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不是真心我不要 第二章

第一堂法語課上完的那個下午,洪薔打算到學校圖書館的校史區調閱有關心型璀璨紫鑽的相關資料。

銀劍學園完全承襲帝京集團的神秘風格,除了在校生外,外人很難有機會進入校區,及使用校園內的各項設備。

洪薔已打定主意,這幾天她要積極地尋找紫鑽,就算因而缺課曠課也無所謂。她潛進銀劍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茉莉之爭,去他的鬼法語課、爛同學,她才不想把她美好的青春浪費在這里,只要一拿到紫鑽,她就立刻走人。

想著想著,洪薔來到通往圖書館的林間小徑上。

這條有些陰暗的小路洪薔從未走過,循著校園標示而來的她,正疑惑怎麼愈走愈偏僻時,忽然一群人出現在她面前。

「洪薔,我們有話問你,跟我們到女生廁所。」七、八個班上的女生不懷好意的擋住她的去路,顯然是來找她碴的。

「有什麼話不能在這里說,非得到臭氣沖天的糞坑哈拉。」洪薔停下腳步,皺眉道。她實在沒有心情理會這群年紀小她一截的妹妹們。根據她這幾天的觀察,這些人向來欺善怕惡,只要她不露出害怕的神情就不會有事。「廢話少說,跟我們走。」見洪薔毫無懼色,準備找她麻煩的女孩子們更火大了,索性動手拖著她走,邊走還邊對她拳打腳踢。

「給我放手,你們要干什麼!」洪薔沒料到她們會有這一招,她以為這群「修養良好」、有大家閨秀風範的女孩子只會口頭上嚇唬人,想不到她們居然玩真的。

「敬酒不吃,這是你自找的。」其中一個女孩子謔笑遭。「反正這處林子也不會有人經過,不如就地將你解決。」女孩的話才一說完,洪薔身上承受的擊打更加綿密,拳如雨下。

「可惡……」洪薔咬緊牙根,使勁的抵抗反擊,無奈對方人多勢眾,洪薔一人根本抵擋不了。

正當洪薔感到全身疼痛、頭昏眼花,意識逐漸月兌離時,躺在地上的她忽然听見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各位淑女們,你們鬧夠了沒有?這麼大了還在玩小孩子的游戲,我想補個清眠、睡個好覺都不行,真是掃興。」一位穿著大學部運動服的俊秀小子,自離地不高的樹桿上跳了下來。

他拍拍,望著扭打成一團的千金小姐們搖頭嘆息。唉!真是想不到,平時輕聲細語、家教良好的金枝玉葉們,竟也有如此野蠻暴力的一面,他真是錯看銀劍的眾家名嬡了。她們現在的行為簡直和那些緊咬著三皇子不放的瘋狂歌迷差不多,他一看就覺得頭痛反胃。

「子薰哥,你怎麼會在這里,你不是去體育館為明天的台北演唱會排演了嗎?」其中幾位抓著洪薔衣領、頭發的女孩尖叫出聲。她們怎麼能夠讓三皇子中年紀最小的子薰看見她們這副潑辣樣?三皇子是她們的偶像、她們的神,現在讓他無意間撞見這種火爆的場面,真是丟盡形象了,此後她們要如何在子薰面前抬得起頭來?嗚……她們不要活了……

這群女孩子在子薰面前又恢復假惺惺的面孔,一個個掩著臉不讓子薰認出,然後如鳥獸般四處逃竄,使原來喧鬧的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

「真是的,你們一個我也不認得,緊張個什麼勁,我又不會在銀劍學園找老婆。」

子薰滿頭霧水地望著一哄而散的淑女們,然後走近倒在地上申吟的洪薔身邊。「你要不要緊?我立刻送你到學校的醫務室去。」他柔聲問著身上有多處淤血、擦傷的洪薔,體貼地將她扶坐起來。

「謝謝你,我不要緊……」洪薔勉強回答。其實她痛死了,全身骨頭像是被人拆散了似的,恨不得吞一堆止痛劑來止痛。尤其是她的眼楮,在被那些番女揍了好幾拳後,她懷疑她是否還能張開眼楮重見天日?!

「你傷得不清,學校醫務室可能幫不了忙,我還是帶你去醫院掛號吧。」子薰見她連眼楮都張不開,建議道。

「不用了,你忙你的,不必管我了。」被子薰雙手橫抱的洪薔,感覺自己好像漫步在雲端。

「沒關系,反正我也該回去體育館彩排了,就順道送你去醫院吧。」子薰抱著半昏迷的洪薔走出樹林,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所經之處皆引起一陣陣尖叫聲。不管認不認識子薰懷中的洪薔,所有人皆竊竊私語、議論紛紛,甚至還有人干脆沖到子薰面前,指著洪薔,哭喪著臉問他——

「子薰哥,這女孩是誰?你為什麼抱著她?她和你是什麼關系?是你的女朋友嗎?」連珠炮似的問題從三皇子歌迷中進出。

一傳十、十傳百的結果,讓放學時刻的校園擠滿了人潮,其中一半是看熱鬧的人,另一半則是三皇子的瘋狂歌迷——「擁皇後援會」的會員。

「看來這女孩是無法繼續在銀劍學園待下去了。」子薰無奈的搖頭,身手俐落的甩掉自四面八方涌迷的歌迷,抱著洪薔跑進停車場,將她放進他那輛保時捷單門紅色跑車,然後迅速發動車子,拋下一堆氣急敗壞的歌迷揚塵而去。

☆☆☆

「哈哈,真是過癮,好久沒這麼愉快了,三皇子的緋聞向來都由大哥皇星包辦,現在也該換我鬧一鬧緋聞了。」子薰架著他那輛拉風的愛車,大呼過癮的吼叫著。

他不打算把這女孩偷偷送去醫院,而是要明目張膽的和這女孩一起出現在醫院里,屆時明天各大早報的娛樂版頭條新聞鐵定非他莫屬。

心底打著如意算盤的子薰,才將車子開出銀劍學園沒多久,放在他車上的大哥大突然響了起來。

「喂,官哥嗎?我很快就會去參加彩排啦,你不必擔心……」邊接大哥大邊開車的子薰,以為對方是他那位不苟言笑的經紀人,劈口就說了一堆,沒想到當他听清楚對方身分後,愉悅的神情瞬間變得嚴肅且不解。

「是的,這女孩現在我手上,我正準備送她去醫院。」他對電話那頭說道。「她是什麼身分,為何五人小組這麼急著要她?」他的目光停留在洪薔身上。「我明白了,我不多問,我會盡快將她送去你說的那個地方。」

結束通話後,子薰滿臉疑惑地盯著身旁昏睡中的洪薔猛瞧。他不明白,這位表面上看起來並無特別之處的女孩,為何會讓帝京集團的五人小組這麼急著要她?依她身上穿著高中部制服來看,就算是要抓她回去當女圭女圭也稍嫌年紀過大,除非這女孩的身份特殊,不然御的貼身保鏢也不會親自打電話,要他「護送」她回御少爺在台灣的住所。影的交代無疑是擺明了要他別踫這女孩。

「你究竟是誰?竟讓御少爺和影同時出現在台灣,這下我對你更好奇了。」子薰邊說邊把車子掉頭,往銀劍學園的方向駛去。

帝京集團在最初創設銀劍學園時,在學校後方同時興建了一棟豪華別墅,專供產祥家族的當代領導者回台休息之用,並規定除帝京家族的高層人員外,其余閑雜人等皆不準進入。這棟專屬于帝京的豪華別墅雖然廣大氣派,然而真正使用過它的帝說人員卻寥寥可數。有帝京血統的各個主要繼承人,在台灣都有屬于自己的房地產,相較于銀劍學園後山這棟年代稍久的別墅,年輕一代的帝京人是興趣缺缺的,反倒是父執輩的上一代帝京人對這棟別墅情有獨鐘。

身為帝京集團懲戒步組之一的三皇子,即是上次執行羅綃和婁少昊懲戒行動的成員。由皇星、洮克,子薰這三位當紅超級偶像所組成的三皇子,並非一開始就是人類極限的一員,他們之所以被帝京集團吸收,進而肯為帝京效命,這中間尚有一段非常曲折的故事。

子薰將車子再度駛回銀劍學園後,從學校教職員的專用出入口進入。剛才影在電話中交代他將這位少女送到教職員宿舍,他雖然不清楚這名陌生女孩的身分,但是由影要他別動這女孩的口氣听來,他感覺得出她的重要性。

身為帝京集團懲戒小組的成員,他們向來只听命令不問原因,畢竟他們的現在是帝京醫學小組所給予的,沒有帝京集團的救助,他們三皇子老早在紐約發生的那場車禍中喪命。不過,也因為那場車禍的發生,沙克和他才知道原來他們的好哥兒們皇星是帝京五人小組御、皇、王、帝、浩中的「皇」,而帝京醫院為了搶救皇星,順道救治他和沙克,否則他們老早在兩年前的車禍中身亡了。

三皇子成為懲戒小組的秘密身分沒人知道,當然更不會有人知道有「緋聞王子」之稱、平時吊兒郎當的皇星竟然是帝京五人小組的一員。這兩年來發生的事情太多,雖然三皇子的演藝事業依然持續著,然而情況卻不復以往那般單純快樂,純粹為了音樂而唱、與興趣而舞……

因洪薔出現而回憶起那段過往的子薰,懷著感傷的心情將車子緩緩駛進教職員宿舍的地下停車場。

這女孩究竟是誰?面容單純無邪的她為何會和帝京集團扯上關系?尤其對方又是帝京五人小組的龍頭老大……

☆☆☆

銀劍學園的各個校舍建築物,皆是既中看又實用,結合最新科技的建築精品。尤其是學生和教職員的宿舍,更是有別于其他學校的簡單質樸,完全以舒適豪華為設計訴求,無庸置疑的,個人安全問題也是強調的重點之一。

學園內所有宿舍皆采大廈式管理,每一層公寓的住宿單位共有四戶,每戶的規格大小相同,內部皆有冷暖器、空氣清淨機、隱藏式除濕機、自動吸塵系統、生飲水過濾系統等配備,這些都成為往後各貴族學校仿效看齊的宿舍標準設備。

此外,安全措施也是銀劍的特色之一。每戶住處皆使用日本YKK生產的測控紅外線自動大門,這種在日本屬管制出口的高科技產品,每扇門售價便要百萬新台幣,而且每個住宅都有一間刀槍水火都攻不破的「保命房間」。

在外牆部分,基于安全考量,外觀玻璃都有一定的厚度,每塊磁磚也有一公斤重,足以對抗各種輕型武器的攻擊。大廈的整體安全系統則與美國軍事系統同等重,地下停車場的設計也無法藏匿人員,務必做到大樓無死角的地上,由此可見銀劍學園宿舍之奢華,絕非一般人所能想像。

子薰將洪薔載到教應教職員工的地下停車場,在明亮的電梯前瞧見了向來穿得一身黑的影。

全身密不通風的忍者裝束下,蒙著面的影依然只露出那雙炯炯有神的眼楮,眼神堅定地看著子薰把昏睡的洪薔從跑車內小心翼翼地抱出。

「把這女孩交給我,你可以走了。」影面無表情地命令子薰。

「影,這女孩是誰?」好奇的子薰忍不住問。一來他擔心她一去無回,二來他對她的身分感到好奇。她若不是相當重要的角色,影現在就不會站在他眼前了。

「子薰,別多問,這不關你的事。」影冷冷說完後,接手抱起洪薔,隨後頭也不回的踏進專屬電梯中。

電梯門上烙有一銀劍學園的校徽標志,校徽上則是帝京集團醒目的金色標記,兩大標志因電梯門開啟而一分為二,也因電梯緩緩關上再度合而為—。

子薰呆站在停車場的電梯門口,久久無法言語。若這女孩平安無事也就算丁,如果強烈地想要知道有關那女孩的一切……

他決定明天一早就到高中部的教室去找人,除非她明天沒到學校上課,不然他一定要找到她。

☆☆☆

夕陽西下,金黃的落日余暉從窗外洋洋灑入,染滿屋內一室的橙黃。

坦米爾站在微風輕拂的陽台上,俯視整個銀劍校園,享受那高高在上、不受拘束的自在感。

這曾位于頂樓的教職員宿舍即是他下榻銀劍的所在之處,早在前陣子從電子信件上獲悉茉莉之爭即將在銀劍學園展開,他就打算要給洪薔一個驚喜,讓她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知道他這位新任的法語老師就是她的電腦情人坦米爾。

只不過近來他的「狀況」時好時壞,御出現的時間愈來愈長,他擔心若再繼續過樣下去,坦米爾終于有一天完全消失……

「少爺,我已經把洪薔小姐的傷口處理完畢,針對剛剛欺負她的那些女同學們,少爺要懲處她們嗎?」

「不需要。剛剛只是女孩子之間的小戰爭罷了,我們不需要介入。」

「是的。」影恭敬的回答。

「影,我今天清醒的時間是不是又減少了?」坦米爾問這話時,神情平靜異常。他的意識只停留在洪薔敲門進辦公室後的那驚鴻一瞥,之後他的意識便由御交代。

「當時和洪薔小姐說話、共處一室的人確是御少爺。」影坦言道。

「御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好事,他明明知道我喜歡洪薔的。」個性向來溫文的坦米爾緊皺眉頭。

「少爺和洪薔是無所不談的電腦情人,但是御少爺所領導的人類極限卻和洪薔領導的火天使是對頭冤家,兩大網路組織一向是誓不兩立。」影簡單解釋。

「這些我都知道,你不必一而再的重復。」坦米爾火大了。「影,我要你今天晚上告訴御,若是他敢傷害洪薔一根寒毛,我會不惜和他同歸于盡,明白嗎?」

「知道了,我會轉告御少爺的。」影恭順的答道。

「洪薔如果沒事,你就送她回宿舍吧。」坦米爾交代。

「少爺,你不去看看她?」

「天快黑了,還是算了。」他的眼神掠過一抹灰黯。

「我明白了,我立刻派人送洪薔小姐回去。」

「影,我要你親自護送她回宿舍。」

「少爺,你明知道我不被允許離開你身邊太久的。」影為難地看著他。

「我要你親自護送她。」坦米爾相當堅持。

「屬下遵命,我會保護洪薔小姐平安回到宿舍。」身為部屬的影也只能听令了。

影正準備將受傷的洪薔送回宿舍時,原本昏睡的洪薔突然清醒過來,一睜開眼楮就瞧見她在樂園交過手的忍者影——帝說法五人小組身邊的走狗,混帳御的貼身保鏢。

「影,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驚訝過後,洪薔很快恢復戰斗意識。「想必你現在會出現在銀劍學園,一定也是為了茉莉之爭吧。如何?那個混蛋御有沒有找到心型璀璨紫鑽?」洪薔自客廳沙發上坐起,邊打量周遭環境邊冷諷道。

房間好漂亮,房里擺設的風格和法語老師辦公室的感覺好雷同。這里是誰住的地方?難道不成……是御?「洪薔小姐,我奉命送你回宿舍。」

「這是哪里?」她明明記得她昏倒前是和三皇子的子薰在一起的。

洪薔邊問邊往客廳的另一扇門走去。

「小姐,你不能亂闖。」影連忙擋下她的去路,這不知死活的天使頭頭正準備擅闖少爺的房間。

「我尿急,得找洗手間。」洪薔向他扮了個鬼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頂了下影的月復部,隨後乘機轉開房間的木制把手,往里頭沖去。

「該死。」影沒料到她竟然會動粗,撫著肚子,也即刻跟上前去。

洪薔一進到房間,瞧見一個高大男人站在陽台的背影,覺得那健碩英挺的背影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洪薔驟然停下腳步,凝望著眼前這位被融入金黃色畫面的男子。

原本站著沉思的坦米爾被匆促的開門聲拉回神來,深信影不會有如此粗莽動作的他側身轉頭,想瞧瞧究竟來者何人?「老師?!」洪薔驚呼一聲。

「薔?!」坦米爾驚訝的程度不下于她。

「老師……你怎麼會和影……」洪薔問到一半突然停下來。不對,時間和地點全部不對。

影會出現在這里,就表示御也一定在附近,她此刻會在銀劍學園是為了茉莉之爭,想當然御也一定會藉各種面貌潛進銀劍學園高中部。她能夠以學生身分進來銀劍,御沒有道理不能以其他身分潛進來,尤其銀劍學園是帝京集團旗下的教育機構,御若要偽裝成一名老師潛入銀劍高中部簡直是易如反掌……笨!她今天早上見到他時怎麼沒想到這一點?眼前這位蓄著棕色長發的混血男人一定就是……

「御?!」洪薔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她早該想到今天早上那房間里不尋常的邪惡氣息,也只有帝京集團才會有這種讓常人駭然的本事了。

「幸會了,薔。或者我該稱呼你為火天使站長。」坦米爾原本溫和的面孔瞬間改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謔笑陰沉的黑黯微笑。

坦米爾的意識再度被御佔領。

「幸會個頭,臭人類。」洪薔真想不到她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和御見面,而她居然因為這混蛋,被那些花痴女人揍得一身傷。

「你應該感到開心才對,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想站在我面前都辦不到,而你這個絲毫不起眼的小女人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真該把你送進御之島的女圭女圭訓練基地好好教教。」御緩緩走近洪薔,全身上下所發散的黑暗氣息,讓人有股無法呼吸的壓迫感。

「你要我當女圭女圭?」洪薔下意識的直往後退。「謝了,承蒙你看得起本姑娘,只可惜姑娘我年紀已大,沒資格當你的傀儡女圭女圭,下次請早!」退到門邊的洪薔壓抑住心底莫名的恐懼,表面上一副極度不屑的高傲模樣。「洪薔,銀劍學園是我們帝京集團的天下,茉莉之爭我是贏定了,你就放棄吧。」

「放棄?!」她的視線緊揪著他。「本姑娘的字典里沒有‘放棄’這兩個字。」她不害怕他的下馬威,但是她的目光卻被他舉手投足間的架式深深吸引住。她知道他是敵人、是帝京五人小組的頭頭,更是人類極限俱樂部的發起人,但是眼前的他為何不至于讓她討厭到反胃想吐呢?她想像中的御應該是個小頭銳面或是腦滿腸肥的粗俗男人,然而眼前的御除去那一身邪惡氣息外,他那得體的服裝、健碩的身材、以及輪廓明顯的五官,卻像極了她心目中的坦米爾。

沒錯,她心目中的坦米爾外型就如同眼前的御一般。除了坦米爾會有一臉如陽光般的健康笑容,而御則是全身充斥沉重的邪惡氣息外,她拼湊出來的坦米爾相貌的確就像是眼前的御……該死!怎麼會這樣,她怎會把電腦情人坦米爾和邪惡的御聯想在一起?不該是這樣的……洪薔盯著向她逐漸迫近的御猛瞧,心底感到疑惑。

「洪薔,近眼一看,你比我印象中還要來得嬌小可愛。像你這麼可愛的女孩子竟然是人類極限的大冤家,令我感到相當可惜。」御伸出手觸撫她的粉頰。

「別踫我!」洪薔嫌惡地用手擋住他的輕薄。「你以前見過我?」她皺眉問。從這男人說話的語氣推測,他之前一定就見過她了,只不過究竟是在何時?「你以為呢?」御一舉抓住她抵制的雙手,將她的身體牢牢固定在門上。他的身體逼近她,一雙灰黯的眼楮緊咬著洪薔臉上驚駭的表情。

「御……你違反規定,游戲中不能以暴力威脅對方放棄……」洪薔慌了,這家伙放肆的桀傲眼神讓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如果他現在一手扭斷她的脖子,無從抵抗的她也只有乖乖認命了。洪薔感到相當恐懼與無助,全身僵硬,動也動不了。

「沒有任何規定約束得了我,我說的話、做的事就是規定,就是戒律。」將她的恐懼全瞧進眼底,謔笑一聲,御再度緊抓她的頰,逼她正視他。

「放開我,我要回去。」洪薔咬著唇憤恨地說。火天使四人中,洪薔的人性已是相當溫和,她既沒有像羅綃、繚綾千金小姐的驕縱脾氣,也沒有紉綺憤世嫉俗的冷漠個性。身為火天使發起人的她,是個天真善良、熱心助人、包容心大的傻大姐,即使別人對不起她,她也很少記恨他人,這種濫好人的個性有時也會讓羅綃、繚綾、紉綺她們三人大喊受不了。

抓著洪薔的御沉笑一聲,「我當然會讓你回去,不過……」他頓了下,「我想知道你今天早上在辦公室見到那幅畫時為何落淚?」

「畫中人物讓觀畫者為他感到傷悲。」洪薔不明白他為何問這問題,但仍實話實說。

「傷悲?!」御的目光跟著她不安的眼波流轉。他不明白她在害怕些什麼,她對他應該是恨之入骨,而不是害怕。

「那幅畫強烈的流露出畫中人物的悲哀情感,非神非魔的畫中男子一定是為他的處境感到悲傷吧,從他憂慮的眼神中,我感覺得出他極度想要成為平凡人類的渴望……」洪薔紅著眼說。那幅畫給她的異樣感覺太過強烈,只要腦海中…一浮現出畫中男子掩飾悲哀微笑及眼神,她就想哭。

望著她那再度為畫中人落淚的紅腫眼楮,御沉默了下來。

她竟在為畫中人哭泣……

松開緊抓著她的雙手,御不再多說什麼,他轉過身,淡然吩咐一旁的影︰「送她回去。」之後,御走回原本觀察窗外景色的位置,靜靜的望著窗外,再也沒有回頭。

在影的護送下,紅著眼的洪薔在走出房間的那一瞬間回過頭來,御沐浴在金黃色落日下的巨大背景烙印在她腦海,她心中一悸,因這情景而感到悲傷。

畫中半人半神的人物是御自己吧,忽然有此領悟的洪薔黯然走出房門。

她為他感到難過,縱使他是她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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