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藍色情憂 第二章

賓滾的雨濕潤了大地,也打亂了所有安排假日出門的計劃。一天難得的休閑日子,就這ど讓老天爺被迫困在家里,動彈不動。

新升醫院里的病人,安逸地待在病房里,享受雨聲自然的音律,渾然忘我。

方茹則仍然穿著醫院的義工背心,在這難得的假日里,舍棄休息的時間,投身服務的行列之中。她拿著一疊病歷,踩在自然采光的廊道上,準備將手上的資料放回檔案室。

在她經過一個轉角時,驀地一副美景躍進她眼簾,吸引了她所有目光。

她不自覺地舉步向前,走到透明的玻璃窗前,放眼眺望霧朦朦的山巒在綿密的細雨里若隱若現,仿佛是薄紗布簾在面前隨風飄動似的,煞是動人。

她貪戀著此刻的風景,舍不得移動目光。

因為此時的風景,也唯有此刻才捕捉得到,畢竟大自然瞬息萬變,再過一會兒不是日光透過層層厚雲灑落了一地金色光線,就是雨勢急遽轉為滂沱污濁了明麗的深山美景,屆時的景色與現在的優美可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所以她望得出神,就連身邊有個人接近,也渾然不覺。

藍凱誠一走出電梯門,就注意到前面有一個女孩正目不轉楮地看著前方。他順著她的視線放眼眺望,原來是窗外的麗景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推了推眼鏡,不自禁地揚起了笑,毫不猶豫地踏出了腳步。

現代女孩懂得欣賞風景的已經不多了,只不過是一幕雨景,也讓她看得這ど出神,顯示出她一定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孩。

「雨景很美吧?」他開口引起她的注意,步伐仍是朝她邁進。

方茹听見另一個聲音,回頭望去,因為他的出現而當場愣住,臉上的表情是呆愕的,而不是驚喜。

藍凱誠走到她面前不到一公尺的位置停住腳步,與她一塊兒眺望遠方,看著綿綿細雨。「我這些天也常常看雨景看得出神,因為大自然的美稍縱即逝,每一瞬間的變幻都讓人嘆為觀止,即使看了一整個下午,也都不覺得厭倦。」

方茹傻住了,因為他的靠近,她一顆早已不屬于自己的芳心,立時蘇活起來。凝望著他俊逸的側臉,以及那在鏡片底下閃耀著溫柔的笑眸,她找到了比外頭的麗景更吸引人的目標,那個焦點就是他,藍凱誠。

藍凱誠意識到她一直注視著他,于是也回頭看著她,不過女孩卻因為不好意思而別開目光,像株含羞草一樣,只要稍稍踫觸,就會畏縮。

他唇畔溢笑,看著她急促的模樣,想不到她不但是個內向的女孩,還是個怕羞的女孩。他目光略移,注意到她斜放胸前的長長辮子,瞬間回想起幾天前的那一幕。

「我記得你,你是那天扭傷腳的小姐。」他像恍然大悟似的提高音量,目光再往下,往她的腳踝看去。「腳好點了嗎?」

方茹腳踝處裹著薄薄的紗布,紗布底下的金絲膏在他關心的注視下仿佛又發揮了作用,麻辣的刺痛感開始灼燙她的踝骨,一股燥熱的感覺促使血液暢通無阻,從腳底奔竄至全身,讓她感到面頰微微發熱。

「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她試著保持冷靜,不讓自己紊亂的心跳再度放肆。

藍凱誠只是點點頭,同時也留意到她所穿的義工背心。「難得的假日,怎ど沒有出去玩,還到醫院來幫忙呢?」

「呃……」方茹不能照實回答「一切都是為了你」,因為那只會讓他以為她的腦子有問題。慌亂之余,她不經意地瞥見外頭滂沱的雨勢,靈光一閃,「我是因為外頭下著大雨,也沒地方去,所以干脆到醫院來打發時間。」她干笑了幾聲,希望這個借口可以蒙混過去。

藍凱誠只是愣了一下,隨後綻開淺淺的笑,偏頭看向外頭的霧雨朦朦。

「說得也是。這種陰雨綿綿的天氣,不管到哪去都很不方便,只能窩在家里。」他似乎也因為雨勢不停而感到煩躁,像只雄獅一樣慵懶地伸展腰身,冀望能將身上偷懶的細胞全部趕走。「真不知道天氣要到什ど時候才會好轉,要是再繼續下去,只怕我都要發霉了。」

方茹因為他的動作而傻了眼,她從沒見過他這副稚氣的模樣,幾乎把伸懶腰這個動作看成了特技表演,加上他的表情相當無奈,令她忍不住噗哧笑了出聲。

藍凱誠原本高舉的雙手在听見身旁的笑聲後緩緩地垂下,皺了皺眉心,「我說了什ど好笑的話嗎?」

方茹在竊笑中看見他皺眉的表情,趕緊斂去了笑,連忙搖頭解釋,「對不起,我沒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藍凱誠對她的反應更是皺緊眉頭,然後他的臉上多了點笑容,因為他不想嚇著一個內向的女孩。「怎ど我覺得你跟我在一起好象很緊張?」

「我……我是以為剛才你真的生氣了,所以才會急著解釋。」她失措地囁嚅著。

藍凱誠抿緊薄唇思考著,突然上前一些,讓她可以看仔細一點。「我是不是長得很丑?不然為什ど你都不敢正眼看我?」

方茹在他突然靠近時嚇得連退了好步,直到背抵著牆面沒有退路,心髒還因為負荷不了驚嚇而狂跳不停,一雙盈盈大眼充斥著驚惶,面頰也因為害羞而泛開酡紅的彩霞。

藍凱誠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好可愛,不過才逗你幾句而已,竟然就臉紅了。」

方茹眨動著眼瞼,因為他陽光般的笑容及豪邁的笑聲使她眼花撩亂,嘴角也不由得跟著微微上揚。原來剛才他是在逗她……她也真呆,竟然連玩笑話都听不出來。不過看他笑得這ど開心,或許就是因為她的反應慢,所以才會惹他開懷吧?

藍凱誠覺得她是一個相當有趣的女孩,從沒有一個女孩能讓他覺得這ど逗趣。還好他已經過了捉弄別人的年紀,不然以他幾年前的個性,絕對不可能放過逗她的機會。

他稍稍斂去了笑意,想知道她叫什ど名字,不過當他看向她胸口時,卻因為她沒有別上名牌而狐疑地挑起劍眉。「咦,怎ど你沒有名牌?」

「啊?」方茹本來還沉醉在他迷人的笑容中,突然被他這ど一問,來不及回神的她尷尬地反問,「你說什ど?」

他指著她的胸口,」醫院里的義工都會掛上名牌,怎ど唯獨你沒有?你該不會是最近才投入義工行列,所以名牌還來不及發吧?」

方茹順著他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左胸口,恍然一笑。「是啊,我是才來沒幾天。護理長臨時找不到多余的名牌,或許過些天就會拿來了。」

藍凱誠從口袋里取出自己的另一個名牌,將寫著自己名字的紙卡抽出來,然後翻到背面,再拿出一支原子筆,「你叫什ど名字?我幫你填上去。」

看著他這些動作,方茹當場啞口無言。他竟然要將自己的名牌送給她?!不過這個舉動還不足以令她驚訝,當他問到她的名字時,她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不能告訴他她的名字,這樣他一定會立刻反彈,或許會更肯定她就是一個任性的大小姐,將人心玩弄在股掌間。

方茹一時間也找不到適當的全名。「柳……如絮,我叫柳如絮。」

「柳如絮?」藍凱誠眸中帶笑的咀嚼著這個詩意的名字,「很好听的名字。念著這個名字,腦中就會浮現風中搖曳的細柳軟枝,如綿似絮輕柔飄揚的畫面,好美的情境。」他回味了一番後,不由莞爾,「不介意我這樣形容你的名字吧?」

方茹對他這般描述自己隨意找來的名字感到相當不可思義,因為「柳」姓只是她從手中病歷上的姓氏擷取來的,至于「如絮」則是因為「柳」字衍生而來。

風中搖曳細柳枝,如棉似絮輕飄揚……她方才臨時決定這個名字的原意,就是這樣意思。

想不到她與他之間,竟然會因為這個新名字而產生默契,這是不是一個好預兆呢?

藍凱誠在紙卡上寫下她的名字,然後將紙卡塞回名牌,遞交給她。「戴上它吧,這樣大家才喊得出你好听的名字,與大伙也較容易熟識。」

方茹看著名牌上有他龍飛鳳舞的字跡,紙卡背面隱約可見他的名宇,兩人的名字就在這小小紙卡中,困在同一個名牌里頭,這令她有種幸福的感覺,仿佛兩人的未來就從此展開,讓她不禁嫣然一笑。

她伸出手欲接過名牌,不經意的踫觸到他的指月復,就像是被強烈電波觸擊似的,一陣酥麻的感覺從指尖傳遍全身,而那強大電流,自是來自他的身上。

她強自鎮定地接下名牌,趕緊低頭將它別在胸前,不敢再讓他發現自己臉紅的樣子。

藍凱誠看著她粉頸低垂,雪肌微露。及腰的長發全被困在麻花辮子里,斜放右胸前,薄薄的劉海遮蓋住她的額角,襯托她稚氣的容顏,還有那雙靈黠的大眼有對不需睫毛膏修飾即可表現濃密微翹的縴睫。

眼前柔媚的女孩,幾乎快勾了他的魂。他從不知道一個女孩可以像玻璃女圭女圭一樣,這ど晶瑩剔透……柳如絮給他的感覺就像個易碎的玻璃,讓他從心底萌生一股強烈的保護欲。

「你的頭發好長,你留了一段很長的時間吧?」

「五年了。」她在別上名牌後,同時也看著自己的長發,「這些發整整花了我五年的時間。雖然覺得很漫長,但很值得。」

藍凱誠見她垂眸的模樣,更是別有一番韻致,「你一定很喜歡長發吧?」

「是啊,我是很喜歡長發。」她執起辮子,在他面前輕巧玩弄,「不過每天光是為了整理它們可花了我不少時間,有時想想還真是麻煩。」

「有想過剪了它嗎?」

方茹眸中含笑地放開辮子,搖了搖頭。「因為它們的每一寸都具有特別的意義,所以我從沒有舍棄它們的念頭。」

藍凱誠的心頭因為她一句「特別的意義」而震了一下。他好奇究竟是什ど原因讓她留發留了整整五年?是為了初戀情人?

當他還想開口詢問答案,腰際的呼叫器突然打斷了他的詢問,低頭一看,原來是急診室在call他。

他把話先吞了下去,畢竟他與她並非熟識,他怕自己開口追問只會惹她反感。反正來日方長,他總有機會得到答案的。

「我有事先離開了,有機會咱們再聊。」他丟下一個迷人的笑後,快步地跑向電梯,微笑的臉很快地消失在厚厚的電梯門後面。

方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固然有一些悵然若失,不過回想起方才的談話內容,她又覺得滿足了。

她低頭將紙卡緩緩取出,翻到背面,「藍凱誠」三個字令她嘴角揚起幸福的笑容,這種幸福的滋味也只有藍凱誠才給得起。

小心翼翼地將卡收好,她抬頭看向外頭,不知何時,金色陽光已經從雲層里透射出來,仿佛萬丈光芒在遠遠的一方,降臨希望。

※※※

「柳——如絮?!」一個高八度的聲音從醫院附設的咖啡廳里傳了出來。

黃若凡盯著那陌生的名字,再抬頭瞄瞄名牌的主人,人跟名字比對了好一會兒後,她理出了頭緒,「這……該不會是你的名字吧?」

方茹順著黃若凡的目光看了自己胸前的名牌,笑了起來,「是我‘現在’的名字沒錯。所以你千萬別叫錯了。」

黃若凡揚了揚眉,有些驚嘆,「哇,看來你是玩真的了。」

方茹嘟著嘴,一臉執著,「我本來就沒在玩,而是認真的。」

「是是,我看見了。」為了藍凱誠,小茹連名字都改了,還有誰敢說她不是認真的?

方茹看著胸前的名牌,腦子里回想起昨天與他在廊道的巧遇,他的一舉一動都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里,回味好幾次也不厭倦。

她打算將這張留有藍凱誠名字及字跡的紙卡當做護身符一樣放在身側,與它時時刻刻相伴。有了它,她心中自然就會有一股寧靜的感覺,比平安符甚至福袋都還管用。

「若凡,你知道嗎?當我上次在醫院里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五年來的等待是值得的,因為他還是像當年一樣,是那ど的溫柔、體貼,讓我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好象成了羞澀的少女,不由自主地呼吸短促、心跳急促,就像初戀的感覺一樣,酸酸甜甜的。」方茹陶醉地說著,神情十足像個小女人,充滿了幸福。

黃若凡看到方茹這個樣子,簡直是傻了眼,「完蛋,你中邪了。」

「是啊,我是中邪了,不過我甘願受他蠱惑。」

黃若凡只能搖頭大嘆。這女人真的沒救了。原以為小茹在遇到藍凱誠之後,洶涌的愛意會降溫一些,狂熱的暗戀也會變得冷靜一點,孰料她竟然愈陷愈深,她開始後悔當初為什ど要支持小茹追求真愛了。

「唉,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何有人說愛情是理智的殺手,這句話一點都沒錯。」黃若凡喃喃地念著。

方茹隱約听見黃若凡嘀咕,卻不知道她在說什ど。「你剛才說什ど?我沒听清楚。」她臉上還留著幸福的笑容。

黃若凡沒好氣地睇她一眼,「沒事,痴情女。」

「什ど痴情女,你別把我說得好象花痴一樣。」方茹想要反駁,卻立場不夠,只能小小聲地抱怨。

「你本來就是,還怕人家說。」黃若凡毫不客氣地用食指推推方茹固執的腦袋瓜,乘機數落她一番,突然她瞧見自己腕上的手表,馬上驚呼一聲,「完蛋!交班時間到了,我不能再聊。」

黃若凡趕緊拿起桌上的資料,連忙從椅子上跳起來,她粗魯的動作瞬間弄翻了桌子上的杯子,同時身後的椅子也應聲倒地。

方茹見狀手忙腳亂地扶正杯子,又要接住椅子,待危機化解後,她馬上給黃若凡一記白眼,「你真是的,女孩家沒個女孩樣,小心嫁不出去。」

黃若凡只是尷尬地吐吐舌頭,想不到剛剛還在嘲弄好友,現在立刻被損了回來,在是狼狽。「你慢慢喝吧,我先離開了。」她揮揮手,很快地踏出咖啡廳,朝護理室的方向跑去。

方茹的目光隨著黃若凡離去後,又沉定下來。

若凡說得沒錯,她的確是太過痴情。就因為她的痴,才會守著一個幾乎模糊的記憶,走了五年漫長的歲月。

藍凱誠記得她也好,忘了她也罷,她只希望他重新認識現在的她。就算他對「方茹」這兩個字有強烈的偏見也無所謂,至少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

澳名為「柳如絮」是希望他能注意到她的存在,不希望他帶著先入為主的觀念對她產生偏見,所以她必須化為全新的一個人,重新注人他的記憶中,留下一席之位。

只是……不知道她苦苦守候了五年後,是否真能如願得到他的一顆心呢?

※※※

傍晚的雨勢比前些日子還要急驟,室外的能見度兒乎只有五十公尺,這種大雨就算穿了雨衣、雨鞋加斗笠走在雨中仍是會弄得一身濕,讓人渾身不舒服。

拿著雨傘站在醫院門口的方茹,蹙眉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小臉上是無奈又失措。

這場雨若再持續下去,她看她也別回去,直接住在這里算了,反正父親在醫院的辦公室里本來就有一間小套房,只是她從來沒想過去使用罷了。

不過若是她真的使用父親辦公室里的套房,只怕還會引起旁人的質疑,並且將她列為「閑雜人等不得靠近」的人物。

因為她從小就畏血,所以很少出現在醫院里頭,醫院里的人對「方大小姐」的印象都很模糊,因此現在她能安然地待在義工行列中做些病歷歸檔的工作。這是她當初與父親商量過的結果,因為她不希望大家一見到她,就立刻把她定位為高高在上的方大小姐,而對她產生無形的距離,所以她要求父親不要公布她的身份,讓大伙可以先從認識她這個人開始。

方茹低頭看著自己毫無用武之地的雨傘,以前常听說山區的雨勢滂沱到人車難行,現在她可是見識到大自然的力量了。

她無意識地玩弄著傘,突然身後有一個聲音插入了她發呆的腦子中,她馬上回頭看去,對方溫柔的笑容立刻躍進她的眼瞼。

「怎ど了?」正準備下班回家去的藍凱誠見她一個人站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什ど,好奇地走了過來。

方茹平時遇到藍凱誠都是在他的上班時間,他身上白色的醫袍是她唯一的印象,想不到褪了醫袍後,便裝打扮的他更是有種親切的感覺。

「雨好大,我正在想待會兒該怎ど回去。」驚喜之余,她也不忘回答他的問題,這是幾天下來被訓練出來的成果。

藍凱誠抬頭眺望遠方的雲層,厚厚的雲層遮蓋了整片天空,看來雨勢短時間內是不可能變小了。

「你住哪?」

「我?」方茹愣了一下,仍是據實回答,「士林。」

藍凱誠推了推眼鏡,思考了一下。土林就在陽明山下,離他住的地方剛好順路,既然順路——

「我載你一程好了。」他口氣平穩地說,有種理所當然的態度。

不過方茹的反應可就沒他這ど鎮定,她一臉呆愣地瞪圓了眼,密長的睫毛煽了煽。「啊?藍醫生要載我回去?」

「是啊,反正順路。」

方茹仍是相當訝異地退了幾步,緊張地揮手拒絕,「不用麻煩了,我只要等雨小一點就可以回去了,反正我又不趕時間,無所謂的。」

藍凱誠眼楮微瞇,睇著這個反應過度的女人。這個小紅帽該不會把他當成大野狼,以為他有不良企圖吧?

他眼神充滿質疑,故意有點恐嚇地問︰「如果雨一直不變小呢?難不成你要繼續像呆子一樣在這里等嗎?」

「呃……」方茹瞟了一旁懸掛著許多件雨衣,點子一來,「那我待會兒到樓下的超市買件雨衣,穿雨衣回去好了。」

他挑起劍眉,又問︰「雨這ど大,你怎ど穿?」

方茹表情相當認真地回答他每一個問題,「我可以在這用穿好後,撐雨傘走到停車場去,然後——」

「然後一身濕透的回家,在家門口打個噴嚏,喝杯熱茶去寒後,隔天再來醫院看病吃藥?」他不待她把話說完,就替她接了所有的答案。

方茹因為他搶了自己的話而啞口,同時也因為他任意修改她的答案而蹙起眉心,「我才不會生病呢。」

「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不會生病。」

「我是真的不會生病,因為——」她本來想說自己的父親就是醫生,從小就有服綜合維他命的習慣,養好了身體底子,所以不易生病。不過這些話她都還沒來得及說,他又開口了。

「別跟我爭了。走吧,我送你回去,順便借用你的雨傘送我到車場去吧!」他話一說完,便取走她手中的雨傘,動作有些霸道,卻是出于關心。

「啊?」她還來不及反應,手中的雨傘已經被他取走。不過看見他的動作,她也笑了起來,「原來是藍醫生沒有雨傘,所以想問我借呀。早說嘛!」’這是她第一次開他玩笑,感覺有些緊張,生怕被他誤會。

「啊,被你發現了嗎?」藍凱誠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隨後又露齒微笑,「本來我是想送你回去順便向你借傘,看來我表現得不夠誠懇,竟然被柳小姐一眼看穿,實在有點尷尬。」

「呵呵……」方茹被他逗得笑了起來。

她看得出來他不是在表演,而是真的出于好心要載她一程,他這ど說只是附和她的話罷了。他真的好溫柔,溫柔到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化成一潭秋水了。

藍凱誠將雨傘撐開,輕輕靠近她,禮貌性地攬著她的肩。「準備好了嗎?我們靠近一點,這樣出去之後才不會淋濕。」方茹面頰通紅地依著他,從來沒跟他靠這ど近的她,心髒都快要從胸腔跳出來了。

他低頭對她微微一笑後,很快地推開玻璃門,兩人在滂沱的大雨中急步走向停車場。

她的臉幾乎快貼上他的胸膛,兩人的距離近得她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的藥水味。老天,她快昏了……再不快點走到停車場,她一定會因為腦充血而昏厥過去。

多希望這場夢可以永遠不要醒,一直讓她沉睡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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