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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上) 第8章(1)

軒轅策計劃三天後上京,不過他的決定剛剛對下屬們說出來之後,反對的聲音就一浪高過一浪。

「王爺,我們剛剛和朝廷打了那樣一場大戰,您怎麼能回京去?虎落手陽被火欺啊!萬一您一到了江北,對方就扣住您不放怎麼辦?」連建澄最為著急。

樊世朝思付著說︰「太後壽宴之事,明顯是江北人的陰謀。他們知道王爺不會回去,或許是想以此做為借口,好在世人面前說王爺怎樣目無王上,企圖叛亂,下一次待他們準備好了,還會再開戰的。」

「再開戰也不怕!」宋石龍拍著胸楮道︰「我的紅衣大炮一定會讓他們嘗到厲害!」

金滄海也皺緊眉頭建議,「王爺,若是一定要上京,也要我等屬下陪同才行。咱們點齊人馬一起去,少說也要帶一萬。」

軒轅策一直默不作聲地听著眾人發表議論,直到金將軍說完,才淡淡地開口打斷,「又不是入朝籃國,我帶那麼多人馬去,反而招人議論。不用那麼麻煩,讓建澄挑十幾人陪我同行即可。這邊,文事問世朝,武事問滄海,你們兩人商議著,全權負貴。」

宋石龍驚道︰「王爺,您一定要去?為什麼啊?您不去又會怎樣?」

「你們最近難道不覺得奇怪!」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眾人,「上次怒江一戰,慕容家丟了慕容眉,但我們在江中打撈了三天,撈起來的尸體沒有一個是他。那他人呢?建澄,慕容家給慕容眉力喪事了嗎?」

他一愣,「好像……沒听說。」

「連衣冠冢都沒有給他立。」軒轅策冷笑道︰「這只能說明,他很有可能已經偷偷替回了慕容府。」

「那……就算是他回去了又怎樣?他是王爺的手下敗將,不敢聲張自己還活著的這件事,大概是怕遭受朝廷對他兵敗的貴難,所以他老爹把他藏起來了吧?」宋石龍如此分析。

「不要因為他曾是我的手下敗將就看扁了他。」他幽冷地笑著,「我倒覺得他會是我此生的一大勁敵。所以他是生是死這件事,我必須知道。」

「這件事就交給我去力。我會讓京里的探子全才查找慕容眉的所在!」連建澄扮回應,「這點小事,還要勞煩王爺親自進京嗎!」

「我進京不全是為了他。」軒轅策沉吟著說︰「昨天有刺客滲入王府,這件事你們都應該知道了。這未吐客的來歷有些蹊蹺,我懷疑與京中的什麼大人物有關。而太後的壽宴就在這幾日,是我入京調查的好機會。」

樊世朝看著他,「王爺是為了姬姑娘嗎?听聞那刺客原本是要滲入姬姑娘的房間。」

宋石龍冷笑一聲,「沒準是慕容府的人派來天口的,那女人既然原來是慕容眉的老婆,必然知道許多慕容府的秘密,慕容家見她逃回去無望,于是就派刺客來滅口了。」

他的話引得眾人一片附和之聲,而金滄海算是眾人中年紀比較大的一位,也是看著軒轅策長大的,耳聞目暗了軒轅策和姬明煙的種種愛恨糾葛,一直沒有機會勸他,現在終于忍不住開口。

「王爺,女人心海底針,若她原本就是故意留在您身邊做慕容家的間諜呢?王爺對她不能不防。我沒見哪個女人,被王爺這樣的男人如此的細心呵護還如此不識好歹。王爺,恕屬下說一句也許不該說的話,天涯何處無芳草,您又何必一」

「散會了吧,三天後準備上京。」軒轅策把臉一沉,轉身拂袖而去。

樊世朝對金滄海笑了笑,「金將軍,王爺對姬明煙是鐵了心的,您就不要再勸他了。你我還是好好想想,這一次入京如何保護王爺吧。」

「王爺剛才說只要十幾人隨行,是在開玩笑吧?」連建潛額上冒著冷汗。除了戰時,他一直是負貴貼身保護王爺的,但是要十幾人保護王爺在此次上京、回京的路上全身而退,真的是難上加難。

看他一眼,樊世朝解惑道︰「王爺只說讓十幾人隨行,可沒說除了這十幾人之外,江南的其他人不能入京吧?江北、江南貿易頻繁,鼎盛之時,光是江上船只往來的人數就能多達上千,涉及的錢款也多達百萬兩。如今王爺要入京給太後賀壽,去看熱鬧、尋找商機的生意人,應該也會不在少數吧。」

「啊?這和我們保護王爺有什麼關系?」宋石龍是個腦袋只有一根筋的人,听了半天沒听明白。

連建澄卻懂了,眨了眨眼地笑答,「我知道了。我猜,至少會有兩三千的商人百姓進京看熱鬧。」

「你怎麼知道?」宋石龍不解地看他。

金滄海也笑了,「我倒覺得,除了這些人之外,江南大營里的兵卒也該時時操兵演練,別懈念了。畢竟我們還有個強敵東遼,若是王爺離開對東遼犯境,我們不能全無準備。」

「這倒是應該,可是……」宋石龍還沒完全明白過來,那三人已經一起並肩走了,留下他愣在那里,叫了聲,「喂!你們知道我是粗人,不要和我打啞謎了!」

軒轅策剛走進後院,就有婢女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差點一頭撞到他。

「急什麼?」

他聲音一沉,那牌女嚇得急忙跪倒,「王爺,奴婢急著去找您,一時間沒有看路,沖撞了王爺,請王爺恕罪……」

「我問你跑什麼?」

婢女忙磕頭回答,「姬姑娘受了寒,渾身一陣冷一陣熱,奴婢想問王爺,是不是要請大夫?」

未等她說完,他就疾步進了房。

姬明煙果然發燒了,額頭像燒著的炭爐一樣熱,整張臉都紅撲撲的,和她平日的蒼白大相逕庭。

軒轅策一看到她這個樣子就嚇傻了。「怎麼回事?」他記得他離開對房內是有火盆的,十分溫暖。怎麼現在火盆已經雞天,窗子大開,屋內冷得像冰窖一樣。

苞進來的婢女哭喪著臉說︰「奴婢也不清楚,奴婢來送早飯時,姬姑娘不許我進門,奴婢只好在外面等。看到窗戶開著,奴婢怕姬姑娘受寒,想從外面關上,姬姑娘也不肯……」

「出去。」軒轅策喝了一聲,然後握著姬明煙冰涼的手在床畔坐下。

許久,他開口問︰「你是故意的?」

她的一雙眼已經燒得睜不開,只能微微露出一條縫看著他,「我不想回京。」

他胸中燃起一陣怒火,「你這女人能不能不要老拿自己的身體做為賭注?」

他轉身出去吩咐婢女在旁邊的房間放好沐浴的木桶,又在這邊屋內擺上了十幾個火盆,讓屋內選速熱了起來,然後抱著姬明煙去那里用熱水洗了一個澡,將她全身都泡得熱熱的。

等洗完抱她回來時,這邊屋子也已經熱了。

軒轅策看著躺在床上的她,「你想這樣發燒多少天,好阻止我去京城?」

「只要江南的風還是這麼冷,雪還在下,我天逃詡可以發燒。」她將臉埋在雪白的枕巾中,聲音是含糊不清的。

他皺著眉,忽然將自已的外衣月兌了,躺在床的外側,在被子下將她接入懷中。她的肌膚被熱水泡過,已經不再冰涼,但是乍然接觸到他的皮膚和溫度還是瑟縮了一下,腳指頭都緊緊蜷縮了起來。

「三天後我就上京。」他斬打截鐵地告知她這個決定,「不管你肯不肯,我都會帶著你一起走。」

她在他的懷中仰起臉,看著他,「也許我會病得根本走不動。」

「有馬車,你本來就無須走一步路。」他撫模著地的秀發,將她的身子再往懷中拉了幾分。上一次和她春風一度,他醉酒也發了燒,只依稀記得她的身子像花力一樣香甜嬌軟,此刻記憶中的感覺與眼前實實在在的觸感相印,他發現自己竟陷得這麼深。

「你不想回京,是不想見慕容眉,還是怕我有危險?」他小心謹慎地問出這個問題,心中期待的是後者的答案。

她半天沒有回答,直到他輕輕嘆了口氣,她才像是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似的咭濃了一聲,「軒轅策,你千麼要喜歡我?你不覺得我們倆都因為你的喜歡而活得很累嗎?」

他苦笑道;「我有同感。但在我因為忍受不下去而舉劍自刎之前,我們還得這麼累地活著。」

「你是我命中的克星。」她磨著牙,懊悔極了,「我當初不該到江南來問你那個愚蠢的問題。」

「你做過最愚蠢的事情,是不該讓我在慕容府見到你。」

姬明煙還在嗦嗽,卻坐在輪椅上被兩個強壯的士兵抬到王府門外,看著那輛豪華寬故的馬車,她不禁苦笑了一下。這世上最悲涼的事情,大概就是折騰了自己的身體,卻依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

身後有個熟悉的氣息逼近,接著她的身子就騰空而起,被抱上了馬車。

在車內她擦開車市向外張望著,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跟在車隊後面,孤疑地問︰「怎麼,他也跟著一起進京嗎?」

罷在車內坐下的軒轅策沒有往外看,「你是說拓跋隆?他听說我要進京,就非要一同前往。這個人你不是說要留意小心?所以我想與其放在外面讓他單獨行動,還不如讓建澄好好盯著他。」

「他應該是東遼的密探吧。」姬明煙沉思著,「東遼這幾日忽然沒了動靜,也許就和此人有關。」

「嗯,他一直設有關鍵的消息回稟,東遼一定是認為開戰的對機還不到。他跟著我上京,也許只是為了監視我是不是真的離開了臨江,好為東遼的乘虛而入做準備。」

姬明煙又道︰「昨晚你和金將軍他們談了一夜,就是談邊境的駐軍問題?」

「不只是邊境的駐軍,他們擔心朝廷會在我一踏入江北土地的時候,就下令抓捕我,所以要求在江南這邊以操共演練名為「沿岸駐軍」,又找了至少八、九百的精兵化裝成商人百姓沿路暗中保護。」

他說得輕描淡寫,她听著卻連連挑眉,「你就是這樣去給太後祝壽?你以為京中的人都看不出你的詭計嗎?」

軒轅策的臉逼近到她面前,「明煙,京中有不少的傻瓜,不過也確實有幾個聰明人,比如你的前夫慕容眉,如果他如我所料還活著的話,必然會準備好一切等著我上鉤。」

姬明煙呼吸急促了起來,「你憑什麼認為他還活著?「前夫」這個詞,我不覺得適合他。」

他微微一笑,「你在我身邊時,我從未听你主動提起過他。好吧,我可以理解為你是為了不引起自己的心痛和我的嫉妒而不提!但是我也可以理解為是你知道了他平安無事,又因為無法回到他的懷抱而心中憂憤,所以不願意和我提他。

「至于「前夫」一詞……明煙,都到現在這種情況了,你還認為你回得去嗎?慕容府的人會怎麼說你?他們還能接受一個曾躺在我懷里的女人做他們的兒媳?」

她不禁緊咬住嘴唇,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那條傷腿。他有陣日子沒說刻薄卑了,她幾乎習慣了他的溫存體貼,所以這突然而至的刻薄冷酷,讓她心底故意淡忘的那層傷痛一下子又被揭開,一陣陣抽緊。

軒轅策意識到什麼,將她攬入懷中,語調轉為柔和,「明煙,我向你道歉。」

她苦笑道︰「堂堂臨江王,有什麼可向我這個小女子道歉的?我實在是承受不起。」

靜默片刻後,他輕聲問︰「這些日子以來,你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有對我動過心嗎?我不知道你心中是怎麼想我的,但是我心中是怎樣想你,你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我有時候真是恨,恨你的無動于衷、冷模無情!」

姬明煙貼著他的胸口,可以听到他的心跳變得激烈而紊亂,就如他的呼吸一樣失了規律。

她真的是個無動于衷又冷模無情的女人嗎?

若真是,她不會寧死也要回江北。死,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月兌辦法,逃離的辦法,因為如果她再停留下去……就會徹徹底底地失落了她的心。

若她是那樣的女人,這一次她不會不惜用生病折磨自己的這種方式,阻止他回到江北去。

因為就在他決定進京的那一晚,她作了一個惡夢,夢中他抱著她走在一片荒原上,四周忽然萬靜齊發,他卻仍拚死護住她,從他身上無數個靜眼流淌出的鮮血,是那樣真實的恐飾,讓她在夢中嚇得連喊都喊不出來。

她不能讓他白白去送死,她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

現在的軒轅策對她來說,已不是掠奪者那麼簡單了。

這個男人,是她命中泣定的天魔星。奪走她平靜的生活、奪走她的靈魂、奪走屬于她的一切,現在連她恨他的力量,也已被奪去……

從江南的臨江到江北的京城,乘車要走十天,乘船七天即可抵達。

但因為現在是冬季,江面到處都結了冰,乘船的速度慢了,所以軒轅策先是乘車活著江南之岸行進了五天,然後再通過一處河道較窄、江面還未凍住的地方乘坐小船過江。

姬明煙沿途細心留意,果然看到有不少商人或旅客模樣的人閑散似地跟在他們的人馬周圍,距離不超過百步。眼前能看到的,至少有一、兩百人,若是出現緊急情況,大概一下子竄出來的人數會增加到更多吧?

拓跋隆來找過她兩次,軒轅策都沒有攔著,她便和他說了幾句話,但是她身子不適,表情也冷冷淡淡的,拓跋隆便沒有多打擾,說的也無非是讓她多保重身體之類的客套話。

但是她心里明白,拓跋隆必然還有重要的事情想和她談,只是礙于每次軒轅策都在身邊,所以沒有開口罷了。

有一次軒轅策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忽然詭異地笑道︰「你以前的一個提議倒是有些可行性。」

她不解地看著他。

「這家伏似乎看上你了。」軒轅策斜睨著她,順手替她將一束散發重新盤好。

她挑著唇角,「是嗎?可惜他不是東遼王子,否則我或許可以憑去換取點情報。」

他驟然街吻住她的唇瓣,狠狠地咬了她一下,「或許我該高興,因為除了我,還有別的男人也對你垂涎三尺,這說明我的眼光不差。不過其實我很不高興,若不是留著他有用,我早就把他的眼珠子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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