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準老公就住隔壁? 第七章

一年後。

此刻,古諭正位處于美國紐約,華道夫大飯店內的會議廳。

一年過去了,這期間,古諭從來不曾想過她,因為不用想,她臨走前那倔強又冰冷的神情,總是會自然而然的佔據著他空閑時的每個腦細胞。

但他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所以,他不後悔……

身旁傳來的驚呼聲,突然趕走了她那在腦海中盤旋不去的臉龐。

他停下腳步,問向身旁的助理︰「怎麼了?」

「沒事!新來的助理跟一個清潔工相撞。」

他沒多想的看向那個負責飯店打掃的中年婦女,突然,他一愣,那中年婦女的臉龐,熟悉的叫人如此錯愕。

「叫她過來。」

「什麼?」

「叫那個清潔工過來。」

「是……」

助理困惑不解的傳令下去,不一會兒,那個清潔婦戰戰兢兢的走到他面前。

「謝謝你,先生……咦?」走過來的婦人才看向他,就突然改口用中文,「我認識你。你……」何美桂眯起眼,有點不確定的說︰「你是不是跟我女兒在一起的那一個……」

對方長得很像周刊上說的古諭,但何美桂不敢確定。

銳利的深眸凝著那張他曾經看過照片的臉龐,他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後才開口︰「你是莎莎的母親。」

「對!你知道我?」何美桂很訝異。

「半年前,我看過你的照片……你怎麼會在這里?」一年前,他知道莎莎的母親在台中的飯店工作。

「我半年前嫁來美國了。今天是來幫朋友代班,所以其實算是非法工作的,請你別宣揚。」何美桂想起現實問題,就算她對這傷了女兒心的男人有點不爽,也不敢太過囂張。

「你嫁來這里,那……」他頓了一頓,「莎莎呢?」

「莎莎?她還在台灣工作啊。你記得她?」何美桂的眼中突然閃出一絲驚喜的光芒。

迸諭沉下眼,「我沒忘記她。」

何美桂看著古諭,臉上的神情一轉,顯得有點高深莫測,「這麼說來……你心里還念著她。」

迸諭幾乎難以覺察的一震。

「你跟莎莎一樣逞強,難怪她也是忘不了你。」

迸諭眼一眯,「為什麼這麼說?」當初說要分手的是她。

何美桂輕笑了起來,「因為她每次在新聞或是國際雜志上看到你的消息時,也是你現在這種表情,很壓抑的樣子。」

莎莎的自尊心很強,他知道的,但是……她真的也會想著他嗎?

他凝著那個笑容有路晴莎影子的中年婦人。她雖然穿著清潔工的制服,但神情卻顯得自信優雅,還帶點調皮……如果莎莎老了,也會是這模樣嗎?

無法克制的想法,開始一個一個的從他腦海中冒了出來。

「唉!年輕人有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我不想管,但感情這種事……有時候是需要多一點的寬容,少一點的自尊……莎莎她啊,就是個自尊心太強的女孩了。」

「路伯母……」他不自覺的改口了。

「我現在改姓了,我姓福特,呵呵!我嫁的可是外國人喔……啊!說錯了,在這里我才是外國人呢!」

「莎莎有來紐約看過你嗎?」他想知道她有沒有來過紐約,就像他去了台灣好幾趟一樣。

這一年來,他忙于跟兩個堂哥之間的合並案,多次路經台灣,總是不自覺會繞回去那些熟悉的地方,想看看有沒有可能會見到她,但,他從沒見到過她。

何美桂看著古諭,好半晌,才問︰「你想她嗎?」

迸諭沒回答。

「我猜你是想她的,年輕人,莎莎沒來紐約看過我,她不肯來,因為她知道你在這。」

深眸里閃過一絲傷痛。她甚至不肯過來跟他站在同一塊上地上?

「年輕人,我知道你的條件很好,要什麼樣的女人,都能輕而易舉的手到擒來……」

迸諭嘲諷的一勾嘴角,打斷何美桂的話,「但我對你女兒卻沒這能耐。」

「那是因為我女兒是真心愛你,她愛的不是你的外在條件,所以她沒辦法接受你的叛變。」

迸諭一震。

「太愛了才會太恨……好了。」何美桂看到有其他的清潔工在跟她招手,「我要走了,我不能被飯店經理看到臉。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年輕人,如果真心後悔的話,改變當初的決定並不可恥。」

迸諭濃眉皺起,「這是什麼意思?」

「莎莎說是你答應分手的。」

「我是被她……」

何美桂打斷他的話,「那你就得想辦法看透她的心,用點手段。笨小子……再見。」說完,她揮揮手,轉身就推著工作車離開。

迸諭看著她的背影,良久,都沒有提起腳步再往前走。

但他身旁的助理卻注意到了,他的嘴角,竟然又再度浮現出已經將近一年沒看到的微笑……

******

台北,深晴婦女基金會。

「晴莎。」

「嗯?組長,什麼事?」

路晴莎穿著深色套裝,回眸看向基金會法律組的組長王律師。

幾個月前,她正式被聘請來深晴婦女基金會工作,工作內容是擔任法律顧問,以及幫助離婚婦女從婚變中重拾工作及生活能力。

「我剛接到一個好消息,美國的古氏華人基金會,要幫我們長期出資,讓婦女團前往越寮邊境,繼續救援照顧那些貧困的孤兒。」

「真的?」路晴莎挑了下眉,神情淡冷的說︰「那很好。」

王律師看著路晴莎。

他知道那段紼聞事件,也知道路晴莎對美國的古氏華人基金會,有個人的偏見存在。

但很可惜,這次這份長期的資助合約,對方偏偏指明要她去當聯絡人。

「所以……我們需要你去紐約當聯絡人。」

「我認為我去沒什麼作用。」

她不想去紐約,更不想去由古氏家族成立的基金會工作,這不擺明了一定會再見到……心擰痛了一下,黑澈的眸底掠過一抹痛楚,她不要再見到他!

「他們指明要你去。」

「……」她瞪著王律師,「非我不可?」

「沒錯!」王律師點點頭。

「但是……」

王律師打斷她,「听我說,晴莎。基金會里,現在的義工律師,只有你是專職的,而且你又精通各國相關的離婚法。」

「當聯絡人跟精通離婚法有什麼關系?」

「你知道會長打算把基金會的觸角,伸向世界各地的華人,而目前,美加地區那里,為了孩子坐移民監,卻又陷入婚姻困境的婦女很多,她希望你去那里探個頭,了解一下狀況,可以的話,希望能把深晴的援助,深入帶給世界各地需要幫助的台灣婦女。」

「……」路晴莎陷入了兩難之中。

「你會答應吧!晴莎。我相信你可以完成會長的這個希望,你知道這些女人有多麼的不懂得愛惜自己。她們會需要你的幫助。」王律師誠懇的說。

他觀察路晴莎好幾個月了,雖然她很不愛笑,甚至對人有些淡漠,但是她對工作負責,對于那些離婚婦女也是真心關懷,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她有一顆善良的、希望大家都幸福的心,而這種特質在律師身上通常並不多見。

所以,看路晴莎沒有回答,眸底出現掙扎的神色時,王律師又說……「這工作非你不可,晴莎。你要幫助更多人得到幸福,而那里真的需要你過去。」

路晴莎深吸一口氣。

「好,我去。」

反正,就算再一次看到他,她相信自己也不會這麼蠢了。

她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路晴莎了。

所以她會去紐約,就算會遇到他,她也會去。

他離去時,那個蠢蠢的路晴莎曾經把自己關在房里,哭了快兩個星期,整整瘦了五公斤。

但現在,這個精明干練的她、透析了人性的女律師,是不可能再這麼蠢了。

她對男人已經有了深刻的認知,也不會再對他們抱著任何的希望。

******

一個星期後——

由古氏基金會所舉行的年度慈善義演派對,此刻正在美國紐約曼哈頓,豪華的洛德飯店中舉行。

眼看著派對已經開始了,而路晴莎卻還在飯店樓上的房間里,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掙扎著。

她來美國已經三天了,也躲開跟古諭可能見面的場合三次了。

但今天,這一場派對,她卻非去不可,因為她需要美國華人界的貴婦人們互相引薦她,她才能推展深晴婦女基金會在這里的籌備工作。

可是……古諭身為古氏基金會的董事之一,他今天一定也會出席。

一想到會見到他,她的心就感到很難受。

「晴莎!好了嗎?我們準備下樓了。」

門外響起了組長王律師的呼喚聲,逼得路晴莎不得不深吸一口氣站起身。

走到門旁,她拉開門,「我好了。」

她準備好了。準備要去見那個這一年來,有著無數花邊新聞,至今依然會引得她心髒緊縮的古諭。

「古先生,非常謝謝你們慷慨的贊助。」深晴婦女基金會的會長,非常感激的握著古諭的手說。

「不客氣。玩得愉快。」古諭有禮而柔和的微笑著。他知道這是誰,也知道他正是利用這個人,才引得路晴莎前來的。

他的眸光從那個會長的臉上移向了在不遠處,被人群包圍的路晴莎。

從幾分鐘前,一看見她出現在會場的門口,他的視線就再也移不開了。

她跟人打招呼的應對微笑,她傾听別人談話的認真模樣,她微笑的俏皮眼神……她的一舉一動,完全牽引著他。

精明干練與天真純潔,這兩種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是融合的這般完美。

會長順著古諭的眼光,看到路晴莎,連忙討好的說︰「那是我們的律師,也是跟貴基金會的聯絡人,我去帶她過來。」

「不用。」他舉起手制止了會長,「我跟她是舊識。不過……」他看向那個站在她身旁的男伴,矮小卻相貌英俊的王律師,有點不高興的眯起眼,「那個男人是誰?」

「哪個?」

「那個路晴莎的男伴是誰?」

「啊?」會長的笑臉一僵,他們都知道路晴莎跟古諭過去有段緋聞,看來,當事人顯然都還很在乎彼此。「那是我們基金會法律組的組長王律師,他們只是同事而已。」

「只是同事?」濃眉下悅的挑起,「既然只是同事,又何必費神彼此應對,是嗎?」

「這……說的是,我想我該去帶路晴莎認識一下其他人……」

「帶王律師去。」他打斷她。

「呃?」

「如果你們還希望我們的贊助能持久的話。」他微笑著,低嗓里的威脅卻不容人忽視。

會長只好無奈的點頭,「其實,我突然想起有點事要跟王律師說,我先告退了。」

會長一說完,連忙走到路晴莎那一頭,轉眼就把路晴莎身邊的王律師給帶開了。

很好!當古諭正滿意的牽起嘴角想要笑時,卻又發現另外有兩個男人走向她。

等等……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在落地窗旁,跟人微笑談天的路晴莎。

天殺的!也不過才過了一年多,她怎麼能變得如此美艷性感?

眼看著一個又一個不懷好意的男人涌向她的方向,他只覺得一股怒火正在心中暖暖的蕩漾開來。

再也忍不住的,他大步的排開人群,朝她走去。

「好久不見,莎莎。」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在背後響起,她一頓,然後緩緩轉身。

「您好!迸先生。」她看著他,那雙黑眸澄靜的不見一絲波濤。

白淨的臉蛋上出現的,是她對其他人也有的應對微笑。

「你玩得還愉快嗎?」古諭眼一沉,「我看到不少男人來跟你獻殷勤。」無法遏止的酸意涌上古諭的胸中。

仿佛感應到他的不悅,她開始微微後退,「這派對很棒,大家都很紳士。」

「很紳士?」完美的濃眉挑起,譏諷的微笑浮現在那雙性感的唇旁,他緩緩的逼近她,讓她不得不一步步的後退,「你是在指我不紳士嗎?」

「當然沒有這個意思……古先生。」她一步步的被逼著退後,不自覺的退到了靠近中庭的落地窗旁。

而四周之前跟她聊天聊得好好的人群,似乎也各自在忙,沒人發現她的窘境。真糟糕!王律師呢?說好他得全程陪伴她的,剛才會長干嘛把他拉走啊?

「你知道嗎?莎莎……」

他凝著她,過往點點滴滴的回憶,一點點的浮上心頭。

今天的她穿著一襲深藍色,兼具時尚感與民族風的晚宴服,性感而大方的出圓潤的肩頭,細致的鎖骨,而胸前那條金色醒目的圓片項煉,則是遮去了他每次後最常留下記號的柔女敕胸脯。

曾經是他最愛擱在指間中把玩的黑色秀發,現在被她高高的綰在腦後,幾綹垂落而下的柔絲,則蕩漾在他曾經最愛輕舌忝的細致耳垂旁。

俊美的唇角微微勾起,「這件禮服的顏色跟那一晚的非常像。」

他還記得?

為什麼他還記得?

路晴莎壓住心底那狂然而起的波瀾,只露出冷冷的微笑,企圖轉移話題,「身為台灣深晴基金會的律師,我非常感謝古氏基金會對我們的贊助。」

「我在跟你說禮服呢!莎莎。」

微揚的紅女敕嘴角漸漸恢復直線。可惡!她不想跟他扯到過去,「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他緩緩的走近她,把她逼向大窗簾旁,在這角落,宴會廳里幾乎沒人能看到她,只能看到古諭寬大的背影而已。

「而且你也懂我現在在想的事……對嗎?莎莎。」

那貼身的柔軟布料,內斂的展露了她縴細的腰肢,渾圓的臀部,還有那雙性感的長腿。

他仿彿還記得那不大不小的嬌媚渾圓,在手中跟在唇中的觸感,還有在床上,被那雙長腿激情的纏繞著時的感受……

頓時,下月復一陣緊繃,他以為再也不可能會失控的男性雄風,竟然在瞬間又失控了。

「我是因公而來的,不談私事。古先生。」

迸諭眼一沉,俯身逼向她的耳旁,「我跟你之間,從來就沒有過公事。」

那曖昧的語氣,暖熱的熟悉氣息,再度包圍著她,令她小骯燃起子一股很熟悉,她卻一點都不想要的燥熱感。

那即將被點燃的火焰太危險了,她慌的只想趕緊離開這里。

「若是古先生沒有其他的公事要談,請容我告退。」一說完,她就想繞過他走出那個角落。

「慢著!」他像個無賴擋住了她的去路,把她逼進窗簾更里面的角落,「你何必這麼緊張?」

「我不緊張。」瞼上再也無法保持冷靜,路晴莎黑淨的眸被怒火霸佔,這隊伙干麻這樣對她?「我只是不想被騷擾。」

「我騷擾你了嗎?」他俊美無儔的臉龐上笑容突然消失,被高深莫測的沉冷神情所取代。

美麗的黑眸一眯,「古先生,你若不讓我離開這,就對我構成騷擾了。」

他把她困住了,還敢說不是騷擾?他是故意在裝傻嗎?

迸諭雙手一攤,微微退後。

她見機側身走出那個仿佛連空氣都在灼燒的角落,「請容我告退。」

但沒想到,她才轉身要離開時,就听到那低嗓清晰卻沙啞的在她背後響起︰「你無路可退了。」

她猛然回頭,眼一眯,「抱歉?」

「什麼事?」

「你剛說什麼?你在威脅我嗎?」也許她該直接申請禁止令,禁止這男人接近她。

因為就算他不騷擾她,光是這種該死的影響力,在她腦中引起的聯想,就足以燒掉她那拚命維持著的冷靜了。

深邃的眸中出現了一股不悅,「說話這麼無情,一點都不像你。莎莎。」

她眯起眼,深吸一口氣,「古先生,我是個律師,我盡量不讓任何私事影響到自己,我很樂意代表深晴婦女基金會,接受你們古氏基金會的幫助,但這趟來紐約,除了公事,還是公事,僅止于此。我不會讓任何私事影響我。」

「你甚至不打算去看你的母親?」

縴細的眉一皺︰心一跳,「你怎麼知道我媽在這里?」

他一聳肩,「巧遇。」

「騙人!」

他又再度微笑,這次,笑得像狼一樣不懷好意,充滿了嘲諷之意,「難不成你以為我是為了要你回到我身邊,才刻意去找她的?」

她臉一陣青又一陣紅,因為直到他把這話說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心底竟然還真有這麼小小的期盼,「我沒這麼想。」

「那麼……」古諭的嗓音突然充滿了挑逗的說,「你希望我為了你去找她嗎?希望我特地安排機會跟你見面?」

「我沒這麼自大。」她拒絕承認自己真的有這麼一點小小的期望,期望……那個她愛過的「于」,能再一次的出現在她的生命之中,而不是眼前這個只知道嘲諷她的古諭。

「才怪!莎莎寶貝,你騙人的技術變高明了,現在連你自己都騙嗎?」他那炙熱的眼神仿佛看穿了她的心。

「古先生……」她撇開視線,拒絕看他的眼。

那炙熱的眼神好像……好像記憶中的他。常常在晚餐早餐的前後,感覺到「餓」時,會那樣看著她,總是害她遲到的「于」,那個她心愛的男人……

「你知道該怎麼叫我的。」

迸諭的嗓音突然變得溫柔低沉,就像她在無數個浪漫的晨昏中听過的那樣深情……

「莎莎,我沒有變。」

「你的確沒有變……」

路晴莎看著他,只覺得胸口酸澀得幾乎無法呼吸,「但是……是我過去不曾認清你,現在認清了,所以改變的是我。古先生,請容我告退。晚安。」

「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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