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菁菁河畔 序

2002年8月15日,若零趕完了一篇稿子,心情爽得要飛起來,快樂地找出幾個游戲碟大玩特玩,從中午玩到天黑,吃過晚飯後繼續戰斗。

小弟路過,湊到我後頭,「姐,寫完稿了?」

「嗯!」我含笑點頭,射死怪物,又檢到一堆寶物,嘿嘿。

小弟轉到我面前,很可愛地微笑,「那恭喜你了,希望會被采用。」

「謝謝!」我感動地接受親情的祝福。

下一秒,天使露出獠牙——「那,電腦可以讓給我了吧?你已經整整霸了一個半月了!還在打游戲……哼哼。」

嗚——若事在惡魔的逼近下不得已讓出位子,但還是很不甘心地趴在電腦台邊。「我只玩了一下……先前都是努力地趕稿哎,是做正事哦……僅僅今天玩了一下……」

「是嗎?」短短幾秒,老弟已經打開了游戲夾,「那為什麼這個存檔刷新了這麼多?」

噤聲不敢再說話,若零委屈得要掉淚。臭小子,老姐難得回家一趟,再過十幾天就又要走了耶!竟然這樣對我!有沒有良心啊?

可惜老弟對眼淚的感應力超低,既然沒效,若零只好收回水分,無奈又氣憤地騎上車跑去網吧上網。

網上的世界好精彩。(這時才從網友處得知今天是七夕。中國情人節哎,可憐我孤獨一個上網,我哭——)

等若零終于從屏幕上移開視線,發現外面竟下起了大雨,唉,沒辦法,繼續上吧。

又過一個鐘頭,再也沒事千了,不想浪費錢,于是結了賬,打電話回家請他們送傘來。打完電話站到門口等,不經意模模書包,覺得有點不對動,隨後,竟從里頭掏出一把傘!

嗚,再次打了個電話回家,取消送傘服務。然後撐開我的藍色小傘傘,走進雨中。呵呵,我還是很有運氣的,居然帶了傘,不錯!

在外面找到單車,當然被雨水打濕了車座,若零在包里翻呀翻,終于找出最後一張面紙︰呵呵,運氣啦!

擦完了,開鎖。咦?怎麼……咦?啊!這輛不是我的車嘛!(雖然很像,真的很像——)

嗚嗚,若零抹了一把虛擬的淚以告慰白白犧牲的面紙,然後左右望望,在一堆自行車、摩托車中找到了我的愛車,再仔細查看——嗯,確定了!可是,車座很濕……

幾分鐘後,若零從網吧出來,手里抓著面紙,嘻,多虧我有一副可愛又善良的面孔!

擦干車座,開了鎖,然後……哇!怎麼四面八方都是車?擺放得亂糟糟,人家怎麼出去嘛!

停了車,困難地以頸夾著傘,冒雨清出一條通道,接下來……又是看著濕漉漉的車座深嘆。(若零再次證明了自己智商的高低!)

再過數分鐘後,若零終于可以騎上車走了。磨難過去了吧?

騎著騎著,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劫,若零努力地思考哪里不對勁——下雨天,行人少、天色黑是應該的,但……太黑了吧?奇怪,記得這條路是有路燈的呀,怎麼這麼黑?整條路都黑抹抹的……突然,路邊商店里點燃的蠟燭映入眼簾,兩秒後,聰明的若零恍然大悟︰停電啊?

呵呵呵,難怪了!疑惑得解,若零高興地繼續踩車。可是,好像還是有點不對勁哦——若零艱難地撐著傘,皺眉左右張望,雨勢更大了,整個路上只有我一個人,黑不隆咚的道路和雷聲閃電,還有馬路的兩邊飄搖而過的燭光……

七夕!

七月初七鬼門開!中國的情人節、牛郎織女鵲橋會之日的同時還是——鬼節!

驀地電影《魔鏡》中類似此景的恐,陣片斷閃過,接著是香港恐怖的鬼片、驚栗小說、靈異故事、幽靈漫畫中的形象……(若零別的沒有,就聯想力豐富——)

寒毛一根一根豎起來,我加快速度往前踩,快到家吧,快到家吧……此際這條路似乎特別漫長,黑暗中僅有雨水反射出極微弱的光,除了偶而呼嘯而過的汽車,只有不時劃過長空的閃電給我一點照明。

我看不清前面有什麼,也顧不得路面的情況,只管往前踩,在兩邊詭異的燭光中往前踩。

好黑!多一些車過往就好了,至少車燈會短暫地驅走黑暗……正想著,就有車燈從後面打來,照亮了前方的路面。太好了!若零心下稍安,這輛車真及時呀。

但、但是……它怎麼老跟在我後面?行進間,又有幾輛車從身後追上來,疾駛而過、消失在前方,可是那道車燈,一直在後面!別慌、別慌、它駛得慢而已……我壓下亂跳的心,騎著車轉了彎、一段路之後再轉彎、又騎過了一座橋——車燈仍在後面。淡黃的燈光自始至終從我正後方打過來,將我和單車的影子拉長在前方……已經走了那麼長一段路,什麼車會這麼慢?是……車吧?我的手腳開始發軟,不敢回頭看,不敢慢下來,努力往前踩……幸好它也沒追上來……

驀地一道特別亮的閃電炸開,整片天空霎時亮得耀眼。閃電消失後,我發現後面的車燈也消失了,周圍又是純然的黑,哇!拜托,別嚇我!我顫著牙關使勁踩,幸好,已經看到我家了。

嗚……我可愛的家!溫暖干爽安全的家!一瞬間若零感動得幾乎流淚。

當然那時是沒有流淚的時間的啦,我飛撲向家門,跳下車,顧不得雨傘歪下肩頭,推著車上了門階,躲進門廊里面,手扶上大門,終于吁了口氣。

模黑找到鑰匙開了門,用力推開,推著車正要跨進去——咦?慢著,又有點不對,里面竟然燈火通明!我傻眼,連眨幾次眼,轉頭看向外面——也是萬家燈火璀璨!

一陣毛骨悚然,我打了個冷顫。這時,家里面爆出齊聲歡呼︰「有電了!終于來電了!」原來!我抹了把汗,原來就在我推門的那一剎那通電呀,呵,湊巧、湊巧而已。

含著淚花進了屋子,卻見到爸媽都在廳里,瞪大眼楮看我。「怎麼?沒見到你弟弟嗎?他去接你了!」

嗚,又是一樁麻煩事……

再一陣忙亂之後,我跟弟弟各自回房換衣服,爸媽也回了房間。我進了房後,剛關上門打開衣櫃,突然眼前一暗,整個世界又陷入黑暗!壓下欲出口的尖叫,火速開門沖出去,沖到走廊尖聲問︰「怎麼回事?停電嗎?是停電嗎?」

「當然,」老弟從他房里出采,「這麼淺顯的事情還要問?」

我松了口氣,跟在老弟後面,重新找出蠟燭點燃。爸媽決定睡覺了,老弟也打算回房,但我死命拉著他不放。我不敢!雷電炙加的深夜,飽受驚嚇之後我怎麼還敢舉著白蠟燭一個走回房里?睡得著才怪!

硬拖著小弟到廳里,提議玩撲克。而小弟竟在這種關鍵時刻敲詐我!嗚,臭小子,下次別讓我踫上!一番討價還價,終于以慘重的代價換得他的合作。(唉,情勢比人強——)

我們再多找幾根蠟燭點亮,洗好牌準備開始了——突如其來的燈光!日光燈跳了幾下,穩定了亮度。我們頓住動作相覷,然後老弟大笑兩聲,扔下牌起身離開。

若零捶胸頓足!

嗚,肯德基呀!十天的電腦使用權呀!電視的遙控權呀!……越想越心傷。于是覺得自己很虧的若零跑去把老弟揪回來,非要玩幾盤才咽得下氣,結果——又輸給他兩支烤魷魚和一副潛水眼鏡……

嗚嗚嗚……為什麼?!

沒有情人的情人節也罷了,為什麼還要我過得這般淒慘?!

天啊,你要看清楚!是我耶!我一向是誠實善良的好孩子,熱愛人民、忠于祖國、勤勞刻苦……

若零泣血于8月16日

——生命中沒有任何東西,更美于那年少的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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