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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很恨你 第二章

閻滌非大口咬下饅頭,同時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瞪著鐵柵外的瓏月,到此刻他才有心思仔細的打量她。

她是個大美人,有著世間少見飄逸出塵的美,柔和淡雅,清麗月兌俗,這樣的美卻只讓他覺得可憎,在知道她是間接害死小陽的凶手之後,她的美只是更加深了她的罪惡。

小陽為何要和她說話?他不懂,但那已不重要了。

「既然你都肯吃東西了,不如也讓我把閻陽帶走……」話還沒說完,瓏月就知道他仍舊不會讓步,因為他抓著閻陽的那只手更用力的把閻陽摟緊,像是怕被人硬生生搶走寶貝一樣。

碧執又好強。

瓏月暗自咒罵他卻又不能抑止的憐憫起他來,他極有可能是閻陽的親戚,是兄弟嗎?

一個愛護弟弟的兄長要如何才能承受親弟弟死在自己的眼前,在自己懷里斷氣的痛苦?

瓏月又順手將清水和女乃酒遞進鐵欄里,他只簡單灌下兩口清水,然後瞪著她的眼神變得困惑,接著是不敢置信和暴怒。

她解讀他的眼神,了解了前因後果。

看著他努力克制著神志,企圖將混沌暈眩搖出腦袋,卻還是不敵她下在食物里的迷藥,他輸了,輸得不情願,硬是撐著發昏的眼狠瞪了她許久,然後才倒下。

瓏月輕嘆一聲,轉身喚外面的人。「進來開鎖吧!他已經倒了。」

巧意帶了兩個壯漢走進來,先指揮他們開鎖後才轉頭憂心的看著主子。

「小姐,你那樣跟他說好嗎?如果他真的來找你報仇怎麼辦?那一晚叫人抓閻陽的是我……」

「那些都不重要了。」瓏月見牢頭將閻陽的尸身搬開,正要去挪動閻滌非時,她趕緊制止。「你們等一下,先讓我看看他身上的傷。」

瓏月踏進窄小的鐵牢里,才俯身想檢查閻滌非身上的傷,突然眼前一花,身子便被一股蠻力甩到地上。她驚恐的瞠眼看著壓在身上的閻滌非,第一次悔恨起自己的自作聰明。

「……名字……你是誰?究竟是誰?」他咬牙切齒,大手緊扼住她的脖子。

「倪瓏……月……」瓏月幾乎無法呼吸。

「很好……你死定了,我閻滌非,絕不會放過你的……絕不會……」

瓏月瞪著他的眼,發現這雙燃著恨火的眼是如此的懾人心魄,剛才隔著鐵柵和昏黃的燭光根本小看了他的威力,此時看清了他的眼,才知他是只會噬人的猛虎。

如果他真的想殺人的話,必定會冷血無情的生吞活剝了對方。

「放開小姐!你們兩個快來拉開他呀!」巧意慌張的邊叫喊邊跳上來捶打閻滌非。

還好他只是短暫的清醒而已,在兩個牢頭又踢又踹之下松開巨掌,陷入昏迷之前,他沙啞的嗓子不斷的重復著那幾個字。

「……不會放過……你……不放……」

巧意推開軟倒的閻滌非,到此刻心髒仍然撲通跳著,差點被活生生嚇死。

「小姐,他沒傷到你吧?」

「沒事,他的毅力真驚人,被下了藥了,竟然還能強逼自己反撲。」瓏月也被嚇得不輕。

「現在不是稱贊他的時候吧!快讓他們把尸體搬走才好鎖上門……小姐,我總覺得這麼做一定會出事,他剛才都說了不會放過你的,要不要現在先給他一刀?」

巧意的主意有一剎那說服了她,說真的,經過剛才之後,她絕不敢再跑到這個男人面前叫囂尋釁,要他盡避來報仇;不過念頭一轉,她更不希望這麼一個強大的男人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個牢里。

想到死得冤枉的閻陽……

「原本我還想放了他的,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他不是簡單的人物,搞不好他真有他說的那個本事,能鏟平整個金安城,那我的罪孽就更深了……可是要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呢?真傷腦筋……」

閻滌非?這個人叫閻滌非嗎?果然是閻陽的親人,依他這種偏執又頑強的性子,這樣被他點名報復絕對是件可怕的事。

他應該是那種認定了就緊咬不放的人吧?

瓏月又無聲的嘆息。

不就一條命嗎?如果他要的話,就拿她的去抵吧!

至於眼前的事還是得處理才行。她甩甩頭,轉身吩咐那兩個牢頭。「把尸體運到善本寺交給無塵大師,他會接下善後的工作。」

等不到瓏月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事情便起了變化。

原來是沙浪在祈老那里久等不到閻氏兩兄弟,所以沿原路找了回來,一听說那晚將軍府發生的事,才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當晚便模黑溜進府內,在不驚動府衛的情況下把閻滌非救了出來。

這兩趟逃離將軍府的遭遇,對閻滌非來說真是天差地遠。

「屬下已經打听到了,倪將軍確實有個女兒就叫倪瓏月,主上打算怎麼做?」

兩人尚未離開金安城,拜金安城主對黑岩國的忌諱,閻陽的死和他謎一般的身分一直未被傳揚開來,此舉剛好給了他們兩人思考下一步的時間。

「沙浪,你剛才叫我什麼?!」

「主上。」沙浪直言不諱。

「住口!我不是!也不配!」

「不,您已是黑岩國王位既定的繼承者,只要您願意——」

「住口!難道連我的話你也不听了?」

「主上的命令,屬下不敢不從。」

「該死!」閻滌非恨不得痛揍沙浪一頓。「閻陽才是……我只是個繼子,一個完全沒有黑岩皇室血緣的繼子,我的宿命就是輔佐閻陽,那也是我的本分。」

「但太子已死,而他又是獨子,黑岩國皇室本支的血脈到此斷絕,雖然您是個沒有血緣的皇長子,但在名義上卻仍是正統,光是這個理由就足可堵住那些整天只知捍衛皇統人士的嘴。」

沙浪在黑岩國內身分特殊,因為某個原因,他只服從閻滌非一人,所以即使面對當今黑岩國王,他也毋需以君臣之禮對待。

「要論正統,閻陽多的是流有同樣血脈的表親叔佷輩,他們比我更有資格,更讓人無話可說。」

「您可曾想過您母親,失去閻陽這個原本可以支撐她後半輩子的兒子,她在宮內的地位會有多大的變化?」沙浪太清楚閻滌非的弱點。

這個尊貴的母親是其一,而另一個便是閻陽。

丙然,馬上見到閻滌非痛苦的表情。「母後……她若知道……」

無法想像失去閻陽的母親會如何悲傷——不,他幾乎可以猜到那種慘狀,只是不敢去想!

「您不想替太子報仇嗎?」沙浪使出最後也是最重的一擊。

「當然想!也一定會!那是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

「那就請您先坐上黑岩國的王座吧!」沙浪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才不管閻滌非的血統純不純正,也不管金安城往後將如何被黑盔武士的鐵騎蹂躪,從來,他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看著閻滌非坐上那個寶座。

在他眼中,全天下也只有閻滌非這個人夠資格去踫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因為閻滌非的能力,也因為他這幾年為親弟弟所做的努力。

想不到,那些努力全成了今日助他奪得王位的準備。

這是否為天意?

「您一定忘不了那晚被圍困在將軍府內的情景,這個仇並不是光以你我兩人之力就能報得成的,我們需要整個黑盔武士作為武器,但黑盔武士只听命於黑岩王。」

沙浪看著閻滌非有如刀削般冷雋的側臉,看出他眼中迸射出的決心。

「只有當上黑岩王才能揮動黑盔武士踏平金安城,也只有坐上王位才能永保您母親在宮中的尊貴,但在那之前,您也將成為黑岩皇族的仇敵。這是一場戰爭,一場我們回黑岩國後馬上就要面對的仗,除非有必勝的決心,否則,不如就別回去了。」

閻滌非緩緩的看向這個平時寡言孤傲不下於他的男人,今日他的善於詞鋒算是百年難得一見,但,確實說服了他。

「我們當然要回去。」他笑了,有種頓悟後的輕松和豁然。

「主上決定了?」

「在我真正坐上那位置之前,別再那樣叫我。」這是命令。

「是。」這個命令沙浪欣然接受。

「給我兩年……不,只要一年,一年後的今天,當我再度踏上此地時,我的身後必定要跟著最驍勇善戰的黑盔武士;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好好想想如何請父王禪位?想不到,我也會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時候。」

繼父待他一向很好,但時勢比人強,如果繼父心中繼位的人選沒有他的份的話,他就必須狠下心,先下手為強,就算忘恩負義他也要叛逆這一次。

「看來,屬下正巧為那位小姐爭取到了一年喘息的時間。」達成目標,沙浪心情愉快的開起玩笑。

「這一年,只是噩夢的序曲。」

是的,憑什麼當他在北方辛苦的爭取王位時,這些人卻能在這富裕的城市里安穩度日?

所以,隔日清晨,他們兩人離開後,將軍府長長的圍牆外出現了幾個腥紅可怕的大字——

明年此時,黑盔武士必來討回血債!只有滿城的鮮血和尸骨才能償清!

一年後

「想不到事情還是演變到這樣的地步,原本以為……唉!現在說這些根本沒有用。」

看著倪將軍一臉的憔悴,倪夫人心下好生不舍,但也無話可說,誰會知道那一晚捉拿刺客會演變成這樣?他們這到底是招誰惹誰了?錯只錯在對方勢力比他們大。

「城主這樣做不是太卑鄙了嗎?我們就算不求援也未必會輸,但他竟然在這種時候才免去將軍的職務,在這種大敵將至的緊要關頭!雖然這個敵人到底會不會如時出現還不知道,但如果早在一年前城主就做出這種忘恩負義的決定的話,我們倪家也可以有充分的時間撤離呀!現在可好——」

「巧意你少說一點!」瓏月轉向倪永問道︰「城主這半年來一直不放棄跟黑岩國的新王交涉,雖然您並不認為那個人會願意和我們談判,但或許在私底下他們真的達成了某種交易也不一定,父親您難道沒有打听到一點風聲嗎?」

倪將軍太清楚女兒的聰穎,就算他不說,她還是能就這一點蜘絲馬跡找出真相。

「這就是我堅持要你明天就走的原因,根據消息,我想城主最近確實和那邊的人接觸頻繁,也達成了交易,至於那個交易的內容……」

倪將軍凝住話尾,意味深長的望著最得他寵愛的女兒,眼神中有著對自己無能為力的窩囊和對瓏月的擔憂。

「那個人要城主把你交出去,只要你不在金安城不受這里的保護,他就會考慮不對金安城動武……」

他話未說完,一旁的倪夫人已經哭成了淚人兒。

「這太荒謬了!」巧意替主子打抱不平。

「巧意,下次再沒經過我的允許開口,我就掌你的嘴。」

這下子連巧意都紅了眼。

瓏月再瞪她一眼。

「如果我一個人的命就可以拯救整座金安城的話,這交易確實很值得,但有保障嗎?」

「要是我,就絕不會相信那個人的話,他連養育自己的繼父都能背叛,他已經是整個黑岩國皇族的仇敵了。親弟弟剛死就逼繼父禪位,以武力鎮壓起兵討伐的皇族,在這種人眼中根本不會有『信義』兩個字。」倪將軍義憤填膺。

「對一個窮途末路的人來說卻值得一試。」

「錯了,沒有了我,這金安城再也不是固若金湯。」

「也對,但沒有了這座城,父親您也不再是無法攻克的傳說了。」

案女倆同時體會到敵人心思的縝密可怕,均無奈的嘆氣。

「這樣的敵人我們絕不是對手,瓏月,不管如何,你明天就得走,為了避人耳目,我會派左將率領一百名護衛假扮成商旅,護送你到風城找你韓姨娘,可恨我現在能動用的人手不足兩百,不過你放心,你走後父親會帶著其他人從城門浩浩蕩蕩的離開,你往西,父親就往東。」

「父親……」這樣的安排她能說什麼?

案親一切都在為她著想,她再爭辯也無濟於事,倒不如依計和家人分開,情況好的話,就如父親所計畫的躲過那個人;若不幸躲不開,反而可以讓家人順利離開不也很好。

「瓏月,听我說。」倪將軍語重心長的喚住女兒。

「不管如何,你都要想辦法讓自己活著,我不要你有犧牲自己的蠢念頭,就算不為自己,就想想我們兩老吧!我們要你活著!就像父親以往面對每一場戰役時所堅持的信念,只有活著才能撫慰關愛自己的家人。」

「父親……我不愛听這種話,好不吉利。」听到這般沉重的話,誰還能保持冷靜?

但倪夫人可不會輕易放過她,誰知道今後一別是否還有機會相見?

「答應我們吧!瓏月,我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你最喜歡听無塵大師講的佛經故事,又一向把世事看得淡,淡得讓我們心驚,一個人怎能做到你心目中的無欲無求呢?你還年輕,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們只希望當我們無法再羈絆你的時候,你也要听韓姨娘的話找個人嫁了,不管那人能不能得到你的心,你都要讓自己的生命延續下去。」

「連這種事也要逼我嗎?」活著並且嫁人,還有那生命的延續,這樣重的負擔,她突然覺得呼吸沉重得難受。

「答應我們!」

滴下淚,她點頭應允。

「好,瓏月答應您。」

不論如何也要讓自己活著,並且留下倪家的血脈。

「一切都如主上所料的進行,金安城城主已吃下餌免去倪永的職務,倪永也已經在昨天舉家離開金安城,屬下已命人追緝。」

閻滌非站在廣闊無垠的草原上,只要再前進半里便可以抵達金安城,也就是說,他已經把戰線從黑岩國的內戰延伸為對外的攻城掠地,只要他一下令,金安城必定手到擒來。

「是嗎?照理說,倪永應該比那城主精明一點,他不會看不出我的手段。」

閻滌非並不是不信任沙浪的能力,而是發現事情被某人簡化了。

「主上懷疑倪永的遷出是虛招?」

「並不是沒有可能,」他突然輕笑出聲,像是無端被人取悅了一般。「這樣不是很有趣嗎?太簡單的對手容易令人厭倦,那就不好玩了。」

餅去一整年的爭權奪利,是他人生中最黑暗也最沉重的階段,還好這一切都有了回饋,他得到了整個黑岩國,此刻,最精銳的黑盔武士就在他身後的草原上扎營,等待即將到來的征伐。

他們都知道這一役絕對可以輕松獲勝,但他要的可不是那個可預期的結果,而是那期待中的過程,他要讓這場按仇游戲多些血淚和悔恨作調劑。

因為,他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

所有的忍耐都是為了這一刻。

「主上請下令。」

「我要最近所有曾經從金安城離開超過五十人的隊伍,不管是商旅、迎親、出殯、團拜或是他國使節,只要是動向可疑的就不準放過。」

「是。」

「我絕不允許有漏網之魚,尤其還是只美人魚。」

再幾天就夠了,只要再五天……也許三天,他們就可以越過這片廣大的草原,投向等待著她的風城,她會見到多年不見的韓姨娘,或許還會見到幾個親切和善的表親,不過,現在看來,好像都不太可能實現了。

「對方人馬比我們多出一倍有余,又全是馬上好手,這一場仗打起來我們不只吃虧,還有可能全軍覆沒。」左將審視眼前的局勢,對瓏月做出報告。

「可以避開嗎?」

「不可能,雙方已經正面交鋒就不可能當作沒看到,如果可以沖到死亡丘上的廢墟的話,有了屏障我們可以多點勝算。」

「但他們絕不會容許我們到達那里。」

瓏月看著不遠處來勢洶洶的沙盜,早就听聞這批專以劫掠商旅為生的歹徒是如何的窮凶極惡,听說被他們盯上的商旅少有生還者,他們不只要財貨,更喜歡販賣人口,只是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遇上他們的時候。

「我們可以為小姐制造機會,只要小姐听我的指示趁我們拖住這幫盜匪時快馬沖到廢墟里,找個隱密的地方躲起來,直到一切平息。」

「到時你們也都死光了,你以為我會——」

「小姐沒忘記我們此行的目的吧?我們若是怕死之輩就不會自願接下護送小姐之職,也希望小姐在必要的時候配合我們的行動,不要讓我們白白犧牲。」

「小姐沒忘記那天答應將軍和夫人的事吧?」巧意在緊要關頭上插上一句。

哦!又來了!她當然沒有忘,但真要以這種方式來履行她的承諾嗎?

這里近百名忠心的勇士們每一位都比她這個弱女子要有用得多,她這條爛命真的抵得上他們一起為她犧牲嗎?

值得嗎?

來不及讓她深思這個問題,左將已揚手一抽馬鞭,瓏月胯下的白馬仰天嘶鳴一聲,飛也似的載著瓏月往廢墟的方向前進,身後則有巧意努力的想跟上來。

不用回頭,光听這震天價響的呼喝聲也知道兩隊終於開戰,此時的瓏月更不敢回頭去望那慘烈的景象。

就讓馬跑吧!如父親所願,為了保住性命當個忘恩負義的膽小表,背離那些不顧生命保護她的同伴。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下定決心要逃命的同時,已有另一批人馬矗立在兩方對壘的戰場外,冷冷的旁觀他們的廝殺,仿佛在看著一出好戲,除非雙方打得不夠精采,他才打算親自上陣讓他們疲於奔命。

「他們遇上的是近幾年來橫行在這死亡丘附近的沙盜,听說手段凶惡無比,不過這商隊看來也不簡單,隊伍一點都不見紊亂,就像訓練有素的軍隊一樣。」沙浪站在閻滌非的斜後方,兩人同樣風塵僕僕卻不見一絲疲態。

「或許他們就是我們要找的也說不定。」

話語剛落,閻滌非就見到從那商隊後方沖出的兩匹馬,照那身形看來應該是女子沒錯。

看著那兩匹越來越靠近廢墟的馬,閻滌非露出這一年來第一個笑容。

「找到了。」

終於找到他最想要的獵物。

他策馬往戰場奔去,目標卻是最後方的兩個黑點,跟在他身後的沙浪馬上會意,對隨身親衛下指令,一到交戰範圍,只要有誰敢擋住閻滌非就殺。

戰況馬上呈現前所未有的混亂,原來的兩方人馬被後來沖上來的黑盔武士撞得頭昏眼花搞不清敵我雙方,到最後才認清在這戰場上沒有朋友,全都是非我族類,只有不斷的殺伐才能讓自己活命。

造成這一片混亂的閻滌非已經越過半個戰區,快馬過處全是被他的黑靈寶刀揮斬得不成人形的尸體肉塊,直到成功穿越戰區,剩下沙浪一人緊跟在後,余下的戰場成了黑盔武士的天下。

「不好了,小姐怏逃!他們追來了!」巧意先是听到後方馬蹄馳近的聲音,接著轉頭一瞧,差點沒嚇得摔下馬。

「就快到了,快呀!」瓏月當然也听到追兵迫近的聲音,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左將他們不可能會這麼不濟,竟然擋不住半刻。

但事實確實是如此,她也好怕,手上的韁繩更是不停的揮舞,只差幾步就到廢墟了。

但到了廢墟又如何?

身後傳來巧意落馬的聲音,她慌得想回頭——

「不要停下來!小姐快逃……是他們!」

巧意語焉不詳,但瓏月無心思索,到了廢墟馬匹無法繼續奔馳,她滑下馬連滾帶爬的往前跑,問題是,這樣跑就可以活命了嗎?

突然耳際生風,她知道對方有可以輕易追上她的輕功,而且已經追到她的背後隨手可及之處。

眼角余光瞥見一抹寬大的黑影,像是被風吹揚的黑色披風,巨大得隨時都可以吞噬她。

「不要……」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她尖叫著掩耳躲進一處傾倒的牆下。

「由得了你嗎?倪家小姐。」來人低沉的嗓子像是壓抑著某種強烈的情緒。

倪家小姐?!沙盜怎麼會認得她?

「想不到你也會落到這個地步呀!倪瓏月。」那人這次開口又多了點譏笑,像是跟她有著深仇大恨。

她想不通呀!她待人處世一向平和,何時會和沙盜結了怨?

不過她照樣把雙耳捂住,像掩耳盜鈴之人一樣可笑。

「你是要自己出來,還是要我像抓小狽一樣把你拎出來?」

她依舊不動,閻滌非探手抓住她的手臂,惹得瓏月驚叫連連,心急之下胡亂掏出身上唯一可護身之物,便要朝他揮刺。

誰知那把尖銳的匕首剛探出來便被無情的掃落地,落得一聲清響。

「哼!不自量力。」

「是你!」瓏月直到被人狠狠拽出來,才終於認出眼前的男子是誰。

「是我。」而他竟因此笑開。「久違了,倪瓏月,希望沒讓你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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