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一點點喜歡 第十章

「鈴——」電話不停地響著。

「唔」賀天牧勉強暸開眼楮,他的腦袋瓜子因為昨天的狂飲仍處于劇烈疼痛狀態。

好不容易,他發現那鈴聲是來自自己口袋的手機,他動作遲緩地將它拿出。

「喂。」

「天牧,我是媽媽。」

「媽,怎麼有空打電話過來?」賀天牧使力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強迫自己清醒一些。

「呵呵,我們現在在香港,再幾個小時就回台灣了。」

什麼?在香港?

賀天牧猛地半坐起身,卻因為這個動作而頭痛地申吟出聲。

「天牧,你怎麼了?」賀母听到賀天牧的痛吟聲,焦急地問道。

「我沒什麼。你們要回來怎麼沒先通知我?我好幫你們訂機票。」賀天牧也听到靳母那細微但很爽朗的聲音了。

「那種事交給你爸爸就成了。呀,我們要上飛機了,我們大概十點會到小佰機場。」

「好,我會去接你們。」說完,賀天牧掛上電話。

賀天牧在床上靜靜地待了一會兒,等到頭不像剛才那般疼痛後,他搖搖晃晃地起身,瞅著離他不到兩公尺,卻仍睡得安祥的靳諒。

他的雙手踫上被靳諒壓在身下的被單,然後使力一扯。

「砰!」靳諒猛地被拉下床,大力地撞到地板上。

「誰,是誰偷襲我?」靳諒迷迷糊糊地半坐起身,大喊道。

「是我。」賀天牧揚揚手上的被單。

「你做什麼呀?」靳諒說著說著又打了個呵欠,然後慢慢地爬上床,打算再賴一下。

「起床,我們的爸媽全都要回來了,十點要去接機。」

欸?都要回來啦?

「他們怎麼不多玩一會兒?難得出國一趟。」靳諒抓抓凌亂的頭發,話里仍有濃濃的睡意。

賀天牧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他走向房間的衣櫃,持出一套衣服,他跟靳諒的身材相似,所以可以借對方的衣服來穿。

賀天牧走進浴室,打算洗去一身的酒味及頭痛。

靳諒迷糊地坐在床上神游了好一會兒,這才清醒了點。

嗯,跟小雰說一下爸媽回來的事,要她也一塊兒去接機,想著想著,便拿起電話。

「喂。」

「喂,小雰,是我。」

「哥」靳雰突地傳來一聲哽咽。

「小雰,妳哭了?」靳諒被嚇得連下巴都合不起來,他的小妹在哭?她還有什麼異常的模樣兒,可不可以一次讓他看完?他快嚇死了。「怎麼了?妳先別哭呀。」

「天牧他不喜歡我了。」接下來是一長串啜泣聲,靳雰捏著皮夾,淚水不斷地滴到透明塑料薄膜上。

這里應該是她的位置的,淚水讓靳雰看不清任何東西。

奧!會嗎?靳諒有些傻眼,天牧不喜歡她,怎麼可能?

他輕咳幾聲。「小雰,妳怎麼知道他不喜歡妳呀?」靳諒小心翼翼地問道。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他皮夾理本來有我的照片,現在沒有了」

哎呀,笨蛋小雰!靳諒拍拍額頭。

眼兒一轉,一為好友一為妹妹,他有義務探听一下妹妹的心意,這沒錯吧?雖然他早知道小雰是死鴨子嘴硬。

「那有什麼關系?妳不是不喜歡他嗎?天牧明明有听到妳這樣說的。」

啜泣聲停了下來,靳雰像是在考慮什麼似地。「我有一點點喜歡他」

「一點點而已?」笨小雰,一點點喜歡人家干啥哭成這副模樣?

一陣冗長的靜默過去了。

「」靳雰的聲音小小地,讓靳諒听不太清楚。

「小雰,妳說清楚一點。」

「好啦好啦,人家很喜歡他。」靳雰的聲音總算正常了點,而靳諒剛好在腦海里描繪出靳雰的模樣。

他的笨小妹現在應該是紅著臉、嘀著嘴,一副很勉強的樣子。

想著想著,靳諒勾出一抹竊笑,這樣的話,他可要幫天牧一把了。

「唉——」他裝模做樣地嘆了一口長長的氣。

「哥,怎麼了?」

「妳說他不喜歡妳,我看可不是這樣子喔。」

「你怎麼知道」怕快不安的聲音由話筒里傳來。

「要證據嗎?妳上三樓看就知道了,不過,有點遲了。」大魚快上勾嘍,靳諒無奈的語調跟他得意的表情全然不符。

靳諒在第一次踏進賀家的時候,便將賀家上上下下全瞧過一遍了,當然,也發現賀天牧的秘密。

「為什麼?」

「天牧要搭今天十點的飛機到台北,過兩天就得回美國了。」

他要回美國了?

「說不定不會回來」

「砰」地一聲,靳雰掛上電話。

「真是的,掛我電話。」靳諒聳聳肩,也將話筒放回原位。

「誰掛你電話?」賀天牧一身清爽地步出浴室,剛才浴室里全是水聲,不過也略微听到靳諒在講電話。

「沒什麼,走吧,去吃早餐。」等會兒有好戲看了,哈哈!

賀天牧不解地看著靳諒一臉地賊笑。

他要回美國了

他不要留在台灣了

這兩句話一直在靳雰腦海里回蕩,她整個人就像靈魂被抽出來,只剩一副空的軀殼般。

罷才哥哥要她到三樓去靳雰緩緩地起身,踱向三樓。

她開了一扇又一扇的房門,里面什麼都沒有,僅有簡單的床鋪及家具,顯示沒有人在這房間里待過,直至最後一扇——她傻住了。

房間里滿滿地全是她的照片,仔細一看,幼兒園的、國小的、國中一個個階段的照片,全在這房間里,有些她連瞧都沒瞧過。

她虛軟無力地坐在地上,渾身發著顫。

在她小時候說了那麼傷人的話,連送行都沒有去,他是以怎樣的心情在看這些照片的?

他真的很喜歡她嗎?

靳雰的淚掉得更凶了。

布洛跟了上來,看她在掉眼淚,僅靜靜地在一旁候著,不敢打擾她。

陽光漸漸變得刺眼,冬天在南台灣已經逐漸接近尾聲,接下來便是暖洋洋中卻帶著一絲涼意的春天了。

擦掉眼淚,靳雰勾起一抹笑容。

「布洛,我要去追你的主人了,你要去嗎?」

「鳴汪。」

「那走吧。」靳雰輕笑道。

快十點了,賀天牧瞥了眼手表,然後又將注意力放在海關的出口。

「天牧,我先去買個東西,我肚子餓了。」靳諒找了個理由想開溜。

肚子餓了?剛剛他才吃了兩個總匯、兩份法國土司和一大杯鮮女乃,還會餓嗎?賀天牧點點頭,靳諒如獲特赦,一溜煙地跑掉了。

賀天牧無趣地將背靠在牆上,俊臉掛上無聊的神情,全然不覺有許多愛慕的眼光在他身上繞呀繞地。

說實在的,他還滿討厭等人的,不過,這回來接的是他的父母,他也只能耐下性子,然後等待。

他在那里!靳雰一下子便在人群里瞧見他。

在她的眼里只剩下他的存在,什麼人都無法進入她的雙眼。

咬咬下唇,靳雰鼓起勇氣地走向他。

「雰雰,妳怎麼了?」賀天牧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給嚇到了,她的小手將他的腰環得緊緊地,她的臉也埋在他的胸膛里。

「你,別走好不好?」靳雰細聲請求道。

雖說她下定決心要留下他,不過到了他的面前,她還是有點羞怯,所以只好將臉低下,免得被他瞧見她紅透的臉頰。

嗄!她說什麼?賀天牧有些不解她的話。

「拜托,不要回美國。」

回美國?他啥時說要回去了?賀天牧發覺有些好奇的人圍到他們身旁了,連忙要將彼此拉開一個距離,不過靳雰執意不肯。

「你、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她的聲音又開始哽咽了。

「雰雰,我們找個地方再聊,好嗎?」要不然會給人看免費的愛情肥皂劇,賀天牧的臉也沾上了些許紅暈,他可不習慣在人前談情說愛。

「嗚」該不會他要跟她說對不起,然後便飛回美國吧?靳雰被自己腦中奇奇怪怪的想法給逼哭了。

天!他的雰雰在哭,他從來沒看過靳雰哭過,她小時候就算被靳母處罰,也不會輕易掉眼淚的。

「乖,別哭。」賀天牧顧不得人群愈來愈多,急得安撫她。

「不要,你別走。」靳雰將他又攬緊了些。

「好好,我不走。」等到她啜泣聲小了點,他才提出疑問︰「妳怎麼了?告訴我,好嗎?」

靳雰遲疑了下。「我喜歡你」

听到這句話,賀天牧為一愣。

「妳說什麼,再說一次。」賀天牧覺得自己在作夢,所以他需要再確認一次。

「我喜歡你,你呢?」靳雰這次更清楚地說道,不過無法埋進他胸膛的耳根子可是紅得很。

賀天牧在這個時候發現人群里有好幾張熟面孔,現在的他,可不反對在人前表演了。

賀天牧頓了會兒。「妳不是說討厭我的嗎?」這點有必要先問個清楚。

「我、我那是騙你的。」她的聲音小得像蚊納在鳴叫。

喔,騙他的呀,賀天牧輕哼了聲。

「這個答案我不想接受。」他冷著聲音,宛如一道致靳雰死命的催命符。

「不要!」靳雰驚叫一聲,從剛才哭泣到現在,她已經有點疲累了。

「好吧,那說妳愛我。」賀天牧開始提不平等條約了。

靳雰靜默了下來。

「不說嗎?那我」

「好嘛,我愛你。」

「沒有誠意,抬起頭看著我。」賀天牧低斥道。

靳雰嚇了一跳,抬起紅得像兔子的眼楮,卻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嬌羞不已。

「再說一次。」

「我愛你。」靳雰忍著紅燙的面頰,完整地說完。

賀天牧吐出低啞的輕笑聲。

「那妳要嫁給我嗎?」人生大事,不得不趁這個機會將她訂下來。

「嗯。」嫁給他,他就不會回美國了吧?

「妳確定?」

「嗯!」

驀地,靳雰被轉了個方向。

一張張陌生人的臉孔總算進了她的眼,噢!不,是有幾張臉孔是她很熟悉的。

「老爸、老媽?」

在一旁的賀父賀母也是一臉訝異。

「恭喜恭喜!」陌生人熱情的祝賀一古腦地全涌了上來。

天啊!不會吧?她居然跑到機場來求愛?靳雰紅著臉,又將自己變成縮頭鴕鳥了。

「天牧,這招不錯吧。」靳諒隔著人群大聲喊道。

賀天牧回了個笑。

「比你那招裝病好多了。」

什麼?!裝病?那他並沒有要回美國嘍?

正得意洋洋的賀天牧與靳諒全然沒發覺他們的馬腳已經露出來了。

「賀天牧!」冷的嚇人的聲音由靳雰的小嘴吐出,配上瞇細的大眼,好恐怖哪!

「還有靳諒,你們別跑!」

「不要!我不要出去。」悶在棉窩里的靳雰死命地揪著棉被,一點兒也顧不得自己險些快被悶死了。

「雰雰,妳這樣會很難過的。」賀天牧坐在一旁,試圖將棉被由她身上扯離,不過她就是不肯,讓他傷透了腦筋。

「哼!悶死總比被笑死好。」氣惱的聲音由被窩里清楚地傳來。

賀天牧輕呵幾聲,他的雰雰面皮哪有那麼薄?

「笑什麼?」

「沒有,我是想妳還要繼續悶多久。」賀天牧放棄跟她搶棉被,反正她悶不了多久的。

「我屬鴕鳥的,不行呀?」

賀天牧聞言放聲大笑,她屬鴕鳥?不過以她趴在床上,四肢大張的這等姿態,他覺得烏龜還像了點。

「笑笑笑,讓你笑死算了!」靳雰又將棉被拉緊了些。

忍下笑意,他的雰雰生氣嘍。

「雰雰,別生氣了。」

「哼!」他裝病騙她,她哥也騙她,這氣難消得很。

「原來妳剛才是在安慰我的。」賀天牧的聲音驀地變得低沉,而且有些哀傷。

靳雰不安地蠕動了下。

不要,她不要再上當了。

「那我回美國去好了」

赫!他說什麼?靳雰連忙丟開棉被,想揪住他,哪知道,她又上當了。

她才剛抓開棉被,便被賀天牧一把揣進懷里。

「雰雰,舒服嗎?」賀天牧以手掌成扇,揭了些涼風在她臉上。

「一點也不。」又被騙了,笨蛋!靳雰在心里暗罵著自已。

「別生氣了。」賀天牧好言地求和道。

靳雰噘噘小嘴,瞥了他一眼,心眼兒正滴溜溜地轉著,倏地,她想到一件可以扳回一城的事。

「好呀。」

賀天牧揚起一抹笑。

「不過,你要先說為什麼你有那麼多我的照片。」靳雰也很得意地笑道。

嗄!瞬間,他僵住笑容。

「不說嗎?那我要走嘍。」靳雰作勢從他懷里起身。

驀地,她被攬得更緊了些。

「呃,那個呀」賀天牧難得緊張到吞吞吐吐,臉上飄了朵紅雲。

「嗯?」

「那個是靳諒賣給我的。」說完,賀天牧輕咳了幾聲。

靳雰瞇細了眼,賣?!她哥拿她的照片去賣?而且,沒有分錢給她?

「好了,我們別談這個了。」賀天牧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沖出去找人來練菜刀十八切。

「才不唔。」

賀天牧找了個最簡單的方法來阻止兄妹互殘,就是吻住她。

火熱的舌熟悉地找到另一個,然後在戀人親密的接觸中狂野地舞動著

「喂,過去一點啦,我听不到。」

「嗯?怎麼突然沒聲音了?」

然後是一陣討論聲。

「該不會他們在里頭」曖昧的語意,五個人皆心里有數。

「不會啦,我們都在,要也要等晚上。」驀地,靳諒被賞了個爆粟,痛得他唉唉叫。

「要等結婚後。」靳母對這點可是很堅持的。

木訥的靳父輕咳了聲。「我們當初也沒有等結婚後」

幾聲冷氣倒抽聲,逼得靳母紅了老臉。

「你干嘛在這里說這件事?」靳母揪下老伴的耳朵,輕聲問道。

「因為我不反對呀。」

「哇塞,原來老爸那麼前衛。」靳諒好哥兒們似地將手臂搭上老爸的肩膀。

「不包括你就是了。」言下之意就是,靳諒要是讓他當免費的爺爺,他皮就繃緊一點。

靳諒垮下臉,一臉哀怨。

不公平,為什麼人家家是重男輕女,他們家是寵女不寵男。

「哈哈」

棒著一扇門,門里門外,都是鬧烘烘的,熱鬧極了。

尾聲

星星,滿天的星星。

賀天牧挑了個無雲無風又滿月的夜里,將靳雰偷偷帶上頂樓,讓她枕在自己懷里,一同仰望著滿天的星子。

「很漂亮是吧,下次我們去台東,那邊看得到更多的星星。」賀天牧在她耳邊輕喃著,呼出的熱氣讓靳雰不住地輕呵閃躲。

「嗯,好。」

然後,兩人便專注于一閃一閃的星子。

「對了,天牧。」

「嗯?」

靳雰翻了個方向,撐起上半身,低頭看著他。

「我好象還欠你一個東西喔。」靳雰輕聲說道。

「欠我東西?」賀天牧想了會兒,搖搖頭,他可不記得她欠了他什麼。

「真的忘了?我記得你以前很想跟我要這樣東西的。」靳雰的笑容里有些神秘。

「是這個?」不懷好意的魔掌,緩慢地朝向她胸口前進。

「!才不是呢。」靳雰打掉他的壞手。

「那是什麼?我真的想不出來。」賀天牧可惜地說道,就差一點了。

靳雰勾出更大的笑容,然後低子,湊近他的耳邊。

「天牧哥哥。」她柔聲說出「哥哥」二字。

賀天牧一愣,然後將她重新瑞回自已懷里。

「我還你嘍,不欠你任何東西了。」靳雰漾著笑意。

「哪有,妳還欠我很多東西。」

「嗯?」靳雰不解。

賀天牧笑得邪魅。「我的眼楮只看得到妳,所以妳要賠我。」說完,在她的眼上印下一吻。「我的嘴只想吻妳,妳也要賠我。」接下來是令兩人呼吸急促的熱吻。

好不容易才分開彼此,卻因為月光下她迷蒙的雙眼,微張的小嘴及媚人的姿態,讓賀天牧看得更是血脈僨張。

「還有」賀天牧困難地滾動著喉結,他好渴。「我的心只想著妳,也只有妳能賠我。」說完,他緩緩地朝

「小雰,老媽叫妳下樓睡覺。」

「汪。」布洛也跟了上來。

赫!兩個人猛地從激情中被嚇醒,一臉錯愕地看向壞人好事的靳諒。

「怎麼了?」頂樓沒有日光燈,又剛從光亮處踏進黑暗處,所以他也看得不甚清楚,沒得到響應,自然而然就提出疑問。

「靳諒——我要殺了你!」

喔!靳諒還搞不清楚狀況,便被人開始追殺。

天,他到底招誰惹誰了呀?

「汪鳴——」布洛還以為賀天牧在跟牠玩呢,興奮地亙吠叫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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