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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是毒婦 第八章

這一次把公孫氣走後,他很久都沒再來打擾她,讓仇無垢終于過上幾天耳根子清靜的日子,但同時也讓她納悶。因為據她對公孫的了解,這人一旦被惹怒肯定是要想盡辦法報復回來的,不可能如此沉默。

丙然,有一天她听到侍女來報,說那些上次到離愁谷搗亂的人又到言蘿的恨生宮去鬧事了。

她不由得暗自嘲笑他們的愚蠢,同時也為言蘿有些擔心。雖然她曾經致信到恨生宮給予警示,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于是她再次放出毒蛇,以笛聲驅趕它們到恨生宮,希望那些人能夠知難而退。

不料半盞茶的工夫後,蛇群紛紛退回,明顯在前面遇到阻礙。她起初還覺得奇怪,但是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定是公孫在搗鬼!

她不善武功,若沒有毒蛇陣作為掩護,無論如何也不能現身人前。

諸葛鏡看出她的擔憂想幫她到前方查看,但是被她拉住。

「不行,你身為明鏡城的少主,不能出一點意外,否則我無法跟城主交代。」她掐算著時間,讓葉青出去打探,等到一切騷動平息才孤身去找言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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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造訪讓仇無垢著實吃驚。

在恨生宮門口倒著不少尸體,言蘿從宮門中走出時也是一身的血污,但讓她意外的不是這場大戰的慘烈,而是言蘿悲憤絕望的神情。

她一把抓住仇無垢的肩膀,咬牙切齒地問︰「你知不知道,你可能已經害死一個人!」

仇無垢自認「害死」過無數的人,但是能讓言蘿如此動容的人會是誰?

言蘿說出一個她覺得陌生的名字,「官一洲!」

「官一洲?」言蘿要是不解釋,仇無垢對這個人完全沒有印象。原來就是上次打斷她和公孫比試,被言蘿帶來的那個重傷之人。

何時起,言蘿這個殺人如麻、冷心冷情的女子也會為了一個男人如此慌亂焦慮?她不是曾經在自己的面前抱怨過那個男子的種種不好嗎?

原來,愛與恨、喜歡與厭惡,有時候只是遮蔽心靈的一個錯覺而已。

「世上為情而瘋的人,並不只我一個。」

言蘿的這句話觸動了仇無垢,所以當言蘿知道此事可能與公孫有關,要求仇無垢帶她去找他救出官一洲的時候,仇無垢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

她從袖中拿出一只藥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笑咪咪地說︰「要是你敢吃掉它,說不定可以順利見到公孫。」

這只是她的一個計策,並不是真的要言蘿吃下,但還未等她說完,心急的言蘿已經將那顆藥丸服下了。

仇無垢被她嚇到,「你問都不問就真的吃了?」

言蘿似乎為了救官一洲什麼都可以豁出去,「吃了這粒毒藥,公孫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只要他肯出手救我,我就有機會救官一洲。你讓我吃這顆藥的動機就在于此吧?」

仇無垢點點頭,「你向來都冰雪聰明,不用我多說一個字的。」

「毒藥什麼時候發作?」她干脆地問。

「一個時辰之後,足夠你走到市鎮。據我所知,那人就住在鎮上福來客棧的人字號房。」

言蘿匆忙地跑掉,事後仇無垢有點後悔,她不想讓言蘿真的服毒,但又怕公孫輕易看穿。事出倉卒,她沒有把那毒藥的解藥帶出來,言蘿走得太急了,應該讓她帶上解藥再走才妥當。

萬一……仇無垢心里一陣發涼,但很快又安慰自己,以公孫的本事化解這點小毒並不困難。于是她悠然回到離愁谷,蹺著腿等言蘿把官一洲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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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仇無垢萬萬沒想到事情會完全出乎她的預料,而且糟糕到如此地步。

當公孫駕著一輛馬車趕到離愁谷時,她還以為他是來跟自己斗嘴,或是炫耀他又一次破解她的毒藥。但萬萬沒有想到,躺在馬車中的竟然是言蘿和宮一洲的尸體。

「怎麼回事?」她目瞪口呆。

「這就是你干的好事!」他冷冷地盯著她,「為了和我斗,連自己朋友的安危都不顧了。」

「你胡說!」她陡然憤怒,喊道︰「葉青,快來幫忙!把言蘿抬進去!」

「沒用的,她已經斷氣了。」他嘆息不已,「本來她不去,我還可以保住闢一洲,她要去送死,你身為朋友應該攔阻,而不是推波助瀾,還給她吃這種致命的毒藥。你就不想想,以她的脾氣,怎麼可能不和人動手?動手後勢必引發毒性,毒若攻心,就算我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你閉嘴!」她狂怒地大喊一聲,讓公孫也不由得愣住。

他第一次在仇無垢的眼中看到淚光閃爍,「原來你也會流淚。」他情不自禁地捧住她的臉,「但是你是在為別人流淚,而不是為我。」

她別過臉,推開他的手,快速地走進離愁谷。

葉青對著他行了個禮,「公孫公子不介意的話,可否讓奴婢把馬車趕進去?」

他讓開身子,看著她們的背影。但仇無垢走了幾步後又回過頭來,對他說︰「你也來,解毒我可以,但是救人我不在行。」

「你以為他們還能活過來嗎?」他早已反復把過脈,那兩人聲息全無,不可能有救。

「在我沒有死心之前,誰也不能讓我放棄。」她僵硬地大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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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孫的診斷沒有錯,言蘿和官一洲已經斷氣超過一個時辰,無論仇無垢用任何方法都不能喚回他們一絲一毫的神智氣息。

最終,她頹然坐倒在地,兩眼失神地望著床上的言蘿,喃喃自語,「為什麼會這樣?」

「這是上天在告訴你,做任何事不要太過自信。」公孫在另一張床邊,那里的官一洲同樣讓他束手無策。

她緩緩抬起眼皮,迷茫地看著他,「我……太過自信?」這句話不是一直都是她想對他說的嗎?

「你以為你可以承擔得了一切,其實你根本做不到。」公孫的眼楮卻比她清亮許多,「如果你不是這麼自信,當年的老師、現在的言蘿,都不會走上絕路。」

她盯著他的眼楮,「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口氣很招人討厭。」

「是嗎?」他苦笑了下,「原來我們都是這樣看待彼此的。」

她沉默片刻,說道︰「多謝你帶他們回來。」

「嗯,不必客氣。」對她突然的客氣公孫覺得陌生又奇怪。

「不過真正害死他們的罪魁禍首並不僅僅是我,」她的眸光已經悄然變得銳利,「難道你自己就一點責任都沒有?為什麼要跟那些人狼狽為奸?若不是你幫著他們欺負言蘿,官一洲不會被帶走,言蘿也不會非要去救他回來。」

「如果我說,我這麼做是為了你,你信嗎?」他回望著她,「我以為……這樣可以贏你。」

「贏我到底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快樂?得意?」她長長嘆口氣,「如果你想要的就是這座離愁谷里的花花草草,那麼,好吧,我可以拱手讓給你。」

他渾身一震,「為什麼?」

「一個游戲,如果跟同一個人玩了十年都沒有結果,我已經沒有什麼新鮮感再進行下去了。這離愁谷對你來說意義重大,對于我來說……只是一個避世安身的地方而已,隨時可以丟下。更何況,如今我已有了更好的去處。」

「你是說明鏡城?」他的眸光幽沉,「你對那個諸葛鏡有多了解,竟然就敢將自己的終身托付給他?」

她無聲地一笑,「不算是托付給‘他’吧,只是交付給一個我們誰也不知道的未來而已。我也不想自己一輩子老死在此,女人,畢竟還是想得到一份真心誠意的感情,希望能有個人全心全意地愛自己。」

「你也會想要這麼平凡的東西?」他像是在嘲諷她。「我以為你會以研制世上誰也無法破解的毒藥作為畢生的願望。」

「我制毒,一半是宿命,一半是無奈。」她面前忽然一片暗淡,原來公孫已經來到她面前。

「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對我又隱瞞了什麼?」他直勾勾地盯著她,「我越來越覺得,你有很重要的事情瞞騙我,但你就是不肯說。這個秘密無論有多難啟齒,十年光陰已經過去,你也應該松口了。」

她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那頭總散發著詭異光澤的銀發,喉頭哽咽,所有的話都像是被堵在咽喉處,說不出來,抑或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看出她的神情有異,他的目光也漸漸柔和一些,語調輕緩,「告訴我吧!別讓我再恨你,我但願你可以給我一個理由,讓我不要再恨你。」

「為什麼?」她恍惚著,仿佛看到一個從不認識的他。

「你問我‘為什麼’?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嗎?」他蹙緊眉心,手掌撩起她的一束發絲,捏在指尖,將自己的銀發放在上面,一黑一銀相疊相映,觸動糾纏彼此十年的心結。

「是我害你生不如死……」她喃喃自語。「我知道,你想要我拿命償還。」

「若我真的想要你的命,不會等十年。」他頓了下,「我是恨你,恨你入骨入血,但十年里這恨中除了恨之外,早已種下別的。」

「什麼?」她呆呆地問。

「蠱毒。」他慘然一笑。

逼毒?她張開口,念著這兩個字,不明白他所指。

他的目光移向身邊的言蘿,「我很羨慕她,臨死之前可以懷抱心愛之人,含笑赴九泉,不枉來人世一趟,而你我呢?為了十年前那場莫名其妙的浩劫,不明不白地仇恨對方,每年一斗,想起來,我們真是一對傻瓜。」

「我……從沒有恨過你。」她悵然道︰「但我不怪你恨我,當年的確是我逼你吃下毒藥,讓你痛不欲生。」

「但那毒藥的效用到底是在救我還是害我,我一直搞不清楚。」

她渾身一震,眼楮不知道是該回應他的咄咄逼人,還是閃到一邊,就在她轉念之間,他已經從她的臉上看到讓他懷疑的答案。

「那毒藥真的另有用途?」他追問。

其實,為了與她為敵,這麼多年來他早已是解毒高手,各種毒藥的毒性都深諳其變化。雖然不知道十年前那夜自己吃的是什麼毒藥,但憑記憶回想那毒藥的顏色、味道……他也有過懷疑,只是要證實就太難。

幾次想問她,話到嘴邊又吞回去,固執地想自己尋找答案,但尋找的結果卻是越來越理不清頭緒。

今天,終于平心靜氣地面對她時,這些疑問順暢地月兌口而出。也許是因為憋了太久、等了太久、企盼了太久,他太渴望得到一個答案,一個足以讓他釋懷,再也無怨無恨的答案。

她沉默,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靜靜地沉默著。

他並不死心,捏著彼此發絲的手還堅定地停在原地,等候她開口。

「再……給我一些時間。」她終于緩緩抬起手,「讓我想清楚。」

他捏緊發絲的手指陡然松開,退後一步站起身,聲音從高處飄落,「我可以等你,無論你要想多久,但是……不要急于嫁給諸葛鏡。」

「為什麼?」她嘴角邊的沉重漸漸化開,眼中閃過的是清澈的笑澤。

「因為我不喜歡。」他像個斗氣的孩子一樣,皺緊眉頭,握起拳頭,大步走開。

她的心底好像被什麼搔動,癢癢的,向外努力噴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十年里,沒有哪一天、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她在心底看到的不是黑暗,而是光明。

她無意的目光投向一側,驀然,她看到床上的言蘿好像動了下。

她本以為是自己眼花,或是因為剛才與公孫的談心讓她的心智混亂。為了確認,她一躍而起,趴到床邊仔細審視著好友的面容,這才發現本來臉色青白,毫無聲息的言蘿居然發出輕微的鼻息聲,連臉色都逐漸泛起紅暈。

她又驚又喜,驚呼,「公孫,你看!她好像活過來了!」

他還以為她在說胡話,但是走到床邊時才發現官一洲的神色也漸漸轉好,而且好像有了呼吸。

他從醫多年,假死之事也並非沒有听過見過,但這一次明明他和仇無垢兩人都斷定死亡的人怎麼會突然復生?

既然人死都可以復生,這人世上還有多少奇跡不可能出現?

他轉過頭,看到仇無垢正抱著慢慢坐起的言蘿淚如泉涌,忽然覺得渾身一顫,原以為自己早已堅若寒冰的心也好像吹過一道暖流,說不清是為這一刻她們的姊妹情深而感動,還是為了今日重新認識這個「她」而動容。

無垢,無垢,但願你我之心總有一天可以無塵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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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投身于那些人中,是為了什麼?」

這一夜,仇無垢主動來找公孫,並沒有談他所關切的事情,而是率先提出自己的質問。

他深吸一口氣,「我以為你會很容易明白。」

「但你我關系是敵對的,你的確曾向我表示,若發生事情,會站在敵人那一方。」她相信他也不會忘記自己曾說過的話。

「他們意圖對你不利,但以你的力量能抵抗一時,卻抵抗不了一世。」

「你是想告訴我,其實你故意滲入他儼之間,只是為了幫我?」她的眼中有懷疑。

他知道,要她全然信任自己是不可能在一日之內辦到。十年的心結,更不可能在瞬間解開。他與她,還沒有學會用別的語氣和措詞進行對話。

「我知道你不信,目前我也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我的話。」他對著自己苦笑。「剛剛我已經和言蘿道歉,這一次累她與官一洲在鬼門關前走一遭,我的確有責任。」

她深深地望著他,嘴角終于浮現起笑意,「但我看她似乎在謝你?」

「是啊,我不明白她謝我什麼,只是她的眼神實在有些怪,連那個官一洲也有些怪。也許當一個人從生到死、從死到生地走一圈後,真的會連脾氣心境都改變吧。」

她幽然問︰「十年前,你也曾由生到死、由死到生走過一回,你改變多少?」

「很多。」他僅用兩個字遮去那一夜和這十年間無數經歷過的驚濤駭浪。

她還在遲疑,「恨一個人恨了這麼久,可以在瞬息之間不再恨了嗎?」

「如果我以為還有比恨更重要的事情,我可以不再恨了。」他柔聲道︰「我不想讓你和我有一天在死亡到來之時才後悔。」

她慢慢地退步,輕輕搖頭,「你變了,變得如此快,讓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突然改變對我的看法,你若是用力地恨我,恨到不惜讓我死,也許我還能理解。」

「如果你非要我給一個合理的理由,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是因為諸葛鏡。」他坦白回答,眼中那簇小小燃燒的火苗分明是醋意和妒意。

「我一直以為你我活著的目的是為了和對方纏斗,不死不休,然而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會有另一個人把你帶走,你要為那個人而活,這讓我莫名地恐懼、憤怒,不能容忍。」

「原來你是發現終有一天我不再是‘你的’了。」她不知是該苦笑還是該得意。

他伸臂一攬,順勢將她拉進懷中,嘴唇落在她的發鬢上,「無垢,我希望你是我的,但是……我很不安。」

「我不是任何人的,我只屬于我自己。」她有點迷亂,還在抗拒。

「不,你就是我的,既然你也承認是你害了我,應該拿命償還,那麼,就把自己送給我。」

「你會像我用毒藥折磨你一樣折磨我吧?」她含糊地問。

「是的,」他輾轉在她的唇辦上,「我為你而中的蠱毒,我也要你嘗盡它的味道。」

她的頭一陣暈眩,只記得自己很不知羞恥地緊抱著他,任他的唇吞沒自己的意志,就像是跌進一個又驚喜又看不見底的深淵。

如果說上次的那個吻只是突然而至的掠奪,讓她心里毫無準備,因此失去那一份沉溺其中的快樂,那麼這一次的唇舌交纏就是天旋地轉的美妙,讓她明知不對卻又一再地放縱,將深埋十年的熱情都從谷底挖出,盡情投入。

「你們在干什麼?」含笑的一句問話很不合時宜地打斷兩人。

仇無垢恍惚著看清站在對面的諸葛鏡,有點不好意思地模了模自己的頭發。

「別模了,早就亂了。」諸葛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這算什麼?公然給我戴綠帽子嗎?好歹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們就算是要偷情,也要找個人家看不到的地方。」

「阿鏡!」她的臉都在燒。

鮑孫卻會錯她的意思,听她叫得這樣親匿,瞳眸一眯,將她更深地拉進懷中,「你與他還沒有過文定之禮吧?婚約只是口頭說說,不當真。男未婚女未嫁,他也不能強迫你什麼。」

諸葛鏡抱臂身前,微笑道︰「公孫兄真是不懂江湖規矩,她前日既然已經答應我要入明鏡城,就無論生死都是我明鏡城的人了。文定之禮?那些世俗的東西我向來不放在眼里。」

靶覺到公孫全身肌肉都僵硬了,仇無垢咳嗽一聲,「阿鏡,別鬧了!我還有正事和他說。」

「正事?你有什麼正事和他說?這人不是你的敵人嗎?那天他和別人合謀害你,氣得你吐血的事情你都忘了?」

鮑孫一震,低頭看她。「你的心脈受傷原來是因為……」

她嘆口氣,「阿鏡,何必說出來……」

「你為他做的事情、為他受的傷如果都不告訴他,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說出來,讓他心中負疚不是最好?」諸葛鏡看著兩人,「我看,有些事情,你們自己說可能反而說不出口,公孫,你可敢和我一對一的私聊?」

鮑孫挑挑眉毛,「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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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孫以為諸葛鏡是要找他以決斗的方式決定仇無垢的歸宿,沒想到對方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笑道︰「你為什麼會突然跟我爭無垢?喜歡她?這十年里都沒有喜歡過的女人,怎麼突然就喜歡上了?」

「既然你知道我們已經認識十年,就應該知道你不可能爭得過我。」他凝視著諸葛鏡,「你我都應看得出,無垢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

「你說的沒錯,」諸葛鏡聳聳肩,「無垢的心從始至終都在你身上,我早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就應該知難而退,是嗎?」諸葛鏡打斷他的話,「你肯定不知道無垢和我們明鏡城的淵源,所以才敢說這樣的大話,我看你對明鏡城都沒有多少了解,不如一起講給你听。」

鮑孫挺直身子,負手而立,凝神細听。

「我明鏡城在西岳邊疆,當年曾出過數位武林盟主,後來先祖厭倦武林中的打打殺殺,就退出武林,不再過問武林中事。但是只要明鏡令一出,武林中人還是要見令而拜,以示對我先祖的敬畏之情。如今我的身份是明鏡城的少城主,你以為以我這樣的身份來匹配無垢,和你相比,誰更合適?」

他冷笑道︰「感情豈是可以用權勢相比?你實在是放錯了位置。」

「這話倒也有理,不談權勢,就說親疏好了。你以為你和無垢是同學之情,你們就親了?但你卻不知道,論起來,我和無垢是表……兄妹的關系。」

他凝起眉,「表兄妹?」

「無垢的母親與我爹是表兄妹,那無垢與我豈不也是表兄妹了?當年無垢的母親嫁給仇世彥的時候,曾經與我父親約定,若雙方生下一男一女,則……」

「你說無垢是仇世彥的女兒?」公孫的指尖一冷。這個懷疑雖然已在心底徘徊無數次,但畢竟只是懷疑,未被證實。如今被諸葛鏡當面揭穿,心中那種痛楚簡直是無法用語言形容。

「是啊,是仇世彥的女兒,怎樣?」諸葛鏡一眼看穿他的心事,「是不是開始覺得毒王的女兒匹配你這世家公子,會玷沒你公孫家的大好名聲?若是如此那最好了,無垢她……」

「無垢是我的!」他揚起下巴,倨傲的目光緊鎖著諸葛鏡唇邊的笑意,「無論她是誰的女兒,都休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這麼堅決?你真的不在乎仇世彥的惡名昭著?不在乎無垢的毒婦之名?不在乎曾死在他們手下的無數亡靈?也不在乎他們父女曾對你做過的一切?」

諸葛鏡的咄咄逼問像無數把利劍,試圖刺穿公孫那傲冷俊容背後的一絲憤怒。

但是他只是平靜的,以一貫疏離的冷漠眼神回望著對方,不為所動。

並不是諸葛鏡的話全然沒有黥傷他,而是在情敵的面前,他絕不肯表示出一絲一毫的動搖和猶豫。無垢只可能是他的,不管她是誰的女兒!

十年來,他第一次如此確定的認定一件事、認定一個人。而這個人曾是讓他恨之入骨,輾轉難眠的敵人。

諸葛鏡的問題並沒有錯。十年沒有動過情的人,為什麼突然會喜歡上?

但是諸葛鏡有一點說得並不準確——他與仇無垢的相交遠遠不止十年,在十年前那個惡夢之夜未發生,在他用盡力氣恨她之前,他們就已經相識了。

原本應該是兩小無猜的小兒女之情,即使那時候他們對彼此都有厭惡的感覺,但也許情根就是如此,早已悄悄深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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