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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殿下 第十章

不用找了,全關關竟然在金九鶴手里!

一個時辰後,金玄賓、兩位皇子、駙馬、全凱及幾個心月復大臣,皆聚集在宣和殿上議事。事態緊急,眾人面色凝重,爭執之聲不時響起。

「不成,我絕不答應你去!」金玄賓拂袖一喝,這麼危險的事,他是怎樣也不可能答應的。

金雲昕抿緊雙唇,手里牢牢握著那支他送給至關關的紅玉桃花簪,此刻,簪子已斷裂為兩截,是和金九鶴的對戰帖一起送來的,意謂著她人在他手上。

前兩年二公主駙馬,亦即銀拓國太子皇甫峻擒拿金九鶴讓他逃走之後,金九鶴繼續煽動紇出與金湛國敵對;金玄寶充實兵防,對關外的防治不敢疏忽,可倒也不是這麼全然無弱點,讓金九鶴在海防上尋到缺口,金湛國騎兵充足,馬兒肥壯,可到了水上就莫可奈何。

金九鶴記取當年功敗垂成的教訓,近幾年極力發展海上戰艦,到前些日子終于萬事齊全、只欠東風,這回打算借由古運河道,讓戰艦炮口直接對上京城,如此不費一兵一卒,金玄賓為了全城百姓生命安全,必不做任何抵抗地投降。

這是金九鶴打的如意算盤,現在手上又有全關關這個人質,金玄賓就算想有任何反撲動作,一定也會有所顧忌,不敢輕舉妄動。

至于他是怎麼盯上全關關的?眾人推想,前陣子最後一名四皇子尋獲的消息全國鬧得沸沸揚揚的,又與左丞相之女有婚盟之議,金九鶴可能早暗中埋伏下眼線,伺機而動,沒想到真讓他尋到了隙,全關關只怕才單獨出門沒多久,就讓人將她「請」走。

三天!金九鶴給他們三天的時間降城,戰艦佯裝商船的樣子,光明正大地開進了古運河,趁其不備才亮出炮桿子。現在滿城百姓猶不知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威脅,敏感些的只會覺得奇怪,怎麼有艘商船這般霸道,佔住了河口好些天都沒開走……

而他們也不是全然無反擊余地,古運河道雖可直接到達京城,不過京城面對的卻只是它的小支流而非大河道;京城稍北之處有一廣大月復地,才是商業熱絡的貨物集散處。

而這小支流河面狹長,一次只得行一大船,金九鶴狂妄自大,料想其戰艦已取得先機,不出三日必得攻城而下,仗著熟知海防薄弱,沒有可以與之相抗衡之船艦,因此並無安排接應船只。

金雲昕就是想,與其被動的受人威脅,不如自個主動反擊好。他的幾艘商船已改裝得差不多,兩天的航程應該來得及……

「不,這樣太危險了,你不過是個商人,領軍打仗之事懂得多少!」金玄賓听了他的計劃,皺著眉反對道。得面對面和金九鶴那叛賊的船對抗啊,炮火無眼,要有個閃失……再說琉心丫頭也在人家手上呢,要是逼急了,狗急也會跳牆的。

「父王,我認為四弟的謀略倒可一試。」金日黎進言。金九鶴戰艦上的炮火現在全集中對準京城,他們就算有反擊武器也得就定位呀,可戰貼里說得清楚了,他們要是想做出什麼不聰明的舉動,就等著吃炮火吧!

如果,有艘船從河上轉移金九鶴的注意力,那他們就有充裕的時間可以準備反擊。

「皇上,事關京畿安危,若是顧慮到小女……微臣認為,還是應以國家社稷為重。」全凱亦贊同金雲昕的計劃。坐以待斃不是辦法,如今看來,也只有四皇子提的法子能搏一搏了。

「你們……」金玄賓十分無奈,他當然知道兒子的計劃或許可行,只是,他護兒心切,不想他以身涉險呀!「你那商船真沒你不成嗎?」他滿心不願地問。

「父王,你就讓孩兒去吧!必關身陷險境,兒臣實在無法不做任何事只是等消息。」金雲昕跪了下來,「事不宜遲,父王,讓兒臣趕緊出發吧!」

嘆了口氣,金玄賓無奈卻也只能順著兒子心意。「四皇兒听命,朕準你所奏,現封你為水師殿前大將軍,即刻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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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寅時時分。

偌大的船艦行在水上發出嘩啦聲響,借著夜色掩護,金九鶴的戰艦近了,約在前方一里處。

金雲昕下令要船暫停,等候另一船準備就緒的訊號。他采兩船包夾方式襲擊,因此另一艘船要繞行主流河道,必須花費較久的時間。他按捺下心急,這時候忙慌不得。

時間流逝極慢,仿佛等了一輩子般,終于熬到破曉了,突地,天際間亮起一道燦彩——

好了,另一船已就定位,他們可以攻擊了!

金雲昕下令全面開啟火線,炮火全開。

「火彈準備,射——」

一時間耳邊咻咻作響,煙硝味極濃,火藥或擊中對方船身,或落入船舷,甚至有一枚擊斷船桅,硬生生將抱著花娘、猶在睡夢中的金九鶴驚得狼狽竄起。

玄賓這小子怎麼式地大膽,他不顧琉心郡主這娃兒還在他手里嗎?

來到甲板之上,屬下報告著現在的情況。

「王爺,我們遭受前後夾擊,情況並不樂觀……」

「左船翼遭火彈攻擊,咱們船上的炮口損失了一半……」

「蠢豬,還不快打回去!」金九鶴氣急敗壞地喊,怎麼才一會兒工夫,他們就身處劣勢了?

「可是……」炮聲隆隆,卻都是對方打過來的。「王爺,右舷翼的炮口方向射程不對,只怕無法對準目標……」

「糟了……左舷翼起火啦……」

甲板上眾人奔竄著,一點紀律也沒。金九鶴這帶頭主帥,原料想今日便可迎接勝利,昨夜就和船里原本就帶上來的妓女春宵一度,上行下效,一船人在經過一夜狂歡之後,精神散漫,被人打個措手不及,現時全慌亂成一團。

金九鶴見對方來船逐漸靠近,連忙要人將船轉個方向,好將炮口對準,只可惜動作太慢,又吃了前後船幾顆火彈,右舷翼的炮口也毀了。

「該死!」他氣得咬牙切齒,「把那死丫頭給我帶上來!」只剩這最後一樣武器了。

沒多久,全關關雙手反縛于背後地被人由船艙底帶上來。船行搖擺,她因有身孕,吐了幾日,此刻臉色蒼白得緊。

兩船船舷相接,金雲昕的人馬嚴陣以待,相對于金九鶴這邊的雜杳紛亂,勝敗之勢一見分明。

可金九鶴猶作困獸之斗。

他拿劍抵著全關關脖子,必要時這可是他的保命符,另外他一面命人備小舟準備要逃逸。岸邊不知何時已滿行列整齊之騎隊,大炮台擺了一列,其實他已插翅難飛。

金雲昕領著手下攻上金九鶴的戰艦,才一強勢登上,眼前的情景卻差點沒叫他嚇得心膽俱裂——

「關關……」他呼吸都快停了,她臉色怎麼會那麼蒼白,那把劍該死的怎麼靠她那麼近,要有個閃失……

他不敢再想下去,連忙一整心緒,放冷音調,要金九鶴束手就擒。

「哼,你做夢!」金九鶴冷笑了下,「你是四皇子金雲昕吧!瞧瞧這人是誰,你可不能不管她的死活啊!」

命人注意他們幾個皇室成員一段時間了,誰是誰金九鶴所知甚詳。

真沒想到,當年德元暗藏這麼一手,他以為已慘死在他手下的幾名冤魂,居然都是冒牌的!

他將利劍更緊抵著全關關,她雪頸已泛出血絲來,這一幕瞧得金雲昕都快抓狂,卻也不敢妄動。

「想不到你這南方商霸做的是掛羊頭賣狗肉的生意,你的商船不正經營生,也跟人家掛起炮筒彈藥來了。」金九鶴酸溜一諷,是他疏忽了,金湛國或許沒發展海防的軍備,但其商船貨運可發達得很,他怎會沒想到民間會有人將商船加裝些不該有的東西呢!

「我這船就是為你特別訂做的。你在海上肆無忌憚地毀我商船,這筆帳今日也好一起算算。」

「哼,不過拿你商船牛刀小試,也沒什麼。」那時初建好此船,到海上試試這把刀利不利索罷了。沒想到,此刻已成一堆廢物。

金九鶴不檢討自己人謀不臧,一味地認定都是船只設計不夠好。

「你是逃不了了,快放了她!」

「你當我傻子嗎?她可是我逃出生天的護身符呢!」他吃唷敝笑,好似金雲昕在說什麼天大的笑話般。「有了她,我還怕岸邊那些人沒開出一條路讓我走……呃……」

驀地,金九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月復部突地傳來的劇痛,怎……怎麼,他遭人暗算了嗎?

全關關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奮力向前一躍,金九鶴不再懷疑,他就是著了她的道——她的寶貝終于派上用場,五十三號寶貝百發百中箭,這回可不是浪得虛名了。

金雲昕沖上前去,一把接住眼看要跌落在地的她,眼角余光看到金九鶴月復部一片紅跡,兩把有些眼熟的短箭深深沒入,只剩箭翎部分落在外頭。

他將自己手上的長劍使勁朝金九鶴一擲,劍身準確地插入他心窩上,還透出背上好一大截。

倒退了幾步,金九鶴顫抖著沾滿自己鮮血的雙手,好痛……意識漸漸模糊,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死在這里?他還沒攻入皇城坐上龍椅呢!不甘心哪,他好不甘心!他不想死……不想……死……一代罪臣臨死了,還不甘願地睜大眼,瞪著遠方皇城里金黃色的飛檐屋脊,眼神卻已失了焦距。

滿船紇出人已被金雲昕帶上來的人給制伏,火勢很快的由左舷翼蔓延至右舷翼,整艘船轉眼陷入火海,岌岌可危。

「快撤!」

他喝令眾人快回到自己的船上,攬起至關關,亦想快快離開。

「無肆……」全關關睜開虛弱的眼,「我要死了嗎?」

「別說傻話,你沒事,受點皮肉傷而已,我不會讓你死的,就算有個萬一,跟閻王拼命我也要把你搶回來。」他說著眼眶有些泛紅,才用想的,他就覺得自己快心痛死。

「那個……金九鶴!不,那個混蛋呢?」

「死了!別轉頭,不要看他。」他死狀甚慘,金雲昕怕她看了會害怕。

「我答應過姨母,看到那混蛋時要幫她報仇,踢他兩腳。」她突然想起和君芷衣說起的那番玩笑話來,「我自己還要補兩腳。」

這時他們已回到了船上,金雲昕下令待人員到齊後,立即將船駛離。

「不用了,你插他兩箭,夠了。」

「他害我吐得半死……在船上搖來搖去已經夠叫我頭暈的了,結果他竟敢……竟敢……」她說著眼里透上薄霧,兩夜的恐懼全涌上來,「這好我吐了他一身,才沒讓他得逞。」

他呆愣了好一會,才消化完她的話。她說什麼?那個老色胚居然……宛如火山爆發般,他控制不了心口那股翻涌的氣血,將她放下,回身一轉就使輕功回那艘船上,找到金九鶴尸首連踹了十多腳,才稍微覺得氣順了點。再回到船上時,他力持一副平靜的面容面對全關關。

「我幫你踢完了,連我的份,總共踢了十五腳。」

他命人取來干淨布帛及創傷藥,她頸上鮮血非常刺他的眼。

「那好,現在換我要踢你兩腳。」

「踢我?!為什麼?」他不解。藥拿來了,他輕柔地為她上藥包扎。「痛不痛?」

痛什麼呀,她現在是生氣,他裝溫柔也沒用,他們的帳先算清楚再說。

「你不是說太監不會跟人生孩子嗎?」想起這件事,全關關兩頰就氣得鼓鼓的,全是他害的,要不然她也不會賭氣離家出走,還沒想到要去哪就被人抓走,白吃了三天苦頭。「那我這是什麼?」她指著自己肚皮。

前幾天,當她發覺這陣子怎麼晨起老是想吐,一向正常的葵水又好像許久不見了,疑惑之下一問紫嫣,王僕倆皆花容失色的不知如何是好。

一個是不想當娘卻莫名其妙要當娘了,滿心埋怨孩子的父親是個大騙子。

一個則是憂慮小姐名聲,未出閣就先有了身孕,這下要傳了出去,美事豈不讓人當丑事傳?

「這是我們……愛的結晶娜!」金雲昕笑嘻嘻地撫上她的肚。

全關關用力的拍了他的手背一下,「說,你到底是不是太監?」她回去後得好好再問問紫嫣,到底所謂太監是怎麼一回事?

「不是跟你說過不是了嗎。」他嘆了口氣,低頭覆在她耳際低語幾句。

「什麼……嗄?」她臉開始紅了起來,原來、原來真正的太監是沒有「那個」的……可是他有啊,而且還很大一個……

「噓,什麼很大一個,你別嚷這麼大聲。」金雲昕連忙搗住她的嘴,尷尬地對旁邊的人一笑。

不過眾人可是滿頭疑問,誰知道他們小倆口在干嗎私語些什麼。

「你為什麼現在才說?我不要當娘啦!」她瞪著他,都是他害的。

「來不及了。」不顧身旁滿是人走來走去,他忘情地啾了她的唇一下,「我愛你呵,我孩兒的娘。」看到他這賴皮樣,全關關氣也氣不下去,忍不住笑了出來,「好吧,那你要保證我會健健康康的,不會讓我們的孩兒沒了娘喔!」

他舉起一只手做出起誓狀。「我保證。」用他的性命、他一輩子的愛……

有了他的保證,好奇怪,她居然不再感到害怕了耶!

笑著,她學著方才他的樣啾他一下,「我也愛你哪!」

安到他耳際,她輕笑著威脅,「不過……我的騙子公公殿下,再有下次違規紀錄,小心,我讓你弄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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