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幸福和果子 序幕

今晚,對向潔兒而言,可說是既開心又難過的一夜。

考上托福,申請到美國排行前十名的大學,一票好友特地前來為她送行,他們都知道,向潔兒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花了許多心血,終于讓她等到了這一天,

「你這女人,真的很不簡單ㄟ,托福電腦測驗考了兩百八十幾分,以前在學校里,怎麼都沒看你這麼拚命過?」好友徐美崴表情生動,她真的很難相信一向對念書沒什麼興趣的好姊妹,托福竟然能考那麼高分?

另一位好友唐以柔則說道︰「潔兒她那腦袋不是不會念書,而是看她愛不愛念罷了,以前學校教的都是些八股到不行的東西,學了也不見得有用,她當然用不著那麼拚命了。」

唐以柔男友胡偉誠看到向潔兒考上托福,就要去圓自己的夢想,當然也希望女友能像她一樣有上進心。

「如果你現在也能拚命把書念好,而非拚命血拚,我絕對投資你,看你愛怎麼念都沒有問題。」

「閉上你的嘴,不開口會死嗎?」唐以柔用肘拐了男友肚子一記。這男人就是嘴賤,老愛在朋友面前吐她槽。

「真好,有個小開男友,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哪像潔兒,什麼都要靠自己。」一旁李克民嘴巴酸不溜丟的。他真為潔兒叫屈,這麼努力向上,學費卻要東湊西湊才有下落,哪像唐以柔,她少買五、六個LV,就夠讓潔兒付學費了。

他話才說完,馬上就遭徐美崴一記白眼。「你真的很白目,向媽媽也在場,這種敏感的話你能不能不要說啊!」她附在李克民耳邊提醒。

不過這話整桌的人早就都听見了。

向潔兒為了化解尷尬,笑笑地說︰「有什麼關系,我跟我媽說了,投資在我身上的,絕對是最穩定的績優股,將來,我會十倍、五十倍、一百倍地還她,讓她就跟開地下錢莊一樣,光是利息錢就收不完了,媽,你說對嗎?」

李素琴眼中藏淚。她倒不是難過花錢讓女兒去念書,而是她自小就跟自己相依為命,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她,自然比同年齡小孩成熟,學生時期,就出外打工賺錢貼補家用,一領錢就全數交給她,要不是有這麼一個懂事、貼心的女兒,她早想不開去燒炭自殺了,

「給潔兒的那筆錢,是她以前打工存放在我這邊,她能出國念書,是靠她自己,我這做媽的,哪來的錢給她啊!」李素琴趕緊澄清。這個家所有開銷全是女兒一人包辦,要不是她白天上班,晚上又去擺地攤,說真的,靠她一個老太婆,哪有這個本事啊?

「媽,我不是說了嗎?這事不要說出來!」向潔兒用氣音提醒老媽,不想讓朋友知道是她自己賺來的,免得讓唐以柔這敗金女下不了台階。

「潔兒,你媽說的都是真的,出國的錢都是你自己賺的?」胡偉誠豎起大拇指佩服,下一秒鐘,馬上把臉轉向唐以柔。「你真該多跟人家學學了,以後嫁入我家門,才能在事業上幫你老公啊!」

唐以柔臉臭臭的,斜眼瞪他。「我不見得要嫁給你,你要那麼愛嫌東嫌西,大可以提分手,我不介意。」

呵呵,向潔兒早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發生,千叮嚀、萬交代,可是老媽還是漏了口風,她能怎麼辦?

「你們兩個夠了沒?今晚是要歡送潔兒出國深造,不是看你們倆斗嘴。」徐美崴出面打圓場。

「向媽媽,不用理他們,他們一天不吵,我們才覺得奇怪。」李克民安撫李素琴,讓她別為這兩只斗雞的行為自責。

「你們小倆口也真是的,我明天就要出國,難道不能好好恩愛給我看看嗎?我到現在還單身ㄟ,有人在身邊陪伴,應該更珍惜對方才對,這架吵久了,感情絕對變淡,這又何必呢?」向潔兒感性的一番話,還真讓唐以柔和胡偉誠怒火稍降,他們看著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潔兒,你條件這麼好,我相信你到國外,不用一個月,絕對有男生追你,等你回來,說不定身邊就帶了個金發帥哥,讓我們通通羨慕死!」唐以柔這嬌嬌女,有時也不得不佩服向潔兒,她心地好,肯努力,又孝順,最重要的是善解人意,這些優點,通通都是她沒有的。

「我不吃西餐,我還是愛中華料理,就像我媽做的這道宮保雞丁,辣得剛剛好,最下飯。」她夾」塊雞下放進嘴里,喜孜孜地吃了起來。

說到宮保雞丁,李素琴眼眶又不禁紅了起來。

「以……以後,這空蕩蕩的屋子里,我一個老太婆,做了宮保雞丁,有誰要來陪我吃?」一想到女兒這一去就是五年,她不免悲從中來。

向潔兒跟所有人使眼色,他們收到訊號,立即反應。

「向媽媽,我們都說好了,只要你不嫌棄,我們四個會輪流來陪你吃飯,還可以陪你去逛逛街,到郊外走走,或是做做SPA都行。」唐以柔第一個發言。

接著第二棒換胡偉誠。「向媽媽,全省鎊地有很多有名的小吃,每個禮拜我們就選一個地方,吃遍當地美食,好不好?」

徐美崴接第三棒。「我認識很多民宿老板,假日到山上度個假,呼吸新鮮空氣,多好啊!」

「沒錯,要是向媽媽晚上無聊,想找我們打牌,我們一定奉陪到天亮……」李克民發現大家都在瞪他,連忙改口道︰「打一下下純消遣就行了,身體絕對不能給搞壞,不然我就難跟潔兒交代了。」

「媽,你看,我朋友都會來陪你,所以你不會無聊的,還有,我會常打電話回來報平安,五年很快就過去了,到時候,我會成為一位很出色的服裝設計師,將來我做的衣服,都找你來當模特兒,好不好?」她就是放心不下母親,所以才麻煩朋友有空就來陪陪她。

而這些朋友也夠義氣,二話不說,一口就答應下來。

「媽都這把年紀了,哪能當模特兒,你不怕衣服賣不出去啊!」

「媽,你在我眼中,永遠都是二十五歲,一點都不老好不好!」

李素琴被她逗得笑開來。這張嘴就是這麼甜,如果她是男的,肯定有一大堆女孩子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她握住母親的手,很有決心地說︰「媽,我會很認真的,你要等我,將來,我要給你過好日子,讓你當貴婦,當上流琴!」

李素琴哭得更慘了。「媽、媽相信你,你會成功的……」

母女倆抱在一塊痛哭,其它人看了,也跟著鼻酸眼紅。

天啊,說好不把場面搞得這麼愁雲慘霧,怎麼還是失控了?

這時,徐美崴站出來說︰「潔兒,你今晚不是要住我家嗎?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她家離高速公路較近,第二天一大早較好上路。

向潔兒看看表,已經很晚了,明天一大早的飛機,還是早點到徐美崴家休息的好。

「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到了美國,我會打電話給你。」該來的總是要來,她拎起行李,依依不舍地走出家門。

「衣服要多穿點,還有……要記得吃飯,不要功課一多就餓肚子,知不知道?」李素琴一路送到大門口,直到女兒都進了車子里,還不忘把頭伸進去,做最後的叮嚀。

「媽,你快進去,晚上風大,不要著涼了!」向潔兒含著淚,看著母親孤單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成功,絕不能讓母親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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