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櫻剎美人 第七章

翌日中午,天擎便離開了宇野家,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家伙實在太陰險了,我不喜歡他。」章小盼倚在楓樹下,開口對著商齊說道。

「不能怪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保護色。」商齊一邊喂著池子里的錦鯉魚,一邊回話。

章小盼看著他,突地柔聲開口問︰「那你呢?你也有自己的保護色嗎?」商齊側過頭來看著她,沒有回答。

「我總覺得,你是很深藏不露的。」章小盼語氣有著贊賞。

商齊微笑了起來。

直起身,他摟住章小盼的腰,邪邪地笑道︰「你是指我的「功夫」不賴嗎?」她立即漲紅臉。

「誰跟你說那個啊!不正經!」她嬌嗔道。

「可是……」商齊不懷好意地靠近她,徐緩地在她耳畔吹著氣,曖昧地道︰「我肚子餓了耶!」她听出了他的話中的暗示,佯裝不懂地要掙月兌他的鉗制。

「我去弄吃的給你。」她不習慣光天化日之下……好吧!反正,她不習慣在外面就……給人家「吃」了。

「不必了。」他舌忝吻著她如珍珠般的耳垂,手也欺上了她縴瘦的腰,「我吃你就好了……」「爺爺也要吃飯啊,齊。」章小盼用最後僅剩的一絲理智推開他,「我去買些菜回來準備做晚餐。」商齊只得依言放開她,雖然,他真的只要「吃她」就會飽。

「不過,說也奇怪,為什麼下人們都休假去了呢?還要你來動手做晚餐?」商齊疑惑的問。

他注意到最近屋里的守備變弱了,真的很不尋常呢!

照理說,宇野爺爺遭人殺傷,說什麼天擎也會想辦法調派一大堆人馬來保護宇野爺爺才是。

但保鏢卻不增反減……真令人奇怪!

「沒有,其實……」「怎麼了?」商齊看著她。

章小盼垂下頭,靦腆地道︰「是我自己跟他們說,我想進廚房……」商齊驚異地看著她嫣紅的雙頰。

震驚過後,他用力地將她摟入懷里,緊緊、緊緊地鉗住她柔美的身子,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小盼,喔!小盼!我好高興,真的!能夠擁有你,我就像得到世上的珍寶一般,沒有任何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章小盼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所以一時愣住了。

「你知道的,我父母和擎的父母合作開公司。」怎麼會突然提到這些?

章小盼不明所以,但仍柔順地偎在他胸前,听他細述。

「他們總是很忙,忙到沒有時間陪我、大哥和擎,有時甚至還會忘記我們的生日。」大哥?喔!對了!商齊並不是個獨子,他還有一個哥哥,目前在傳宇公司里幫忙。

章小盼在心底快速地回想了一下商齊的資料。

「我一直期望著有一天,我也熊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共進晚餐,就像普通人家一樣;我可以不要名利、不要權勢,只希望能擁有一個平凡的幸福家庭。我願意拿所有的一切來交換我所期望的這些……」章小盼怔怔地听著商齊的話,不由自主地張開手環住他,試圖想給他一點溫暖的力量。

她不知道他有這樣的成長經歷,她以為他一直是一帆風順,正如她見到的那抹綻放在他臉上、如同陽光般的笑顏。

「直到後來,我和擎來日本念書,踫上爺爺細心的照顧,我才有了家的感覺;

所以,擎的外公也就成了我的爺爺……」商齊的腦海中仿佛又看見了過去的一切。

也難怪商齊會把宇野家的事當成自己的事一樣看待了。

若是有一天,有任何人傷害了宇野家的任何一個人,相信商齊也會和那人誓不兩立吧!

章小盼的心底不禁浮現淺淺的擔心。

她和商齊有一天,會不會也因此反目成仇呢?

商齊衷心地道︰「但是,我仍舊希望有一天我能擁有自己的家庭、有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章小盼的心霎時糾結在一起。

她多麼希望,她和他龍成為一家人啊!

傍他一個溫暖的家庭,他童年所失去的,她想替他補回來!

可是……爺的那通電話,如同詛咒一般,阻斷了她前往幸福的道路。

啊……她好想與他長相廝守,即使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小盼!」他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嫁給我吧!」血液頓時逆流,竟小盼瞪大了雙眼,僵直了身軀。

他、他、他真的……真的向她求婚了?

她沒有听錯吧!

「我不管你的過去如何,那一切都不重要,就如爺爺說的,舊事已過都成新;

我只要你陪在我的身邊,我愛你!」他是真心的想要將她留在身邊,一生一世疼惜、呵護她。

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傾瀉而出。

這是她想要的嗎?

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嗎?

從見到商齊那知陽光般的笑顏的第一眼開始,她就已經深陷情網,再也無力自拔了。

「小盼!嫁給我,讓我分分秒秒都能擁有你,我再也不想等了。」他無法想像,有一天她若是離開,他的日子將會變成什麼樣。

嫁給他……她可以嗎?

她一直就是這麼夢想的。

她當然想成為他的妻子,想給他一個溫暖的家,想為他生一窩的孩子,甚至想每天看見他那如陽光般的燦笑。

可是……可是……不行的……不行的……爺曾經說過,要她動手殺了他,若待爺親自動手,她只怕商齊到時會死得尸骨不存。

但,教她如何能下得了手?

她想嫁他啊!好想,好想……「小盼?」得不到她的回答,商齊略顯焦急地詢問她的意見。

「傻瓜,我現在不就已經是你的了嗎?」章小盼抬起梨花帶雨的淚顏,笑嗔了一句。

其實,她的心很痛苦。

「我說的是合法的程序,我不想把你讓給別人。」他極為溫柔地以唇吻去她的淚珠。

是啊!她何嘗不也是如此希望?

「沒想到你這麼霸道……」她輕輕地摟緊他,更深地偎入他的懷里。

「只為你,我的愛!只有因為你……」他喘息著,吻上她如花瓣般嬌女敕的唇。

章小盼出門去買晚餐時,天已將暗。

由于商齊必須留下來保護宇野宙,所以沒辦法陪章小盼一同出門。

在章小盼走後十分鐘,一道黑影又竄入宇野宅邸,拿著狙擊槍,目標對著宇野宙。

當那人扣下扳機時,宇野宙在瞬間離開原位,沒讓子彈射到。

黑衣人一看狙擊失敗,正想再度開槍時,她忽然以眼角余光掃視到從四面八方涌進來一大隊人馬。

她趕忙收好手槍,俐落敏捷地起身要逃跑。

「站住──」商齊左手拿著左輪手槍指著黑衣人。

在天擎的教下,他左右手都能持槍瞄準。

只是,他猶豫了,因為他想起那頭熟悉得令他心驚的長發。

「砰──」此時,另一聲槍響響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劃過黑夜,擦過黑衣人的手臂;

她緊咬著牙忍住劇烈的疼痛。

商齊側過頭去,看見櫻井秀從牆上躍下,追了過來。

「商齊,你發什麼呆呀!」櫻井秀說著又要補第二槍。

「慢著,櫻井!」商齊想也沒多想就抓住櫻井秀的槍管,阻止他再開槍。

黑衣人一看情形對她有利,連忙翻牆逃跑。

「你瘋啦?好不容易人在眼前,你干嘛白白放她是呀!」櫻井秀不滿地瞪視著商齊。

商齊收回手,蹙起眉峰,疑惑的問︰「你怎麼會在這里?」「還會為了什麼事?當然是因為天擎那小子的天才外公呀!」櫻井秀用仿佛他是笨蛋的眼神睨他一眼。

「這代表什麼?他不信任我嗎?」商齊冷睨著好友。

「他倒沒這個意思,只是認定他不在,殺手會較放膽擊殺;而且他是要我來幫你,不過……」櫻井秀掃了他一眼,「你這種樣子要人家放心也很難。」商齊的心底條地一驚。

「別小看人。」「沒人小看你,齊!可是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酷,這道理我相信你也應該懂才是。」「我不是對敵人心軟,而是……」他害怕那個殺手,也許是「她」呀!

要是傷到她怎麼辦?

才想到櫻井秀那槍擦過她手臂上的傷,他的心就立即緊緊糾結在一起。

但他不能明白的是,即使到了現在,她仍執意要完成她的殺人任務嗎?

為什麼?

難道……她還想回去殺手組織?

或是,她和字野宙有什麼私人恩怨?

太多疑閑在腦中盤旋,令商齊有些惱火。

「算了!懶得理你。」櫻井秀冷睨著他,「我的部下會埋伏在附近,有什麼狀況他們會出現;但是,我不準你將他們的命拿來玩!」語畢,櫻井秀大搖大擺地轉身離去,丟下商齊一個人為一大堆問題煩惱著。

翻牆逃走的黑衣人沒想到有人會炸毀她的交通工具,她只好從羊腸小徑逃走,離開坡道。

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她才扯下面罩,如瀑布般的黑長發便直瀉而下。

靠在濃蔭的樹干上,她試圖將血流不止的右手纏上黑市,藉以止血。

「看來我遇見落難的天使了。」一道干淨的男聲從樹林後傳來,驚動了黑衣女子。

她在同一時刻抓緊槍枝,全副警戒地等待那個發聲的男人出現。

不知此人是敵是友?

她發現她的精神陷入前所未有的緊繃中,這是先前不曾遇過的情形。

尤其,她又是一名殺手!

只要那個人走近,她就一槍斃了他!

她全神貫注地注意著樹林中的動靜,但那個修長的身形卻從她身後突然冒出。

「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她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來,但對方卻早一步摟住她的縴腰,制止了她一切的行動。

「你受傷了。」來人緊蹙眉頭,盯著她汩汩出血的右手臂。

她努力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掌握,卻不知道這動作無形之中讓兩人的身體更加親密的接觸。

「噓!小貓兒,收起你的爪子,我只是想替你療傷而已。」此人正是神原邑。

手上提著慣常帶著的藥箱,他制住了黑衣女子的扭動,輕松地將她的衣服解開──她驚喘一聲,黑眸更加凌厲。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神原邑和善地微笑,幕然看見她的右胸上有一個印記。

是「堇」!?

他不禁怔愣了一下。

黑衣女子見他這樣盯著自己的身子,又急又羞地伸出手想遮掩住一片春光。

「別動!」神原邑回過神,快速地從藥箱里拿出消毒藥,替她上藥。

在消毒藥水踫上她的傷口時,她瑟縮了一下。

神原邑輕柔地在她耳邊喃喃說著一些安撫的話語,連他自己也不明自他為何會這麼做。

不過,她很勇敢,即使傷口很痛,他也不見她喊痛,甚至連哼個一、二聲也沒有。

他的眼底不禁充滿了激賞。

用紗布仔細纏好她如白玉般的手臂後,黑衣女子像是幕然驚醒似的抓緊她開敞的上衣,迅速跳起身,仍舊以充滿警戒的目光看著他。

神原邑看著這個漂亮的小女人,好笑地推高眼鏡,也站起身來凝視著她。

「不要說聲謝謝嗎?」他揚高了嘴角問。

她氓著薔薇色的唇瓣,不發一語。

不知為何,她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令他想起警戒心過重的貓科動物。

和他對望了一陣後,她忽地轉身,往樹林的深處奔去。

「唉!還是連聲謝也不願給我啊!」神原邑好笑地自言自語道︰「難道那個美人不會說話嗎?」極懊惱地低下頭,他猛然看見地上有一個閃亮的金屬。

神原邑彎下腰來,撿起那片金屬一看──他赫然發現那朵紋在她胸前的「堇」花,同樣也烙在這片金屬上。

他仔細地端詳那片金屬好一陣子,忽然了悟地微笑了起來。

把那金屬放入口袋中,他提著藥箱,往坡道上的宇野家走去。

或許,這正是另一個美麗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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