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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情懷 第三章

韓廷威帶著昨天晚上挑燈夜戰設計好的畢旅專刊「初稿」去找齊樂雲。

他知道她們第一堂就有課,所以提早到教室外面等她。

他的出現引起了很大的騷動,先到教室的女同學不停地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大家爭相把座位換到最靠窗的位置,只為一睹資工系有名的「四劍客」之一——韓廷威的風采。

「哇,他真的好帥喔。」

「對啊,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帥氣的男生呢?不知道有沒有星探發現他?」

「真的耶,我覺得他比電視上那些偶像明星還要帥好幾百倍呢。」

「奇怪,他怎麼會來這里?是不是要找誰啊?」

「會不會是……他看上我們班哪一個人了?」

「不可能,听說他的酷是出了名的,除了他們班的女生,他根本不理其他人。」

「真的嗎?那我們參加畢旅有什麼用?鐵定沒希望的。」

「有什麼關系!只要能看到他就很滿足了。」

「你們說,這次誰會跟他分在同一組啊?」

「那還用說,當然是班代啊,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是她在分組的,還不把他緊緊抓在手心里。」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班代喜歡韓廷威?」

「廢話!難道你不喜歡他?」

「我當然是……」

教室里吵雜的討論突然停止了,因為,大家看見原本背對教室的韓廷威突然轉身,他酷酷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容,雖然短暫,但是因為所有人一直瞪大眼楮緊盯著他,所以,每個人都發現了。

那稍縱即逝的溫柔表情擄獲了教室里所有女同學的心,幾個男同學也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有魅力。

大家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原來,迎面而來的人是齊樂雲,教室里頓時鴉雀無聲,卻疑雲滿天。

「嗨。」韓廷威簡短地打了一聲招呼。

「早……」齊樂雲很訝異他的出現。

「這是畢旅專刊的‘初稿’,請你看一下。」

她快速翻閱一遍,驚訝地說︰「怎麼可能……你這麼快就做出來了……」

他臉上閃過一絲靦腆,說︰

「呃……昨天下午下課以後,剛好有一點靈感,就動手寫大綱,晚上回去又涂涂改改,然後把各個景點的文宣資料放上去,再加上插圖,就這麼完成了。」

「可是,也未免太快了吧,我才想了一半而已。」

「那沒什麼,其實很簡單的。對了,今天中午一起吃飯,順便討論,可以嗎?」

她搖搖頭,高高的馬尾劃出兩個可愛的弧度。「對不起,中午不行,我已經跟同學約好了。」

「喔。」他有點失望,但沒表現出來。

雖然韓廷威不想承認之所以這麼快完成初稿,為的就是想快一點再見到齊樂雲,但是,一听到她的拒絕,累積了整晚的熱切心情在瞬間降到冰點。

齊樂雲當然不會明白他的失落,她單純的以為他只是來找自己討論工作的。

「真的很對不起。那,下午你有課嗎?」

「有。」他點頭。

「怎麼辦?時間都對不上。」她皺了皺眉。

「不然……晚上,在‘春夏秋冬’可以嗎?」他說。

「晚上?可能要到很晚了……」

他笑了,望著她說︰「奇怪,你怎麼那麼忙啊?難道你在工讀嗎?」

韓廷威的笑意感染了齊樂雲,她也朗朗一笑,那自然散發出來的甜美氣質,讓他看得愣住了。

平常,他很少去注意女生臉上的表情,可是,她可愛的模樣卻緊緊抓住他的目光和思緒。奇怪,之前他怎麼都沒有發現呢?

「怎麼了?」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喔、沒事……」他為自己的失態感到羞愧,難道是因為趕著過來找她,沒空吃早餐,血糖下降,頭腦才變得呆滯嗎?

「那怎麼辦?還是用電話溝通?」

「電話里講不清楚。晚上,我去接你下班好了。」

「啊?」

「你在哪里打工?」他臉上又浮現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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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韓廷威準時出現在齊樂雲打工的速食店門口。

他正準備推門進去,她剛好背著包包走出來。

「哇,好準時喔!消夜,請你。」她微微一笑,遞給他一袋食物和一杯可樂,可愛的面容好比天上皎潔的明月。

「謝謝……」他突然有種來接女朋友下班的甜蜜和感動。

「不客氣。」齊樂雲直接對韓廷威說︰「你真的好厲害喔,專刊設計得很好,我覺得自己是多余的,你一個人就可以做得很好了。」

「真的嗎?你是不是太過獎了?」他開心地笑了,听到她這麼稱贊自己,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齊樂雲認真地眨眨大眼楮說︰

「是真的。不只我這麼說,連我們班代、康樂和另外兩位同學都說你設計得很棒,有職業水準呢。唉,害我好自卑喔。」

韓廷威喝了一大口可樂,說︰「嗯,我看,應該是我請你吃消夜才對。」

齊樂雲听了,哈哈大笑。

看她笑得那麼開懷的樣子,他也覺得輕松多了。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她有兩排非常潔白又整齊的貝齒,之前,她總是露出怯怯的微笑,原來,她也有開朗的一面。

「你好奇怪哦,」齊樂雲笑完了,盯著韓廷威說︰「這是你的習慣嗎?」

「什麼?」

「你總是習慣這樣一直盯著別人的臉看嗎?」

「你在說什麼啊。」韓廷威馬上別開臉去。

「開玩笑的啦。」她側著頭看他,原來他也會害羞啊?

彭娟娟曾經對她說過,她覺得她跟一般女生很不一樣,姜采芳和鐘亞琴也笑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開竅︰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她跟別人不一樣,也不是不開竅,而是還沒有遇到會讓她心動的人啊。

之前幾次巧遇,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但是現在,她覺得有些不一樣了,只是還有點模模糊糊。

昨天,在「春夏秋冬」和他踫面之後,她發現自己心中出現一些很特別又很怪異的感受!看著他的時候,會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想起他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臉紅︰見不到他的時候很想念,一旦見到了,又心慌得想躲開,難道……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嗎?

忽然,他轉過臉來,說︰「對了,如果你沒看著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說我奇怪,你自己也很奇怪,你現在不也一直盯著我看嗎?」

「啊?喔,哈哈……」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算了,不跟你計較,快點討論吧,快快說完,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哇,你對每個人都那麼體貼嗎?」她半開玩笑。

「別人我可不管,我只怕你這個‘睡美人’萬一討論到一半睡著了,那我可就慘了。」

「什麼嘛,怎麼可能!」她不服氣地說。

他揚揚眉。「那可難說喔。」

于是,他們就這麼坐在速食店外的階梯上,就著一盞路燈討論起來.

到快結束的時候,韓廷威才忽然喊了一聲︰

「對了!真是奇怪,我們為什麼要坐在這里討論呢?為什麼不進去,里面又明亮又有冷氣。」

「不行啦,如果我帶你進去,那明天上班的時候,我又會變得好淒慘的。」

「什麼意思?」

「你知道今天早上你來教室找我之後,我發生了多麼悲慘的事嗎?」她一臉埋怨的嘟著嘴,斜睨著他。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韓廷威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你走了之後,我一進教室,全班同學就把我團團圍住,我還以為自己做錯什麼事,引起公憤了,結果,竟然是因為你。」

「我怎樣了?」他一臉迷惘。

「以後,你絕對不可以再來我們教室找我喔。」

「為什麼?」

「因為你太有名了啊,每個人都想知道你的事。從第一堂課開始,每節下課都有人來問我你的事,害我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

「是嗎?」韓廷威听了淡淡一笑,他一向對名氣這種事一點興趣也沒有,尤其討厭那些女生把他當櫥窗里的展示品一樣看待。

「你真是一個怪人,一般男生听到自己這麼受歡迎應該都會很高興吧,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感動?」

韓廷威伸伸懶腰、轉轉頭,說︰

「這有什麼好感動的?受歡迎又如何?不受歡迎又如何?」

「喔,枉費我替你解釋一大堆,又說了一大串好話,現在想想,真的是浪費我的時間、浪費女同學們的腦細胞。」

「真謝謝你,也對不起了。」他打了一個呵欠。

「我說話這麼無趣嗎?」她有些生氣了。

「對不起,每次我听到不想听的話題就會忍不住打呵欠。」

「什麼……」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你不會這樣嗎?」

「當然不會。別人說話的時候,就算再無趣也應該認真听,這是禮貌啊。」

「抱歉得很,我剛好是例外。如果你還要繼續,恕我不奉陪了。」

「喂!」

「哇,好不習慣,你怎麼突然叫得那麼親熱?」

「你說什麼?」

「你剛才不是叫我‘威’嗎?」

「我……」她快氣昏了,「我是說‘喂’,四聲喂!」

看她氣呼呼的模樣,他覺得有趣極了,低下頭,笑個不停。

「韓廷威,不要再笑了,趕快討論啦。」

「哎,怎麼變得那麼生疏?」他故意逗她,「還是叫‘威’比較好听。」

「……」她瞪著他,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好了,別瞪了,我知道你的眼楮又大又美麗。」他覺得她生氣的模樣和她開懷大笑的時候一樣可愛。

「哼,口是心非。」她不領情地噘著嘴。

「哎……」他竟語塞了。

「對了,那天你有去看‘星悅劇坊’的公演吧?」

「當然。」他回答的時候,臉色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她嚇了一跳,怯怯地問︰「好看嗎?」

「嗯。」他淡淡地說︰「謝謝你的‘慷慨’,可是你都沒看到,一定很失望吧?」

「一點也不會。我真的很高興能有機會報答你。」

「海報是不是在你那里?」

「海報?別說了,想起來就氣人,那張海報又被偷了。」

「什麼?」

「我猜,很可能就是上次那個男生。」她嘟著嘴,氣呼呼地說︰「下次如果讓我再看到他,我就……」

「對不起,你是雙重損失了。」

「啊?不會啦,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反正一定還會再辦巡回公演的,我下次再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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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學姐……」有人在敲齊樂雲的房門。

「什麼事?」齊樂雲正準備出門到學校去。

「樓下……有一個帥哥找你喔。」一個拎著早餐的學妹又緊張又興奮地說。

「帥哥?」齊樂雲疑惑地眨眨眼。

「對啊,真的好帥喔。學姐,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怎麼都沒跟我們說?」

「我沒有啊。」

「樂雲學姐,快來啊……」又有一個學妹乒乒乓乓地跑過來。

「怎麼了?」

「樓下、門外……」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是、是……‘四劍客’……」

「什麼……那個人就是四劍客之一啊?」拎著早餐的學妹瞪大眼楮。

「對啊,他說……要找樂雲學姐……」

「喔,真討厭,他為什麼逢人就問!」齊樂雲知道自己又要遭殃了。

「不是啦,是我主動問他要找誰的。有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能錯過呢?學姐,他的聲音好好听喔……」第一個學妹暈陶陶地說。

「對啊,我也是鼓足勇氣才敢問他的……」第一個學妹也快暈了。

「學姐,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可不可以介紹他跟我們認識呢?」

「我們班可不可以跟學長他們班辦聯誼啊?」

「學姐……」

天哪!又來了,齊樂雲看著這兩個花……呃……花樣年華般的小學妹,無奈地輕嘆了好幾聲。

她一臉怒容地走下樓去,韓廷威本來很高興地望著她,沒想到她的臉色會那麼難看,一瞬間,熱切的心情涼了一半。

「早餐吃了‘炸彈面包’嗎?」他冷冷地問。

「對啊,還是‘手榴彈’造型的呢。」她也冷回去,「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來找我嗎?」

「你是說過不要去教室找你,可是沒說不能來宿舍啊。」

「還不是一樣!」

「哎,齊樂雲同學,你真的很奇怪,我只是想來找你討論畢旅專刊」,這樣,也犯了滔天大罪嗎?」

「我……」她被他吼得好委屈。

「拿去,昨天晚上討論過的部分,我已經都修改好了。」他把資料塞給她,氣得轉身就要走。

「阿威,對不起嘛,是我態度不好。」她趕緊道歉。

他嘆了一口氣,生氣地說︰「我有那麼見不得人嗎?」

「當然不是。是因為你太受歡迎了。真的對不起嘛,我只是不喜歡被很多人團團包圍,然後一再地解釋又解釋……」

「那我該怎麼辦?先把自己變成一只蚊子再來找你?」他怒氣騰騰,有點語無倫次了。

她哈哈一笑,頑皮地說︰「不行啦,那太危險了,萬一我一不小心把你打死了該怎麼辦?」

「你……」他哭笑不得地瞪著她。

「對不起嘛,我請你吃早餐賠罪,總可以了吧?」

「你又知道我還沒吃早餐了?」

「一定是還沒吃啊,不然……火氣怎麼會這麼大?」她吐吐舌頭。

「你不怕別人看見我跟你一起吃早餐嗎?」

「當然怕嘍,所以啊……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巷口買回來請你……」她小心翼翼地說著,深怕他又要冒火。

丙真,他又生氣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跨上摩托車。

「等、等一下嘛……」她緊張地挽留。

「再見!」他發動引擎,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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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大家又約在「春夏秋冬」踫面。

這次,齊樂雲不敢先去等,她怕韓廷威如果先到了,那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定會很尷尬的,所以她就等彭娟娟和另外兩位同學到齊了,再一起出發。

餐廳里,男生全到了,正坐在「老位置」上看畢旅專刊,女生們的座位也放了四份資料在桌面上。

「大家好,我們沒遲到吧。」彭娟娟打著招呼,一面搶著在韓廷威的對面坐下。

齊樂雲則坐在最靠走道的地方,也就是離韓廷威最遠的位置。

「沒有。我們也才剛到,是阿威比較早來,他還準備了專刊的初稿,請大家仔細看一遍,如果有意見,就提出來。」邵尹賓說。

齊樂雲一直看著韓廷威,可是他根本不看她,這讓她覺得好難過。

「樂雲,要不要換一下位置,你和阿威坐那麼遠怎麼討論?」邵尹賓說。

「啊?這樣就可以了。」齊樂雲微微一笑,韓廷威則完全不表示意見。

「可是……」邵尹賓還想說什麼,沒想到韓廷威竟暗暗掐他一下。

「喔,很痛耶,你做什麼啦!」邵尹賓莫名其妙地瞪著他.

「什麼?」韓廷威故意裝傻。

「你們在鬧什麼啊?」彭娟娟好笑地問。

「沒有啦!」邵尹賓又瞪了韓廷威一眼,氣呼呼地站起來。

「你要去哪里?」彭娟娟抬頭看他。

邵尹賓不回答她,直接對齊樂雲說︰「樂雲,我跟你換位子。」

「不用了啦,我坐這里就好了。」齊樂雲一點也不想坐到看起來陰陽怪氣的韓廷威旁邊。

「真奇怪,每個女生都巴不得黏在阿威旁邊,你怎麼這樣拚命推辭啊?」邵尹賓很是不解。

「我……」齊樂雲偷偷看了韓廷威一眼,他剛好端起茶杯暍了一口,

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她也生氣了,好吧,那她也可以裝作不在乎,于是她站了起來,拿著早上校對過的資料,走到韓廷威身邊坐下。

「看完了嗎?有沒有問題?」韓廷威還是不看齊樂雲,只公事化地問了兩句。

「沒什麼大問題,只是有幾個錯字,還有兩個標題不大通順再修改一下,這樣應該就可以了。」齊樂雲故意冷冷地回答。

「錯字跟標題?在哪里?」韓廷威終于看了齊樂雲一眼。

「紅筆劃出來的地方,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她一一指給他看。

「喔。」韓廷威不得不承認齊樂雲很細心,他昨天晚上已經校對過一次,沒想到還是有錯誤。

「其他人呢?還有沒有什麼建議?」韓廷威問。

「我沒有問題了。這份‘畢旅專刊’真的設計得非常好。阿威、樂雲,辛苦你們了。」彭娟娟給予很高的評價。

「對啊,效率真的太好了,竟然兩天就完成,真的很不錯,到時候封面印出來,一定很漂亮。」邵尹賓已經忘了剛才的不愉快,頻頻點頭稱贊。

「其實,這份專刊都是阿威一個人做的。」齊樂雲不敢居功。

「哎呀,工作完成最重要,做多做少無所謂啦,對不對,阿威?」邵尹賓說。

「嗯。」韓廷威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齊樂雲看了韓廷威一眼,難過地低下頭,輕嘆一聲。

韓廷威卻因這一聲輕嘆,抬頭看了齊樂雲一眼,他微微皺眉。其實,他正對自己的心胸不夠開闊深深自責呢。

彭娟娟一直在觀察他們兩人,其實,她早就看出今天齊樂雲和韓廷威之間好像有一點不愉快。她真的很矛盾,不管他們是不是相處愉快,她都好擔心。

這時候,服務生剛好把他們的午餐送來。

「好了,今天的進度完成一半,我們先吃飯,然後再進行下一項。」邵尹賓一說到吃,再重要的事也不重要了。

韓廷威點了鮭魚飯,齊樂雲則是排骨飯,主菜不同,配菜卻是一樣的。

齊樂雲很快就把一大塊排骨、荷包蛋、豆干絲和飯吃完,留下了兩樣菜,就推開餐盤開始喝湯。

「你不喜歡吃青椒和茭白筍嗎?」韓廷威好奇地問。

「嗯。」齊樂雲點點頭。

「為什麼?」

「因為,青椒的味道很嗆,茭白筍吃起來口感不大好。」

「怎麼會?我覺得兩樣都很好吃啊,你試試看。」

「阿威,你不用勸她了,樂雲的挑食是出了名的。」彭娟娟笑著說。

「會嗎?上次的菜不是都吃完了嗎?」韓廷威月兌口而出。

齊樂雲愣了一下,他怎麼還記得上次她吃什麼?

彭娟娟也嚇了一跳,疑惑地望著韓廷威。

「喔、喔!」邵尹賓的眼楮亮了起來。「阿威,你怎麼知道人家上次都吃光光,難道……你一直在注意樂雲?」

韓廷威像被人窺知心中秘密般地尷尬,他瞪了邵尹賓一眼。

「你吃飽了撐著嗎?因為上次樂雲坐在我對面,難免會看一下。」

「呵呵,真是這樣嗎?」邵尹賓擠眉弄眼,邪惡地笑著。

「廢話!不然還會怎樣?」

「哎呀,既然沒有什麼,又何必那麼生氣呢?」邵尹賓繼續耍嘴皮子。

韓廷威可不是省油的燈,他怎麼會平白讓邵尹賓佔他的便宜呢,于是,他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說︰

「阿賓,我們好幾天沒去劍道社練劍了,下午,陪我一起去練練吧。」

「啊?這個……我……呵呵……」邵尹賓立刻噤口,不敢再多說一句,不然,可就難逃被韓廷威打成滿頭包的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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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旅專刊已經制作完成了,韓廷威走出印刷行,手上抱著「剛出爐」的專刊成品,心里有一個渴望和沖動,第一個想與之分享的人就是齊樂雲。

他發動摩托車,思付著該往哪一個方向去。

往前,是回他住的地方︰往後,則是齊樂雲打工的速食店。

最後,他掉轉車頭,朝他最想去的方向前進。

距離齊樂雲下班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他一路上不停地猶豫著︰到時候要先進去找她?還是在門外等,給她一個驚喜呢?

他們已經一個星期沒踫面了,上次有些不愉快,現在,她還會露出甜美的笑容和他打招呼嗎?

想著想著,他的心髒竟開始不听使喚地鼓噪起來,握著車把的雙手還微微顫抖著。

十分鐘之後,他的車停在速食店前面,出乎意料的,齊樂雲就坐在門外的階梯上,那是他們一起討論專刊的地方。

她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韓廷威隔著一段距離注視著她︰一個星期不見,她並沒有什麼改變,

長發依舊綁成高高的馬尾,只是有一點憔悴的樣子,是不是打工太累了?

突然,他好想沖過去將她擁在懷里,甚至還想……怎麼辦?那不該有的渴望竟在心中悄悄升起,他緊握著車把,準備掉轉頭離去。

可是,齊樂雲剛好站了起來,她發現他了。

「阿威?」她不大確定地叫了一聲。

他知道不能逃避了,只好月兌下安全帽。

「你……怎麼會來這里?」她臉上洋溢著喜悅,其實,她也正在想念他,剛才,她就是在回憶當初他們一起討論專刊的情景。

「呃……我……」他竟然緊張得結巴了。

「來買消夜嗎?」她怯怯地問。

「不是,其實……」他用力一個深呼吸,穩住自己的情緒,說︰「專刊已經印好了,你要不要看?」

「當然要!」她試探地問︰「你是……特地送來的嗎?」

「嗯。」他點點頭,不想再否認了,壓抑自己的感情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謝謝!」齊樂雲又驚又喜。

「喔。」韓廷威露出一個笑容,覺得放開心胸的感覺真好,尤其在對方臉上也發現相同的情緒時,那真是一種至極的感動。

齊樂雲默默凝視著他。這一個星期來,不管做什麼事都意興闌珊,原來,不是因為打工太累,也不是因為考試太忙,而是因為見不到他。

所以,當他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剎那,她立刻驚覺——自己已經深深喜歡上他了。

那一刻,她可以確定,那就是「心動的感覺」,她一直以為那應該是快樂的、興奮的、甜蜜的……可是,怎麼會是「苦澀」呢?

她好想哭。

因為,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也喜歡自己,更害怕對方根本就不喜歡自己;這樣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既不能告訴對方,也不敢告訴好朋友,澎湃的感情找不到一個出口,所以真的好想哭,好想放聲大哭。

「你怎麼了?在想什麼?」他問。

「啊?沒有……」她搖搖頭。

「奇怪,眼眶好像紅紅的?」他湊近她的臉看。

「哪、哪有!」她慌得退了一步。

「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

「因為,覺得有一點累……所以提早一個小時……」

「那怎麼不回去,坐在這里?」

「我……腳站得有一點酸,想休息一下再走……」

「你的體力不是不好嗎?為什麼還要去打工?听娟娟說,其實你根本不用這麼辛苦的。」

「是啊,可是我想趁畢業之前多累積一些工作經驗,以後進入社會才不會覺得太陌生。」

「是嗎?來,讓我看看你的手。」

「啊?」

「看看你是不是勞碌命啊。」

「才不要!」她索性把雙手插進七分褲的口袋里。

「我送你回去好了。」他的心情很好。

「沒關系,很近,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那,我陪你走一走好了。」韓廷威說著,就從摩托車的置物箱里拿出一本畢旅專刊,說︰「這本先給你。」

齊樂雲迫不及待地翻閱,雖然只是一本二十頁的小冊子,但是,卻滿藏著她和他在街燈下一起腦力激蕩的美好回憶。

封面,就像邵尹賓說的,正式印出來之後真的特別美︰而封底,羅列了所有工作人員的名單,看著她和他的名字並列其中,不禁興起一股甜蜜的感覺。

「印出來的成品比想像中還要好耶。」她衷心贊美。

「謝謝夸獎。」他望著她,心滿意足地微笑。

「明天,大家看到一定會很高興的。」

「是嗎?」

「對啊,一定會得到很多贊美,我們班同學常常聊到你呢。」

「為什麼?」

「這個嘛,聰明人就應該知道。」

「我承認我是個笨蛋。」

「你才不是笨蛋,你啊,是怪人,真的很奇怪的怪人。」

「好了,不要再說這種無聊的事,不然,我就要往回走了。」

「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跟你說你有多受歡迎,只會跟你說你有多討人厭,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他哈哈一笑。

街燈下,兩人並肩漫步的身影悠悠長長……

齊樂雲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步,有時候又偷看一下韓廷威的,甜滋滋的感覺聚在心頭,她想,情侶們都是這樣並肩散步的嗎?

平常她就喜歡散步,今天,更是加倍喜歡這項能讓她和他一起獨處的運動了,這也是她第一次希望這段路不要有盡頭,好讓他就這麼陪著她一直走下去。

但幻想總是敵不過現實的,她住的公寓大樓很快就在眼前出現了。

把齊樂雲送到門口,韓廷威強烈地感到依依不舍。剛才一路上,他一直壓抑著想要跟她牽手的,不能率性而為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現在,小巷子里除了他們兩人,沒有其他人車經過,就著昏黃的燈光,韓廷威很想跟齊樂雲說些什麼,可是,總覺得有一股沉重的壓力積壓在胸口,讓他不能暢所欲言,只能默默凝視她那無邪的明亮雙眸。

齊樂雲也一樣,她希望韓廷威能再多待一會,那麼,她就能再多看他幾秒鐘,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暫時想像他是屬于她一個人的,不必擔心要和全班同學分享,但是,這樣的心情卻不能讓他知道,所以她覺得好感傷。

「還有什麼事要說嗎?」他凝望著她。

「沒有了。」她搖搖頭,微微一笑。

「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我們……七月一日再見了。」

「嗯,希望七月一日快點到來。」

齊樂雲覺得自己就像是站在鵲橋一端的織女,正苦澀地和站在另一端的牛郎約定下次再相會的時間。

韓廷威也一樣,他緊緊鎖住齊樂雲的雙眸不肯轉移,好像只要他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之後的幾天,他們真的都沒有聯絡,也不曾在校園里不期而遇。

齊樂雲有好幾次特意和同學約在「春夏秋冬」吃飯,希望能遇見韓廷威,卻一次也沒見著。

韓廷威也一樣,他每天騎車從速食店門口經過,可是不敢進去,有一次終于鼓足勇氣進去了,齊樂雲又踫巧請假。

他們似乎不像剛開始那麼有緣了。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兩人其實都很想跟對方聯絡,卻始終不敢付諸行動,于是,只能在苦苦的思念中度過每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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