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狂戀海盜娘子 第七章

蘭園里滿院芬芳嬌貴的蘭花,爭妍斗艷,競相綻放,彩蝶飛舞,穿梭其間,煞是美麗,不過陸祥雲無心觀賞。

這幾日來,小寅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他,這小丫頭竟跟他玩起捉迷藏來。陸祥雲繞過花園,進入長廊,一直走到最後一間房前才停下來,里面傳出陣陣搗藥聲。

「小寅。」陸祥雲隔著門喚道。

迸小寅專心制藥,沒听見聲音,是以沒有應門。等了半晌的陸祥雲皺了皺眉,逕自推開門走進去,一陣嗆鼻的辣味撲鼻而來。他嗆咳了兩聲,連忙以扇掩鼻,這是什麼鬼藥,這麼難聞?

原本背對他坐著搗藥的小寅,立即轉過頭,她古怪的打扮,讓陸祥雲險些笑出聲來,一條繞系在腦後的長白巾遮住了她的鼻子,硬是將她俏麗的臉蛋隔成了三部分,露出一雙靈動的大眼和小巧的紅唇。

一見是他,古小寅嚇得往後跳了一大步。「你……你怎麼自個兒來了?有什麼事?」

「沒事不能來啊?」陸祥雲有趣的盯著她慌張的神情。「我不是一向都在這里出出入入?」

「呃……那……」古小寅一時語塞。「現在不一樣……」

那條布看了實在礙眼。陸祥雲一個大步來到她面前,伸手扯下布巾,將臉湊到她眼前,他唇邊浮起迷人的笑意,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對著她耳畔道︰「有什麼不一樣呢?小寅。」

哇,又這麼靠近?還用這種奇怪的會引起她痙攣的聲音。她心髒越跳越快,一副快要缺氧的小臉漲得通紅。

「我……我現在對你嚴重過敏嘛!我這些天努力不懈,就是想配制專門治療『過敏』的藥丸,可是這病癥著實古怪,簡直難倒了我。」

迸小寅苦惱的整張臉都快皺成一團。「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病,還談什麼對癥下藥?」

陸祥雲好不容易才收起笑容。「我不但知道是什麼病,還知道怎麼治療。」

「真的?」一高興,古小寅習慣性的靠近他,半信半疑的問道。

「真的!」他眼中閃著促狹的光芒,一本正經的點頭。「你得的是『戀愛病』,至于治療的方法就只有這個了。」

說完,不等她反應過來,他的唇猛地印上她微張的小嘴。

啊,她戀愛了?!

****

一向冷靜自持的古灝,在脂粉圈中是出了名的傲然冷酷,這回動了真情,所有的自制冷酷早被拋在一邊,只是卻踫上了一個冷傲頑固都和他不相上下的女子,這場戰打得自然格外辛苦。

這看在陸祥雲眼里,是既感同情又覺好笑。「說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還像她這麼……呃……與眾不同的女人。」

迸灝當然知道陸祥雲口中的「她」是指誰。「與眾不同?你是指欠缺女人該有的溫和柔順吧?」

陸祥雲咧開嘴,調侃的反問︰「問題是那種軟弱無能,唯唯諾諾的女子,你會喜歡嗎?」

迸灝嘴角微揚,眼光似笑非笑,的確,他身邊一向不乏溫柔婉約、慧質蘭心的女子,但卻沒有一個能讓他動心,因為他要的是一個和他旗敢相當,能共同面對風雨,互相扶持的伴侶。綠蝶之所以吸引他,也就是她鮮明強烈的個性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撼人心弦的光彩。

陸祥雲興味盎然的看著好友。「我對她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居然整得你神魂顛倒。」

迸灝聞言除了苦笑外,也只有乖乖被嘲笑的份,這時響起了兩道敲門聲,中斷了融洽的氣氛。

「進來。」古灝神色一整,又恢復平日的嚴肅。

「莊主,剛剛有人送一封信來,指名給莊主的。」僕人恭敬的遞上書信。

迸灝接過信,快速的看了一遍,臉色頓時寒森的可怕,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危險致命的氣息。

「信里寫些什麼?」陸祥雲納悶的問道。

迸灝將信遞給他,抬頭盯著男僕。「信是誰送來的?』

男僕著實被他臉上的暴戾之氣嚇到,小心的回道︰「門房說是一名孩童,所以也就沒多留意。」

「下去吧。」古灝沉聲的遣退他。

「你真相信紀岑語是被綠蝶姑娘綁走的?」陸祥雲深思的目光打量著古灝。「綠蝶姑娘說過她不知道紀岑語的下落,要是她說的是實話,你貿然交出她會有什麼後果?」

「不管是不是實話,我都沒有選擇。我必須救出她。」古灝回道。交出蝶兒是令他痛苦的決定,但一個人的責任遠比兒女私情來得重要。

陸祥雲不解的盯著相交十多年的好友,自從認識綠蝶,一向冷靜的古灝不僅情緒頻頻失控,行為更是反常。

「為了一個素末謀面的未婚妻,就冒險交出自己的心上人?更別提你有多麼厭惡這樁婚事……」見他陰鷙的神色,陸祥雲識趣的閉上嘴。

「想不想娶她是一回事,她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妻,我就有責任和義務保護她。」

又是責任!陸祥雲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再次慶幸自己不是長子,不然八成也會被老父捉回去教成一個責任、義務兩肩扛的倒楣鬼。

「我希望你是對的,古灝。不要說我沒警告你,如果你真誤會綠蝶姑娘,她不會原諒你的。」

她早就已經恨他入骨了。古灝神情帶著一絲苦澀。

****

「不好了,不好了,綠蝶姊。」人未到聲先到,古小寅大老遠的就開始嚷嚷,直沖人房里。

綠蝶早習慣了她的急躁,不疾不徐的問道︰「今天又有什麼大事了?,」

「這回真的不好了,綠蝶姊。」古小寅急得滿頭大汗。「剛剛祥雲哥說有人送了封信來,指明要你交換紀岑語。」

綠蝶心一驚,怎麼可能?難道是孟叔?不可能啊!紀岑語又不在他們手上,不可能提出這條件來交換她。

「綠蝶姊,你到底有沒有听懂我說的話?」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古小寅在綠蝶耳旁大聲說道。「听說對方要求的是明天耶!怎麼辦?」

「你哥……他怎麼說?」

「說到這,我就更生氣了。哥竟然同意這種要求,不就擺明了相信人是你抓走的?綠蝶姊,你人這麼好,為什麼哥哥那死腦筋就是不相信你?」古小寅急得直跺腳。

「他憑什麼要相信一個盜匪的話?」古灝的不信任讓綠蝶冷到心底,她悵然的苦笑著。「我不過是個毫不相干的外人,對方是他未過門的妻手啊,他沒有道理不答應的,不是嗎?」

「誰說不相干?對我而言,你比那個紀岑語重要千萬倍也不止。綠蝶姊,我最喜歡你了。」

她這番話听得綠蝶感動莫名。

「綠蝶姊,你這一去,會不會有危險啊?」古小寅害怕的拉住綠蝶的手。

「危險?除了你,還有誰會在乎我的安危?」綠蝶黯然回道。死了倒也痛快,至少好過現在這種令人痛苦無助的情感糾葛。

****

深夜寒星,皎月清冷,萬物靜謐,微弱的燭光,淡淡蒙蒙,驅不走這樣冷的夜,暖不了這樣痛的心。

他終究來了!綠蝶一身雪白中衣,垂首坐在床頭,額頭無力的靠著床柱。即使沒有腳步聲,她也可以從異樣的氣流中,感覺到他的存在。

綠蝶緩緩的張開那雙翠綠的眸子,在燭火的映照下,有如冰冷的水晶閃閃發光。

或許他錯了,她甚至不恨他。因為恨至少還代表某種程度的情感,但她冷若冰霜的神情,卻是不帶一絲情感。

這一刻誰也不想開口,更不知如何道出心中的澎湃情愫?四眸凝住,同樣的幽冷,同樣的壓抑著。好半晌,古灝那雙黑眸中的寒冷逐漸褪去,代之而起的是最熾熱的情火。

綠蝶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下一刻,她已被鐵一般的手臂納入堅實的懷中,意志力急速瓦解在他狂野的灸唇下。這一次,她沒有試著掙扎抗拒,任由他解開自己的衣襟。

他火熱的雙唇,纏綿的吸吮著她雪白的肌膚,如果這是唯一能從她身上壓榨出來的感情,那麼他要讓她徹底的燃燒。

燭光已將燃盡,沒有人試著開口,絕望的情火熊熊的灸燒著,將兩入席卷進狂野的火舌中。

狂烈的痛楚翻攪著他的心,她甚至沒有叫過他的名字,即使在她身子背叛她的意志,投向熾焰的情火時,她依然累咬著唇,驕傲的拒絕呼喚他。

今夜,她心甘情願將自己交在他手中,因為明天她就必須恨他,一旦過了今晚,他即將背叛她。

****

越想留住時間,時間卻過得越快,旭日的陽光驅走了黑夜,昨晚的熱情也隨之消退。綠蝶變得更加冰冷。每一回的臣服,總使她更加疏離,他擁有了她的身子,卻將她的心推得更遠,因為她的意志從來沒有放棄抗拒,他們之間的戰爭也未曾停止過。

迸灝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出內室,不一會兒又折回來,手上多了一套布衫和一張人皮面具。他拉起她,解開她身上的外衣。

「這是干什麼?堂堂傲月山莊莊主,什麼時候開始做起下人的工作,替女人更衣?」她的心在淌血,說出的話卻依然尖銳帶刺。

迸灝雙眸微微一縮,沉默的繼續手邊的工作。

綠蝶瞧著放置一旁的面具,嘲諷道︰「既然認定是我的同伙,又何必多此一舉?」

迸灝似乎打定主意不開口,他從懷里掏出一瓶藥膏,細心的抹在她發上,很快的,一頭耀眼的金發被染成黑色,然後再束成一個發髻。他動作溫柔得令她心痛,但此刻不是她該感覺的時候。

「還是你改變主意,不再認為是我的同伙?所以怕他強暴我嗎?」綠蝶面無表情,尖酸而冷酷的激道。「你放心吧,在經歷過你之後,我不以為還有什麼是我不能忍受的。」

迸灝凝視著她,胸口一陣緊抽。即使明知她是故意激怒他的,他仍不免被她鋒利的措辭刺傷,面對她這樣冰冷的容顏,再多的感情也無法吐出。

****

隨著太陽的西落,約定的時刻已在眼前,古灝的手下依約來到指定的地點。不管對方是誰,倒也不笨,不但選的時刻地點絕佳,就連條件也極為謹慎。

約定地點的對面是一片寬廣的海面,沒有島嶼的庇護遮掩,古灝自然無法埋伏其他的船只偷襲他們;而對方更聰明的將時間選在太陽即將西下的傍晚,屆時除了微弱的星月,海上一片漆黑,想要追蹤也非易事。再者,對方言明,前來交換人質的船只只能是一般的漁船和船夫,除了蒼鷹,其他人絕不能出現在船上。

當漁船來到指定的地點,對方已經等候多時。為了小心起見,他們還先派了人過來,將船里上下徹底檢查了一遍,才正式開始交換人質。

兩名船夫帶著綠蝶,劃著一艘小船到對方船上交換人質?這種由對方佔盡利益的作法,怕是到時既扣了綠蝶,又不放過紀岑語。

但古灝不是笨蛋,自然考慮過這點。可是他更明白,不管對方是誰,都不會愚蠢到與傲月山莊和陸家莊為敵,即使張狂如蒼鷹幫,也不會想無故沾惹上這樣的大麻煩。

綠蝶不發一語,直挺挺的站著,小船逐漸靠近大船。大船的甲板上有幾名精壯漢子一字排開的站著,中間挾持著一名女子,綠蝶移開目光,拒絕去看她,她不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將成為他的妻子。

小船載著紀岑語逆風而劃,而大船朝著南方航行。過了半個多時辰,那艘大船順著風繞過一個小島,轉個方向,遠的幾乎看不見影子。

****

一名滿面灰白髯,目光狡猞的矮胖漢子,上下打量著眼前雙手被反綁,一張礓尸臉孔似的清瘦男子。

「你就是人人聞之喪膽的蒼鷹?依我看,不過就是那張臉和妖瞳令人覺得恐怖之外,實在沒啥好怕的。」

綠蝶瞥了一眼他左手空蕩蕩的袖子,和右手的銅錘,冷聲激辱道︰「你為什麼不放開我,親自試試看我是不是只有這點可怕?」

能活到這把年紀就表示他絕不愚蠢,當然不會像那些血氣方剛的小伙子逞勇斗勝,輕易冒無謂的險,諸葛烈當下冷笑兩聲。

「只要你痛痛快快的說出蒼鷹島的下落,我倒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不然呢?」綠蝶輕蔑的反問。

「不然……」他陰惻惻的冷哼一聲。「我包管讓你哭爹喊娘,寧可自己從未出生過!」

綠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你不妨試試。」

「嘴硬!我倒要看看蒼鷹有多神勇。」諸葛烈猛地用力扯住她的頭發,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的綠蝶只能任由他半拖著往前走,來到甲板正中央時,他將她往前用力一推,她吃力的站穩身子,倨傲的瞪視著他。

「來人啊,給我綁在桅桿上。」諸葛烈朝著手下大吼。

很快的,綠蝶的身子被粗麻繩緊緊的綁住,可她頭仍抬得高高的。

「你說是不說?」

「呸!」綠蝶朝他臉上狠狠的吐口口水。

「他女乃女乃的!」諸葛烈氣憤又嫌惡的抹去臉上的唾液。「拿鞭子給我抽,我沒喊停就不準停。」

隨著鞭子無情的落下,那劇烈炙熱的痛楚立刻從後背蔓延到她全身每一條神經。綠蝶咬緊牙關的撐著,不容許自己痛喊出聲,就算要了她的命,她也絕不討饒。

「快說,蒼鷹島在哪里?」諸葛烈瞪著那張丑陋猙獰的面孔,不禁心生佩服,在這樣的屈打之下,居然連吭都不吭一聲,果然是條漢子。

「你休想知道!」綠蝶挺著一口氣,冷然的答道。

諸葛烈左掌快似閃電,倏地擊山,正中綠蝶的胸口,當場擊斷了她兩根肋骨,她倏地噴了口鮮血。

「說不說?」

綠蝶冷峻的抬起頭,憤恨的啐道︰「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不然我保證你會後悔!」

「想死?沒那麼容易!」要是他死了,自己回去可沒法子交代。「只要你肯乖乖的帶路,老子可以讓你少受很多苦。」

綠蝶仍舊頑強的嗤哼一聲。

「好,我就不信你不說。來人啊!把他丟到海里喂魚。」

這當然不是真的喂魚,而是在腰肩系條繩子,將人丟入海中。被丟下的人一開始時不免游泳掙扎,免于溺斃,但時間一久,力氣盡失,身子也就沉入海中,這時船上的人將繩索輕輕一提,只留個腦袋浮在海面上,得以哀號呼喊。

沉在水中的身子自然成了魚餌,倒楣的人遇見大鯊?被大口一咬去掉半個身體;幸運的就算不被吞噬,也被折騰了半條命,再不然就被嚇成了痴呆。這是個相當殘忍的游戲,娛樂之余甚至可以下注,賭人餌最終是全尸,還是殘破不堪。

綠蝶自然也听聞過這種游戲,但萬萬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成為「餌」,饒是她不怕死,也不由得對這種可怕的酷刑感到心驚。

綠蝶依然沉默不語,諸葛烈當下沒了耐心,一揮手,他的手下立即將綠蝶五花大綁,腳下還綁塊不小的石頭,然後把她丟下海里。

再沒大腦的人也知道蒼鷹的泳技自然好得沒話說,再加上上成的功夫,恐怕一天兩天也沉不下去,諸葛烈可沒那個閑工夫等,當下自行改了游戲規則。

綠蝶一接觸到咸辣的海水,傷口猶如火燒的劇痛直侵入骨髓,幾乎使她昏厥過去。經過漫長的幾個時辰,她一直掙扎想擊退疼痛和寒冷,但隨著體溫的流失,海水慢慢的冰凍她的知覺,船上的人仍不斷的朝她大喊,逼問蒼鷹島的下落。

望著粼粼的海水,死亡似乎僅僅只是一線之隔,她並不害怕,只是腦中漸漸浮出古灝的影像,令她感到痛心不已。

她記不清自己什麼時候陷入昏迷,但再次睜開眼時,已是日落西沉了。她又回到船上,仍舊被綁在桅桿上,她麻痹的神經早已對濕寒的身子和鞭傷的痛楚毫無知覺。

夜里,船航行到多島灣附近。多島灣因有十多個大小不等的島嶼零星排列而得名,其中最小的島嶼,也是唯一船只可以停靠的是大羅島;由于它隱于三座小島之後,故從南面而來的船只不免忽略它的存在,不過這對經常往來此海域,熟知此島的船只而言?大羅島不啻是個良好的停泊休息之所。

但諸葛烈並不熟悉多島灣,他一向只在沿海附近出沒,鮮少到這麼遠的洋面。這一次要不是為了上頭的命令和蒼鷹島上的寶藏,他也不會遠航到這片海域。

「今晚就在這下錨歇息。」

先前順利的交換人質、完成任務,讓諸葛烈自以為萬無一失,不免有些掉以輕心,夜里只派了兩個人守備,其余的人則回房倒頭大睡。

****

「婉兒,你說古大哥怎麼還不回來?」凌倩兒望著窗外的月色,幽幽嘆道。等了半晌,听不見回答,一轉頭才發現婉兒竟在椅子上打起盹了。

「啊--」耳上突來的一扭,讓婉兒痛醒得睜開眼,撫著發疼的耳朵問道︰「小姐,你說什麼?」

「我說紀岑語都已經平安回來了,為什麼古大哥還不回來?』凌倩兒沒好氣的說。

「別擔心了,莊主武功那麼好,不會有事的。都半夜了,你要不要先睡了?」

「我怎麼睡得著?」凌倩兒煩躁的反問。「好不容易送走了妖女,又來了個紀岑語,她還是古大哥的未婚妻。」

「小姐,這你就更甭擔心了,你沒看到,連老天爺都幫你呢!」

「什麼意思?」

「你想想,那妖女雖然僥幸躲過官府的人,誰料到最後我們不但不費吹灰之力,莊主反倒得乖乖送走她?還有,紀家小姐被人綁走過,一旦女人落入盜賊之手,清白只怕早就不保,這事若讓老太君知道了,那婚約自然是不算數了。這不是老天爺幫你是什麼?」

對啊,她怎麼沒想到老太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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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朗的月光下,一艘船在離大三島兩海浬處的地方下錨,大三島是指三個成三角形狀排列的小島,因為只有斜峭的岩岸,所以一般船只無法停靠。

一艘載著六名黑衣男子的小船被緩緩放下海面,他們奮力的朝大三島後的大羅島劃去,一刻鐘後,停在一艘靜止不動的船尾旁。

背爪旋了兩圈,牢牢的勾住大船,一名全身黑色勁裝的男子輕巧無聲的攀爬上船,迅捷的躍上甲板後,立即隱身于陰影中,銳利的眸光四下掃視一遍,才揮手要其余五名男子上來。在一陣耳語之後,他們分往各處散開。

為首的男子來到船中央,視線猛地定在被綁在桅桿上的身影,這一幕差點讓他心神俱裂。他緊咬著牙握緊拳頭,黑眸乍起暴烈的怒火,難以言喻的恐懼緊緊的揪住他的心。這輩子他從未感到這麼憤怒過,他會要他們付出代價!

一瞬間,他身手疾如風的來到半打盹的守衛身旁,易如反掌的解決兩人後,解開繩索抱住已然昏厥的人兒,讓她半靠在自己懷里。他屏著氣息探探她的頸脈,在感覺到那微弱的搏動時,這才松口氣的從懷里掏出煙信炮和火折子,一點燃,煙信炮就沖入空中發出極亮的火光,其所發出輕微的聲響被淹沒在拍動的浪潮聲中,絲毫沒有驚醒艙房內沉睡的人。

他低下頭,心急如焚的扶著她的背脊,想檢視她全身,但听咯咯兩聲骨骼互撞的輕響,原已暈過去的綠蝶因劇痛而悠悠轉醒。

「是……你……」一開口,鮮血又沿著她的嘴角流出。

「噓,別作聲。」古灝將她輕輕橫臥在甲板上。

即使動作已放至最輕,但那斷骨踫撞之時,綠蝶依然感到劇痛難忍,她咬緊牙關,額上冷汗直冒。古灝點了她的穴,解開她的衣襟,月光下,那一道道怵目驚心的血漬和鞭痕,幾乎讓他瘋狂。

沒時間遲疑了。他準確的模到兩根斷骨,將斷骨一接合,折了木漿放在她胸前和背後,然後他撕下自己的衣擺將之牢牢綁住,使剛接合的斷骨不致移位,這才又扣好她殘破的衣裳。

這時船艙下傳來一陣驚動叫喊,原來是廚子半夜起床想如廁,哪知正好瞧見一條黑影閃過,他嚇得睡意全消,當下殺豬似的大喊起來,絳于把其他人由酣睡中驚醒。

五名手下幾乎在同一時間來到古灝身旁。「莊主?」

「格殺勿論,不留活口。」

五名身手不凡的黑衣人一接到命令,殺意頓起,整個船上立即陷入一片混亂的廝殺中。

原本埋伏在大羅島前的船只,在看到煙火後立即啟程,不消片刻,便往來時方向折返。

****

年近古稀,鶴發蒼蒼的胡笙,乃江南四大名醫之首,在一段為時不短的診療後,他終于放下綠蝶的手。

「姑娘的情況很不好,受了嚴重的外傷和內傷,再加上風寒……還好她身子骨不差,這兩天是危險期,熬過去就沒事了,但得調養好一陣子。我開個藥方,你立即遵照方法讓她吃了。」接著,他從藥箱中拿出一瓶小鞭子交給古灝。「這是上好的金創藥,涂抹後傷口會看不出疤痕的。明天我會再來一趟,我先告口辭了。」

「我送你。」

「古莊主,不用客氣了,請留步。」

胡笙一離開,古灝迫不及待的回到床邊。他掀起絲被,心頭不禁一陣絞痛,她原本潔白的肌膚已是傷痕累累,交錯的鞭痕劃破肌膚,帶著丑陋的傷痕和血跡。

「是我害了你,蝶兒。是我讓你受的苦,要不是我那該死的責任和義務……」古灝痛心疾首的喃道,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痛恨過自己。他吸口氣,小心的將藥粉撒在傷口上,一陣燃燒似的刺痛讓她痛苦的申吟出聲。

如果能夠,他多麼希望能取代她所受的折磨。

「蝶兒,回到我身邊,你听到了嗎?你一定要撐下去,我不許你輕易放棄生命。」他發自肺腑的命令道。

****

綠蝶覺得自己仿佛在鬼門關兜了一圈又回來,她不確定是什麼力量拉她回來。她虛弱的睜開眼,迎上他因疲憊而焦慮的眸子,她又回到這里了嗎?

「你覺得好些了嗎?」兩天來,雖然他不眠不休、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也無法減少心中的愧疚和自我痛恨。

「為什麼要多此一舉的救我?」她發出微弱的聲音。

迸灝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目光寫滿了痛楚。「蝶兒,相信我,我沒料到他們會這樣對待你,這都是我的錯。但當時的情況……」他試著向她解釋,但她像是沒听見般,神情顯得漠然而遙遠。

「讓我走……」

迸灝緊握住她的柔荑,粗啞的嘶吼︰「不!」

他不會,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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