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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清愛情 第七章

章芳塵下課回來,意外的發現章淑塵居然在家。

「瞧你臉色這麼差,跟玉堂吵架了是不是?不然,怎麼不上班窩在家里?」章芳塵一進門便臆度道。

「沒有,玉堂到南部出差,我人又有點不舒服,索性請假回來休息。」

「怎麼了?別告訴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所以你患了相思病。」

「跟你說正經的!我最近老是頭暈目眩、渾身無力、胃部悶脹,還會犯惡心……不曉得生了什麼病。」章淑塵憂心忡忡道。

「根據本‘蒙古大夫’的診斷,八成是相思病沒錯!放心,等你的玉堂回來,保證可以不藥而愈。」

虧章芳塵有自知之明,還知道自己是個蒙古來的大夫,所以她的鬼話豈可信以為真?

扁看章淑塵懶洋洋地窩在沙發椅上,兩眼無神,表情呆滯,甚至連動都懶得動一下,就曉得她絕不只是病相思這麼單純!

「淑淑,你不要緊吧?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沒這麼嚴重,休息一下應該就沒事了。」

此時,章芳塵取出針線盒,抽空做點女紅,順便陪她妹子說話解解悶。

「大姐,你這會兒又想‘改造’哪一件衣服?」

「不是衣服,是這條牛仔褲。小喇叭的現在不流行,我想與其讓它冰在衣櫥里,不如把褲管裁掉……」

「你要把它變成馬褲對不對?」章淑塵自以為聰明道。

「不,你看,這前面是排扣的改成馬褲不太合適。我想褲管裁掉以後,前後各補上一塊同質地的三角狀布料,再拉點須須、綴些珠片,就成為一件流行的A字裙……」

章淑塵不得不對她大姐的巧思甘拜下風,不過,現在的她倒不熱中這一類縫縫改改的玩意兒,還是百貨公司櫥窗里的衣服對她更有吸引力一些!

「大姐,你們不是自己在賣衣服?還需要這麼費事嗎?漂亮的挑一些起來不就得了!」

「有啊,每回批進新貨,明磊他們都讓我先挑幾件中意的回來穿,可是,到底還是地攤貨,不加以美化一下怎麼行?穿出去像在穿制服一樣,顯得多沒身價!」

「看來明磊對你挺好的,怎樣?有沒有一絲心動的感覺?」章淑塵賊賊地問道。

「拜托,他是我老板!而且,人家班主任也待我不薄。」

「別跟我打馬虎眼。我知道你不會‘煞到’班主任那顆老芋頭,更別說蔣三全那種‘幼齒’的!至于你的映輝學長嘛,明磊跟他可有得拼;一個屬于夢想!一個屬于現實,當白馬王子決戰青蛙王子……」

「如果你是我,會選擇白馬王子還是青蛙?」章芳塵反問道。

「抱歉,我只釣金龜!可惜,你沒能遇上個金龜婿。」

釣得金龜夫婿,不如見到有情郎君。人各有志,章芳塵不覺得自己的際遇有什麼好「可惜」的。

聊著聊著,不覺已到日落西山之時,她連忙收拾一下,沖碗泡面填飽肚子,隨後趕往補習班打卡去。

**********

這兩天遇上學生們段考,補習班按例放溫書假,章芳塵難得忙里偷閑,心情有如飛出籠中的鳥兒一般快活、自在。

本來她打算留在家里溫習功課,沒想到蔡明磊來找她出去逛一逛。

盛情難卻之下,她只好暫時拋開書本,換件衣裳,跟著出門去。

「你今晚不開計程車嗎?該不會要我當你的車掌小姐?!這個我可沒興趣!」

「放心,今晚當然要開計程車,不然,怎麼載你出去玩?」

「明磊,你說我們上哪兒去?」

「看你嘍!反正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能當你的專屬司機就很開心了。」

以章芳塵的經濟能力,與其上百貨公司「看」東西,不如到夜市去「血拼」一番。她喜歡滿載而歸的痛快,受不了百貨櫥窗里那般冰冷、孤傲的氣氛。

或許是口袋里鈔票單薄的緣故,百貨公司對她而言始終只是一個商品展示場所,僅能以純欣賞的眼光去看待,或偶爾試穿一下過過干癮。至于買下來據為己有,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她只敢在心里頭偷偷「哈」個半死!

「去夜市你不嫌煩嗎?我們白天在菜市場里吆喝得要死要活,難得有空還要到夜市去接受疲勞轟炸……」

「心情不一樣嘛!我覺得夜市很好、很親切,不然,你想去哪里?」章芳塵由衷道。

「去PUB、去唱歌、去看夜景……算了,你高興就好,我沒意見。」

蔡明磊心里難免抱怨她沒情調,好不容易有時間出來,居然不到人煙稀少、氣氛良好的地方說幾句體己話,反而往人群中擠。眾目睽睽之下,能迸出個什麼感情的火花才有鬼咧!

「走,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到了夜市,章芳塵仿佛回到自己家似的,整個人都活潑了起來,直拉著蔡明磊竄入人潮當中。

「拜托,我以為什麼好地方,原來是成衣量販店。」蔡明磊有些失望道。

「這家不一樣!除了成衣之外,它專門賣一些過了時的名牌牛仔褲,貨真價實,有時候一、兩百塊就可以買到一件‘正港’的名牌……」

依章芳塵的經驗,名牌的東西當季買不劃算,她總喜歡等到剩下最後幾件再低價買回,一來節省荷包里的新台幣,二來反正又不趕流行,她只想滿足自己買名牌、穿名牌的虛榮心。

「這件料子不錯,可惜是大喇叭的,現在沒人穿這樣,穿出去會很‘SPP’。」

「豬頭!這里裁掉、裁掉,兩側車起來,不就成了小直筒?而且還可以開個小岔呢!」章芳塵獻計道。

「太麻煩了。一條褲子才兩百八十塊,我怕修改的工錢多上好幾倍,到時候跟買當季貨也沒差多少。」

「不會,這其實很容易的。喜歡盡避買下來,我負責幫你免費修改到好。」

「少自不量力了!小姐,拜托,你那台手動縫紉機車些洋裝、衣裙還可以,這可是牛仔料子耶!」蔡明磊「吐槽」道。「我就不會跟房間太太借用電動裁縫車?安啦,前一陣子我才幫小淨修改過一條,穿起來褲管‘粉’順,一點修改的痕跡也沒有。Trustme,Icanmakeit!」

接著,章芳塵幫他挑一件需要修改部分最少,還有兩邊不能釘有金屬飾品的,這樣修改起來方能得心應手。

正當他們付完帳步出店門口之際,好死不死,古映輝卻被逮個正著!瞧他手里牽著一個漂亮「美眉」出來「ㄊㄟ」夜市,兩人眉來眼去、卿卿我我的畫面毫無保留地映入他們眼簾——

「學長,學長。」

章芳塵追上前去。蔡明磊擔心醋海生波,有人的耳朵會不保,佛家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于是也跟上前去,準備伺機而動。

「嗨,芳塵學妹,這位是……我……表妹!你今晚沒上班嗎?怎麼有空出來逛街?」

迸映輝的尷尬只維持三秒鐘,隨即,又一如往常地談笑風生。

「你‘表妹’長得真漂亮!祝你們玩得愉快。明磊,我們走了。」

章芳塵出人意料地有風度,非但沒有任何失態之舉,反而笑容可掬地祝福古映輝和那名女孩。

禮貌性道別之後,她便主動挽起蔡明磊的手,雙雙離去。

**********

夜市小吃攤里,章芳塵和蔡明磊挑個電風扇風力最強的位子坐下來,胡亂點了些東西,便大快朵頤享用起來。

「你心里不爽就說,干麼吃東西泄恨?當心心里頭的恨意發泄不掉,還平白添了一身肥肉,多劃不來!」

「我泄恨?少自作聰明!走了那麼多路,人家肚子餓不行嗎?哼,小器鬼,舍不得請人家吃東西就明說。」章芳塵死鴨子嘴硬道。

「我是怕你失戀後變成大肥婆,到時候反而更沒有身價,這才好心提醒你。」

「誰說我失戀了?想追我的男生從這里可以排到鵝鸞鼻去,開玩笑,我章芳塵還擔心沒人要嗎?是你多慮了。」

盡避章芳塵對自己信心滿滿,盡避古映輝的風流成性她早已心知肚明,不過,親眼目睹這一幕,她心里或多或少產生幾分不快的感覺。

「這也難為你了,剛剛我還以為你是過去找古映輝算帳的。」

「算什麼帳?難不成還把他的耳朵咬一只下來,我有那麼暴力嗎?」

「天曉得!你們女人一抓起狂,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你錯了!那招是對付有外遇的丈夫,學長他只是我的……學長,連男朋友都稱不上,我有必要這麼氣憤嗎?」章芳塵冷冷道。

她的言下之意是,如果古映輝是她老公,她會考慮咬下對方的耳朵以恨。不過,這般風流種子,當情人倒可以,做老公的話……她可不敢領教!

「我就說嘛,像他那種‘金玉其外’的男生有什麼好的!長得稍微好看一點,就自命風流,到處欺騙女孩子的感情。奉勸你,交男朋友還是我們這種木訥、老實的可靠!外貌雖然比不上人家,至少有一顆絕對真誠的心……」

「蔡明磊,夠了!你以為還在大選期間,專門玩這種‘抹黑’別人、吹噓自己的把戲。」

「阿芳,我的意思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一直都是喜歡你的!」蔡明磊不吐不快道。

「那又怎樣?我又沒說討厭你。」

「不行,我要你答應成為我的女朋友。」

「你瘋了!哪有人這麼霸道的?不怕嚇到我?」章芳塵一笑置之。

「就讓我霸道一次吧,以後都听你的。我保證今生今世心里只有你一個人……」

此時,章芳塵不知該笑、該怒、該喜,還是該悲。心中五味雜陳,方才古映輝和那女孩的儷影猶然在眼前,而蔡明磊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時候信誓旦旦地向她表白。

「阿芳,怎麼不說話呢?別把我當隱形人!那個古映輝確實不適合你,只有我才是真正了解你、憐惜你的人。」

章芳塵一言不發,整個人陷入沉思狀態。

「莫非你嫌棄我是個擺地攤的窮小子?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勉強了。」

「不是,不是……你能不能讓我耳根子清靜一下?嘮嘮叨叨的,比我外婆還嗦!」

章芳塵霎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被逼問煩了,脾氣一上來,索性先吼他幾句。

蔡明磊已經習慣她這壞脾氣,哪天不被她凶個幾句,還會覺得渾身不自在。天生的賤骨頭,怨得了誰?

漫步在夜市的人潮中,蔡明磊怕跟她走散,便牽起她的小手。

章芳塵不知道是沒察覺,還是芳心暗許,居然不作任何反抗,任由被他牽著四處閑逛。

然而,牽牽小手就可以娶回家作「牽手」嗎?天知道,惟有祈求月下老人幫幫忙,牽條紅絲線——

**********

章淨塵生日這天,姐妹們下廚大展身手,合力燒出一桌佳肴以聊表心意。

「大姐,快,水滾了,面線可以放下去。」

「來了,來了。淑淑,那一鍋鹵豬腳先端到客廳去。」

「嘔,嘔……嘔……」

廚房里,章芳塵和章香塵七手八腳,忙得不亦樂乎;而章淑塵最近身體一直不太舒服,方才幫忙了一下,就嫌油煙味太重,躲回房間休息去,這會兒讓她端東西,她又犯惡心,連忙沖進浴室吐個痛快。

「二姐,你到底是怎麼了?有事沒事就吐得唏哩嘩啦的,會不會冒出了什麼毛病?」

「香香,去,碗筷擺一擺。小淨就快回來。」

浴室里,章芳塵幫章淑塵又拍背、又遞衛生紙。看她扶著水槽,吐到眼淚都掉出來,面色慘白,花容憔悴,幾日折騰下來,整整瘦上大半圈,實在令人為之心疼。

「淑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走,現在我們就到醫院去作一次詳盡的檢查。」

「我想等玉堂回來……」

「看病的事哪能等?再等下去,你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章芳塵不耐煩道。

「不會的,大姐,我……我……」

「你別說了!我這就打電話叫明磊開車過來,今天非把你押去醫院不可!哪有人像你這樣,連看病都采用拖延戰術。」

「我不要!大姐,人家……好像有了……」

章淑塵此話一出,立刻羞紅了臉,頭壓得低低的,害臊之情無以復加。

「有了什麼?淑淑,你說話呀!」

章芳塵不解她為何會有那樣的神情,愣頭愣腦地追問道。

「就是……小baby嘛!」

「什麼?你懷孕了!你跟玉堂……你們已經……‘先上車’……」

章芳塵驚訝得幾乎「跌破眼鏡」,還好她戴隱形的,眼珠子差一點沒掉出來而已。

「在日本的時候,我們兩人朝夕相處,所以……」

章淑塵羞答答地對她大姐從實招來。這檔事本來就是那麼的難以啟齒,但她卻又不得不坦然面對自家人,實在有夠難為情的!

「大姐,二姐,快出來,咱們壽星婆回來了!」

章香塵的呼喚聲結束了浴室里的「Iady'stalk」,隨即,她們出來為章淨塵的慶生會揭開序幕。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姐妹們的歌聲迎接著章淨塵的歸來,桌上熱騰騰、香噴噴的好菜正是她們的心意——豬腳面線、鹵蛋、青菜……還有自己蒸的芋頭蛋糕、自制的冰紅茶,她們可是使盡十八般武藝才擺出這樣的陣仗,誠意之至,直要教她撐破肚皮而後已!

哦不,過生日怎麼可以觸壽星霉頭呢?應該說祝壽星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不過,人家小女孩可不流行這一套!互相砸蛋糕、抹女乃油才有意思,三兩下工夫,一個個被涂成大花臉,嘻嘻哈哈,玩得好不快活。

還有另一個原因,據她們自己模著良心說,那個乍看之下有模有樣的蛋糕實在不怎樣,不曉得是食譜上的記載有問題,還是她們自己手藝不佳,反正吃起來味道不太像蛋糕,干脆利用它作點娛興節目,才不枉「物盡其用」的原則。

**********

不知為什麼,章芳塵就是很得老人緣,市場里的婆婆媽媽都被她收服得服服貼貼的,有人請她喝飲料,有人送她菜,更有人想認她作干女兒

「老板娘,今天生意好不好?」

「馬馬虎虎……銀花嬸,買件衣服捧捧場。」

「你們賣那種年輕人穿的,我老太婆買了也沒用!」

「買給你女兒啊!」

章芳塵才隨口招呼幾聲,沒想到提著一大堆東西的銀花嬸真的上前來看衣服。

「糟糕,有樣東西忘了買!老板娘,我手上這些可不可以先寄放在你這兒?我回頭去買一下,馬上過來拿。」銀花嬸「雄雄」給他想起來道。

「沒問題!只是,銀花嬸,你到底忘了買什麼?這麼重要嗎?明天再買不也一樣?太陽那麼大,你當真還要走回去?」章芳塵幫她把東西一袋袋移進攤位內,免得失了保管之責,而傷害彼此間的和氣,那可不太好。

「我小媳婦呀,剛有了身孕,近來茶不思、飯不想,吐得可厲害……我這兒正好有一帖安胎補身的秘方,听說是清宮里流傳出來的,管用得很!我得趕緊到藥鋪去抓幾帖回家。」

「真的有效嗎?可不可以順便幫我抓幾帖?」章芳塵不經大腦道。

「老板娘,你……也有了!抱喜,恭喜……先前不是還一直否認自己是老板娘嗎?這下子我看你是‘雞嘴變鴨嘴’,百口莫辯了!」

銀花嬸先是眼楮盯住章芳塵的月復部給他「金金看」,然後,便得意地上藥鋪買藥去了。

「阿芳,老實說,孩子是誰的?」銀花一走,蔡明磊十萬火急地過來質問道。

「少裝了!明磊,看不出來你是個‘甸甸吃三碗公’的人,手腳這麼快!不過,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連我都被蒙在鼓里……」

「陳仲志,你再瘋言瘋語,小心我撕爛你的嘴!」章芳塵惱羞成怒道。

「你跟我來……粽子,攤子看著!」

蔡明磊氣急敗壞地強拉章芳塵到一旁說話,那副劍拔弩張的模樣,仿佛丈夫面對妻子紅杏出牆似的,教她看了啼笑皆非,不覺又好氣、又好笑。

「孩子是古映輝的對不對?」

「明磊,你放手!抓得人家痛死了……」章芳塵掙扎道。

「別顧左右而言他,回答我呀!」

「不對!孩子是玉堂的,你跟人家窮緊張個什麼勁兒?」

「玉堂?他是誰?你們怎麼認識的?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跟人家……」

章芳塵這下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本想跟蔡明磊說個明白的,偏偏越描越黑,明磊妒火中燒,險些兒一個耳光打下去,幸好她閃得夠快,才逃過此劫。

隨後,費上好一番唇舌,她總算把誤會解釋清楚。

「喂,你是‘目被牛屎構到’還怎樣?我這樣子有像孕婦嗎?我是幫淑淑抓的藥。唉,你們這些人,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對不起,對不起,誰教你話不講清楚!我是太在乎你,才會這麼反應過度的。」

章芳塵接受他的道歉,一場莫名的閑氣隨之煙消霧散,兩人又恢復昔日的友好——

此時,外頭陽光普照,如果不是礙于有攤位要顧走不開,他們真想到郊外去兜兜風,享受一下美好的日光浴。

**********

禮拜天下午,金玉堂抱著一大把玫瑰花到家里來,一則正式宣布章淑塵懷有身孕的事實,二則當著眾姐妹面前向她求婚。

「既然檢查結果證實你已經懷有我的骨肉,這下子你是逃不掉的。孩子的媽,答應嫁給我吧!」眾目睽睽之下,金玉堂顯得有些靦腆道。

「‘玖哆媽爹’!二姐,不能這麼便宜他!」

「對啊,想當二姐夫就得先過了我們這一關。」

「來,花拿著,然後單膝跪下,像偶像日劇里的求婚情節,還要說一些浪漫到會迷死人的台詞才算!」

兩個小的極盡整人之能事,逼得金玉堂不得不一一照辦。

本來,這種整死人不犯法的游戲章芳塵也頗感興趣,可惜她身為大姐,總不能跟著一塊兒起哄。至少也該有人維持中立,以免日後被埋怨說她們姐妹聯手欺負人家來著!

「淑淑,我保證用一輩子的時間陪你、愛你……請嫁給我吧!」金玉堂抓耳撓腮,好不容易擠出兩句話。

「不成,才說這樣而已,太沒誠意了!」

「好了,你們兩個別鬧。到底是誰要嫁人?我們還是讓淑淑自己決定吧。」章芳塵適時出聲道。

「我願意!小表,給我記著,以後有人上門求親,看我怎麼刁難你們的‘阿娜達’!」

章淑塵一面扶起跪到有些腿軟的金玉堂,一面向兩位寶貝妹妹撂下狠話。有道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小女子為了報此「老鼠冤」,五年、十年都不嫌太遲,走著瞧好了,總有一天會等到她們的……

「你們婚禮預定什麼時候舉行?」章芳塵關心道。

「家父、家母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免得到時候新娘挺個肚子穿婚紗不好看……」

「顧慮的也是。南部外婆、舅舅、舅媽那邊,你們是不是也該回去走一趟,告知他們這個好消息?」

「知道啦!大姐,玉堂他媽媽說,會派媒人到南部家中正式長輩們提親。」

他們討論到一些婚禮的細節。金玉堂設想周到,可見是有備而來,和他父母那邊似乎也商討過,並達成某一程度的共識。

「媽媽呢?你們會不會邀請她回來參加婚禮?」章香塵突然發問道。

「時間倉促,要辦的事還很多,恐怕沒辦法親自再跑一趟日本……」

「沒關系,我先打電話知會媽媽一聲,我們的事她老人家應該心里有數,到時候再寄帖子過去正式邀請。」

「不知道你們一通電話、一張帖子請不請得動她的大駕。」

章芳塵自知此次的婚禮想邀請什麼人,決定權操在男、女主角手上,身為局外人的她實在不便表示任何意見。不過,以她對母親的宿怨,不屑之情仍不免形諸于外。

**********

章淑塵的婚禮在即,周末下午,蔡明磊、陳仲志和章家芳、淨、香三姐妹,一群人浩浩蕩蕩前往百貨公司挑選結婚禮物。

「今天淑淑帶玉堂回南部拜見你外婆他們,何時輪到我呢?」蔡明磊打趣道。

「你也想去?怎麼不早說?當初推薦你當‘媒人公’不就得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大姐,你說我們送二姐小寶寶用的東西好不好?」章淨塵手里摟著偌大一個女乃瓶造型的抱枕,興匆匆跑過來建議道。

「再逛看看,我心里一時間也沒個主意。」

于是,章淨塵沒趣地帶著抱枕歸隊去。

他們五個人一共分成兩隊,陳仲志領著兩個小的屬于「先鋒部隊」,他們一看見琳瑯滿目的商品,就樂得東模模、西踫踫,活像三只猴子似的;而蔡明磊和章芳塵算是「主力部隊」,他們握有買東西與否的決定權。

「粽子也真是的,比兩個小的還愛玩。」章芳塵不覺搖頭道。

「由他們去吧!我們再到上一層去逛逛。」

蔡明磊知道陳仲志這是「搏命演出」;出門前就約定好,由他負責纏住兩個小的,好讓他們這對有情人有更多獨處的機會。

「阿芳,我們去看珠寶。」

「送珠寶不太實際吧?貴的我們買不起,便宜的顯得又沒誠意,萬一買到贗品,豈不成了冤大頭!」

盡避章芳塵不太有意願,口中「碎碎念」著,蔡明磊仍堅持帶她過去瞧一瞧。

「先生,小姐,挑挑看,本專櫃全面八折起。」

「蔡大哥?!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等一下,芸芸在那邊試衣服,我幫你去叫她……」

他們才要開始看珠寶,沒想到,一位穿著體面的小姐簽完帳單抬起頭,一眼認出蔡明磊,喜出望外之情溢于言表。

「別理她,我們走!」

不管三七二十一,蔡明磊匆匆忙忙拉著章芳塵逃離現場。瞧他神色之慌張,彷佛見了鬼似的!

直到出了百貨公司大門,他們才有機會好好喘上一口氣。

這時,蔡明磊寄放在章芳塵包包里的手機響起,她情急之下,管不了那麼多,先代為接听再說。

「喂,明磊,快走!畢……畢……芸……」電話另一端傳來陳仲志氣喘噓噓的聲音。

「粽子,別急!有話慢慢說……喂,喂……怎麼掛掉了?」

「粽子說什麼?」蔡明磊已然猜出七、八分。

「他叫你快走!其他的听不太清楚。」

「那就走吧!」

蔡明磊繼續拉著章芳塵逃到他們的計程車上去。

「不等他們了?可是,車子我們開走,等一下他們三個怎麼回去?」章芳塵有所顧慮道。

「放心,粽子會帶她們坐計程車走的。待會兒再跟他們聯絡,我想他們應該還在逃難當中。」

到底他們遇上了何方神聖?為什麼連蔡明磊和陳仲志這兩條鐵錚錚的漢子都嚇得落荒而逃?

一連串的問號不由得充斥在章芳塵腦中,礙于情勢緊迫,實在不容她多問上一句,免得逃月兌未果,而淪為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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