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偷心小魔女 第7章

潔昕一走到辦公室門口,晶晶便將她拉了進去。

「你的辦公室……像殯儀館一樣。整間的白玫瑰。是誰瘋了?那麼大手筆。」

晶晶沒有夸張,確實整間屋子都是白色的玫瑰花。把整間辦公室點綴得有些可怕,卻教潔昕的心不禁一震。千萬種花,她獨偏愛白色玫瑰。但這事只有──浩揚知道。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這麼說。」晶晶低聲道歉。「不過也太觸楣頭了,全是白玫瑰。潔昕,他是不是送錯了?要浪漫也太過頭。」

「我不覺得。」

浩揚說過,白玫瑰和她一樣冷傲,這八成是吸引她的原因。而且除了白玫瑰,再無一種花足與潔昕堪匹配。

「全是盛開的白玫瑰,你不覺得它很美嗎?」

「你喜歡白玫瑰?有誰知道?誰送的?」

「韋浩揚。」

「他不是今天要結婚嗎?」

這時電話突然響起,潔昕順手接起。「麥潔昕。」

「白玫瑰是你最喜歡的花。嫁給我?」

「浩揚?你不是今天要結婚。」

「我要見你──現在。十分鐘內你在公司樓下,等你。」

「不──」

這個不接受拒絕的男人竟提出威脅︰「十分鐘。見不到你,我會上樓去請你下來,一會兒見。」

「浩揚?」

謗本不讓她說話,他已經掛線。

「韋浩揚不是今天結婚嗎?他怎麼還來找你?」

「晶晶,我出去一會兒。」潔昕拿起皮包,都走到門口了她才回頭,「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什麼?」晶晶瞪大眼楮愣在那兒,可惜無人再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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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揚將潔昕帶到近郊的一處清靜海灣。車子剛停下,她立即跳下車。原來,面對此刻的他竟是這般的困難。她以為自己已準備好了。

靶覺他來到身後──天。他竟一把將她抱住。在她耳邊低語︰「如果你以為我還會將你放掉,那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瘋了。」

「浩揚──」

「八年,你竟然一聲也不吭。如果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你怎麼辦?告訴我你怎麼辦?」浩揚心疼多過責備的話,說得潔昕心都疼了。「你怎麼可以把五年青春虛擲在我身上?難怪我告訴你我墜馬失憶,你會激動得差點崩潰,也難怪你會傷心的離丟。怎麼可以這樣?我愛你最深。竟也傷你最深,我真希望,真希望──」

「都過去了。」潔昕轉過身來,主動的抱住他,「也許我曾經心痛、傷心。曾經倍受折磨,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你終于記起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老天爺別跟我開玩笑。你是真的想起來?真的想起來了是不是?」

「是的、是的。我想起來了,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潔昕靠在他胸前,既滿足又開心。浩揚已經想起來──在最後一刻。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也表示老天終于做了判決,而她終究還是擁有他。

「浩揚!」她突然驚叫一聲推開他︰「你今天結婚不是嗎?我們做了什麼?上帝。我們到底做了什麼?」

「你別緊張,婚禮已經取消,我把婚禮取消了。」

「取消了?」潔昕避開浩揚伸過來的手臂,喃喃道。

他卻不顧一切擁住她,「難道你以為,在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之後,我還能挽著別人的手走進禮堂嗎?」浩揚撫著她的臉頰,雙眸充滿愛與深情。「我愛的是你,盡避我失憶,把五年前的一切忘得一干二淨,但我對你還是不能夠免疫。只有你,能夠激起我的怒火,也能教我愛你愛到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現在,麥小姐,請你解釋一下你的未婚夫。」

潔昕的頭抵著他的胸,實在不敢看他。

「什麼時候你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你在撤謊?」

「沒有,」她澀澀的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仰起頭來看他,「青梅竹馬是假的,但未婚夫是真的──就是你──在五年前佛羅里達你已經向我求過婚,你忘了。難不成你想耍賴?」

「賴得掉嗎?八年前,我的心就被那個臭脾氣的農場女主人偷走了。盡避我歷經失憶,再和另一個女孩子訂婚,她也從來不曾將心還給我。誰教她是那麼的吸引著我呢?」

听了他的話。她忍不住主動吻他,「浩揚,我好愛、好愛你,不要生氣我曾經懷疑你對我的感情,居然以為你寡情的忘了我們之間的一切、一切,才會衍生這一段段分分合合。但就在我以為自己恨你的當口,我仍是不可自拔的愛著你,你還是那麼無可救藥的吸引著我。原來,要恨你是如此的困難,愛你卻如天經地義一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在你辦公室見你把我忘了時,就去發掘心中的疑問,而不是猜疑,也許──」

浩揚先用唇堵住她的話才搖頭,「不要責怪自己,就當這是上天對我們感情的一番考驗,我們應該要慶幸才對。」

「我同意。走過這八個年頭,繞了一大圈,不管是分、是合、是散、是聚,我們終究沒有失去彼此,反而,更教我們認清了這一段感情,是多麼艱難、得來不易。」

他很自然的以吻認同潔昕的話。

今生能得到這樣一份無悔付出的愛,夫復何求?

潔昕能為他帶來莫大勇氣,回去面對氣壞的父錕、河東獅吼的母親,及一大群親朋好友。還有隨時可能想不開自殺,遭他遺棄的新娘──詩晴。

也許詩晴能夠原諒他萬般無奈,命運弄人才會造成今天這局面。他實在也很無辜,為了家族,他可以犧牲所有一切,但要他傷害潔昕──他寧可殺死自己。

八年,潔昕為他付出,是一個女人最青春的八年。對她,他除了那份愛之外,還有無限感激、心疼、憐憫與不忍。以她的條件,不難再找一個愛她的男人。她卻選擇關起心門,一生一世獨守一份愛,如此可貴的一份真情,他若再負她,豈不禽獸亦不如?

對他而言,她像個捧在手中的瓷女圭女圭般,多擔心會摔壞、弄破,她是他一生最珍視的。「你這傻瓜,這麼痴。」

「只要能擁有你,就不算傻。」

「那你還打算要放棄我?」

她頗委屈的說︰「難道你要我和詩晴去爭?我不忍心──」

「傻瓜,」浩揚心疼不已,堅強的外表下,她竟擁有這樣一顆縴細的心。「不需要的,根本就不用爭。你難道還不了解,我是你的,永遠都是嗎?今生今世,我的心只屬于你,和詩晴訂婚好多年了,我一直當她是一個妹妹,久不見她一面,我都無所謂,但你不同,你是我的至愛。光想到差點要失去你,我已經心亂如麻了,教我如何忍受在未來沒有你的日子?嫁給我吧!你可以出任何問題來好好考驗我,但不可以不要我,誰教你偷走了我的心?」

「我的心,又何嘗不是被你給偷走?八年了,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嗎?」

「明白、明白,我就是因為太明白,才不願你再受絲毫的委屈,我光想你這麼多年所受的苦,就心疼的要死。」

潔昕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我不苦,今生能得你這一份愛,我有什麼苦?浩揚,我曾經想過,如果能讓我再擁有你,我願意用一生來換取,你對我非常、非常的重要。」

「不許說傻話。我們已經錯過太多了,只是現在去懊悔已經太遲,不過我們有往後、有未來的每一天,我發誓一定要牢牢將你鎖在身邊,再也不放你走,你永遠都是我的。」

「可怕的暴君。」潔昕甜蜜的說。此時,她只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因為她擁有浩揚,她終于擁有他,及一份全部、完整的愛。

她不願在乎再來必須面對的是什麼?因為再大的風雨浩揚都會陪著她,有什麼能抵得過兩顆真心相許的心呢?

浩揚讓她轉身,靠在他胸前,他的手仍佔有的摟住她的腰,陪她一起看海。他在她耳邊低語︰「我希望今天把你拉進禮堂,讓你立刻帶上我的戒指,正式成為韋浩揚的太太,我要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讓大家知道我何其幸運,也沒有人再敢打你的主意,你說多好。」

「婚姻是神聖的,但那不過是一種形式,最重要的是我愛你。你該完全信任我,毋需擔憂我會變心。浩揚,這個世界什麼都會變,明天會怎麼樣永遠沒人知道。但我對你,永遠都不變,永遠都不會,此情此愛──天地可證。」

「我信,我信你。」一個肯花八年青春為他守候的女人,還懷疑她什麼?「潔昕,自我記起一切,幾個小時里,腦海中不斷浮現的是佛羅里達農場,那個在樹林里誓言愛我的小女孩,及冷傲、固執的農場女主人,你完全佔據了我每一分思緒。如今,我只想要你真正屬于我。」

「不管有沒有那枚戒指,我屬于你,永遠都屬于你。」

他將頭擱在他的肩上,手指向前方,俏皮的問︰「有山、有海,你這算不算山盟海誓?」

「這是充滿誠意的諾言,是我對你不變的心。」

「被這樣強烈的感情包圍著,怪不得我沒法不愛你。」

潔昕聞言,反而憂心的問︰「你到底是如何取消婚禮的?詩楮呢?你和她談過沒有?我好擔心她,我一定傷了她。」

「不要責怪自己,你知道的,我是那麼的心疼你。除了你,我的腦子里容不下任何人,我的心只屬于你。和詩晴結婚,我們兩個都痛苦。也許有一天她會發現──我根本就不適合她。」這並不是推托,現在離婚率那麼高,一段沒有感情做基礎的婚姻,可能長久嗎?

勉強根本就不可能有幸福。

就算一段轟轟烈烈的感情,當繁華落盡,能夠捉得住的又有多少呢?更何況是那段差點成真卻如縹緲的婚姻。

「你有和詩晴談過嗎?」

「潔昕──」

她將自己更靠著他,阻止他再說下去。「詩晴是最無辜的,在命運一次次的沖擊下,至少我們找到了彼此,她卻失去了你。」

「你要我怎麼做?」他孩子氣的詢問。

潔昕不是沒听出來,卻仍固執的說︰「別讓她一個人面對,去找她吧!」

「你又來了!」浩揚猛然放開她,憤怒極了,「你又大方的要把我推向她。」

「我沒有,你誤會了。」

「誤會?我但願只是誤會。」他抓著已轉身與他面對面的潔昕雙臂,「我求求你別再那麼大方了,你怎麼能為了只求心安,而背棄自己的感情。自私些吧!別把別人的快樂建築在自己的痛苦上。」

「浩揚──」

「為我想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為你一次次的傻、為你的傷痛,我心疼極了。」

「對不起,我只是好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記得我那天的話嗎?我不要我們的感情留下陰影,我不要有任何遺憾。我是認真的。」潔昕懇求的望著他。「答應我,你會好好向她解釋,不會傷她的心。浩揚,我沒見過汪詩晴,我不知道她有多脆弱、不知道她有多完美,但一旦面對感情,任何狀況都有可能發生。畢竟,是我理虧,為了我,別傷害她好嗎?」

浩揚捧著她的臉,內心百感交集。「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你。但我必須讓你知道,不管她有多好、有多完美,在我心里,沒有任何人比得上你,比得上你所吸引我的堅強、驕傲、善良。你總是處處為別人著想,我也要你答應我。有時候想想自己,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潔昕羞澀的朝他點頭。再也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彼此了,她相信浩揚不會對她食言。

「對了,」他突然笑問︰「還沒有問──喜不喜歡我送你的玫瑰?」

她皺了下眉,卻是滿足的薄責。「你是不是瘋了?我乍見之下,第一個念頭是拔腿往外跑。這種事會傳遍整個公司,沒多久就會傳到爸爸的耳里,看你要我怎麼解釋?」

「那簡單,就說是你的未婚夫向你求婚。」

「未婚夫?如果他想見我的未婚夫,你要我到哪里帶一個給他看。」

「到哪里帶一個?」浩揚質問著︰「麥小姐,除了在下,您還想帶哪一個?當然是我了,是你剛剛承認過,而我賴不掉的,你忘了嗎?」

「爸爸認識你。」

「那不是更好?他們一天到晚想結這種兒女親家,若不是我和詩晴有了婚約,又怎麼會有我們兩家公司的合作?說不定你就是我老婆了。」

「誰是你老婆?」她慌忙否認。坦承愛意是一回事,但對婚姻,她卻有著無限恐慌。

「你怎麼可以不做我老婆?」他很理直氣壯的問︰「口口聲聲說愛我,不嫁給我怎麼行?我答應你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我們彼此相愛,絕不會再重蹈你父母的覆轍,我們的孩子會有一個最完整的家。」

「孩子?」

「是啊!我多渴望和你共組一個家,生兒育女。」

「浩揚──」她忍不住摟著他,不解內心的激動。

家?她這一生最渴望的避風港,只有浩揚了解,只有他最明白她。

「到時候,我們到農場去,住下來。」浩揚熱切的與她編織未來,「遠離這一切。富貴如浮雲,轉眼即逝,只要我們守在一起,粗茶淡飯的過日子,一來可以和陳路為伴,二來這樣的生活多像隱士,雖然辛苦,卻十分愜意。我們空閑的時候可以一同騎馬。晚上漫步在空曠的農場上,天南地北什麼都可以聊,最重要的,是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我們可以找一小塊地,種白玫瑰,你也可以好好看個夠,也許有時我們會上台北,但我希望我們能在農場輩同生活,天長地久永遠在一起。你說好不好?」

潔昕只是摟著他,開心的說不出請來。是的,只要他們守在一起,沒有什麼比得上他們這樣的一份愛。

他卻誤會了她的反應,緊張的問︰「也許你想回佛州,畢竟,我們邂逅在你的農場。」

「不,我要留在台灣。在台灣,我錯過的是已逝的二十多個年頭。我的家在這兒,我的家鄉在這兒,我的愛在這兒。最最重要的是你在這里。浩揚,你願不願意陪著我一同認識這片土地,教我認識我的家?」

「願意,我當然願意。」

她吐了口氣,才慎重的宣布︰「那我的未來在這里,在每一個有你的世界里。」

「是的,未來每一天,我們都要在一起,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將嫁給我?」

潔昕將右手掌放在他的胸前,堅定的承諾︰「此生此世,非君莫嫁。」

「不只今生,還有未來每一生、每一世。」浩揚捉著她的手說︰「那天你親口承諾,下輩子你會嫁給我。」

是的,生生世世。潔昕在心里想著。

若用未來來衡量,用來生來世做允諾,那錯過的也就不算太多了。

這又豈是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可比擬的?

她的幸福,更不是任何形容詞足以表達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送你那麼多白玫瑰嗎?」

潔昕不解的搖頭,這點她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意。

浩揚的手輕柔的撫過她的臉頰,「因為我希望,用那些來爾補過去不足的誠意。這五年來,一句話、一個字、一束花,我都不曾送過你。只嘆時光不能夠倒流,我只有在今天把過去的日子再補回來。五年,將近兩千個日子里,我一想到你是如何在煎熬,就沒法不怪自己。」

「別再說了。」

「為什麼?為什麼等我?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的青春有限,我永遠也彌補不了──」

潔昕搖著頭,阻止他再說下去。「因為我承諾過,浩揚,我答應過我會等你,但你一直沒再回來。是為了一口氣,也為了不甘心,所以我來台灣,因為我希望有一天能再遇見你,我必須知道你為什麼沒有回來。五年,恍若隔世,我沒有想到我們都被命運捉弄了一番。」

「再也不會,再也不會了。」

「我知道。」這話說出了她的滿足與感恩。麥潔昕從不怨天尤人的,她只想掌握身邊的一切,只想珍惜一切所擁有的。「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又要回到萬丈紅塵里。」

潔昕被他這句話逗笑了,「我不想晶晶報案說你誘拐我。她知道我來見你。」

「誘拐?」浩揚急著喊冤,「早知道對你的一片心,是落到誘拐的罪名上,我──」

「你怎麼樣?後悔放棄一個那麼好的未婚妻?」

「後悔也來不及。晶晶知道是不是?她知道我們過去的那一段感情?」

潔昕有些歉意,「她氣我介入詩晴和你之間,我逼不得已只有把原因告訴她。」

「怪不得她從來沒給過我好臉色看。原先以為是逸杭的緣故,可是後來,她和逸杭冰釋前嫌,對我反而更不好。你那個好表妹,原來是在替表姊出氣。」

「對不起,你大人大量,別跟她一個女子計較。」

「我敢嗎?她對你的影響力我很清楚。」

「浩揚──」

「只要她這次口下留情,沒告我誘拐,我就不會介意行了吧!」他搭著潔昕的肩,朝車子走去。

重回萬丈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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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浩揚沒有回家。他把詩晴約了出來。一面對她,除了道歉,他講不出第二句話。

她似乎很鎮定,沒有浩揚預先以為的淚眼婆娑。「我能知道,是什麼讓你在最後一刻取消了婚禮嗎?」

「我不願傷害你,真的。」

「告訴我。」

「詩晴──」

「浩揚,你有沒有愛過我?」

他實在開不了口。說有,欺騙了自己,也欺騙了詩晴;說沒有,她會受傷。況且他答應過潔昕不傷害詩晴的。

「你的沉默已經給了我答案。」

盡避是一個被拋棄的新娘,她仍表現得鎮定、柔順,沒有歇斯底里,更不用眼淚博取同隋。

韋浩揚,你何其有幸?生命里出現了兩個好女人。

卻又何其不幸?先後傷害了她們。

「她是誰?」

「她?」

「那個讓你和我解除婚約的人?你愛的是她?是不是?她是誰?」

「她是一個跟你一樣善良,卻一樣被我深深傷害過的女孩子。」

「你愛她?」

「是的,我愛她。」浩揚真不習慣面對這樣的詩晴,她沒有質問,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尋求答案,來解除心中的疑惑,教他沒有說謊的勇氣。他看起來像個誠心悔過的犯人,而她卻像溫柔的社工。

這大概和她的職業習慣有關。

「你們怎麼認識的?為什麼要到今天才解除婚約?」

是毀婚,而她卻溫馴的將它解釋為解除婚約。

「詩晴,不是你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們都不是有心要傷害你,一切都是那麼不得已的。」

她並沒有駁斥他的話,她只想知道一切為何會如此。

「求求你告訴我,至少讓我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浩揚,我相信你不會存心使我難堪,告訴我好嗎?求求你、求求你,浩揚。」

詩晴屬于我見猶憐型的女孩子,她的溫柔教人不忍拂逆。

「我知道這麼說像在推卸責任,但一切只能怪是命運弄人。」

她不語,等著他再說下丟。

「你不會相信,我跟潔昕八年前就認識了。」

「八年?」

「是啊!八年。」浩揚嘆了口氣才說︰「我們可以說是一見鐘情,听起來很土,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墜馬失憶的事你知道的,就因為這樣,我和潔昕斷了所有的音訊。」

「潔昕?」詩晴喃喃道。才問︰「麥潔昕?麥叔叔的女兒?她不是這一年才從佛羅里達回來?我听人提過她──她很能干。」

浩揚牽動了嘴角。有些揶揄的意味︰「八年前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只是一個不滿十八歲的黃毛丫頭。既驕傲、任性又倔強。」

「和你很像?」

詩晴的樣子像他們是老朋友似的,在談論一個朋友的心上人。「我不知道她回過台灣。」

「八年前,我去佛羅里達度假,打算回來後便接管公司的,沒想到竟意外的遇見了她。」

「她很美?」

浩揚搖搖頭,誠實的回答︰「詩晴,我沒見過女孩子比你更美的。」

「謝謝你。」

「這不是安慰你的,而是一句真心話。」

「然後呢?」她催促著,似乎對這個故事很有興趣。

「我們陷入了熱戀。而我總是兩地跑,一有時間我就去看她,待別是她放寒、暑假。就這樣過了三年。」他沉默了一會兒,換了口氣才說︰「五年前,我墜馬失憶,從此不僅沒再去過佛州,更將她忘了。直到幾個月前,我們再相遇,也許是潛意識里存在的那份感情,使我再次愛上她。」

「她怪你嗎?」

「她很驕傲,根本就不肯探究我不認識她的原因。」

詩晴瞪大她美麗的眼楮,有些不諒解,「你沒有認出她來?」

「沒有。她只是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老天!」

「是應該叫天,我不想對不起你,卻又無法將她逐出我的腦海中。當時最苦的人是我,你不知道,她從沒給過我好臉色看。」

她出自本能的維護潔昕,「是我也不給你好臉色,居然把人給忘了。」

「又是我的錯?」

「當然。」詩晴孩子氣的幫著潔昕,「總之,你忘了她就是不應該──然後呢?」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終于追到她。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我將自己曾經失憶的事告訴她,她听了差一點崩潰。」

「她一定很認命、很好心的要成全我們?」詩楮俏皮的樣子毫不偽裝,「那我是不是應該假設──你這兩天才恢復了記憶呢?」

「昨天晚上,我在農場看到了一些東西,才把什麼都想起來。所以,原諒我,詩晴──我不得已。」

「好浪漫的故事,八年了,我輸得心服口服。」

「你並沒有輸,詩晴。你只是──」

「敗給了命運。」她居然露出了笑容,絲毫也沒有傷心的感覺,豁然開朗了起來。「她一定很愛你,我沒有輸給她,我只是輸在起跑點上,使你沒有機會愛上我。其實我該慶幸,我寧可你負我,也不願嫁給一個多情的人。」

「詩晴,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什麼?叫我祝福你。」

「詩晴──」

她握著浩揚的手,第一次表現得那麼主動,「求你別把我看得弱不禁風好不好?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跳樓、不會自殺,好不好?」

「詩晴──」

「其實我們的感情一直像兄妹、像朋友一樣,反而有婚約的時候,我們從不曾像這樣暢所欲言是不是?而現在,我們好像更熟悉了,我想我們真的不適合。我應該慶幸你早早便看出來了。」

「你真的這麼想?」

詩晴對他肯定的點頭,「如果我們真的結了婚。相信這是我們兩人的不幸,三個人都會受傷,你當然不希望見到這個樣子是嗎?」

「相信我,我絕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那麼,容我說句實話,我這一生,從未自己決定過任何的大事,我的婚姻、我的未來、我的漫漫人生,似乎已有一條早已規畫好的路,等我去走。浩揚,我愛過你──至少我以為我愛過你。可是一提到和你結婚,我只是充滿恐懼,卻沒有勇氣拒絕。所以我很高興,你解除了它。但以一個女方的立場,我必須知道原因。不過,若要我選擇,我情願和你做朋友。」

「我也是。」

她不是那種矯揉做作的女孩子,浩揚相信她的話。不過,仍不免覺得意外,原先以為充滿困難的一段路,如今居然什麼都解決了。

能和詩晴成為朋友,應該是最慶幸的。他沒想到自己竟能得上天如此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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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趙品敦的車,晶晶踏著輕快的腳步走向家門口。最近實在太開心,她作夢想不到竟?回路轉,浩揚的婚禮會取消,潔昕終于雲開見月了,看來過不久,有情人便能終成眷屬。

太棒了!

她簡直樂歪,比潔昕這當事人還開心。

這時有個人影從她面前冒出來,「逸杭?」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她才驚叫一聲,像是見到鬼一樣。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若不是他無來由一臉臭臭的冒出來,晶晶也不用像個呆瓜學著他的話。

「你知不知道現在很晚?」

「我和品敦去看芭蕾舞,一起吃了消夜才──」晶晶想到他沒有資格質問她,她不需要向他交代,才猛然閉上嘴。她就算下地獄,也不用向他解釋。

「我沒想到,趙品敦連一點時間觀念也沒有。」

「他開車送我回來。」

「我看到了。」逸杭忿忿的說。這個白痴女人干嘛幫那個木頭人說話?「你明天不用上班嗎?他怎麼可以耽誤你的睡眠?」

「不關你的事。」晶晶這回也火了。她就是因為不需要一個爸爸來管她,才會搬出來和潔昕一塊兒住。「你這麼唆,才會耽誤我的睡眠。」

「對不起,我──」

「算了。」她揮揮手,也不是很在意,「你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

「晶晶,我們很久沒見了。」

她想了一下說︰「也不是很久,前陣子為了他們的事,我們不也見了幾次?現在可好孓,他們終于沒有任何的阻礙,能夠在一起了。」

「是呀!他們終于如願。我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有這樣的一段過去。」

「對不起,你當初問我的時候,我騙了你。」

「沒關系。」逸杭是不可能怪她,關系好轉沒多久,他不可能希望晶晶能完全信任他,對他推心置月復。

「你父母能接受潔昕嗎?」

「我爸媽氣死了,浩揚還沒有機會把潔昕介紹給他們。他們已經搭飛機旅行去了,等事情過了才會回來。」

晶晶能諒解他們的做法,她也相信以潔昕的才干,及他們兩家的關系,潔昕是很容易被韋家二老接受。

包何況浩揚對她深厚的感情。

見到晶晶沉默,逸杭忍不住補上一句︰「我爸媽只是一下子沒有辦法接受,其實他們並不難溝通。」他發誓有一天,晶晶會以他未婚妻的身分去見他的父母。

「那就好,我就不用替潔昕擔心了。」

「你們真的很像親姊妹。」

「因為我們都沒有兄弟姊妹嘛!」晶晶說得理所當然,「我原先有個哥哥,出生不久便夭折,我們都很孤獨。所以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里,培養出一份姊妹之情。況且我們又有血緣之親。你、浩揚、陳路三個人之間,不也有一份兄弟之情嗎?」

「那是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有兄弟一起長大的感覺狼好。」晶晶的語中充滿欣羨。

逸杭不禁想到,潔昕和晶晶一樣是一個人成長,卻有著迥然不同的個性。

潔昕似乎很固執而且有些孤僻,她屬于那種很怪的女孩子,才會和浩揚天生一對。

晶晶卻有男人的爽朗性格,任何人都很容易與她相處,都可以和她交朋友,愛上她似乎變得天經地義,因為她的爽真是那麼教他欣賞。

不過,將來潔昕會成為他大嫂,為了浩揚和晶晶,他願意學習與她相處,況且,他需要她在晶晶面前為他美言幾句的。她的話在晶晶心里有相當的分量。

見到她已露出疲態,盡避心中百般不舍,他也不忍再拉著她說話。「回去吧!你累了。」

「那拜拜了,今天太晚了,不能請你上去喝杯茶。」

「改天有機會的,走吧!我看著你上去。」

「晚安。」

望著她的背影,逸杭實在難掩心中的喜悅。

她居然要請他上去喝茶!她並沒有邀請那個趙木頭。至少他情願這樣子欺騙自己。

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更開心的事。總有一天,他會贏得她的心,她會除了他,不跟任何人去看芭蕾舞的。

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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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一回家便往潔昕的房里鑽,听她報告與浩揚的進展。讓她也開心、開心。

「怎麼這麼晚?」她關心的問。

「還不是韋逸杭。在樓下被他拖著,聊了幾句。」

「你真沒良心。人家等了你一個晚上。」

晶晶噘著嘴,不服氣的說︰「我又沒要他等我。他也沒說等了我一晚。」

「不想博同情分嘛!」

「也不知道是誰沒有良心,還沒有過門,就偏幫起小叔來,已經把我這個表妹踢到一邊了。」

「我沒良心?」潔昕搭著她的肩,頗受委屈。「如果我沒良心,就不會明知會被你罵,還幫著韋逸杭說話了。你模模良心吧!有哪一個人可以像他一樣忍受你的脾氣?罵都罵不跑,把你伺候得像皇太後一樣。」

「那是他自找的。」

「是不是心里話?」

「當然是,」晶晶在她的床上躺下,讓自己偷懶一下子。「其實,我真的當他只是朋友,絕沒有那個意思。我們真的不可能。」

潔昕嘆了口氣,突然搖頭晃腦了起來,「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是不是?」

「不錯嘛!」晶晶笑贊道︰「你這喝了二十多年洋墨水的假美國人,居然也念得出一兩句這種東西來。」她想了一下又說︰「不過。你這話是不是拐著彎,罵我不懂得欣賞那個姓韋的。」

「姓韋的全天下有很多。」

「我當然是指他嘍!我也懂你的意思,你又在暗示我──他喜歡我。」

「聰明。」

晶晶冷哼一聲,實在受不了她這位一廂情願的媒人,「我拜托你了。全世界都知道你沉浸在愛河里不可自拔,但你不要搞得天下人都神經衰弱,行不行?在那邊亂點鴛鴦譜。我告訴你,只要一看你愛一次就減壽十年的感情,我就怕。我寧可落發為尼、青燈長伴,也不願意經歷那一種痛苦。」

「是不是真能狠得下心?只怕韋逸杭再這麼苦苦追纏下去,你就心軟了。」

「天下人都能愛,唯獨韋逸杭,除非你想失戀。」

潔昕不贊同的搖頭,「是不是真有那麼糟?」

「別人我不敢說,韋逸杭可是標準的情場浪子。他對我會這樣,是因為我把持得住自己,不受他吸引。總之,就是男性自尊受到傷害。」

「你一定要這樣誤會他嗎?」

「別說他了。說說你今天怎麼樣?」

「詩晴今天來找我。」

「汪詩晴?你們怎麼樣?」

潔昕開心得笑著解釋︰「她好隨和,你一定想不到我們居然成為好朋友。還約好明天一塊兒吃中飯。她說以前她都主動找浩揚,現在需要一個伴,巧的是,她的幼稚園就在我們公司附近。」

「看得出現在幸運之神多照顧你和浩揚,真教人嫉妒。」

「真的那麼羨慕?」

「當然嘍!」

「是嗎?」潔昕不理咯咯笑的她,拚命的搔她的癢。

兩個女孩子沒任何顧忌的玩成一團。

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誰料得到真正的考驗才降臨,而擺在她們前面的,竟是一條永遠也回不了頭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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