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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線娘娘 第六章

苞隨梅貴妃來「探訪」可柔的只有新任美人曹玉蘭和淙美人、于美人,她們都是梅貴妃的人。

雙方互禮各自落坐後,一派清冷嫻雅的可柔首先淡淡道︰「該是可柔上梅。乙宮向貴妃娘娘請安,但卻煩勞貴妃娘娘玉駕親臨,這是可柔的無禮,尚請娘娘見諒。」

梅貴妃媚眼一轉,狀似無所謂地擺擺手。「妹妹快別這麼說,初來乍到,什麼都還沒搞清楚呢,哪能要求你再到處去打招呼問安,恐怕自個兒先要迷路了呢!」

暗自冷哼,可柔淡然一笑。「這是娘娘體諒,可柔依舊是有罪。」

梅貴妃唉了一聲「還說什麼罪不罪的,大家都是姐妹嘛,也沒什麼好計較的。好了,我們還是別再說這些了吧,我知道你剛來總是不習慣,所以特地來看看你是不是需要什麼幫忙,你盡避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謝謝娘娘關心,可柔一切沒問題,請娘娘釋懷。」

「是嗎?」梅貴妃瞥一眼曹玉蘭。「妹妹啊,我听說皇上昨兒晚是宿在妹妹這兒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來了!可柔半閉上眼。「是,皇上昨兒晚是宿在這兒的。」

梅貴妃雙目一眯。「整晚?」

「是整晚,娘娘。」

梅貴妃妒色一閃,又擺出熱切的笑容。「那真是恭禧妹妹了,皇上從不在嬪妃這兒過夜的呢,想必皇上一定很喜歡你。」

「喜歡又如何?」可柔了然無趣地撒撇嘴。「不過一時而已,若有新人再來,舊人還是得黯然下台的。」

梅貴妃柳眉一挑。「嗯,妹妹倒是很了解,不過,如果妹妹願意,姐姐也是能幫你的。」

炳!正式玩意兒要開始出籠啦!可柔暗嘲,同時在心中為自己煽著涼,七月天真是好熱啊!

「喔?」

「你想來也該知道,」梅貴妃的模樣兒更親熱了,笑眯眯說著。「我在皇上身邊七年了,皇上最寵愛的人就是我,我說的話皇上多多少少也能听進去,特別若是我能成為皇後,後宮便歸我總管了,所以妹妹要是能……呢。合作一點,我擔保將來即使皇上寵愛新人,妹妹在宮中的地位依然穩固不移。」

唉,要是有杯冰鎮酸梅湯喝,不知該有多好哩!可柔在心中這樣想著。

「合作?」

「對,咱們幾個姐妹要團結一點,盡量抓住皇上的心,在皇上耳邊多提醒幾句,讓皇上盡快立姐姐為後,屆時無論皇上有多少新歡,姐姐就能以皇後的身份維護你們的周全。」梅貴妃一副施恩的態度。

冰雪冷元子或綠豆湯也是不錯的。可柔又暗忖著。

「團結?」

「是啊,妹妹,都是自己人,總要互相照顧吧?」說著,梅貴妃意有所指地朝曹玉蘭飛去一瞥。「這回選秀女能入後宮的就數妹妹和蘭美人,我想,妹妹或許可以向皇上提一下,讓他有空也去看看蘭美人。」她轉眼回來。「我听說今兒個晚上皇上會在這兒用膳不是嗎?妹妹可以順便提醒皇上,或許他晚上可以到永和宮去走走,抑或者宣召蘭美人。」

唉!真是受不了,要是在瑪瑙泉,她早就卷起褲管到水里去玩了!可柔的思緒逐漸飄至遠方,在那郁林深處的寧靜幽泉,從葉間射落下來的絲縷金線,瞎鬧的時光,優游……不,好吃的魚兒,還有……那個混蛋齊公子!

終于發現可柔的心不在焉了,梅貴妃驀地沉下臉,正想發飄時,曹玉蘭連忙暗里扯了扯她的衣袖,一口氣頓時哽在喉頭,喘了好幾口氣才得以咽回去。好不容易把所有的怒氣都隱藏起來,她忍耐著輕喚。

「妹妹!妹妹!妹妹……」

驟然回神,可柔迅速拉回自己神游太虛的魂魄,再重新擺出最清心寡欲的神情。

「啊,娘娘是說……」

沒多少耐心的梅貴妃勉強笑了笑。「姐姐是說,皇上到這兒用晚膳時,希望妹妹提醒皇上一下,永和宮的蘭美人還等著皇上寵幸呢!」

淡淡瞟一眼曹玉蘭,可柔也盡量隱藏起自己的厭惡。

「皇上並沒有通知我會到這兒用晚膳,而且皇上有他自己的心思,不是別人一兩句話就能改變的吧?」

梅貴妃深吸了口氣,再次隱忍下怒氣。「御膳房的確接到通知,皇上這幾天都會上這兒用晚膳,而姐姐也不是讓妹妹改變皇上的心思,只是讓妹妹在皇上酒後心情愉快下提一提,難道妹妹這樣也做不到嗎?」

垂下眼瞼遮住算計的眼神,可柔靜默半晌後,唇角悄悄揚起詭異的笑容。

「這樣吧,娘娘,幾位就再多留片刻,既然待會兒皇上就會過來,大家就一起在這兒用膳,說不定晚一點皇上就會帶蘭美人回于龍宮了。」既然齊天君喜歡玩,那她就多找幾個人讓他玩嘍!

曹玉蘭面色一喜,梅貴妃卻是蹙了眉頭。

「沒有皇上旨意,嬪妃們是不能留下來和皇上一道用膳的。」

「那是在于龍宮吧?可我這兒是飛燕宮,是我的寢宮,難道我想留客人下來吃頓飯也不成嗎?」可柔不以為然地說。

連人都是皇上的,何況是飛燕宮?梅貴妃斜月兌著可柔,暗暗患忖著,德妃還不懂規矩才會這麼說,可她恰好可以利用這點,皇上若是一個不高興,正好把寵愛移到蘭美人身上。

若是無妨,蘭美人也可在酒食間誘惑皇上。總之,有錯就推到德妃身上,有好處就趕緊撈就對了!

考慮至此,一抹狡詐的微笑在梅貴妃唇角若隱若現。

「既是妹妹相邀,姐姐也不好太過推拒了。不過……」她瞄向淙美人和于美人。「徐美人和于美人兩位已和周才人約好要去看斗搏戲,恐怕不能留下來了。」

涂美人和于美人當即會意,連忙點頭附和,並立即起身告辭。而就在她們離去後不久,齊天君也到了。對于梅貴妃和曹玉蘭在場,他似乎毫不意外,從踏入殿門到落坐,深沉的眼神始終只在可柔臉上仔細梭巡。

可柔冷淡地瞟他一眼。「皇上,臣妾邀留貴妃娘娘和蘭美人共進晚膳,想來皇上該不會介意吧?」

梅貴妃和曹玉蘭偷觀著齊天君的神情,私心期待他能表現出不悅的態度,雖然她們會因此失去親近皇上的機會,但這也表示皇上並非如她們所擔心的那麼寵愛德妃。

但是齊天君的神情卻一如以往般的莫測高深,他盯視可柔許久,而後手一抬。

「過來。」

怒意在。可柔臉上倏閃即逝,卻沒能逃過齊大君銳利的雙眼。她看似柔順實則渾身僵硬地來到他身前,他手一伸,溫柔地抬起她的下巴,更仔細地審視她臉上每一道可能透露出心緒的痕跡。

良久——

「你在生氣?」

可柔不著痕跡地掙開他的手並退開兩步。「臣妾不懂皇上在說什麼。」

「你懂。」齊天君說著又伸出手。「過來。」

這次雙眸微微眯了一下,但可柔仍是一派平靜地站前一步,將皓腕放到他手上,他立即握住他輕嘆。「聯向你道歉,這樣可以嗎?」

不但可柔大大一愣,梅貴妃更是震驚不已。一向冷漠霸道、唯我獨尊的皇上居然會向人道歉?還是如此的低聲下氣,而且皇上不是在私底下道歉,竟然就在她們,還有隨侍的太監、宮女面前當眾道歉2事情嚴重了!梅貴妃一顆心直往下沉,看樣子皇上真是迷上這個德妃了,那她的後座……不行,得趕緊找太後商量才行!

不再多想,梅貴妃相當不雅地跳了起來。「皇上,臣妾忘了還要到太後那兒去接回大皇子,請容臣妾告退、」「去吧。

梅貴妃拉著不情願的曹玉蘭匆匆離去,而小玄子和小順于也很機靈的偕同所有宮女退下,于是主殿中只剩下滿心詫異的可柔和齊天君。

「你……不……皇上向我……不……臣妾道歉?」

齊大君輕笑,「我向你道歉。」

「你……呢……皇上為什麼要向我……呃,臣妾道歉?」

手背輕撫著可柔的面頰,「其實我只是想逗逗你而已,絕不是存心要捉弄你"齊天君歉然道。「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

「可是……」可柔緩緩垂下眼瞼。「皇上不應該向人道歉的。」

再次抬起她的下巴,齊天君對上她的瞳眸,眼神溫柔得似乎可以滴得出水來。「丈夫可以向妻子道歉吧?」

丈夫?

多奇妙的兩個字,讓感動的暖流倏忽從可柔心頭流過,溫馨得令人禁不住要嘆息。

對,他是丈夫,一個擁有三妻四……不,是一大堆妾的丈夫!

朦朧的目光在剎那間又轉為冷硬,可柔淡淡地撇了撇嘴。

「皇上恐怕搞錯了,臣妾不過是個小小的妾而已,既不是皇上的妻子,也不是皇上唯一的妾。」

齊天君的眼神黯了黯,在心中嘆息,果然,她就是不能容忍這點,他還是只能慢慢來。

「好吧,我們不談這個了,陪朕到花園走走好嗎?」

「對不起,臣妾不想散步。」可柔冷然拒絕。

齊天君不在意地笑笑。「那……下盤棋?」

「臣妾不會。」

「听戲?」

「沒興趣。」

「看斗雞?」

「好殘忍。」

沉默片刻——

「朕教你騎馬?」

"太粗……」她突然頓住,繼而雙眸驚喜地大張,忍不住歡呼道︰「騎馬?你要教我騎馬?不是騙人的?你真的要教我騎馬?我真的可以騎馬?真正的騎……」她突然又頓住,然後短暫的靜默一會,跟著輕咳兩聲,才再次垂眼斂眉。

「太粗魯了,不適宜臣妾。」

齊天君瞪著眼,面頰微微抽搐了下,接著眨了好幾下眼,喘了口氣,可是,不行,還是忍不住……于是,笑意從他嘴里盡情地宣泄出來,可柔狠狠地瞪他一眼,他不在意地走向殿口。

「小玄子,吩咐御馬監,朕和德妃要騎馬!」

飛燕宮後方有一座小小的湖,名曰小燕湖,湖旁除了八角亭和白石花叢外,有一片小小的柏林,可柔大都在柏林中看書畫畫或做點奇奇怪怪的事。

所謂奇奇怪怪的事,就是到小燕湖里偷抓鯉魚到柏林里烤來吃,而裊裊炊煙總是讓宮女、太監們老是以為失火了,或者和小翠兩人月兌光腳丫子在里頭玩捉迷藏等,只要在柏林里,可柔就會回復本性,成為一個活潑頑皮的女孩子。

「娘娘,您在里頭嗎?娘娘,奴才有事稟報!」小順子在柏林外頭叫著。

躺在樹葉叢中的可柔蹺起腳丫子晃呀晃的。「干麼?在外面說就好了!」

「回娘娘,皇上要奴才問娘娘,是否有興趣和皇上去騎馬?」

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沒興趣!」可柔不屑地回道。自從他教過她幾次之後,她就自己會騎了,干麼還要和他一起去騎啊?她自己不會偷溜去騎嗎?

「那娘娘,皇上教您射箭就有興趣了吧?」

「傷害小動物太殘忍了,我也沒興趣。」可柔閉上眼。

「蹴蹄呢?」

她無聊得快睡著了,「小順子公公,我可是個娘娘,哪能去玩那麼粗魯的玩意兒。"可柔不耐煩地說。

片刻的靜默後——

「如果皇上要帶您出內城外逛逛呢?」

可柔沒有回答,柏林外的齊天君、齊天文和小順子、小玄子正感詫異時,只聞一聲呼聲傳來,滿臉興奮莫名的可柔已經撩著裙子、光著腳丫子沖出來了。

「真的要到外城嗎?上天橋嗎?上大府井大街嗎?吃糖葫蘆嗎?听相聲嗎?上八大胡同嗎?上……」

八大胡同?

四個男人八眸驟睜,可柔也猛一下的噎住了喉,又一陣靜默……

可柔慢慢放下裙擺,斯文地站直,高雅地一襝衽,神情淡然地輕言細語,「請皇上恕罪,良家婦女不宜拋頭露面,恕臣妾不能從命。」

齊大君怪異地凝視她半晌,而後任由狂笑聲沖口而出,不理會可柔的尷尬,他逕自吩咐著。

「小玄子,去準備一下。朕要和娘娘逛大街去啦!」

這會兒可柔正躺在柏林中的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後,一臉疑惑的凝望大空。

她想著為什麼自己不給開大君好臉色看,而且已想盡辦法激怒他,可是他就像是沒脾氣的好好丈夫似的,總是一再的容忍她,逗她開心。她真是有點沒轍了,而齊天文又常常來湊上一腳,讓整個狀況似乎是愈攪愈亂了。

尤其齊天君至少還要上朝、批閱奏章什麼的,可那個只會吃喝拉撒睡的六王爺整天沒事干,隨時會突然蹦出來嘲笑她一番……

「啊,娘娘好悠哉哪!」

才想著時,便傳來一句話,嚇得可柔驚呼一聲,忙從草地上跳起來拉好裙擺,小翠也手忙腳亂的替她穿上白襪、鳳頭鞋。

齊天文凋侃的目光在她微紅卻神情淡然的臉蛋上掃了一圈,他的笑容更深了。

都不曉得穿幫幾百次了,可她每回總還是能擺出最無辜淡然的態度來面對任何人,就好像她從頭到腳、從內到外,都只是一個典雅月兌俗的姻靜女子,至于那個老是出糗的頑皮姑娘,則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王爺安好。"可柔襝衽道。

齊天文雙眉一挑,戲謔之色飛閃而過,「娘娘安好。」說著,他雙手抱拳很夸張的長揖至地。要玩就大家一起玩!

小翠噗哧失笑,連忙又掩住口,可柔狠瞪她一眼,裝作沒看到,小翠也上前一步施禮。

「奴婢見過王爺。」

「免了。」齊天文擺手,而後背手在後閑閑踱著步。「娘娘在……咳咳……沉思嗎?」

可柔垂眼斂眉,低聲的說︰「本宮在思過,」為什麼還是不能激怒皇上好進冷宮呢?

齊天文有趣地抿了抿唇。「娘娘何過之有?」

「是人豈能無過?當日省之,以改咎願。」可柔鎮定地回道。是方法不對?還是不夠狠?

眼珠兒一轉,齊天文倏然一笑。「若娘娘不介意,本王倒可提醒一、二。」

你去死吧!可柔心理怒罵著,但臉上面無表情。「本宮感激不盡。」

齊天文笑得頑皮。「既然娘娘不介意,那麼本王就不妨提醒娘娘,人不能太自私,有樂需共享之,所以娘娘以後要抓魚烤,千萬記得吆喝本王一聲。」

「本宮……」可柔輕咳。「不明白王爺在說什麼。」這事死也不能承認,宮里的湖魚只能觀賞,焉能進月復,要吃也只有皇上能吃。而且她還說先帝有一寵妃喝醉酒也去湖里抓魚來吃,結果倒媚的卻是寵妃的貼身宮女,她可不想害了小翠。

齊天文聳聳肩,靠著一棵大樹,好奇的目光在可柔身上掃來掃去。

「娘娘,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裝出這副樣子來?我是說,你的真面目我們都很清楚,你再怎麼裝也是枉然,何必這麼辛苦呢?」

可柔的眼底掠過一絲懊惱,瞥著他半晌,只簡單的說︰「我娘。」

齊天文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地喔了一聲。「令堂希望你能成為一位溫柔嫻靜、知書達禮的月兌俗女子,所以你就委屈自己在人前做另一個人。可是你這樣不會太累嗎?」

可柔深深的凝視他一眼,而後微微仰首向天。

「我爹已經讓我娘失望了,我不能再讓她失望。」

齊天文領悟地點點頭,「為了孝,你願意忍受這種辛苦委屈。」

可柔無語望青天,齊天文同情地瞧著她,片刻後——

「可是你這樣真的很可笑耶!」

可柔僵了僵,旋即跳起來怒瞪著一臉滑稽表情的齊天文。

「齊天文,你敢取笑我?你這個烏龜王八蛋!」

瞧見她怒火亂噴,齊天文趕緊跳起來逃開,可柔撩高裙擺怒吼著追上去。

「齊天文,你站住,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听到沒有,站住,我要宰……」

盲目的追逐間,淬然,可柔一頭撞上一道堅硬的障礙物,令她怒火更燃,口不擇言地就咆哮著,「是誰?竟敢擋住本宮的……啊!」

可柔猛然噎住,不知所措地瞪著那雙笑意盎然的瞳眸。

「你……你怎麼在……」

驀然問她又想起自己的「職責」,倒抽了口氣,她連忙把手一松,放下裙擺,快速的稍加整理一番後,優雅地行禮。

「臣妾見過皇上。」

齊天君輕咳一聲,瞟一眼不遠處捧月復人笑的齊天文,勉強憋住笑意,轉眼睇著可柔。

「愛妃免禮。」

愛妃?!可柔驀地抬首瞪大雙眸。

嘔!好惡心喔!

「奴才叩見皇上。」

齊天君點點頭,「起來吧。」說著,他朝側殿里望了望。「朕又沒膳吃了嗎?」

小順子為難地瞟一眼後殿。「回皇上,娘娘吩咐一起更就撤晚膳,所以……」

齊天君搖頭苦笑。「娘娘睡了嗎?」

「回皇上,還沒有,娘娘在跟小翠奕棋呢。」

「還沒睡嗎?」齊天君喃喃道,「那……你幫朕偷藏了多少菜啦?」

小順子咧嘴一笑,「全都留下啦,皇上,奴才讓宮女一直溫著呢!」

「那就趕快去傳膳吧,朕已經很餓了。」齊天君背手漫步人殿。「反正娘娘沒睡,朕也沒地方睡,小玄了,你就失去給朕弄壺酒過來吧!」

小順子和小玄子竊笑著退開,齊天君來到窗前仁立著。

他知道這些日子來,自己早已成了飛燕宮中的笑柄,可柔不但隨時都頂著那副冷淡的神情給他瞧,而且時時與他頂嘴,刻刻拒絕他各種要求,甚至他要是批閱奏章太晚回宮,就會發現沒飯吃,因為她早就把晚膳給撤了。

最可笑的是,她不準他上她的床,于是堂堂紫陽皇朝的皇上只好每天等她睡了之後,再偷偷溜進寢殿主,像個采花賊似的爬上她的床。

不過,只要上了她的床就安全了,因為她在睡夢中總是很迷糊,剛被「吵」醒時都會以為自己在作夢,等搞清楚並非作夢時,一切都已進行到欲罷不能的程度。

激情纏綿過後她都睡得特別熟,總在他起身上早朝之後才會醒來,所以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被踢下床過。

其實自己想想都覺得很不可思議,要是任何人膽敢這麼對他,恐怕有十顆腦袋都要被砍光了,可他就是無法對她生氣,甚至還千方百計要讓她開心。

他知道她不能接受日已有眾多嬪妃的事實,所以一直想辦法要激怒他,好進冷宮去等待三年後的出宮機會。而他則恰好相反,他無法接受失去她的想法,所以必須盡力想辦法留住她。

他從不知道自己有溫柔體貼的一面,是她將它挖掘出來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懂得容忍的意義,是她讓他了解的。

最重要的,是他從不知道自己是個痴情男人……痴情?是的,是她讓他明白自己原來是個痴情男人,讓他在飛燕宮中成為一個痴情笑柄!

算了,被笑話就被笑話吧,反正飛燕宮中的太監和宮女們都是小順子特地挑來的心月復,應該不會多嘴。

「皇上,晚膳已備妥。"小順子恭聲道。

「皇上,娘娘已就寢。」小玄子也笑眯眯地稟報。

喔,她睡了,那他得趕快祭飽五髒廟,好去做他皇上以外的副業——采花大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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