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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閨秀,OH,NO! 第七章

孟秋午後,在將要過江的最後一站官道旁。兩個身穿儒衫的俊美少年行色匆匆,快步走入「高升客棧」內。

「小二哥,來一桌上好的時鮮。要快!」走在前頭,身穿嶄新寶藍緞衫的少年高聲呼喊。

「隨便吃吃就行了,莒哥。」

苞在藍衫少年身後,也是一身織錦緞、貴氣十足的少年。他手上搖著折扇,微弱的氣息從後面竄出。

「怎麼行呢?晶弟,你就是不重視吃。現在又不是在家里,要什麼有什麼,更何況我們還有一大段路要趕。你別還沒到地頭,人就先倒了。趁現在有好吃的,先吃個夠本再說。」帶頭的少年不肯,硬是拖著悶悶不樂的好友往二樓的上座走去。看樣子也知道定是富家子弟,小二哪敢怠慢,快步往廚房吩咐去了。

「天氣熱,我吃不下東西。」

走在後頭的少年邊走、邊拿下頭頂上的斗笠。嘩!一時之間,客棧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呆了,誰家生的小鮑子這麼俊哪?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靈動中洋溢著純稚的豐采,綁成一束的青絲長及腰間,隨著吹進客棧的風,輕輕擺蕩。一時間,只見著客棧內幾個北地姑娘全睜大眼,往他瞧去。閱人無數的掌櫃也不禁拂掌,好個俊俏的後生啊!

略知客棧里的騷動是因自己而起,他仍然悶悶不樂地走到同伴身旁,神色寂寥,俊美的容顏中,已透露著慘澹的愁容。

「可以麻煩你開心些嗎?」走在前頭的少年,有些無奈地勸慰。

「我是很開心。」要死不活地回答著。

挑了干淨的上位,兩個美少年都氣息奄奄地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日子過得真是無聊、又無奈啊。

別懷疑,會討盡外表的便宜後,在大眾面前仍是這副病懨懨的德行,除了「君子門」找翻天的古晶和莒品逸外,再無他人敢如此囂張了。平時生性頑劣的她們,在那晚偷听到端木遙的答案後,目前的心情都差得很,連搗蛋的精神也沒了,明知北地姑娘都死盯著她們看,兩雙眼楮仍死盯著外頭,仿彿外面有啥珍寶般,就是對旁人不理不睬。

「小扮是江南人士?」端上上奸的酒菜和生猛的海鮮,店小二好奇地看著較矮小的古晶。

「誰說的?我現在是江北人。」賭氣地噘著嘴,古晶眨著特長的眼睫毛,瞪著店小二。

原先只是討好一問,沒料到居然踫了一鼻子灰,店小二有些尷尬。

「沒你的事了,快閃一邊去。」

莒品逸干咳了幾聲,硬把店小二趕跑。她可不想被端木遙砍死。把他的娘子帶出「君子門」也就算了,還讓她拋頭露面。要不是古晶執意扮男裝,她一定雇頂轎子,把古晶直接送回江南,又何必這樣舟車勞頓?不過,現在「君子」正在擴大搜尋她們的蹤影,扮成男裝也好,暫時讓他們找不到人。不過她不確定在回到江南前,可以不被找著。畢見太多人靠「君子門」吃喝了,更何況奉命搜人的,應該是竺品清那好人,要逃過他的眼線,也不是件容易事。深知老搭檔的能力,莒品逸沒有什麼把握。

不過,他們應該還不知道自己也參一腳吧?只是依著古晶的腳程搜人,才搞到現在還沒找到人。要是被他們知道自己幫她,會不會也被遙送進刑堂呢?莒品逸揣想。

「好多菜哦!」不知莒品逸的擔憂,古晶看著滿桌子的東西發愁。

「多吃些。」不由分說,莒品逸拚命幫她挾菜。

「我吃不下啦。」

迸晶的雙手覆在碗上,低聲抗議。這一路上騎著馬,走走停停,她已經快累死了,而日頭也大,把她熱得跟什麼似的,難怪人家把秋日的大太陽比喻成「秋老虎」,想想也滿有道理的。方才在不遠的亭子前才喝了茶水,現在根本吞不下東西,只有謝絕品逸的好心了。

「吃不下也得吃,你不知道你又瘦了嗎?」莒品逸滿臉憂色。

這一路,她就瞧著古晶因情而消瘦,自己對這情況也使不上力,能如何呢?

這會兒,她才知道自己是惹了大麻煩上身。先不說遙知道會如何,看到她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就夠讓人心疼了。這下她才知道為何在「君子門」內,大名鼎鼎的少門主為何堅持每日要回別館用膳,咱的少夫人沒人盯,幾乎只可以喝水、吃零嘴過日子,都快成仙了,哪需要魚肉蛋飯?

「我在江南都不吃這些東西的嘛!」古晶抗議,但看到莒品逸的臉色欠佳,只有開條件,「不然,我吃一樣,你就得吃一樣。這樣我比較不會吃虧。」

品逸眯起眼,看著古晶,「你都這樣跟遙說條件?」

「別跟我提他好嗎?」好不容易恢復光彩的眸子,又陷入死寂。已經十幾天沒見著夫婿了,他現在好嗎?

他有想過自己嗎?古晶神情黯淡。

品逸干嘿。沒料到這張不知愁的臉蛋,也有被情所困的一天。原來只要身為人,沒有不被「情」字干擾的。

「我只是好奇你這麼挑食,沒人陪你,你肯乖乖吃東西嗎?」

盡量淡化端木遙的影像,現在最重要的是請她用膳,千萬別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影響食欲就糟了。

「我走得動就是了,別招呼我。」

淡淡地搖搖頭。望著滿桌食不下咽的佳肴,古晶想起在清風別館時的情景,夫婿看她吃不慣北方的食物,也是急得滿頭汗,總是半哄、半騙地喂她吃東西。只是--她未曾想過溫柔、多情的夫婿居然是透過自己的樣貌,去揣想另一個女人。

一個柔情似水的女人!

迸晶不自覺地皺緊眉頭,胸口的疼痛層層糾結。

看著眼前的美食,呆呆凝望,她的淚水已悄然落下,沒想到情網難逃,網住她的人,襲上她的心。

「想他,就回去找他。」品逸抹去古晶臉頰上的淚。

「才不要!他又不喜歡我。」鼓著那張粉臉,她卯足勁和夫婿斗到底。

迸晶一路上已得知端木遙為似水瘋狂的種種行徑,心中恍如打翻了醋壇子,難怪小叔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直喊「似水」。難怪他在江南看自己一眼,就決定要娶自己入門了。

「也不知道我是冒牌的大家閨秀,活該!」古晶在心中嘟嚷著。

看她斗氣的模樣,莒品逸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沒事干嘛介入人家夫妻之間害他們吵架呢?

「你多少吃些吧?」苦口婆心地勸慰。

輕輕搖頭,古晶真的沒胃口。

看古晶的臉苦成這樣,莒品逸于心不忍,只好再招來店小二,要他再端些「不一樣」的東西上來。

「莒哥,不用再點了。」古晶被眼前這堆大菜搞得差點忘記要如何稱呼莒品逸。

「我換些你應該吃得下的時鮮,別辜負我的心意。」品逸笑了笑,她的確不知道涵碧山莊怎麼寵古晶,她也搞不清端木遙怎麼哄她吃東西,不過,她自有她的方法。

才說完話,店小二似乎為呼應莒品逸的內容,立刻就端出六樣當季時令的水果:哈密瓜、冰桃、雪藕、蘿卜、香茶、女敕菱,看到鮮脆嬌女敕的瓜果,古晶的粉臉馬上笑開了。而且店小二也看出俊美的小客人挑食,還特意囑咐師傅把雪藕和女敕菱全切成薄片,拌上白糖,看上去細女敕雪白;吃在嘴里清涼適口。的確讓人一身的暑氣全消了。

「哇!好棒哦。」古晶看到粉女敕欲滴的水果,眼神都亮起來了。

「算你機靈。」慧黠地笑著,莒品逸丟了一錠小元寶給店小二。

沒料到客人這麼大方,店小二捧著賞下來的元寶,樂極了!他大概不知道莒品逸已經煩心很久,和古晶出門大半個月,首次看到她眉開眼笑,打起賞來當然大方。

「莒哥吃不吃?」忘卻心事,古晶非常熱心,舀了一湯匙要喂他。

「謝了,我還是吃這些才有體力做事。」

指著眼前的山珍海味,解決完古晶「吃」的問題之後,莒品逸突然覺得肚子大唱空城計,真是比動武還累,還好這小祖宗總算肯開口了。

旁觀的人用著欣羨的目光,瞧著兩個狀似親密的美公子,不知道他們系出哪家名門,光看他們進食也覺得是人間至高的享受。其中夾雜著幾雙虎視眈眈的眼,打量著文弱、可欺的他們,應該是兩頭肥羊吧。有人不知死活的打量。

他們大概真的忘記自己身在「君子門」的地盤了。

****

「伙計,再來一壇。」

趴在桌上,端木遙滿身酒氣,他早已爛醉如泥了。

「大爺,小店……小店的酒已經賣……賣完了。」倒退好幾步,店小二結結巴巴。

「你們這算什麼第一大酒坊?酒也有賣完的時候?」肝火上揚,端木遙神智不清地爬起來,想抓店小二問個清楚,哪知他的腳步一個踉蹌,沒站穩,就被板凳絆倒。

「您千萬保重啊,遙哥。」

一雙縴縴玉手扶住端木遙的腰身,柔女敕嬌美的嗓音響起。在店小二尚未看清到底是誰替他擋住這個大醉鬼時,在「第一酒坊」沉醉好幾日的男客已有人照料,而躲在遠處的帳房看到這情景,不禁也松了口氣,這筆酒帳已經有下落了。

沒意料自己被女人抱了個滿懷,端木遙抬起惺忪的眼,睜大雙眼,努力瞧看那張笑意盈盈的臉。

晶兒回來了嘛?

「遙哥也該回君子門休息了。」

女子的聲音似遠又近。在端木遙的眼前搖晃,不顧場合,他努力把頭湊向前,終于看清楚了。這女人不是他的晶兒,臉色搽得五顏六色,穿了滿身的艷紅色衣裳,活像個顏料盤。他的晶兒惹人憐愛、疼惜,絕對不會穿或這樣。

端木遙推開扶住他的女子,窩回他的桌位,繼續找酒喝。

咬住牙,好心前來贖端木遙回家的馮采紅氣得冒火,沒想到端木遙如此不給面子,連一句話都不願與她多說。要不是想在胡雪姬面前有一番表現,她是絕對不會來贖他的!讓他爛死在酒鄉,也算便宜他了,還累得自己到處找人。

「您這樣折磨自己,少夫人知道,一定會很心疼的。」嗲聲嬌氣,馮采紅邊勸邊抹眼淚。

「她如果心疼,她會自己來告訴我。」

一手打翻桌上所有的酒壇子,端木遙狀似瘋狂,眼神底滿布著血絲,兩腳一蹬,丟下一錠金元寶後,人就不見蹤跡。連原先站在他身旁假聲細氣的馮采紅,都沒看到他是從何處離去的。

他思念他的晶兒,他唯一的結發妻子。

沒有晶兒的歡聲笑語,他無法度日。這一世,他只收取她的真心,她的眼淚。

「遙哥!遙哥!」慌忙地抬起頭,馮采紅四處張望。

沒有任何回音,只是一旁的嗤笑聲陣陣。

哪里還有端木遙的人影,酒坊中,只留下看戲的人,顯少見到有這麼冷酷、又專情的男人,連幾個店小二都議論紛紛。而且,他還真舍得讓火焰美人等不到人,夠神氣的了。

「看什麼看?喝你們的馬尿吧!」馮采紅怒氣沖天,瞪了看熱鬧的人一眼。

沒想到這個美人居然這麼「恰」!不少年輕男子伸伸舌頭,難怪剛才那人不理她,夠聰明。

馮辨紅氣得猛跺腳。可惡的古晶!就是這號假正經的大家閨秀,把端木遙的心給搶跑了。就憑她那副什麼都不懂的蠢樣,居然敢跟她搶男人?不過是一張臉長得像殷似水,有啥了不起?竟讓她的男人對這個蠢丫頭失魂落魄,當眾侮辱她!

有天她絕對會把古晶給她的羞辱,一並討回來,馮采紅發誓。

****

「怎樣?找到了嗎?」

一身鮮紅色的勁裝,馮采紅隨手丟出兩支飛鏢後便不再練功。畢竟,情敵的下落比較重要。

「好像快過江了。」藍品幽悶悶不樂,獨坐石凳上。

「品逸的腳程也太慢了吧,走了大半個月,才到那里。」馮采紅不大滿意皺著眉頭,「我以為已經到蘇州了。」

「如果真到蘇州,古家的人也不會到『君子門』跳腳了。」

原來,君子門的徒眾這幾日可是過得不大安穩。原因無他,少夫人離家至今仍下落不明,听說「江南第一家」的少當家--古檜已經出現在江北了,還揚言如果讓他找到姊姊,古家和端木家結的親戚也算完了。居然讓一個不會武功的文弱女子在北六省游蕩?古家有的是錢,包住、包養也絕對不會讓嫁出門的胞姊在外頭流浪。

提起這件事,采紅也有耳聞,「看不出來那麼斯文、好看的書生,會那麼精明,說起話來咄咄逼人。」

「听說古家的男人都是這樣的。」淡淡回應。

藍品幽氣息微弱,怎麼捅出這樣的樓子?遙應該很痛苦吧?早知道就不要听采紅的話了。現在把古晶氣跑了,而她娘家的兄弟又強悍,無緣無故就讓端木遙蒙上不白之冤,古家人一定認為他不疼新婦,所以古晶才跑掉,殊不知是她們搞的鬼。

馮采紅還在作夢,「真希望遙有他一半的俐落!」

「那我去告訴遙--古晶她們已經快過江的事好了。」

眼看事態越鬧越僵,已經悶了好幾天的藍品幽,這回可再也忍不住,想去通知遙古晶的下落。教她這麼隔岸觀火,一點忙也不幫是很痛苦的事,竺晶清不知道是她們慫恿古晶出走,其中又有莒品逸帶她出「君子門」,他們錯估腳程,怎麼會找得到古晶?

「你瘋了嗎?人好不容易走了。你還讓遙去把她請回來?」馮采紅瞪大眼,不相信這話是師姊說出的。

「我沒瘋!事關君子門聲譽。況且遙對古晶情深意重,沒有她的存在,他也不見得會喜歡我們。我們不應該讓品逸去告訴古晶似水的事,兩個弱女子在外邊行走,萬一古晶在回江南的路上出了意外,我們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們又怎麼對得起遙?對得起君子門?」冷靜地搖搖頭,藍品幽總算是想通了。

「師姊,人都走了,你現在才說這些,不舍太遲?」冷冷地看著藍品幽,馮采紅陰狠地提醒。

沒注意到師妹怪異的神情,藍品幽搖搖頭,「只要古家人還沒找到古晶,就永遠不會嫌遲。」

「古家當然永遠不會找到古晶。」

輕聲地回應。馮采紅隨手射出一支抹了劇毒的飛鏢,往藍品幽身上招呼去。

在藍品幽來不及呼喊前,已應聲倒地。而馮采紅也懶得看中了自己暗算的師姊,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她決定還是自己去解決古晶好了,她絕對不能忍受到手的肥羊飛了。端木遙是她的,君子門也是她的。

把藍晶幽的身軀搬到草叢,便獨自離去。

就讓她一個人在那里腐爛好了,談什麼鬼良心?她不要名、不要利,但也不能把自己的努力拖下水。

人不能太有情有義,否則到最後,什麼都會失去的。她要勇于追求她想要的東西,像藍品幽這種女人,早該淘汰。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談自己的良心?真是傻子。

「傻子!總算嘗到惡果了吧?」

馮辨紅離去後,一個白色身影突然從樹上躍下。他沒有去追馮采紅,只是走到草叢,把被樹草掩去身軀的藍品幽抱出。那張俊臉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抱著昏迷的佳人離去。

****

出了城,官道兩旁,塵沙飛揚。

「大少主!堂主!」一排身穿綠衣的蒙面漢子全單膝著地,恭候端木遙和竺品清。

端木遙騎坐馬背,揚起一個手勢,要竹堂兒郎不用多禮。

「現在怎樣了?」竺品清繃著那張俊美的女圭女圭臉,找人找了快大半月,他快累死了!

「稟報堂主,伏牛幫的行蹤有點詭異,傳說在跟蹤兩個公子哥兒,出手闊氣、相貌俊美,我們認為有可能是少主夫人的變裝。」

「多大年紀?」竺品清尚在考慮手下的研判力。

「未及弱冠。」

「再派人去詳查,要知道更清楚的落腳地方。」

「是!」一起拱手示意後,便走了。

沉默不語。端木遙望著遠方,找那麼久了,還尋不到妻子的蹤影,對于竹堂兒郎的來報,他是否該抱有希望,真能找到他的妻子嗎?

拍拍端木遙的肩膀,竺品清安慰,「機會滿大的,不要太擔心。」

苦笑著,真是這樣嗎?

竺品清自信地笑了,從創始君子門的以來,他還沒有找不到的人。

他會找到的。

****

「好熱哦!」坐在馬上,古晶低聲叫苦。

「早要你雇頂轎子,你偏說騎馬才有趕路的味道。現在已經熱到快生病了,你這不是自討苦吃?」

莒品逸把馬拉到樹下,還是休息一下好了。

看著古晶郁郁寡歡的模樣,有點後悔自己老是順她的意做事。看她臉色蒼白,全身無力的模樣,猜也知道是中暑了。

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人一旦倒楣,連走在平地上都會跌倒。更何況古晶不是習武之人,身體的底子原本就沒她好,怎麼能順她的意騎馬趕路呢?

「好熱哦!」

看著荒漠的城外景象,古晶好想哭。日頭好大,為什麼已經走了那麼久,還到不了江南?她好想看家人。夫婿不喜歡她,把她當成別的女人,小檜和哥哥一定不會這樣,她要回家找他們。

「撐著點,我帶你找休息的地方。」莒品逸拿出茶水,先喂古晶喝上幾口再說。

莒品逸有些手足無措。誰教她自己也是黃花大姑娘,平時在菊堂也是一堆弟兄听她發號施令,根本沒有照顧人的機會,這下要出事,她怎麼跟君子門交代?

「小扮生病啦?」

不知何時,她們已被一堆滿臉橫肉的大漢包圍。

抬起頭,莒品逸神色淡漠,看了眼前想做無本生意的人一眼。運氣已經有夠背了,他們還趕來鬧場?

「如果想要在北六省繼續混下去,就快滾!」莒品逸安撫古晶,一手攬住她的腰,讓她貼靠在自己懷里,淡笑著。

「我們就是想繼續混下去,才想請你們到伏牛幫作客。」帶頭的大漢渾然不知死到臨頭,還自報來頭,「幫里有大夫,你們乖乖來我們那里待幾天。等到家人來領你們時,他的病也好了,這樣不是兩全其美?」

「莒哥,他們口氣好大喔!」

中暑的古晶睜大眼,氣息微弱地批評著,听不出害怕與否,這倒把莒品逸給搞迷糊了,「你不怕?」

「我連遙哥生氣都不怕了,怎會怕他們?」古晶喘口氣,虛弱地回應,「更何況他們是要錢,要我們的命也沒有用。」

迸晶平時再怎麼不濟,也還是有商人之女的樣子。

看慣兄弟們討價還價的樣子,她對劫人的意圖倒是听得明白,所以壓根不怕。

莒品逸不知要說她大膽,還是愚蠢?

如果搶匪知道她們是女人,還會這麼客氣嗎?當然不能讓他們「請」到伏牛幫去。否則君子門在北六省的招牌就完了!悶不吭聲,隨手放了藏在身上的黃色沖天炮,一時之間,數十響炮聲飛沖雲霄,此起彼落。

城里的上空,居然也隨著出現數十聲炮,在彼方回應。

「你們是君子門的人?」伏牛幫的人變了臉色。

「知道還不快滾?」莒品逸揚起眉。

「慘了!惹到不該惹的人!」帶頭的人大叫,「快點上!」

一時之間,數十名大漢全部蜂擁而上,想要滅口。

莒品逸根本不讓他們有近身的機會,早在他們想發動攻擊之際,就順著風向灑了「散功粉」,數名大漢在一一運氣後,紛紛倒地,神情痛苦地滾地掙扎。

「你這個妖人!對我們做了什麼事?」

帶頭的人似乎功夫較好,還有力氣問莒品逸到底出了什麼事,而其他人已不支倒地,掙扎的情狀甚為可憐。

聳聳肩,莒品逸輕松表示,「散功粉。你應該听過吧?」

「你是君子門菊堂的人?」慘叫聲四起,伏牛幫的幫眾情似瘋狂。菊堂研發出來的新式毒藥和武器都是不可解的,他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兩個文弱的小表居然會是君子門的人!難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他們的忌日?

「菊堂堂主--莒品逸。」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品逸扶著古晶,自信地回覆了伏牛幫的疑問。

「可惡!」懊悔痛苦地嘶叫。

他們只是想要多做一筆生意而已,沒想到卻惹到最不該惹的幫派。听著屬下的唉叫聲四起,伏牛幫的首領苦笑著,看來是玩完了。眼底的目標物也越來越模糊,那個姓莒的混帳似乎很重視懷中的那個小孩,想也不想,他使盡全身的力氣把手上的匕首丟往那孩童,不管有沒有打中,他已經盡力為大家報仇了,他盡力了--

悶哼一聲,伏牛幫里最壯的一個大漢也倒下來了。

「該死的東西!死到臨頭還作怪?」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莒品逸幫古晶擋掉那一刀後,毫下留情地給了那漢子一劍,該死!叫他們走,還不走?偏偏要惹她大開殺戒,她就是不喜歡打打殺殺,所以才窩在菊堂看那些毒物的。

沒想到他們還想傷害小晶?眼楮不放亮些,如果今天他們踫到的是門內的其他兒郎,就沒這麼好死了,還用散功粉伺候咧。笨蛋,不會走,還死要錢?

莒品逸心里喃喃罵著。卻沒听到古晶的任何聲響,她覺得不妙,一回頭,就看到古晶已倒地,原來莒品逸只顧著解決眼前的攻擊,卻沒料到後面還有幾個小嘍,看到幫內老大倒得七零八落,只有快速射出暗鏢,射中了不懂武藝的古曰陽,然後溜之大吉。

「天哪!我這下完蛋了!」

莒品逸慘叫連連,趕忙查驗古晶的傷口,還好不大,就在她的肩部,只有趕快為她驗傷和止血。

莫名其妙受傷的古晶,已陷入昏迷狀態。

她一定不知道,連自己跑出君子門惹來禍端,擔心受罪的還是別人,她一定是命相士口中「富貴命」的人。

「早告訴你,闖江湖不好玩,你偏不信,已經中了暑,這下又流血受傷,真對不起啊!」

扶起倒在一旁的古晶,莒品逸決定在樹下等竹堂的人來救援好了。方才,回她求救信號的是綠色煙霧,那是竹堂人馬的回覆。很有可能就是竺品清,因為煙霧濃密,延綿不絕。而她的黃色煙幕也相當明顯,竺品清要是看到自己的求救信號,怎麼可能不出現?

莒品逸等待他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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