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烙血情盟 第十章

自從兩人不歡而散後,彼此沒再說過一句話,沃迪搬回自己的房間,就像從前。

「沃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萊恩興致勃勃地問道。沒了那臭家伙的糾纏,沃迪終于是他一個人的了,而且也沒有賽奇那老頭阻撓,就算對著沃迪撒嬌,也沒有人會譏笑他幼稚,真好呀!

「不了,你自己去就好。」沃迪神色黯然,對萊恩的邀請仍是提不起一點興趣。

「可是沒人陪我,我不想自己去嘛!」只要在沃迪面前,萊恩就會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般耍賴。

「你可以要賽奇跟你一起去,他一定不會拒絕你的。」

「為什麼提到他?我才不想跟那老頭去,我只想跟你去而已,好不好嘛!」

「萊恩,我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的,你別再吵了。」拒絕萊恩的再三請求,沃迪有些幽深的眸子望向窗外的某處、某個人。

「沃迪,你從沒有跟我說過這種話的!」萊恩不敢相信地瞠大眼楮。

「我……我只是有些心煩意亂而已,你就別管我了。」沃迪慌了手腳,急著解釋。

「你是為了那家伙才搞得自己心煩意亂的,我說的對不對?從前天起你整個人就變得不太對勁,以前你都不會這樣,有時叫你好幾聲你才回答,要不就一個人不知在想些什麼,也不跟我聊天,你說你是不是在想著那家伙?」萊恩氣急敗壞地質問沃迪,虧他還想著那家伙不在的種種好處。

「沒有!我沒有在想他!」沃迪快速地駁斥回去,卻不知他神色局促、眼神閃爍,根本就藏不住心里所想的任何事。

「騙人!原來你已經愛上那家伙了,我討厭他,我也討厭你!」受到打擊的萊恩難得對著沃迪大吼,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跑開。

「萊恩……」沃迪急忙叫喚他,想要解釋,繼而想起要解釋些什麼呢?

解釋自己並沒有愛上馬斯嗎?就像萊恩說的,他根本是在騙人。

從那天起,馬斯就沒來找過他,更遑論是說上一句話;到了夜晚,沒人知道他懼怕黑暗,獨自一人躺在空蕩蕩的床上,沒了他,害怕得遲遲不肯入睡,直到眼皮再也支撐不了,才緩緩入睡,那時都已快接近凌晨了。

白天時則是若有所思的想著事情,腦海里不時閃過馬斯的身影,他的一舉一動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他腦海,神魂全被他所佔據,想的全是他這個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事物,簡直就像中了他的毒,無法掙月兌那困境,也不願逃離那惟一能想著他的機會。

既然知道自己騙人,那為何不坦誠以對呢?

唇角困難的扯了個笑。說了又如何?以馬斯的態度看來,他沒自己想的如此重視自己,沒自己想的把自己放在心底,而且,或許他已經討厭自己了,因為他沒再來找自己的惟一解釋只有這個,因此他若表明了,得到的也許是會讓人傷心的答案,所以他選擇不說,所以他隱瞞。

只是這痛苦究竟有沒有解月兌的可能?他不知道,他惟一清楚的是,他的心只容納得下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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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馬斯、臭沃迪、臭馬斯、臭沃迪……」萊恩用力地踢著地上的小石頭,仿佛跟它們有仇似的,將它們踢得老遠,嘴巴還不停地嘟嘆著。

結果,一顆不算大但被砸到肯定會很痛的石頭就這麼不偏不倚地往某個人的額頭上飛去,只听得一聲慘叫聲,隨即是怒罵聲︰「哪個家伙這麼沒公德心,竟然對我丟石頭!」那隱忍著痛楚的怪嗓音的主人,正是要往馬斯辦公處走去的賽奇,沒想到半路飛來橫禍,口氣當然惡劣。

定神一看,原來又是那個生來就像是要跟他作對的萊恩,想要再開口斥責的時候,萊恩已經搶先他一步。

「哼,我也討厭你!」大聲地吼完後,隨即跑得不見人影。

「也」討厭他?奇怪了,他又沒做什麼讓他討厭的事,也都還沒跟他算帳,他倒是先示起威來了,要猜這小子為什麼比平常更陰陽怪氣,他敢打包票絕對跟沃迪有關,看來他也只有委屈點,自認倒霉了。

不過,難得會看見萊恩跟沃迪生這麼大的氣。沃迪會如此反常,他不用細想也猜得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因為他接著就是要去那個應該也算是當事人的辦公處。唉!說不定老大會沒給他好臉色看,也說不定一進門就會先被炮轟,他可要先有點心理準備。

抱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推門而入,用著他自認為非常、非常恭謹的語調說道︰「老大,你找我有什麼事?」希望不要是壞消息!

「蜜娜最近有什麼動靜?」

原來是問這件事呀。賽奇不免笑自己太緊張了,不過老大冷靜得稍嫌怪異了些,但神情也沒有什麼不對,就像平常一樣,一點也看不出他和沃迪之間有發生什麼摩擦,說不定是他自己亂想的。

「嗯……她最近幾天倒是安安靜靜的,沒做什麼。」

「她還知道要收斂點,不過,她要是再繼續這樣的話,要怎麼將她和那人一網打盡?」馬斯冷冷地邪笑著,宛若惡魔嘲諷著人們的愚蠢。

還是很怪,雖然老大的外表看不出異樣,就連眼神也察覺不出為什麼事困擾,但說話的語氣可就明顯的冷了幾分,讓在一旁的他也能感受那隱隱散逸出來的冷冽之氣,比平常更教人心寒膽戰。果真還是跟沃迪月兌不了關系呀!賽奇在心中不禁為兩人緊張,明明彼此都對對方有意,沃迪被綁時,老大三天未合眼地找尋他,再加上不眠不休地照顧他整整三天,總共六天沒睡覺,要不是非常重視他,哪會為他付出這麼多心力;但他就是死鴨子嘴硬,非要悶在心頭,也不坦率一點,有時讓他這個旁人很想替他們說出來。

不過,在這之前,他可能會先死在老大嚇人的瞪視下,所以還是不要多管閑事比較好。

「要誘那兩人上勾,可能要先放一些誘餌才行。」賽奇深思熟慮後道。

「嗯,你說的沒錯,問題是要放什麼樣的誘餌,他們才會自願上勾?」勾著冷笑,眼神沒有溫度更無笑意。「蜜娜要什麼我很清楚,倒是另一個,要用什麼方法引他入洞?嗯……我料想他一定是想要那塊黃金礦區,既然如此,他要加入我可以同意,不過,要他先幫我做件事才行。」馬斯緩緩地說,神情倏然變得冷厲。

「老大要他做什麼事?」不知怎地,賽奇開始覺得頭皮發麻了。

「很簡單,幫我將綁走沃迪的人揪出來!」他輕描淡寫地說。

「但……他不就是!」賽奇猜不透老大的用意何在。

「你想,要是讓他們兩個同時都知道想要達到目的的必要條件是幫我揪出綁走沃迪的人,會是怎樣的情形?」

「這……老大是想讓他們自相殘殺嗎?但他們兩人有可能會上勾嗎?」不是他懷疑,而是這听來明顯就是一個陷阱,誰會笨得往下跳?

「這件事從頭至尾應該都是由他策劃的,而蜜娜只是他利用的工具,利用完後自然可以隨時犧牲掉她,但不論是哪一個出賣對方,對我們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一定會彼此猜忌對方,而我們的目的就能達成。

蜜娜那方面由我來說,而他那邊就由你去西區將條件告訴他,客套話要說得好听些,不要讓他對你的目的起疑,知道嗎?」馬斯疾言厲色的道。

「是,我會小心去辦的。」

當賽奇轉身要走之際,馬斯又叫住他。

「還有……」

賽奇回過身,等著馬斯的命令。

「派多些人守在沃迪身邊,不要再有上次的情形發生。」嚴肅的語調讓人知道若是沒有辦好,結果就自己看著辦了。

「是,我明白。」賽奇當然听得出那意思,態度自然不敢輕忽,不過心底卻又為老大的不坦率而覺得好笑,但他可沒真的笑出聲來。

必心人家也不明說,也不讓沃迪知道自己為他做了那麼多,更不讓他知道自己一直在關心著他,雖然是沒他的事,但他多多少少還是會為老大擔心,可擔心有用嗎?除非他們兩人能向對方坦承自己的情意,將心意表達清楚,像現在情況還這麼曖昧不明,就算其他人有心也幫不上忙的。

待賽奇離開後,馬斯將手探進褲袋里,取出一條項鏈,那是沃迪掉在他房里的那條項鏈,他遲遲沒將它交還給沃迪。

馬斯將它貼近自己的臉龐,仿佛這樣就能感覺到他,仿佛這樣就能慰借自己深深的眷戀,他知道沃迪一定氣得不想再見到他,所以他極力忍下全身不停向自己控訴著想要見到他、想要緊緊擁著他的強烈。

但他無法制止自己在夜里去看他一眼,雖然沃迪沒有明說,但他知道每當黑夜來臨時,他的身子總會不由自主的輕顫著,露出想要極力隱藏的害怕神情,所以他總是將他的身子擁在懷中,替他驅走心中的恐懼。

他看著他直到凌晨才入睡,心底除了濃濃的心疼、憐惜外,卻無法有任何舉動。

他問自己,為何不再用強硬的手段來逼迫他呢?

苦澀地笑了笑,想起沃迪指責自己的蠻橫霸道,湛藍的眸子透露出傷心的黯淡顏色,頓時整顆心就像被揪緊般地難受。

所以他沒做,他選擇在一旁靜靜守著他,遠遠地看著他緩緩沉睡的容顏,才走回自己的房間。

或許他該試著讓他明白,他在自己的心底佔了多麼重要的地位,也或許他該試著不怕受到拒絕,將心意統統讓他知道,或許……

但,現在他首先要做的並不是這件事,而是將那兩人揪出來,讓他們為所做下的蠢事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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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麼?蜜娜。」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蜜娜正陷入沉思中,卻教一道低沉渾厚的嗓音硬生生地嚇回神。

「沒……沒什麼,你……怎麼會……想到要來找我?」沒有驚喜,只有驚詫,蜜娜結結巴巴的連話也說不完整。

「很久沒見到你,想看你過得好不好。」

「我……我很好,非常的好,一切都沒事。」發現自己太過緊張,蜜娜連忙力持鎮定。

「不知怎麼,我最近突然常常想到你,我是不是有點怪?」刻意貼近的精壯身軀夾帶著無形的熾熱魅惑,挑逗似的話語落在蜜娜的耳畔。

「真的嗎?」聞言,心底原本還存著的不安、猜忌全被竊喜取代,蜜娜雙手立即纏上馬斯的胸膛。「不會怪、不會怪,這樣是正常的,就因為你喜歡上我了,所以才會一直想著我!馬斯,我也喜歡你好久,還以為沒希望了,沒想到我們卻是兩情相悅,我好高興,你終于發現我比那臭小——」得意過頭的蜜娜驚覺自己差一點說出秘密,趕緊閉嘴。

「嗯,我一直忽略了你,直到現在才認清事實。」假裝沒听到她無意中露出的馬腳,馬斯狀似親昵的攬上她的縴腰。「但我今天來不只是為了這件事,還有其他事想要跟你商量。你知道的,自從沃迪回來後,我對是誰綁走他全無任何線索,但我是東區的領導人,要是沒將事情完美的解決,不僅我的面子受損,連我的地位也會受到質疑,所以我想找我最信任的你,看能不能幫上我的忙。」

低沉宛若大提琴的嗓音頓時軟化了蜜娜該有的堅持。

听到馬斯突然提起沃迪的事,蜜娜一時間以為行跡敗露了,整個人嚇得魂飛魄散,幾乎站不住腳,不過幸好他只是來找她商量,根本不知道是她干的,令她禁不住松了一口氣,隨即心念一轉道︰

「其實我曾經看到史派克鬼鬼祟祟地抱著一個人出去,但我不敢肯定那是不是沃迪。」

「西區的史派克?我早就懷疑他了,照你這麼說,他肯定是綁走沃迪的人!」馬斯說得像是十分確信般。「對了,你怎麼會認識他?」

發現自己沒法否定,蜜娜只有隨便敷衍道︰「我們只是見過面而已,沒說過話。」

「那你能幫我個忙嗎?我想要你不動聲色的幫我約他出來,這樣他才不會有所懷疑,然後我再從暗處將他捉起來,好嗎?蜜娜,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呢?」

「這……」

「你不是很想去薩爾嗎?我想事情要是解決,就有機會跟你一同去了。」馬斯祭出令蜜娜心動不已的條件,等著魚兒上鉤。

「我去、我去,我想跟你去薩爾,約史派克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明天傍晚,你到塞浦路斯教堂那里等我,我會想辦法約他出來,只是,你不要忘了你說過的話喔!」被馬斯誘人的邀請沖昏了頭的蜜娜,根本無暇細想其中的怪異。

「嗯,我會記住的,我先去辦別的事了。」語畢,他輕輕地在蜜娜的頰上吻了一下,挑著一抹邪魅惑人的笑意轉身離去,留下一臉飄飄然的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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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過最近不要見面嗎?你約我來這里究竟要做什麼?」史派克小心地查看四周,怕被別人發現。

「別擔心,今天大家剛好休息,而且塞浦路斯教堂現在暫時禁止進入,不會有人上來的。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蜜娜就等著馬斯出現,將史派克提起來,就算他說出秘密,她只要隨意謊騙馬斯她是被強迫、威脅的,相信現在的馬斯應該會信以為真。

「重要的事?是你想出賣我的這件事嗎?」不知何時,史派克無聲無息地移到蜜娜的身後,同時一把匕首迅速地抵上她的脖子,惡意地貼著她的耳畔說話。

「真不巧,我也想要讓你消失,先讓你寫下自白書,背上綁人的罪名,然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說你畏罪自殺,更能參與黃金礦的開采,再暗中一步一步消滅馬斯那家伙的勢力,讓整個東區都變成我的。」說著,史派克在腦海里不知幻想了多少次這樣的夢,卻不知正好掉入馬斯安排的陷阱里。就像蜜娜一樣,史派克也被賽奇所開出來的條件蒙蔽了心眼,人有時愈要懷疑的事,卻在行為舉止上愈顯得大膽;愈要冷靜思考,腦子卻與你作對,就像你明知前面有危險,但同時又有極誘惑你的東西擺在那兒,大多數的人就會自以為聰明的認為能將危險化解掉,殊不知生命正逐漸落入危險邊緣。

史派克一心想要黃金礦,而賽奇則成功的說服了他,說馬斯正為捉不到綁走沃迪的人而煩惱,所以來向他求助;為了讓他這個忙幫得有價值,便以共同開發黃金礦區為代價,而且以公平共享的條件附送。

原本史派克也是半信半疑,但一听到賽奇動人的說辭,全教心底那股深沉的遮住了眼楮。所以,當蜜娜約他出來見面時,邪惡的計謀頓時浮現,同時也懷疑著蜜娜約談他的目的。果不其然,他就知道女人不可靠,一旦做了壞事,通常都守不住秘密。

「你敢?你不怕馬斯懷疑你?而且馬斯等一下就來了,你敢在他面前殺我?」居于弱勢的蜜娜虛張聲勢道。

「那又怎樣?死人又不會講話,我話可以隨便亂講,憑我的口才,還不能將那家伙哄騙過去?你原本是不是想假裝自己是被我威脅,才不得不做?同樣的,他要是懷疑我,我也可以說我是被你騙,笨得干下傷天害理的事來,再到他面前苦苦哀求他原諒自己的愚蠢,你說對不對?」

匕首故意往內移一寸,抵住她的肌膚。「哦,你說那家伙要來了,那我們動作可要快點才行。」

話落,史派克立即毫不留情地將匕首往蜜娜的脖子用力一劃,登時鮮血直冒。

「來,紙筆我都準備好了,開始寫吧!」

蜜娜沒想到自己會反被陷害,才想要掙扎,鋒利的匕首早已劃破她的咽喉,頸間的動脈正逐漸流失血液,不能呼叫,也沒有反抗的力氣,她只能任由史派克擺布,任他由後頭握住自己的手,將所有的罪全歸咎到自己頭上,她的意識逐漸模糊,眼楮也慢慢地閉上,終至生命的盡頭。

「剛好,自白書完成了,接下來就等那家伙來。」還不到他與賽奇約定的時間,他可以再好好想想怎麼說才是最完美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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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了半晌,才見馬斯與賽奇慢條斯理地從山腰緩步至塞浦路斯教堂,史派克連忙佯裝驚慌的模樣奔到兩人的面前。

「蜜娜……她剛剛畏罪自殺了,你們看,這是她留下的遺書,上面寫著綁走沃迪這件事全都是她干的,因為她實在太愛馬斯你了,所以才想用沃迪來威嚇你,沒想到事跡敗露,她受不了你討厭她,而且她又做了那麼不可饒恕的壞事來,所以她才以自殺來表示她對你的心意,並承認她就是綁走沃迪的人。」

「真是愚蠢至極的女人,搞不清我永遠不會喜歡她的事實!」馬斯仿若事不關己的譏笑著。

「你說的對,她不該笨得做出這種事來報復你。」史派克以為馬斯已經完全听信他的說辭,連忙在一旁討好地附和。

「謝謝你幫我解決這件事。」唇角揚著感激的笑容,然而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反而給人冷冷的感覺。

一向謹慎的史派克應該稍微察覺到不對勁,然而黃金礦的誘惑力太大,以至于他不該忽略掉的盲點全讓他拋到腦後,真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舉手之勞而已,只是希望你說過的話不要忘記。」

哼!苞蜜娜那女人說著同樣的話,還真是物以類聚!馬斯在心中冷笑著。

「當然不會……」話說到一半,馬斯不知為何停頓下來。

突地,一股稍縱即逝的不安氣息驀然攫住史派克的神經,他反射性地警戒起來,但已經太遲了,因為馬斯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形早已晃到他身後,如同剛才他對付蜜娜一般,只不過緊扼在他咽喉的是如禿鷹爪子般的五指。

「如果你還有命的話。」

「你……你早就知道?」史派克臉上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剛才我觀賞到兩只貪心的蜘蛛在互相殘殺,其中一只佔盡上風,毫不留情地將另一只吞噬,那場面倒有點像我們這樣,你不也是身在其中,難道你不覺得熟悉嗎?」馬斯沒有正面回答他,拐彎抹角地緩緩說道。

「該死!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早就知道是我們兩人干的!」激動地大吼,受辱被騙的挫敗讓他掛不住面子。

「只能說這只蜘蛛愚蠢,自願上鉤,還有,它們不該惹到它們惹不起的人!」猛然束緊的五指緊緊擒住獵物不放,肅殺的冷酷表情就像索命使者,無人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呃……」整個身子被用力提起,脖子上的鉗制讓他不能呼吸,史派克掙月兌不出馬斯那如烙鐵般的五指,倏地想起藏于袖內的匕首,于是全神凝聚,趁他不備時將匕首抽出往身後刺去,借此擺月兌馬斯的鉗制。

「蜘蛛終于現出它的足子了!」馬斯饒富興味地盯著他,眼底流露出詭異的火光。「陪你玩玩吧!」話聲才歇,矯健的身子快得教人看不清楚,凌厲的攻擊更逼得史派克節節敗退,身上、臉上都掛了彩,被拳頭擊中的地方隱隱作痛,腳下的步伐愈發紊亂。

「別以為我會就這麼被擊倒!」放手一搏的狠勁讓史派克胡亂地揮舞著手中的匕首。

「你難道不知道我又叫什麼嗎?」輕松地格開攻擊,馬斯游刃有余地問。

「誰管……」

還沒來得及說出話,馬斯倏然搶走史派克手中的匕首,然後像是慢動作的分格場景似的,大手一翻,反握住匕首,順勢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度,最後落在史派克的右臉上,留下長長的血痕。因右眼也被劃傷,痛得史派克發出一聲慘叫,鮮血流滿整個右臉,看來好不嚇人。

「戰神,我的名字叫戰神。」冷然地輕拭掉刀上的血跡,馬斯輕緩地道。

「哼,那又怎樣?我不會那麼輕易就屈服的。」眼角覦見黃金礦區的洞窟並未被圍起,史派克心思一轉,快速地逃往洞窟里。

「就算你逃到那里,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馬斯邁開雙腿,也要跟著追進洞窟。

「老大,你還是別進去,我們只要等在外面就行了,反正他最後一定會受不了而出來的。」賽奇對老大的能力相當有信心,所以一直站在一旁未出手,但洞窟里現在沒有照明,而且要是那個史派克誤闖危險的十號洞窟,老大也跟著進去的話,那就很危險了。

「不用說,我要親自殺了任何膽敢傷害沃迪的人!」從不因別人的說服而改變自己決定的馬斯,從容地走進洞窟里。

一進里頭,馬斯像是有透視眼似的在全黑的洞窟里毫無阻礙地行走,忽地,極為細小的聲響傳進馬斯比平常人更敏銳的耳朵,唇角勾起了尋到獵物的殘酷笑容,緩步走向他的獵物。

不熟悉洞窟環境的史派克有如無頭蒼蠅般亂竄,加上右眼被一首劃傷以致血液流過模糊了視線,看不清身旁的景物,自然心慌意亂,人也就失了防備,渾然不知馬斯正無聲無息地接近他。

驀然,一道反射出的光線映入史派克僅剩的左眼,在他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已被那道刺眼的光線滑過頸項!諷刺的是他跟蜜娜落得同樣的下場,而且是被自己的匕首劃過咽喉。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楮,雙手捂著傷口,然而不停冒出的血液卻從手指的空隙溢出,史派克不能相信自己會就這麼死掉!

「你該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他絕不會放過傷害沃迪的人,他曾發誓。

正要將沾血的匕首丟回史派克的手邊,突地,一陣天搖地動震得石塊掉落下來,馬斯皺起眉頭,快步奔出,卻不料一陣更大的震動讓巨石掉落,阻擋在他身前,短短的一剎那,洞窟因承受不了強烈的震動而整個崩塌下來!

******************

誰在叫他?是沃迪在叫他,听那聲音他好像很驚慌的樣子,他要趕快起來,將他緊緊地抱在懷中,就像小時候一樣,讓他不再感到害怕,他要趕快呀!

但,為何自己爬不起來呢?困難地睜開雙眼,馬斯發現自己爬不起身的原因。

一塊石頭正壓在他身上,他想要將石頭移開,卻又發現一個更慘的情況,那就是自己的雙手也被一些石塊壓住,根本使不上力氣。

沃迪的聲音似乎越來越近了,好像就在自己的附近……

是做夢吧!沃迪怎麼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找自己,他不是恨死自己了,恨自己的冷硬霸道,恨自己只會用那樣的手段來逼迫他。

所以,放棄吧!沃迪不可能來尋他的!

只是,再讓他做一個美夢吧!他多想再用雙手撫過他的眉、眼、鼻、唇,撫過他的全身;用雙手將他抱在懷中,用雙手捧起他眷戀不已的臉,告訴他自己有多麼在乎他;告訴他自己有多麼不願他離開自己;告訴他自己有多麼……愛他!

呵,人真笨,非要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再來嘗後悔的滋味,就連他也不例外!

無盡的悔意啃蝕著他,比身上的痛還要來得更讓人難受,意識愈來愈模糊,然而沃迪的影子卻是清晰的,仿佛他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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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斯,馬斯,你醒一醒呀!」

是幻覺吧?為何沃迪的聲音會如此接近?為何他的體溫可以傳到自己身上?為何他的手就像真的一樣輕輕地撫過自己?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太思念他了吧!

直到一抹溫熱的唇瓣印上自己,如此柔軟甜美的滋味直傳到他心底,喚醒了他薄弱的意識,緩緩地睜開眸子,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

「馬斯,你終于醒了!你終于醒了!」夾帶著哽咽聲的鼻音听來令人心酸。

「我……」

「你別說話,賽奇他們就在後面,等會兒就來了。」

可是他要告訴他一件事呀!

「我……」馬斯再度啞著聲音試圖開口。

「你不要說話!」沃迪難得地強硬命令道。

「我先幫你把石塊移開,你千萬別亂動。」沃迪吃力地將馬斯身上的所有石塊全都搬開,再將馬斯的頭輕輕地抬高置在自己的雙腿上,輕柔地撫過他臉上的擦傷。

「你……的臉?」雖然沃迪叫他別說話,但一向固執的他怎會听從,尤其在看到沃迪臉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時。

「這……被石塊砸到的。」沃迪有些羞慚地解釋。

他不顧其他人的阻止,堅決先開路,因為洞窟塌陷,必需要用爬的才能進入,雖然石塊有再陷落的危險,卻擋不住他內心焦灼如焚的感覺。

他害怕極了,害怕馬斯有什麼萬一,他不要馬斯離開他,即使他們繼續針鋒相對下去;他不要馬斯離開他身邊,就算他對自己是多麼的霸道蠻橫;他不要馬斯不在自己的身側,就算他嘲諷的口吻惹得自己生氣;他不要看不到馬斯,就算他討厭自己!

他要告訴他,他愛上他了,不管結果會怎樣,他都能接受,他只是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你不要說話,你听我說……我想要你永遠跟我在一起;我想要你用你的雙手緊緊抱住我;我想要你跟我一起生活,到永遠、到白首……我愛你。」

原來,將愛說出並不困難,困難的是等待那不知是好是壞的結果。

沃迪說什麼?他怎麼好像听到他說……

但怎麼可能?

「啊,賽奇他們好像來了,我去引他們來這里。」馬斯灼熱的視線看得沃迪突然別扭起來,于是他利用借口站起身,想逃離那曖昧不明的尷尬氣氛。

「等等……」直到此刻,馬斯才反應過來。不是他听錯,他听到那沉重卻又如此甜蜜的話語,他害怕這是自己在做夢,連忙拉住沃迪的手。「你能不能再說一遍?」從沒這麼低聲下氣的馬斯不覺得這是否有損自己的尊嚴,他只想听到他想听到的話。

原本要怒斥回去的沃迪,卻在望見那深邃的綠眸時,瞬間軟化了下來。遲疑了好久,他抱著堅定的決心緩緩地說︰「我愛上你。」隨即不自在地偏過頭,不看那似乎別有深意的眸子。

真的不是他听錯,他也不是在做夢呀!

「你願意讓我陪在你身邊,永遠嗎?」滿滿的濃情幾乎就要潰堤而出。

聞言,沃迪不可置信地瞪著馬斯,仿佛他正說著他听不懂的話。

「你願意讓我在你身邊一輩子嗎?」馬斯揚著淺淺的輕笑,再問了一次。

良久,沃迪終于破涕為笑,跟著勾起燦爛的笑容;忽地,他第一次主動緊抱住馬斯,「我願意。」

「我也愛你,一直愛你。」馬斯說出讓沃迪驚訝不已的話。

隨即,馬斯等不及地將沃迪的頭壓下,熾熱灼燙的唇熨上他思念的雙唇,細細地品嘗那令人迷醉的氣息,兩人深纏的舌是如此的不願放開得來不易的纏綿,同時互定此生的承諾︰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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