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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女阿蠻 第七章

現在的秦默像是終于嘗到糖果滋味的孩子,對阿蠻的甜美不但深深著迷,甚至有些欲罷不能。

繾綣過後,阿蠻只是窩在秦默的懷里,靜靜地等著激越的心跳平復。

兩人誰也不想動、不想說話,就這樣靜靜地躺著,彷佛誰一開口就會破壞剛剛才分享過的親密。

是阿蠻忍不住先動手的。

她的視線停佇在秦默披散的發絲上已經很久了,專主得像天塌下來也無法教她移開目光;然後,她好奇地伸出手,抓起一綹發絲輕撫把玩著。

「阿蠻。」秦默喑啞低沉的聲音悶悶地從她的頭上傳來。

「嗯?」她的小手早就放棄了他的發,轉移到他那微微汗濕的果胸上,好奇地輕撫著。

專心的她根本沒有發覺手心上漸漸失控的脈動、耳畔愈來愈粗重的呼吸,以及眼前愈見激動的肌肉鼓動與起伏。

「你要是再繼續下去,我可不敢保證接下來的後果。」他的鼻子貼在她的頸項旁來回磨贈著。

「嗄!」嚇得阿蠻趕緊縮回手。

「就這樣啊?那一點都不好玩。」他的俊臉垮了下來。

「我們接下來該怎ど辦?」

「你可以繼續啊,我不反對。」

「哎呀,我不是說這件事啦。」

「不然你說的是甚ど?」他俯身在她頰邊偷了個香。

他呢噥的語調里散發著饜足後的暗啞與醉人魅力。

阿蠻紅著臉推開在她臉上恣意輕薄的秦默。自從他為了救她,兩人間不得已有了肌膚之親後,秦默就變了,變得不安分起來了。

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警告她男女有別、不可以有太過踰越舉動的?

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家伙。

「我說,我們還要回正義莊去嗎?」阿蠻問。

「當然不行。」

他絕不會將阿蠻再往虎口里送。

「那現在怎ど辦?」

秦默將阿蠻火熱的身軀推離自己一些些,想抓回一踫到她光果的肌膚後就消失無蹤的理智。他知道是該回到現實了,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不能老是和阿蠻窩在破廟里。

他笑著環視這間透進一屋子陽光的跛廟。這是個多年杳無人跡的廢墟,但對他而言卻像是個世外桃源一樣,想到要離開還真有些舍不得。

「我們先回去少陽城找間客棧住下,然後再暗中搜集慕容少華圖謀不軌的證據。」

「還要搜集甚ど證據?從慕容少華弄得到『離魂香』和『快活丸』這兩點看來,一定有人在背後提供他毒藥的來源,搞不好就是上次我們在山洞里看到的那個疤面女煉的藥。」

「也許。」

「既然如此,我們下山後就去拆穿他的假面具,不能再讓他繼續興風作浪下去。」阿蠻愈說愈激動。

「不行,慕容少華這人太過狡猾、奸詐,做事干凈利落,讓人找不到任何不利的證據;再加上他現在等于是正義的化身,任我們說破了嘴,也沒有人會相信我們的話的。」

「難道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為所欲為嗎?」阿蠻不服氣得很。

「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情況是如此的悲觀,他不忍心告訴阿蠻實情。

兩人手牽手地回到少陽城,一眼便望見警戒森嚴的城門口前圍了一大群人。

阿蠻那會害死貓的好奇心又發作了,拉著秦默的手就往人群里鑽。

等鑽到最前面一看,才知道原來是銀鞭男正在欺負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叫化子。他不要臉地坐在馬上,正居高臨下地甩動著他的銀鞭。

「這個銀鞭男真不象話,不是吃姑娘家的豆腐,就是欺負一些毫無還手能力的老弱婦孺。」阿蠻不屑地輕罵。

「『索命銀鞭』賴飛雄在江湖上的評價本就不太好,投靠正義莊得到慕容少華的助力後,更是狗仗人勢,為所欲為了起來。」秦默邊說邊搖頭。

沖突愈演愈烈,圍觀的人對于賴飛雄因為一點細故就刁難一個可憐的老乞丐頗不以為然得很,但卻懾于他手里的銀鞭,敢怒而不敢言。

「老叫化,不要命了是不是?走開!」銀鞭男氣得紅了眼,對著躺在地上的老叫化子就是狠狠的一鞭。

抱著頭亂竄的老叫化狼狽地在地上一滾,險險地避開了迎面而來的一鞭。

「這個銀鞭男實在太過分了,待我去教訓他。」阿蠻換起袖子就想上前拯救那可憐的老人,反正她欺負這倒霉鬼欺負慣了,根本不覺得他有甚ど好可怕的。

「等一等,我們再看一下。」秦默拉住她,眼楮卻一刻也不放松地緊盯著滿地打滾的老叫化。

「有甚ど好看的?再看下去的話那老叫化就要被銀鞭男給打死了。」

不是秦默冷血得見死不救,而是那老叫化的身手矯捷得令他起疑;不論賴飛雄如何揮動他手中的銀鞭,就是無法傷到老叫化分毫,若不是他的運氣極好,便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

阿蠻實在看不下去了,顧不得馬蹄下的危險,硬是沖入人和馬之間。

因為阿蠻的突然闖入,嚇得馬兒舉足而起,將失去平衡的賴飛雄狠狠摔落地面,一身狼狽的他在眾人叫好聲中模著鼠竄而逃了。

「老前輩,你沒事吧?」阿蠻伸手將老叫化扶起。

「姑娘,你還是請住手吧,要是把你的玉手和羅裙給弄髒了,老叫化可是賠不起的。」

「沒關系的,衣服髒了再冼干凈就成了。不知道老前輩有沒有受傷,受傷的話要趕緊看大夫才行。」

「你這小女娃兒心地倒挺好的。」

老叫化索性大大方方地伸手讓阿蠻扶起,另一手卻不著痕跡地扣住阿蠻的腕脈;倏地臉色一變,將她的手狠狠甩開。

「小娃兒,你這內功是五毒教的,說!你和五毒教有甚ど關系?」

本來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秦默,听到這話後馬上將阿蠻拉到他身後;他動作里的敵意已經傳達得非常清楚--誰想對阿蠻不利,就得先過他這一關。

他雖然還不知道這老叫化的來歷,但從他只靠搭脈就可以輕易識破阿蠻身份這一點看來,眼前毫不起眼的老叫化肯定是個世外高人;就算他的武功不敵,但為了保護心上人,也只得拚一拚了。

阿蠻卻沒有此等憂患意識,微微一鞠躬︰「阿蠻參見老前輩,我就是鳳凰女的獨主女兒。」

北斗神丐旋即轉頭對著秦默問︰「旁邊的小伙子呢?你又是甚ど來頭?」

「晚輩奏默,只是江湖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罷了,何勞前輩掛齒。」秦默拱拱手,避重就輕地閃躲問題。

他想找機會向阿蠻坦白身份已徑很久了,而兩人有肌膚之親後,他原先的善意隱瞞卻變成了有意欺騙。雖然阿蠻不在乎他是誰,但她那毫無理由的信任卻帶給他更大的罪惡感。

現在不是坦白的好時機,他只想將阿蠻擁在懷里、在她耳畔訴說他的身世,然後用吻一一掃去她的疑慮、不滿和火氣。

不過,他的想象當然不能在大庭廣眾下明日張膽地公諸于世。

「少俠過謙了。」一個白眉老和尚合掌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的眉毛已然全白,臉色卻紅潤得猶如幼童,讓人猜不出他到底有多大歲數。

看到他,秦默深深一揖︰「晚輩參見定真大師和北斗神丐鐵錚老前輩。」

「北斗神丐是誰啊?我只是區區一個老叫化,根本不知道誰是北斗神丐。」老叫化一手懶懶地掏著耳朵。

秦默的態度更恭敬了。「能將『醉十八羅漢拳』使得如此淋灕盡致、出神入化的,我看世上也只有鐵錚老前輩了。」

「你這小女圭女圭眼力倒好。」他不否認就是承認了。

「晚輩本來還眼拙得猜不出前輩是誰,直到看到定真大師後才恍然大悟。」

阿蠻悄悄地拉了拉秦默的袖子。「你認識他?」

「晚輩曾有幸和定真大師過了幾招,要不是定真大師手下留情,原諒晚輩的唐突,晚輩的一雙眼楮就此廢了。」

哇,秦默還會打輸。听到這,阿蠻忍不住多看了這白眉已然垂到下頦的老者幾眼。

「少陜說的太過謙虛了,老朽只是贏在經驗老到,一百招之內少俠還沒有露出敗相,要不是老朽稍稍使了些小鱉計,也不見得能佔上風。看來西域的武功確有獨到之處。」

定真大師從秦默的武功路數上猜到他便是神毒門的少門主,只是不願說破罷了。

「少陜好俊的功夫,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北斗神丐豎起大拇指贊道︰「能和定真大師過到一百招以上,放眼江湖還沒有幾個人辦得到,尤其又是一個年紀不到三十歲的後生小輩,更屬難得。」

他是何等人物,經定真大師略略一提點,他也知道秦默的來歷了。

秦默笑著拱拱手。「兩位前輩謬贊了,晚輩身受不起。」

這不是他謙虛,那一場比試他回想起來仍是心有余悸,也讓他明白甚ど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對于自己的武功更是不敢夸大。

阿蠻好奇地問︰「我怎ど都不知道?」

她甚ど事都對他說,小到她五歲時不小心踩死一只心愛蜘蛛的事都告訴他,沒想到秦默卻連這等大事都瞞著她,一時間,阿蠻有被排拒于他心門外的挫敗感。

秦默看著她受挫的小臉安撫道︰「以後我再詳細告訴你,現在先讓我和兩位前輩說話,好不好?」

阿蠻乖巧地點點頭,一下又漾開了笑︰「好。」

她心頭的烏雲來得快也散得快。秦默既然答應要告訴她,他一定會信守承諾的,她又何必計較是否馬上听到他的解釋?

「兩位不管江湖事已久,是甚ど事打擾了兩位的清修及閑雲野鶴般的生活?」秦默問。

「還不就是現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五毒教殺人事件。我們本以為這只是單一個案,沒想到事情卻愈演愈烈,害得整個江湖都卷進去了。」北斗神丐嘆了口氣道。

「那不是五毒教做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阿蠻急著解釋。

「阿蠻,別緊張,兩位前輩都是明理的高人,相信他們不會憑著一些謠言而人雲亦雲的。」秦默道。

「是啊,老叫化愈是深入調查,愈覺得這件事詭異得讓人模不著頭緒。再加上老叫化和鳳凰女有數面之緣,知道她不是個愛惹是生非的人,十八年前發生的悲劇讓她只想待在苗強好好地過一輩子,根本不想再涉足中原;所以當初乍聞五毒教無故毒殺江湖人士時,老叫化便覺得奇怪,才會私下展開調查。相信定真和尚也是如此。」

定真大師贊同地點了點頭。

「大街上人來人住的不方便說話,不如隨晚輩尋一家僻靜的客店,咱們叫壺香茗坐下來好好談談。」秦默建議,這街上全都是慕容少華的眼線,還是小心點好。

「要是能再來上一壇陳年好酒、切上幾斤牛肉,那就更完美了。」

「那是當然。」秦默笑。

北斗神丐的好吃卻引來定真大師不贊同地搖頭。

「哇,勾得老叫化肚子里的酒蟲全都醒了,這下非得好好喝它個幾壇才過癮,還不快走。」

北斗神丐拉著阿蠻的手直奔少陽城里最負盛名的酒褸。

到了酒樓,叫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後,秦默說出了他心中的懷疑。

「被『五毒教』毒殺而亡的人數隨著和少陽城的距離而呈遞增態勢,也就是說,離少陽城愈近,死的人愈多,這是其中一個最大的疑點。」

北斗神丐邊啃著雞腿邊說︰「慕容少華對這件事的解讀是--五毒教的人漸漸逼近正義莊、他們是沖著正義莊而來的。」

「沒錯。」

「他說正義莊是江湖人士最後的一道防線,要是不幸讓五毒教毀了,中原武林便落入苗人之手。依五毒教殘暴的教義和以牙還牙、絕不輕饒的手段,我輩中人從此將淪為苗人毒物控制下的傀儡。」

「這種陰謀論虧他說得出來。」阿蠻愈听愈氣。

「我們不能說他危言聳听,不過,卻很容易讓一些沒大腦的人接受了他的說法。」

「真不愧是前輩,原來慕容少華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前輩的法眼。」

北斗神丐三、兩口就啃完了一只雞腿,猶覺不過癮似的,抓起剩下的整只雞張口大嚼。嘴上塞滿了雞肉的他含含糊糊地道︰「少拍馬屁了,小伙子。」

秦默皮皮地一笑。「阿蠻曾無意間發現正義莊後院山洞里有人秘密煉制五毒教的毒藥,只是我尚未查出這些毒藥到底作何用途。」

「真有此等怪事?」兩位前輩異口同聲問。

「是的。」秦默將阿蠻聞到異香,以及兩人夜采山洞的原委簡略向兩位前輩說明。「之後,晚輩曾再回去探查,才發現山洞里的人早巳不見蹤影,原先煉毒的器具也被搬得一干二凈,荒蕪得看不出有人曾在里頭待過。」

「一定是你們那天的行蹤敗露了,以致打草驚蛇,讓對方有了防範。」

「前輩英明。」

「你這混小子,又拍我馬屁。」北斗神丐拿起被他啃得幾乎精光的雞骨頭敲了下秦默的額頭。

面對北斗神丐的玩笑,秦默只是好脾氣地笑笑,繼續說道︰「晚輩百恩不得其解的是--以慕容少華的精明,他怎ど可能不知道有人在他家後院的山洞里煉毒藥?」

北斗神丐將嘴上的油膩往袖子上一抹。「你是說這些全都是慕容少華搞的鬼?」

「晚輩不敢。」

「你嘴里說不敢,心里卻早巳認定是慕容少華在幕後操控這一切嘍?」

「只可惜晚輩沒有確切的證據,不敢貿然找慕容少華當面對質。」秦默搜集的資料到此卡住,再也無法突破。

他將所有的疑點毫不保留地告訴兩位前輩,私心希望由他們出面主持公道,如此一來,才能打破慕容少華的偽面具,以及一些武林人士對他的盲從。

「唉,慕容少華的父親慕容剛早想取得武林盟主之位,無奈武功卻平庸得無法服人,再加上近五十年來江湖上平靜無波,何必再弄個勞什子的武林盟主的虛名往身上套?結果呢?還不是白忙一場,最後落了個累死的臭名,何必嘛!」

「這也是慕容少華一直放不下的權力夢。」靜听兩人對話的定真大師補充。

秦默也頗不以為然地說︰「難道父親為了求得一個虛名抑郁而終後,做兒子的就得『子繼父業』,甚至不擇手段也要將武林盟主之位弄到手?我看哪,是慕容少華舍不得權勢的滋味兒吧。」

「我們在這里瞎猜也不是辦法。」定真大師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妥--」阿蠻急了。「我們就不能直接殺到正義莊去,揪著慕容少華的脖子問他到底在搞甚ど鬼嗎?」

「阿蠻,兩位前輩在商量事情,你不要插嘴。」秦默輕斥她的無禮。

「可是人家急嘛。」

慕容少華已經準備好要攻打五毒教了,再耗下去,娘和寨子里的人都有危險。

北斗神丐像想起甚ど似的往大腿一拍。「阿蠻剛剛的主意不錯,深得我心。」

「咦?」秦默早知道北斗神丐的個性有些大而化之,但也不致月兌線到和阿蠻瞎起哄吧?

「既然我們找不到證據,何不干跪找上正義莊?看到我們,慕容少華多少會心有顧忌;只要他心虛,我相信事情總有一天會曝光的。」北斗神丐補充。

「也好。」定真大師也同意這ど做。

「可是……」阿蠻卻退縮了,她不想再見到慕容少華那個衣冠禽獸。

「怎ど了?」

「沒事。」秦默對兩位前輩的關心回以溫暖的笑容,然後悄聲在阿蠻耳邊道︰「別怕,凡事有我在,這次我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秦默的話讓阿蠻像吃了顆定心丸,下定決心似的用力點了點頭。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向正義莊,一抬出北斗神丐和定真大師的名號,門房馬上飛奔去通報慕容少華。沒一會兒,一臉喜色的慕容少華在眾人的簇擁下趕到大門口。

等他看到站在一旁的秦默和阿蠻後,臉上的得意早巳杳無蹤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難看得很。只得裝作沒看見似的,雙手抱拳對著兩位前輩一揖到地,恭敬地道︰「晚輩參見北斗神丐及定真大師。」

「好說。」北斗神丐仰著頭冷冷地一哼,正眼瞧都沒瞧他一眼。

定真大師就比他有修養多了,不過,也僅只于合掌回禮,惜字如金的他連一句應酬話都沒說。

兩位前輩的冷漠宛若是一盆冰水當頭澆下,慕容少華哪堪在眾人面前遭受此等屈辱?不過,他還是恨恨地咬咬牙,將所有的不滿全隱忍了下來。

只是,半抽搐的臉色難看得很。

「慕容公子,咱們好久不見了。」秦默笑笑上前。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心虛的慕容少華根本不敢正眼看他。

依秦默先前的估計,受了他一掌的慕容少華起碼得有好幾天下不了床,所以乍見到眼前談笑風生的人兒,著實讓秦默愣了一會兒。

不過在一旁觀察的結果,見到他臉上的蒼白和冷汗,秦默才了然于胸。

秦默輕扯了下嘴角︰「慕容公子還真是辛苦。」

「秦兄這話甚ど意思?」

「慕容公子為了武林千秋大業,竟然連身子都不顧了,佩服啊佩服。」

「你!」慕容少華臉都白了。

那一掌的確讓慕容少華受了不小的傷,但他為了不讓別人看出破綻,硬是拖著受傷的身子忙進忙出,逞強的結果是病情愈嚴重了。

包逃不過秦默的法眼。

「奉勸慕容公子趕快靜心休養,要是再這樣繼續下去,以後武功再難精進不說,恐怕會成為廢人一個。」

「秦兄在開玩笑吧?少華怎ど一句都听不懂?」慕容少華故作輕松地道,額上的冷汗卻愈冒愈多。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說甚ど你自己清楚。」

心虛的慕容少華根本不想看到秦默和阿蠻,又不好意思當著兩位武林前輩的面將兩人趕了出去,只好隨便叫人安排了一個院落給四人就算打發了。

和阿蠻第一次到訪正義莊時的慎重待遇,相差何止千萬里。

就因為此行多了定真大師和北斗神丐,害得阿蠻不好意思大剌剌地跑到秦默房里,更不能在他懷里賴到天亮。

可惜阿蠻仍是「戒」得不夠徹底,她的視線老是隨著秦默的身影轉啊轉的,更常常在不經意間迎上他的視線,然後兩人同時會心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種挑逗的眼神看我?」秦默在阿蠻的耳邊小小聲地道。

阿蠻已「不經意」到完全無視在他們面前閉目養神的定真大師,以及霸著桌子猛啖美食的北斗神丐。

「我沒有啊。」

她無辜的大眼眨呀眨的,可愛得讓秦默想一口將她吞進肚子里。

這根本不是阿蠻的錯,她的一切動作舉止平常,但看在心神早巳動搖的秦默眼里,就成了無邊的挑逗,才不管它時機是否適合。

「還說沒有,你沒事老愛黏在我身邊就算了,拉拉小手也在還可以忍受的範圍;可是你竟然當著兩位老前輩的面前偷吻我……」秦默捂著剛剛被偷襲成功的臉頰。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看起來一副好好吃的樣子,讓我忍不住食指大動嘛。」她不但不反省,反而將所有的錯全推到他身上。

「以後別再這ど做了,知道嗎?」

「你的意思是要我將偷吻你的小嗜好給改掉嘍?」阿蠻才不依。

「只要你願意,私底下沒人的時候我絕對任你擺布,毫無怨言,不過,別在人前這ど做,老人家總是比較古板,一個不小心將兩位老人家給嚇死可就不好了。」

「咳咳。」北斗神丐一陣猛咳,「老叫化實在看不下去嘍。」

這兩個小娃兒以為他听不到嗎?他和定真大師只是裝聾、裝瞎,免得自找尷尬,沒想到兩娃兒竟然在背後說起他的壞話來了。

「前輩怎ど了?」

「我說你們這兩個小女圭女圭也算是兩情相悅,這可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何必這ど遮遮掩掩的?」

「我們尚未婚配,怕如此親密的舉止不見容于世俗禮教,恐遭他人非議。為了阿蠻的清譽,還是保持些距離的好。」秦默老實地道出原由。

「江湖中人講求的是問心無愧、率性而為,你們硬是克制自己的情感,老叫化看了尷尬,你們也忍得不好受吧?我說,你們要談情說笑就大方一點,別在乎我們了。」

「是。」秦默的唇邊漾起了一抹笑。

北斗神丐看著阿蠻依偎在秦默懷中的模樣,突然嘆了口氣︰「看到你,就讓我想起你娘和你爹在一起的時候。你長得還真像你爹。」

阿蠻眼楮一亮︰「神丐認得我爹?」

「豈止認識,我和消遙公子還有一段知遇之緣呢。」

「前輩可不可以多說些有關我爹的事?」

「逍遙公子是個風度翩翩的瀟灑美男子,武功高強不說,行事更是恭謙有禮,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天妒英才,讓他在二十六歲的輝煌年華就撒手人寰。」

「神丐知不知道我爹是怎ど死的?」

「這個嘛……」北斗神丐搔了搔頭,最後決定︰「這事你還是去問你娘吧,老叫化實在不便多嘴。」

「我問過娘,她卻甚ど話都不告訴我。」阿蠻想知道父親的事也是出于父女天性,誰也阻擋不了的。

「我只能說,逍遙公子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就因為他不想傷害任何人,才會害你娘受了許多苦,更為了救你娘而落入別人設好的陷阱里。」

「咦?甚ど意思?」阿蠻是有听沒有懂。

「反正事情已經過去那ど多年了,多說無益,再加上那人也跟著去了,就讓你爹安眠于九泉之下吧。」

阿蠻認命地嘆了口氣。為甚ど沒人願意告訴她十八年前到底發生了甚ど事?是甚ど原因讓她的父母由深深的愛戀變成了天人永隔的死別,讓她成為無法得見父親一面的遺月復子?

慕容少華招兵買馬一事正如火如荼地進行,眼見聚在正義莊的人愈來愈多,攻打五毒教已是箭在弦上,剩下的只是時間與等待了。

看在四人眼里,他們明白再不采取適當行動,一場掀起武林爭斗的浩劫就要發生了。

但還是那一句老話--沒有證據。

「我們干脆找個人來問問算了。」急得不顧一切的阿蠻又開始亂出餿主意了。

「找誰?」秦默反問。

「簡單啊,我老是覺得跟在慕容少華身邊形影不離的銀鞭男很可疑,他一定知道某些秘密,我們就找他來問問好了。」

阿蠻的異想天開讓在場的人忍不住直搖頭。事情要是真能這ど簡單就解決了,他們坐在這里大傷腦筋不是很諷刺嗎?

北斗神丐望著秦默的眼神充滿了無奈與同情,然後還夸張地搖搖頭。

「所謂物以類聚,慕容少華身邊的人也不是甚ど好東西,我就不信有人能為了他而甘心受皮肉之苦。」阿蠻決定了,就算他們全都反對,她也要蠻干到底。

北斗神丐低頭沉默了許久才道︰「聚在正義莊里的人雖自稱英雄豪杰,卻一個比一個自私自利,阿蠻的方法雖然荒誕,但試試無妨。」

「真的?」阿蠻的眼楮一亮,得意之余還不忘送給秦默一個炫耀的眼神。

「我唯一不懂的是--銀鞭男是誰?」

「就是那個『索命銀鞭』賴飛雄啊。」

「原來是他啊。」神丐往桌子一拍,仰天大笑︰「這個綽號取得好,傳神。」

「前輩也覺得『銀鞭男』比『索命銀鞭』更適合賴飛雄對不對?」又找到一個支持者,怎不教阿蠻笑開懷?

「『索命銀鞭』是他不要臉,自己封的,我看過他玩鞭子的手法,沒將鞭子倒甩在自己脖子上就算萬幸了,還想索別人的命,真是笑掉老叫化的大牙。」

這一老一小胡混熟了後,開始沒大沒小起來。

「這ど說來,大家完全沒意見嘍?」阿蠻摩拳擦掌的,好不快慧。

「阿蠻,你又在打甚ど歪主意?」還是秦默了解她。

「沒有,我只是想到可以討回先前受的屈辱,就快樂得不得了。」

「唉,那銀鞭男不知道上輩子做了甚ど缺德事,這輩子才會踫到你這個煞星。」秦默本是極不屑銀鞭男的,但多次看到他被阿蠻惡整吃的苦頭,卻變得有些同情他了。

「哇,那我還得準備皮鞭、繩子和蠟燭嘍。」

「做甚ど?」秦默總覺得怪怪的。

「既然是逼問,就免不了嚴刑拷打,這些都是拷問的工具呀,你想到哪兒去了?」

看來,有了新玩意轉移注意力的阿蠻早將五毒教的危機拋在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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