出來。

「就為了這個,讓你這麼晚跑到這來?」他覺得這理由太過牽強。

「還有……听人家說,要是晚上準備熬夜,補充體力的營養品一定要充足,既然你今晚打算熬通宵,一些補給品一樣也不能少……」她邊說,邊從包包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維他命B群最重要了,可以幫你安定神經、舒緩焦慮,讓你的皮膚避免老化,還有這人參精要搭配著蜂蜜一起喝,好補充元氣,對了對了,最重要是這啤酒酵母,可以預防熬夜傷肝,美崴還說……」

「潔兒……」不知什麼時候,裴丹弼已經走到她面前。

她抬起頭,看著高大英挺的他。他並沒有因為面臨到重大困難,而顯得情緒敗壞。

然而要他一個總裁這麼晚還坐鎮辦公室,肯定是發生攸關公司存亡的大事,不然他不需要這麼辛苦。

裴丹弼往她身邊一坐,看著她帶來的瓶瓶罐罐。善解人意的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默默做著自己可以做的事,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顧好他的身體,讓他有充沛的體力,好面對艱難的挑戰。

「潔兒……」掌心貼在她的臉上,他語氣堅定地說︰「不管發生什麼大事,你都要記住,我不會被擊倒,我裴丹弼的字典里,沒有『挫敗』這兩個字,所以你毋需替我擔憂。」

聞言,向潔兒的淚不爭氣地流下,她撲進裴丹弼懷里,替他感到心疼。「可是、可是我真的想為你做些什麼,這些日子以來,要……要不是你,我現在不曉得還在什麼地方,你幫了我那麼多,我不想在你危急的時候,什麼也幫不上,我……」

他抬起她的下巴,封住顫抖的唇,他感到她晶瑩的淚珠滑過唇邊,那澀澀熱熱的氣息,就像她滿滿的愛迷惑著他,讓他忍不住將她摟得更緊。

四片唇貼靠在一起,只有唇瓣微動,還有雙手在彼此身上探索。

他抱她抱得很緊,火燙的身子幾乎是黏在一塊,黏得她甚至可以看到他下巴細細的微髭,聞得到他身上的刮胡水味道,他的氣息吐在她臉上,唇依舊餃住她的。

她強烈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狂熱與悸動,她的心跳加快,神色慌亂,他的指扣住她的,用一種親密且肯定的方式握住她。

她想透個氣好好喘息,但喘息未竟,就被他另一波的攻勢吞噬,淹沒在他的熱情之中。

淚水放肆奔流,轉眼間,她已成為一個淚人兒了。

「怎麼了,不喜歡我這麼做?」他捧高她的臉,仔細問道。

她搖頭,抹去淚水,逸出笑容,她大力在他臉上啵了一下。「我這是喜極而泣,高興自己踫到像你這樣一個好男人。」

話說還沒清楚前,裴丹弼頗為緊張,當她把原因說出來後,他愣了一會,旋即笑了出來。

「既然這麼認為,那就答應跟我在一起,反正天底下沒有什麼可以把我擊倒,我的肩膀很寬、很大,可以當你一輩子的靠山。」

向潔兒點頭,將唇抵著他頸邊的脈搏上,低喃著,「我也是你一輩子最有力的支柱,不管怎樣,都允許我陪在你身邊,不管大風大浪,都讓我陪你一起度過,好嗎?」

內心莫名的沖擊讓他再度低頭吻住她。

她像只乖巧的小貓,溫順地貼在他胸前,迎接這綿長的吻。

彷佛在寒風中,被舒適的溫泉包圍,她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絕對有辦法度過危機,而她也會堅守著他,寸步不離。

「那今晚能不能讓我留下來陪你,我不吵你,你專心做你的事,我在旁邊,你肚子要是餓了,我可以幫你跑腿買吃的。」她認真說道。

「你在這里我沒辦法辦事,要不然,你到隔壁我的休息室去,你到那去睡,要是我想吃點什麼,再叫你起來起來買好了。」

「你真的要叫我起來喔!」

「我當然會叫你了,畢竟哪里有夜市,你比我還熟。」

他說得沒錯,這全台北市哪里有好吃的,她比他還要清楚,這點,他絕對贏不了她。

帶著向潔兒來到他專屬的休息室,他為她蓋上薄毯,還幫她調好空調,蹲在床邊對她說︰「到時候我叫你,你可不許賴床。」

「你太小看我了,你一叫我馬上就爬起來。」她不忘對他說︰「你一定要記得叫我喔!」

「我會的。」

他替她關上燈,不料,在他回到辦公室一夜無眠後,一則壞消息讓他跌到更深的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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