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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途說 第七章

「小沈,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男人的眼神十分奸猾。

「啊?沒有啊,我應該有什麼話要說嗎?」像是要掩飾什麼一般,重重地咬了一口雞腿,低頭死命扒飯。

「是嗎?」涂存雅做出很有興趣的樣子觀察他吃飯,「那為什麼一路上總是看到你在若有所思地盯著我,並且一臉猶豫?」

「咳咳--」噎了一下,趕忙喝一口湯,「哪有,師傅你一定看錯了。」

「是嗎?」

「是啊是啊,你不要每天都想些有的沒有的,每次都不看路亂走,我們上次到風馬牛門只用了十天時間,這回半個月都有了,還沒趕到彭城地界。」轉移話題,快點轉移話題!

他笑著啜了一口酒,「我只是想讓你多看看外面這個世界啊。」

又來了,又是這種意味不明的眼神,像是知道了什麼,又像是若無其事。他不記得師傅有用這種眼神看過別的誰,他到底什麼意思啊?而且說話也都一直曖曖昧昧的,害他培養了一路的勇氣到現在還是沒有辦法爆發。

沒錯,他確實有話想和他說。真是糟糕,醞釀了許久的告白大業,就一直卡在嘴邊出不來。而且在告白之前,還有另一件麻煩的事情要解釋清楚……真煩,早知道當初就不要扮男裝了。娘說她那時候女孩子家是不能大搖大擺在江湖上走動的,她就是扮了男裝跑去玩才會撞上冤大頭爹的。事實證明娘的那一套完全落伍,現下大大方方行走江湖的女子多得是,根本就沒必要扮什麼男人,但是已經扮了那麼久,忽然間告訴他自己是女的,師傅會不會生氣?如果他生氣,那麼自己不知何時、何地、何事、何因不小心喜歡上他的事情,就會變得更加沒辦法解決了!據娘說男人很容易拐,只要勾勾手指頭就能跟上來一大串。她本來也是這樣以為,可出來之後才知道原來自己比起娘來,容貌差了十萬八千里不止,哪里夠本釣男人?別說是娘,就算爹也比她好看上幾百倍,據說自己長得特別像外公--外公啊外公,你為什麼不長好看一點呢?當年你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才娶到我那美若天仙的外婆?

「你在嘀咕什麼?」一張特大的臉孔出現在視線中,因為出現過很多次這種惡作劇,她已經可以處變不驚了。

「沒什麼,吃太飽消化一下。」嘻嘻,正巧她喜歡上的也是一個長得很一般的人,所以完全不必被子孫後代嫌棄啊。

「子孫後代」四個字讓她有點小害羞,急急把頭轉向大街,不看近在咫尺的他。

「小叫化別在這兒擋道,尚書夫人的轎子在這里沒看見嗎?」高聲吆喝頓時將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看一眼就知道又在上演仗勢欺人的戲碼,迅速判斷出這種事情三天兩頭有,沒什麼新鮮花樣,所有人又重新開始于自己的事情。

小乞丐被某僕役重重推坐在路邊,似乎是想撿路中央的那枚銅板,又掙扎著過去。

「你找死是不是?」僕役抬腳想踢,被一支筷子戳中腰眼,不算瘦的身軀慢慢軟倒。

「誰?誰干的?」護衛模樣的一群人擋在轎前,如臨大敵,慌慌張張拔出兵刃往四周搜尋。

整條街的氣氛有些緊張起來,攤販已經開始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惡戰「清空場地」。

小沈並不打算出去和人打架,從沒打過,也不知道該怎麼打。打定主意只要不應聲,他們應該馬上就會走。手無縛雞之力的涂存雅更沒想惹事,默默取了另一支干淨的筷子遞給她,安安靜靜地繼續喝酒。

而被襲擊的一方退場之前照例要來番虛張聲勢的叫囂--

「何方高人,上前來通報姓名!」

「藏頭露尾的鼠輩,快給我出來!」

「敢驚了禮部尚書夫人的駕,真是膽子不小,還不快出來!」

「當」。

小沈驚訝地發現涂存雅手中酒杯落了地,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師傅?」

涂存雅擺擺手,朝她一笑,拿過酒瓶,就著瓶口大喝起來。

他--怎麼了?

外面的叫囂真是長了些,那些人竟開始在吹自己家大人是怎樣聖眷日隆,望重朝野。民不與官斗,在場眾人雖然心中不屑,卻也沒表示些什麼,只是靜靜地一耳進一耳出。

轎內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平和端莊︰「夠了。再不走天都黑了。」

「是。」下人們齊聲應了,扶起那剛醒轉的僕役,正要起轎,卻見一個年輕男子有些步伐不穩地攔在轎前。

「大膽刁民,還不快走開!」

男子不答話,徑自走向轎子,直到被護衛的刀劍攔住去路。

這時男子高聲道︰「你如果是去彭城的話,就不必白跑一趟了。」

尚書夫人五十上下,容貌平常,到底是多年富貴生活的浸婬,氣質上自然與尋常婦人有所不同。

所以她慌張掀了轎簾出來的舉動,才會讓人覺得如此突兀。

「存、存雅?」語氣中有著不確定,一雙綴滿金珠寶玉的手,卻已經搭上了涂存雅的--與其說是搭,還不如說是攥更恰當些,生怕它跑了似的。

「你是存雅吧?」仔仔細細端詳著回憶過無數次卻都無所得的容貌。

「正是小民。」涂存雅任她牽制,躬身道,「夫人別來無恙?」他的語調,冷漠而疏離,仔細些看,還可以發現嘴角譏誚的弧度。

「我很好……你也好吧?」尚書夫人看涂存雅的目光復雜難解,小心翼翼的樣子與剛才護衛們的無禮形成鮮明反差。周圍所有人的興趣都被這一幕調動了起來,一邊偷眼關注事態發展,一邊猜測接下來的情節會是哪個版本。

「托夫人的福,小民一切都好。」

「那就好,我、其實我一直在擔心你……」

「是嗎?那小民可真承受不起。」

小沈愕然望住涂存雅--他的口氣,為什麼這麼差?

「唉,存雅,你何苦如此?」尚書夫人眼眶一紅,眼看就要落下淚來。

不是吧?大庭廣眾之下她就準備開哭?

小沈拉拉涂存雅的袖子。

「你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來談?」

靶受到她的擔憂,涂存雅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然後恢復面無表情,對尚書夫人說︰「附近寺廟里的齋菜不錯,夫人願意去品嘗一下嗎?」那邊的老和尚還欠他好幾個人情,去叨擾一頓飯應該不成問題。

尚書夫人似乎對小沈的影響力甚為吃驚,終于正眼瞧了她一回,才點頭道︰「也好,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涂存雅聞言,掀了掀嘴唇,終究沒有說話,舉步帶路。

硬撐著在怪異的氣氛下吃完今天的第二頓午飯,因為一直被拉著,小沈想留給他們單獨相處的君子思想沒有付諸實踐。尚書夫人明顯礙于她在場,不情不願地把話說得簡短--嚴重懷疑涂存雅是故意的。

「聖上一直跟老爺提起你。」

什麼什麼?唱戲文嗎?有聖上有老爺的?

「哦。」談話對像顯然對此不怎麼感興趣,替自己和小沈倒了杯清茶,「喝喝看,這里的茶很有名。」

夫人皺了皺眉,「聖上說,如果你堅持不願在京城任職,那麼幫助朝廷注意一下江湖異動,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就來知會一聲,也算是量才適用。」

「怎麼樣?好不好喝?」涂存雅看她的專注勁像是在斗一只蛐蛐兒。

小沈在尚書夫人如刀般的利眼中艱難點頭。

「存雅!你倒是回句話啊。」

涂存雅閉目感受茶香差不多有一刻鐘,才不情不願地睜開眼,「量才適用?夫人何不說物盡其用?」

尚書夫人有些尷尬,「我不是這個意思。」

「夫人是什麼意思小民無從過問,小民的意思,當年便已說得清楚,無論現在還是將來都不會改變。有勞夫人白跑一趟,再此歇歇腳,便回京城去吧。」涂存雅的聲調仍然平緩,其中的堅決卻是無庸置疑。

夫人激動起來,輕拍桌子道︰「存雅,你不能這麼任性!堂堂一個前科狀元,窩在小地方搗鼓些八卦消息,有什麼前途?」

前科--狀元?

她無比震驚地看向仍一派自然的他,顯而易見夫人說的沒錯。

狀元?不是戲文里扮演,而是皇帝在御前欽點的那種?

涂存雅嗎?

他不是跟她一樣只比一般江湖莽夫多識了幾個字?他不是被郝文章私底下說成下里巴人文字粗鄙?他不是成天鑽在八卦堆里別的什麼都沒興趣?

怎麼就成了狀元?

低頭著了眼不知何時相握的手,忽然覺得身邊這個人的世界,離她好遠、好遠。

輕輕掙開鉗制,拋下一句「你們慢慢聊」,小沈疾步走出禪房。

好在,好在沒有說喜歡。

背靠大樹坐下,呆看眼前花叢中彩蝶飛舞,滿腦子里打轉的,只剩下這一句話。

原來是這麼高高在上的身份啊,混在江湖草莽之中,是為了消遣嗎?

或許,自己也是被消遣的人眾之一罷。

不知過了多久,才發現身邊早挨了一個人。

「談完了?」

「嗯。」沉吟良久,他靜靜說道,「她……是我母親。」

「……」原來還是尚書公子,失敬失敬。

「不過我不是尚書的兒子,母親是先有了我,再嫁人的。」這些事情,剛懂事時哭得稀里嘩啦甚至要死要活的,現在說起來,卻已雲淡風輕,「總之他們那一輩年輕時候的事,就是一筆爛賬。」

「你怎麼這麼說長輩?」剛剛還想為他的私生子身份掬一把同情之淚的,現在看起來有點多余。

「我從小就長成這副德行,沒什麼人理我,確切地說是沒什麼人認識我,可以說,我是一個人長大的。」現在想起小時候在家里找東西吃總被當成小偷狠揍的經歷,還是覺得荒謬。

「你……吃了很多苦吧。」試想一個小孩子在被人漠視的環境中長大,就算表現得再開朗,心里也一定會有不為人知的傷痕。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從來印象中的涂存雅,都是聰明睿智,無所不能的,現在這種近乎脆弱的樣子,讓她慌了手腳。

他拍了拍她的頭算是安撫,繼續說下去︰「如果不是不小心拿了榜首,就算死,恐怕也不會被人發現。」放榜之前之後他在那個家的待遇,可說是雲泥之別。

「你不是不小心拿到狀元,而是故意做給他們看的吧?」任他聰明絕頂,不付出超人的努力,哪能在這天下俊彥中月兌穎而出。

「被你猜中了。」他莞爾一笑,「我那時是有點想要報復。只要幾錢紅花就可以阻止我來到這個世界,她偏生叫我受了這麼多年的窩囊氣,不風光一把,怎麼對得起自己?」

他真的是很有想法的一個人啊,要是她,大概就一輩子寄人籬下,每天只顧著一個人獨自傷心了吧。「然後呢?」

「赴完瓊林宴,我就離開了京城,尚書夫人--我是說母親,來找過我很多次,每回都要花很多時間確定哪一個才是正主。」也許是他苛求了吧,總覺得不管長得如何不起眼,一個母親都應該有辦法認出自己的孩子的,除非她從來都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然後就辦起了《飛來月鈔》?」一直很奇怪怎麼有人會在刀光劍影的江湖里走出這樣一條路。

「當時想,既然沒有人記得我的容貌,就讓他們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文字,就這麼簡單。」

沒有人記得他的容貌……那是怎樣的一種悲哀啊,他為什麼可以說得這麼豁達淡然?

「其實這個營生真的很適合我,就算問同一個人一百遍相同的問題,對方都不會知道是同一個人,很好玩的!」剛開始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干,後來慢慢有了朋友,有了助手,有-『今天的局面,說是創業艱辛,也不為過。

含笑回首,驚險萬狀而又笑料百出的那段歲月,實在值得緬懷啊。

「這麼說,你的這張臉也幫忙不少咯?」這算不算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他笑容淡了些,道︰「我這副容貌,著實是有些詭異。」

她怔怔地盯著眼前的臉龐看。

鱉異嗎?恐怕也找不到更貼切的詞來形容了。別人分辨不出來的相貌,她卻從來不覺得難認,說不詭異,也沒人信吧。

「小沈。」

「嗯?」

「有香客……在看這邊了。」涂存雅的聲音里有著幾分壓抑。

「看什--呀!」她的手,什麼時候爬上了他的臉?

手忙腳亂地放開,大樹下的氣氛持續怪異中。

「真的……沒有人認得出你?」見鬼,根本就沒有轉移掉話題嘛。

「沒有。只有你。」涂存雅眼神熾熱。

她不自在地別過頭,很大力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高聲說道︰「師傅,咱們啟程趕路吧!」

「師傅!你們終于回來了!」如臨大赦的郝文章飛也似跑到他們跟前。

「文章,你怎麼知道我們今天回來?」以他們這種拖拖拉拉的行程,應該是誰都估計不到確切歸期的吧。他哪來的消息?

「師傅,我已經在路邊扎帳篷等了您整整兩個月啊!」文章指著自己的黑眼圈,一臉委屈。

「出了什麼事嗎?」

「事兒多了!」文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先是有一家什麼《龍眼快報》跟咱們搶生意,出了怪招說誰買一份他們的報,就送人家一串龍眼。您也知道龍眼大家都很難得吃上一回,所以就有很多人都去買他們的報了……」

「還有嗎?」涂存雅笑著聆听,氣定神閑。

「那家報分明是沖著咱們來的,您怎麼還沒事人似的?」郝文章暴走,「您可要知道,萬一他們生意好過我們,那是多麼多麼嚴重的一件事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飛來軒是他郝文章的呢。

涂存雅還是一派淡然,「這麼多年下來,《飛來月鈔》也該有對手了,只要咱們做得好,誰也搶不去生意的。」這段日子雖然人在外頭,但各地的負責人還是會把事情匯總到他那里,文章只是負責撰寫一部分稿件和盯印廠而已。

《龍眼快報》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只是覺得有競爭,對于《飛來月鈔》來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所以也就決意靜觀其變。

好、好、好有氣度!

兩雙亮晶晶的眼楮繞著他打轉,涂存雅被看得渾身都難受。

「你們好了!還有什麼事沒有?沒事我們就回去罷。」說完舉步往飛來軒走去。

「等等師傅,您不能進去!」文章急匆匆跑來攔住他。

「您認為我會為了《龍眼日報》的事搞到有家歸不得嗎?實在是里面有更凶險的東西在啊!」俊秀的臉上充滿驚怖,看來是承受過很大打擊的樣子。

「里面很危險?」他怎麼沒听聯絡人說過?

「很危險!簡直就是龍潭虎穴,斷壁殘垣!」文章想到那可怕的狀況,機靈靈打了個寒戰,連修飾的詞都忘了挑揀。

涂存雅現在非常確定是白展基他們明明知道消息卻故意瞞他,成心看好戲。

「軒主,喝口燕窩吧!我親自炖的哦。」

「軒主,別听她吹牛,我親眼看見她從街角買的燕窩,根本就不是自己做的!您還是嘗嘗我這家鄉的酥餅吧!」

「妳們走開,軒主吃我的吃我的!這可是上好的祁門紅茶,最配得上您這種尊貴的身份了,才不是那種一文錢兩個燒餅可以相提並論的!」

「妳說什麼?」

「我說燒餅賤,又沒說妳賤,妳著什麼急啊?」

「太過分了!看我不撕爛妳的嘴!」

美人們混成一團,打架斗毆中。

「軒主,您怎麼穿這麼單薄?著了涼可不好,快把這件大氅披上!」嘿嘿,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軒主,還是我這件披風您剛好合用!」哼,妳以為聰明的就妳一個?

「妳給我滾一邊去!」老娘的事也敢插一腳?

「妳才給我滾一邊去!」

一二三,又一組開打。

涂存雅看著自己好不容易買下的大片茂林在眾女的拳腳相加下日益消瘦,心痛得無以復加。

唉,早知道就再晚點回來了。這幫女人想要得第一美女封號想瘋了,一個個都認準。了他是主辦者又是評委,拍馬屁的有,送東西的有,現在好,玩色誘。

這輩子沒被這麼多女子垂青過,真是……恐怖的體驗啊!

「師傅,你躲在這里干什麼?」

「噓!」他連忙叢草叢中探出頭來,警戒地望了望不遠處的戰團,拉小沈一起「隱蔽」起來,「不要說話!你就別再給我添亂了,好不容易可以清靜一會兒。」

現在的女孩子大膽到讓人吐血,把她們「請」出門去,也能在門口靜坐三天三夜死不肯走,所以第一輪戰爭的結果,當然是她們獲勝,得以繼續在這座宅院里興風作浪。

「這麼多美人兒喜歡你,好大的艷福,師傅你還躲什麼躲?」

口氣有點酸哦。涂存雅在心底偷笑。雖然遇見母親後小沈對他的態度就有些別扭,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是他多慮了。

「這麼多人,我哪吃得消啊。」似真似假的抱怨,對于心思單純的人來說,是完全沒有辦法分辨的。

「哼,原來你還打算通吃。」賤男人!

「咦?軒主呢?」看來大戰告一段落,眾女又開始一致對外精誠合作。

「剛才還好好在這兒的,現在怎麼就不見了?」

「八成又給跑掉了,滑溜得像條魚,真費勁。」

「真是的,要討好這種無趣的人,我想起來就一肚子的氣。」

「妳裝得挺好的啊,一聲『軒主』叫得那個柔啊,我還以為妳動了真情呢。」女子模仿另一女子的嬌嗲嗓音,听得草叢中兩人毛骨悚然,差點沒口吐白沫。

「笑話!我怎麼可能去喜歡上這種人?相貌平常,功夫全無,人又低級趣味,除了會賺幾個錢,沒有一點好,全世界男人死光了我也不考慮他!」

「是啊是啊,像他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人,簡直就是舉世無雙,要不是為了拉票,我們誰都懶得理他!」

「說到長相,我到現在都還想不起他長什麼樣呢!以後他老婆肯定很慘了,每天早上醒來都發現和個不認識的人睡覺……」

此言一出,眾女都吃吃笑了起來,調侃自涂存雅的笑話紛紛出籠。

「師傅……」

涂存雅沒有說話,只是笑得譏誚。

這樣的笑容更看得小沈怒從心起,「那些人太可惡了!」她們憑什麼編派師傅的不是!

一定要讓她們知道,師傅才不是沒有人喜歡,才不是沒有人認得!

「師傅!」豁出去了!大呼一聲,從草叢中站起,看也不看眾女青青白白的臉色,對著兀自蹲在原地的涂存雅高聲說︰「別人不記得師傅長什麼樣,徒兒總是記得的,徒兒一輩子都記得!師傅,我喜歡您!」

說完,低頭喘著粗氣,好久才平復下來。然後發現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她--看什麼看?沒見過人表白嗎?活像我身上長了花兒似的。

被她們看得忍不住低頭,然後是遲來的覺悟︰她今天穿的,仍是一襲慣常的男裝--

壞了!大家一定都以為她有病,快跑!

身形才動,就被一股大力拉住了手臂。

涂存雅推著不停掙扎的她來到眾女面前,「各位小姐請不必再纏著涂某不放,選美之事,完全是按照規矩來的公平較量,找涂某也沒用。而各位顯然已經惹得涂某心愛之人生氣了,恕涂某不能再留客,各位就此離開吧,否則對大家都不好。」

說完,像是覺得還不夠一樣,他伸出手去,撩了撩小沈鬢邊的發絲,動作親昵無比。

小沈閉眼不敢看她們震驚的樣子,只能在腦子里想象,最遲明天,江湖上就會轟傳飛來軒主與徒兒大搞斷袖之歡兼,怎麼辦怎麼辦?她都不知道原來涂存雅喜歡玩這一套,要死了要死了,她不是真正的男人,他不會喜歡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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