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婚姻,止步! 第三章

「听說你找我?」

瞿顥私人辦公室的門被突兀的打開,一名看似年輕不羈的男子探進一顆頭,狀似沒啥興趣的問。

瞿顥連頭都末抬,只冷冷回道︰「進來前請先敲門!」

年輕男子聞言,立刻擺出一臉受不了的模樣,卻還是無奈的遵旨照辦。

「叩叩--」

「進來。」瞿顥這才好整以暇的從堆滿公文卷宗的桌前抬起頭,看向來人,「耀,你總算是肯來了!」

齊耀滿臉的不可思議,「喂,兄弟,你剛才才把小弟我給趕出去耶!」

可瞿顥沒時間跟他瞎扯,「我找你是有正事。」

齊耀深知他這個拜把好兄弟的脾性,只能沒轍的聳聳肩,手一攤,「那好吧!有事請吩咐。」

「記得我曾經跟你提過……」瞿顥思索著,面有難色的問︰「我好像有段失去的記憶。」

「記得啊!」齊耀不解的問︰「可你也說過不只一萬次,說那只是一小段回憶而已,應該無關緊要。」

「以前確實是無關緊要,」瞿顥緊皺著濃眉,「可現在……好像有點重要了。」

齊耀則是一副有听沒有懂的模樣,只能自顧自的做下結論,「嗯∼∼結婚果然是會讓人的性情大變。」

打從認識瞿顥開始,他就一直是個頭腦冷靜、辦事能力一等一的男人,從沒像現在這樣,說起話來沒頭沒腦的。

而這樣的變化只有一個解釋說得通︰那就是他剛踏進那座叫作婚姻的墳墓。

「走人了。」齊耀沒打算跟頭腦不清楚的人廢話,起身想打道回府。

卻被瞿顥接下來所說的話語給頓住腳步。

「想不到……我老婆竟然跟我有一樣的際遇!」

「她也有段失去的記憶?!」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湊巧的事?

「嗯∼∼」瞿顥點頭,「可她比我更奇怪,我是在未遇見她之前,什麼都不復記憶;可她,好像隱隱記得些什麼,卻又像是很模糊……我弄不懂她。」

「可你想弄懂她?」如果是這樣,那瞿顥可能就有危險了--就要掉進那個叫作「愛情」的漩渦了。

瞿顥聞言一怔,立時否認,「沒有……我只是很想幫幫她。」

看到齊耀一臉懷疑的樣子,瞿顥趕緊再補充說明,「她……她說我讓她產生了安心的感覺,所以我才想拉她一把。」

之後很「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加上一句,「此事無關感情。」

「最好是,」齊耀很不給面子的嘲諷一句,「那你是希望我只查她的部分?」

其實,他們幾個哥兒們一直都很想替瞿顥找出他當年喪失的片段回憶,但瞿顥本人卻始終敬謝不敏。

「那對我又沒任何意義。」這是瞿顥拒絕的唯一答案。

但他們其它人卻都投下反對票,覺得一個人會莫名失去部分記憶絕對是有內情,而既然他們兄弟們有本事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查個清楚,何樂而不為?

可瞿顥永遠只給他們一個否定的結論,「我拒絕。」

所以,他們幾個人沒事就愛調侃瞿顥,「你該不會是擔心萬一被我們查出來,你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偷生了一個私生子的事吧?!」

而那,當然只是玩笑話。

「當然。」瞿顥答得很理所當然。

齊耀卻忍不住再次提出心底的疑惑,「要不要順便把你的部分一起查查?」

「不用你雞婆!」瞿顥不由得怒吼。

可當齊耀領命而去,獨自坐在辦公桌前的瞿顥卻禁不住思忖起來,為何他不肯讓好友一並將自己失去的記憶補齊呢?

他總覺得冥冥中自己似乎在擔心著什麼事,而那件事確實與他失去的記憶有關。

可他……卻是不敢去剝開隱藏在失憶外衣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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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夢夢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她什麼家事也沒做,只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整裝完畢,一刻不停歇的出了門。

在她的心底,只有一件事是她十足確定的--她是自由身,從此她可以為所欲為了。

即使昨晚曾被那個名分上是她另一半的瞿顥質問了一下,但她一點都不心虛,這樁婚事對于他倆而言,本就是各取所需,誰都無權干涉對方。

再加上,她後來不是還對他推心置月復的說了些心事嗎?

她知道瞿顥對她算是關心的,從他肯用心聆听她訴說那些事,她就對他滿感激的;所以她打算從今天起,即使她再不想回到他倆的新家、再怎麼想在外面尋找屬于自己失去的記憶,她也不讓他再找到責備自己的機會。

不知為何,她竟然很想跟瞿顥做個談得來的朋友。

「我會盡責的。」她這麼告訴自己,「凡是在婚姻里,該我盡的本分,我全都不會少做。」

這樣該算對得起瞿顥了。

開著小march在大街小巷里穿梭,莊夢夢一再告誡自己,「我已經結婚了,該有點分寸。」

可是,當她無意間將車開進一條小巷道的當下,她的心突然像是被電擊了一下,霎時讓她的心跳都亂了序。

她立刻踩煞車,車子「吱--」的發出長長的刺耳噪音。

周遭的人都好奇的注目。

莊夢夢全然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將車任意的停靠在路邊,推開車門走出來,左右張望。

「這里是哪里?」為何她感覺她曾來過?

「喂--小姐!」一旁的商家開始抗議,「你車不能停這里,我都不能做生意了呀!」

「小姐,你這樣是違規停車耶!」

可莊夢夢全都充耳不聞,只是一味瞪視著前方一間小小的咖啡廳。

「我來過嗎?」她輕聲問自己。

商店老板見她置若罔聞,怒氣十足的警告她,「喂,你再不把車移走,我就要報警!」

莊夢夢依然像是沒听到似的,開始往小咖啡廳的方向走去。

「喂,小姐!我是說真的……」

依稀靶覺有人在跟她說話,莊夢夢卻沒有多余的心思理會,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進去、進去,進去就會看到!

可會看到什麼,她卻完全不知道。

可她心底真有一股強烈的渴求,逼著她只想快快踏進那間小咖啡廳。

就快走近小咖啡廳了,莊夢夢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揪緊了。奇怪?她是在期待什麼嗎?

在她踏進小咖啡廳前,咖啡廳的門突然被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名身材高大、長相不差的年輕男子。

莊夢夢只覺得心一緊,「我……」卻說不出完整的話語,但她很清楚--眼前的男人,她是認識的。

那男子像是壓根沒料到會看到熟人似的,也是滿臉的驚詫,「你--」

莊夢夢既叫不出男子的名,也無法確認自己與那男子的關系,可她就是隱約覺得自己跟他很熟,熟到她乍見到他,竟然熱淚盈眶。

但就在此時,又有一名妙齡女郎從咖啡廳里出來,嘴里還嬌呼道︰「討厭,干嘛不等人家?」

急急走到年輕男子的身畔,伸手挽住那男子。

莊夢夢只覺得一陣心痛--這情形她好像也經歷過!

「等等……」眼看那對男女就要從她面前走遠,莊夢夢終于忍不住出聲叫喚,她想問清楚自己為何會對那男子產生這麼強烈的熟悉感,「別走!」

見到那男子臉上驚疑的表情,她更加確定,那個男人也認識她!

可突然身後傳來一道男性的嗓音,「這位小姐,請你把車移走。」

莊夢夢不予理會,繼續瞅望著那對漸行漸遠的年輕男女,「你們別走∼∼」

可她身後的男性嗓音仍不放棄,「小姐,麻煩你……」

「閉嘴啊!」莊夢夢在心底狂喊,她好想拉住那名男子,問他到底是誰,為什麼他突然拉著身旁的女伴拔腿狂奔?

可她不能追上去,雖然她很想跟在他們的身後跑……

「你想干嘛?」莊夢夢突然火氣大冒的轉頭質詢。

誰教那個人一直試圖阻撓她尋求失去記憶的線索!

回頭卻看到一名身穿交通警察制服的人,他一臉的不悅,「小姐,我再說最後一次,請立刻把你的車移開,你妨礙到人家做生意了。」

「我--」莊夢夢這才回過神,發現交通警察身旁還站著幾個看似不悅的人,「你們干嘛瞪我?」

眾人異口同聲的說︰「誰教你把車擋在我們的店門口!」

她這才有如大夢初醒般,「啊!對不起……」趕緊跑回車里,發動引擎逃離現場……不,是向前沖,看能否追上剛才那對男女。

只是,無論她怎麼找,卻再沒看到剛才那對男女的身影。

莊夢夢覺得好失望,心情低落的一路駕車在市區里游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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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色降臨,瞿顥莫名的停下手邊的工作,來到大片落地窗前,凝望夜晚的街景沉思。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想些什麼,但思緒就像是月兌韁野馬般的奔騰不已,直到他的私人秘書Cherry前來敲門,才將他喚醒。

「進來。」瞿顥並未回到座位,只是繼續盯著窗外。

「瞿總,」Cheny將手中的卷宗放到瞿顥桌上的公文櫃里,輕聲報告,「這里有一份業務部門的營業企畫案,要請您先裁示。」

「知道了。」瞿顥依然沒回過身的說。

「那……今晚您想吃什麼?」身為他私人的秘書,除了公事外,每晚還要負責替他張羅晚餐及消夜。

吃什麼啊?瞿顥在听到這樣的問話時,竟意外的想到莊夢夢,不知她今晚會不會回家吃晚餐?

多奇怪!他可是人盡皆知的工作狂,每天工作不超過二十小時誓不罷休,卻在才結婚兩天,沒事就想回家吃晚飯!

唉∼∼他真是有點被婚姻給搞昏了頭。

搖搖頭,瞿顥硬是將莊夢夢的影像從腦海中甩掉,「跟以前一樣。」

說完,走回自己的座位,繼續先前未完的工作。

可Cherry卻沒像往日般應聲「是」後,立即有效率的替他辦事,反而有點疑惑的問:「哦∼∼可是瞿總……」

瞿顥沒听清楚秘書在嘟嘍什麼,抬起頭不解的問︰「還有事嗎?」

Cherry這才趕緊搖頭,「不,沒事。」連忙走人。

一離開瞿顥的辦公室,幾名身穿秘書制服的小女生立刻一擁而上,圍住Cherry嘰嘰喳喳的問--

「怎樣?瞿總不回家陪老婆嗎?」

「他有沒露出很想家的樣子?有沒有很想念他新婚妻子的猴急樣?」

「瞿總有沒……」幾個小女生七嘴八舌的。

Cherry一臉的嚴肅,「很抱歉,完全不像你們所想的那樣,瞿總一點也沒將他才新婚的事掛在心上。」

筆意將話說得義正辭嚴,Cherry的內心其實是沾沾自喜的,她一直暗戀著自己的上司,在知曉瞿顥並沒將心思放在新婚妻子身上後,她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她一點都不相信隨隨便便的一場相親,瞿總就會將那個女人擺進心里。

她追隨瞿總這麼多年,心知自己在他心里佔有多重要的分量,她才不認為自己會輸給那個莊夢夢呢!

Cherry不再理會其它同事,面無表情的走回自己的位子,打電話訂購她和瞿總的晚餐。

「咦?他真不在乎他的新婚妻子啊?」

「那他為何一相親後就同意結婚?」

「難道真的不是一見鐘情嗎?」

幾名對瞿顥心儀的小秘書們議論紛紛的,讓Cherry原本已平靜的心又再次波動起來。

是啊!瞿總為何才剛相完親,立刻就同意邁入禮堂,害她根本措手不及,沒機會先跟他表白。

哪天如果有適當時機,她非問個清楚不可。

Cherry尚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鈴∼∼」她立刻接起,「喂,瞿氏企業……」

瞿顥有點不敢置信,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他居然在秘書離開這麼久後,還是腦中一片空白的呆坐在位子上,這要是被人發現,絕對會以為他生病了!

不然,向來認為工作比性命還來得重要的他,怎麼會放著公事,陷入無意義的發呆之中呢?

敲敲頭,瞿顥命令自己,「快點恢復正常。」

可就在此時,桌上的內線響起。

「喂,」他沉聲問,「什麼事?」

Cherry的嗓音由話筒里傳出,約略帶著一絲絲的幸災樂禍,「瞿總,警察局來電通知您……去接您的夫人。」

瞿顥連問原因都沒,只「嗯」了一聲,下一秒鐘,已動作迅速的自辦公室飛奔而出。

Cherry看了心底好不失落,在椅子上喃喃自語,「他……真有那麼關心他的新婚妻子嗎?」

但怎麼可能?他明明是個冷情之人,怎麼會那麼快就愛上相處不久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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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顥在開車的同時,順道通知他的律師一起到警局踫面。

一進到警察局,即使里面有一些人,但他第一眼就立刻被莊夢夢的身影所吸引。

「夢夢--」他直朝她的方向走去。

莊夢夢一見到他,開口就說︰「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即使已回家許久,即使已梳洗完畢,甚至吃過桌上早已備妥的晚餐,莊夢夢還是不發一語。

事實上,從她乍見他到警局接她,開心的說了那句話後,她就再沒開過口。

還好他有先見之明,將律師一起請至派出所,在明白莊夢夢何以被帶到警局後,便將所有閑雜事等全都交由律師處理。

而他,則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她帶回他倆的家。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不小心瞄到,她竟然在顫抖。

瞿顥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她驚怕成這樣,而莫名的,他就是覺得自己有保護她不受驚嚇的責任。

所以回到家後,他什麼話都不問,讓她將自己的心情整理好。

現在已是夜深人靜,他看她的情緒像是已略微恢復,終于開口問:「願意談嗎?」卻忍不住加上一句,「我沒打探你隱私的意思,純粹只是關心。」

他怕她會看出,自己對她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關懷。

莊夢夢知道自己一定會對他傾吐心聲的,因為她只要一偎在他身邊,心底莫名就會感到安心。

所以,她點點頭,「如果你肯听的話。」

瞿顥與她肩並肩的坐在長沙發上,避免讓她從他臉上窺視到自己過分關心的表情,「你慢慢說。」

莊夢夢邊啜飲著手中的紅酒,邊輕聲述說今天的際遇,「我看到他了……」

他?!

誰?那個與她有過一段情的男人嗎?

不知為何,瞿顥的心一窒,心底莫名竄升一股濃濃的醋意。

「可他……不理我!」

算那個男人識相,知道別人妻、不可戲的道理,不然,他絕對會給那個男人好看!瞿顥止不住嫉妒的思忖著。

「我追他……」

她就這麼喜歡那個男人嗎?她不是已嫁給他了嗎?難道他沒那個男人好嗎?種種不滿的情緒襲向他。

「可他……一下子就跑不見人影--」

太好了,最好每次他們相見,那男人都會識趣的自動走人。

「我心情低落、情緒很壞……便開著車一路找他--」

「你找了多久?」

「從下午一點,直到剛才快十點……」

「所以才會不小心把車開進大水溝里?」他了然的問︰「是因為開太久,太累了嗎?」

莊夢夢無意識的搖頭,「不可能太累,我記得我常像這樣,開一整天的車找人……我從不覺得我的體力有這麼差啊!」

她不這麼說還好,一听她如此說,瞿顥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對,硬是被她勾起了想做的。

他轉身扳過她的肩,讓她與他面對面,「可現在情況不同了啊!」

「沒什麼不同,」莊夢夢回道,「我的生活還是一樣……」

「但我們必須做到一件事……」瞿顥不斷的告訴自己,他之所以會這麼想跟她做「傳宗接代」的事,絕對只是想讓他家人如願,讓他們盡快看到他的下一代誕生。

其它……什麼都沒有。

但他的確是克制不住想跟她親密的念頭,「畢竟,我們都知道你我家人的期望,不是嗎?」

莊夢夢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失神,禁不住喃語,「是啊∼∼那我們就乖點,盡快讓他們如願吧!」

她不懂,為何先前一路在街上開車馳騁時,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年輕男子驚訝的臉,而現在一跟瞿顥在一起,她就滿心只能想著他?

但那不重要,她現在的義務就是听從他的話。

畢竟,她完全不排斥跟他一直做,因為那讓她感覺好安心……

瞿顥很高興她竟如此上道,完全不再堅持要談些什麼,「那……去你的房間還是我的?」

「你決定就好。」莊夢夢不介意的說。

于是,瞿顥直接將莊夢夢抱回自己的臥室,與她一起做著夫妻問很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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