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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貓咪 第九章

心善在接觸到林倦的一瞬間,身形陡然暴退,臉上露出驚駭之色,指著林倦厲喝道︰「你不是林倦,你是誰?」

「林倦」淡笑著說道︰「善兒,怎麼了?我是林倦啊!」

旁邊的錢家兩兄弟同時露出疑惑的表情,那個男人的確就是曾經救過他們的恩人啊!

心善卻是冷哼一聲︰「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眼神就不對,她的倦哥才不會用那般露骨的眸光看她呢,而且身上的氣味也不對,臭死了!哪有倦哥身上的清香之氣。

「妖孽果然狡詐!」

心善聞言轉身一看,又是個老道!說她狡詐,難道他們就不卑鄙嗎?「倦哥呢?他在哪?」

「師兄已經番然悔悟,隨師弟回師門向師父請罪去了!妖孽,你別想再迷惑師兄!

「騙人!」心善大叫一聲,驀地,仿佛察覺到什麼,神情一動,繼而對道士做個鬼臉,「羞羞羞,騙人!」聲落,身形往西北角一幽暗處躍去。

「妖孽,哪里跑!」道士大叫,也縱身躍了過來,企圖阻止心善,卻哪是他們能擋得住的?

她才沒逃跑呢,這次她一定不會認錯,氣味變不了!

只听幽暗處傳來一聲悶哼,接著便是一句清朗的聲音︰「善兒,輕些!」語氣中明顯的寵溺,讓兩位道士的臉色越加難看。

稍刻,林倦抱著心善,緩緩由幽暗處走出。心善緊緊地抱住林倦的脖子,腦袋在他胸前親昵地左蹭右蹭。

「善兒,好了,別頑皮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不要!」悶悶的聲音由胸前傳出,隱約帶著嗚咽,她才不要放開,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呢。

林倦心中一痛,對她的憐惜更甚,也就由著她了,抬起頭,對他們淡淡地說道︰「寒松,那個陣式困不住我的,放心,陣外的清雅只是昏迷而已,我並未傷他……」語氣稍稍一頓,又轉首對那個假林倦說道;「寒山,你扮我形似、神似,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眼神!」微微一嘆,「我愛善兒,對她並非只有欲念……憐惜,寵溺,縱容,我對她的愛,便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而非對一個妖怪的欲念。」又是輕輕一笑,輕輕撫模著懷中心善的頭發,「我的善兒很單純,你適才的眸光嚇到她了。」

寒山與寒松兩人見林倦旁若無人與心善親昵,氣得火冒三丈,更加確定林倦已被心善迷了心竅!「妖孽,放開他!」

林倦無奈地嘆息一聲,心善由林倦懷中抬起頭,眼中果然還閃著淚光,卻是轉首對寒松寒山做起鬼臉,「不放開,不放開,就是不放開!他的心早就被我吃進肚子里了!」而且是一條心了。

林倦對她頑皮的舉止只是輕笑,再看自己胸前,已被蹭得滿是鼻涕眼淚。在寒山寒松怒發沖冠前,林倦淡淡地開口道︰「你們待在村中,明明已經察出此次以音男童女當祭品純屬村人自揣天意,並非妖孽作祟,自然此事也與善兒無關,卻不願洗月兌善兒清白,依然對村人盅惑善兒的不是,難道你們如此編排事非,不是妖言惑重?莫非你們就是這樣降妖除魔的?!」語氣雖淡,但一聲聲質問,卻壓得二人一時啞口無言。

錢易、錢之兩兄弟,起初听得莫明其妙,最後卻是越听越怕。抱在一起籟籟發抖,原來這世間真有妖怪啊,看心善的眼神也不同了!

林倦掃去一眼,驀地伸手一揮,兩兄弟暈倒了!

寒松驚訝,「你殺人!」

林倦微微一笑,「只是讓他們忘記一些東西而已,畢竟你們也不想被村民轟出村去吧!」

寒松正待說什麼,驀地,一陣兒妖風刮過,適才還繁星點綴的夜空,瞬間被一團黑氣籠罩,寒松,寒山擺動拂塵,戒備起來。

林倦突然抽出兩條符咒,貼在錢家兩兄弟的額頭上,這是隱身符,只要不出聲,任何妖怪都不能看出他們在哪里。

也就是貼上符咒的一瞬間,心善便看不到他們了。

心善鼻子嗅了嗅,「什麼東西啊,氣味這麼怪?」整個村子都被覆蓋上了。

林倦皺皺眉,沉默了一會兒,道︰「善兒,此妖物是為你而來的。」

什麼,一群老道跟在後邊窮追還不算,這個妖怪又湊什麼趣啊,看著越來越濃的妖氣,心善道︰「干嗎為我而來?」

「內丹!」林倦拉著心善的手,一邊觀察四周形式,一邊對心善說,「此物專門吸食修煉五百年以上的內丹,他乃被龍卷風奪走生命的惡靈幻化而成,與風神並非同宗,但都是無形無物的。

听完林倦所說,寒松、寒山瞬間變了臉色,驚駭地站在原地。他們雖未見過,卻是听說過,此物若發起風來,別說他們保不住性命,方圓百里也絕不會有一人生還,別說是人,花鳥魚蟲皆剩不下,連仙人都畏懼于他。

只有善兒不知事情的可怕,「我哪有什麼內丹啊,在我身體里嗎?我怎麼感覺不到?」

此時眾人感覺起風了,開始只是輕風,衣袂飄飛,漸漸的風有些刮臉了,地上的塵土被風吹了起來,眾人知道,那妖物,越來越近了。

林倦突然由懷中掏出一塊類似烏鐵的物什扔給另一處的寒松,說道︰「這是當年我機緣巧遇下得到的定身法器,世間也僅此一塊,就送于你二人用吧。」

二人怔住,「這……師兄……」

林倦又道︰「好在他的目標是善兒的內丹,你們只要不要妄動,應該無礙。又有定身法器在身,風是卷不走你們的……哦,對了,多加照看一下那兩個小兄弟,別讓他們被風卷跑了。」

「那你呢?」寒松急問,生死關頭,說不擔心是假的,畢竟他們有同門多年的情誼。

林倦卻是淡然一笑,「善兒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表情竟有種說不出的輕松與愜意。

寒松一時對這樣露出清俊笑意的林倦看呆了眼,再叫開口說話時,已然非常勉強,肆虐的風沙刮得人都喘不過氣來,別說開口了。

寒松吃了一口的沙子,開口道︰「師兄,只要你回來,還是我們的大師兄,師父也會原諒你的,跟這個妖精一起死,值得嗎?放手吧,師兄,讓他們妖怪自相殘殺好了……」

寒松說了許多,弄得一嘴的沙粒當飯吃。林倦卻仍是但笑不語,眼楮為躲避狂風微微地眯起,一只手卻仿佛連體嬰般緊緊地抱住了心善的腰。

此時心善的嘴卻是噘得老高,搞什麼弄得跟生死離別似的,她雖然說過只要跟林倦在一起,死也不怕,只是能逃的時候為什麼不逃啊!若非林倦死死地抱緊她的腰,不讓她動一分毫,她早就跑了。這里風夾帶著碎石子,刮在身上真的很疼耶!

見二人相依的情景,寒松一著急一跺腳,下了個大決定,在狂風中對林倦大叫︰「師兄!既然他要妖精的內丹,你就讓妖,不,是那個什麼善的把內丹吐出來給他就是了,先渡過這場危機在說!」而且那妖精若沒了內丹,今後收拾起來也更加容易了,寒松打著心中的算盤。

喂喂喂,什麼吐出來啊,她肚子里根本沒有內丹好不好。若說有,那也只是一碗魚香面,估計這時候也消化沒了!她憤憤不平地瞪向寒松,嗚,迷了一只眼楮,她不得不把眼楮閉上。

驀地,卻發覺她的身體騰空了,耶?她慢慢睜開那只完好的眼楮,定楮一看,天啊,真的離地了,而且正打著圈向上升!抬頭再向上看,啊啊啊,好丑的怪物啊,正張開大口將他們吸食進去。善兒心一急,正要變身,陡然,腰間一緊,卻是林倦抱緊了她,用眼神示意她別動,然後,吻上了她的唇。

善兒心中大叫,別這時候吻啊,頭一暈,會壞大事的。正想著,身體便被巨口吞噬了,瞬間覺得渾身巨痛,緊接著失去了知覺。

以此村為中心方圓百里,一夜之間都刮了一場強風。強風過後,竟然連續下了暴雨,緩解了此處的旱情,百姓歡天喜地,然後暴雨卻越下越大,也不見停,人們都要覺得在這樣下去,要發洪水了,然而就在第十六天,毫無預兆地,天晴了!就像毫無預兆地下起暴雨一樣。

敝異之處則是,刮起暴風的那夜,每個待在屋子里的人都稱睡得很沉,什麼也沒听到,而那晚在外流浪的人則永遠的消失了蹤影。

而消失的人究競去了哪里呢?呵呵,在這呢!

「阿彌陀佛,貧僧只吃素菜,太子的好意貧僧心領了,只是這只雞……」

「不吃是不是?好,那我讓這只雞吃你。

「唉啊,他不吃,我吃啊。」由後面速度疾快地伸出一只手,抓起那只雞就跑的人正是心善!在龍府里吃魚……沒有魚肉,雞肉也是可以的。

中年和尚感激地望了心善一眼,阿彌陀佛!現在才發現,妖怪有時是比神仙好相處的。和尚正是那夜被心善放倒在路邊的無量。

那夜除了心善與林倦被卷走外,無量和尚也有幸當了陪客。另外還有無數只家禽,小動物,當然一些少數在外夜游的人也未能幸免。

小黑龍氣得哇哇叫,痛罵阿靈︰「我只讓你帶回兩個人,你瞧瞧你帶回了什麼!其他的東西不算,那幾個人怎麼處理?他們陽壽未盡,難道讓我養著他們嗎……夜游的能有什麼個好人,我憑什麼讓他們留在龍府里,還有那個和尚深更半夜的不在廟里待著,肯定是個花和尚……」

被罵的阿靈很生氣,也委屈。他也與黑龍發了一頓火,結果是,在小黑龍居住的湖底卷起一道妖風,在險些要將潭底掀翻的時候,飄然消失,留下滿地狼藉,與一只氣得哇哇吐血的小黑龍。

無量和尚很倒霉,首當其沖成了小黑龍出氣的對象,因為此時心善還未醒,林倦正陪在她身邊照顧。因為心善是妖,所以在被阿靈吸進的時候傷得最重。

等心善醒了時候,和尚已被黑龍涂毒得差不多了。

也是心善醒來後,才知,這一切皆是林倦的主意。這樣一來,就再不用日日被那些人追殺了。雖然假死也是懦弱,但卻是一勞永逸。相信他們親見被阿靈吸食,絕無生還之理!而有他在身邊控制住心善的妖氣,應該是不成什麼問題的。

心善問︰「你什麼時候又見小黑龍了?還與他定下這個計劃。」

林倦笑,「當然是你不在的時候來的,難道你還想咬他尾巴?」

心善訕訕一笑,「那個什麼阿靈的好厲害!他怎麼會听龍太子的,他們可是一仙一妖耶!」

「他們之間怎麼回事,我不清楚,只知黑龍原是西海的太子,後來因龍府花園被毀,才被老龍王一氣之下,趕到這里來的,听說花園被毀的事跟阿靈有關。」

心善很崇拜,「你怎麼知道得這麼多啊!」突然挑挑眉,又道︰「那個黑太子會心甘情願地幫我們?」打死她都不信,那麼壞的臭屁孩。

「還記得那顆千年靈石嗎?」

心善眨眨眼,「就是從蜈蚣精那里得到的那個?」

「是啊,」林倦笑,「你棄若敝屣,人家可是識得寶物的,也只有你這小精怪,不知好歹!」笑著輕點她額頭。其實,當他第一次見到龍太子並察覺出湖底有妖氣的時候,計劃便成形了。能跟龍太子相處一室的除了由怨靈幻化而成的妖物外,別無他人。

三百年前黑龍因阿靈甘願受罰的事,可是三界都有所聞的事,他雖是凡人可也由師父嘴里听說過。

☆☆☆

心善在湖底的龍府養傷,卻是天天饞魚吃。黑龍當然不讓,他水族可不是給那只貓當晚餐的,也是本性所至,水族里的精怪,一見到心善莫不嚇得瑟瑟發抖。

心善只能吃魚,但若是這條魚化成了人形,剛剛還跟她說話,過會兒便上了她的餐桌,她也會惡心的。

成精的魚,她是吃不下肚的,雖然可以增加妖力。或許二十年前的心善能歡天喜地地吃下去,估計就算她現在能吃魚精,那麼,龍貓大戰也將不遠矣。所以,她每次都出了湖底,到外面大河找沒成精的魚肉下月復。

林倦是凡人,住在湖底不習慣,是以在湖岸邊,搭個簡易的草棚居住。

這日,她又饞魚了,看林倦正在熟睡,偷偷溜了出去。沒辦法,自受傷以來,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時不時地露出尾巴與耳朵嚇嚇人,偏偏林倦對此也是束手無策。

罷想穿過山洞,就被發現了!

「去哪里?」林倦不知何時醒了,站在草屋門口,靜靜地看著她。

心善訕訕地轉過身,笑道︰「今天天氣好,走走,走走!」邊搖著長長的貓尾巴,邊想著措辭。

林倦微微一笑,驀地抬步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道︰「那就走走吧!」說完拉著她向洞外走去。

心善先是一驚,接著歡喜地叫了一聲︰「倦哥!」

林倦沒看她,只是輕哼一聲,「以後不可單獨出去,否則你這怪樣子嚇到人怎麼辦?」明知道是請龍族人幫忙,到最後還要吃人家親戚,實在說不過去,但他對善兒也的確寵溺過頭了,再說了,哪有貓不吃魚的呢!

卻萬萬沒想到,竟惹來了禍事!

誰知這次二人出去,遇到了一對非常相像的母女,要投河自盡。最後自然是被心善擋下了,笑話,弄髒了河里的魚,吃起來就不香了!要知道自殺死的人,怨氣都是很重的!

問明原因才知,原來母女倆都遺傳一種病,身上長滿了黑斑,夫家不要她們,母親一時想不開,便帶女兒一起來投河了。

心善剛開始還听得義憤填膺,大罵夫家不是東西。漸漸地卻沉默下來,魚也不吃了。最後,連林倦是怎麼安置那對母女的都不曉得,便一路恍恍惚惚地回來了。

連與下湖底與小黑龍吵架的興致都沒有了。林倦連問她怎麼了也說不出來。

沉默了三天,最後終于開口了,問林倦︰「你說將來我們的孩子長得會不會像我啊?」人臉貓身,或是貓臉人身?統稱叫怪物!

林倦微微一笑,見她終于開口了,很是高興,「當然會像善兒了,我的善兒這麼可愛。」話聲剛落,就見善兒「嗖」地向外跑去。

「去哪?」林倦想拉住她的衣袖竟然沒成功,可見動作之迅速。

「藥鋪!」善兒邊跑邊回答道。

「去那干什麼?」林倦感覺有些不妙。

「買打胎藥!」說這話時,身形已跑了老遠,估計已穿過了山洞!

「打胎?」林倦怔了怔,難道善兒……

驀地,他想到……縱身跳起追了出去,大叫︰「善兒,你給我回來!

心善出了山洞,沿著河岸,一路朝鎮上狂奔。對身後林倦的呼喊,充耳不聞。跑著跑著,敏感地發覺,好像有人在身側窺視她,難道是倦哥追來了,四周望了望,沒有啊!

算了,不予理會,還是趁早將胎兒打掉才是正事!她可不想生個怪物出來,那豈不是跟那母女倆一樣的命運了?

越走越覺得心里不安,不禁暗中嘀咕,難道她這樣做是錯的?不然為何心緒不寧呢,像有不好的事發生,跟上次林倦差點出事的感覺不一樣,卻同樣都讓她覺得不安。

驀地,她汗毛豎了起來,轉身面對平靜的河面,「什麼東西,出來!

然而,許久也不見動靜。心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本能告訴她,面前的河里一定有什麼東西,而且對她會造成一定的威脅。

又屏氣凝神地注視了許久,突然平靜的水面冒起了泡泡,接著泡泡越來越大,最後露出青色的龜殼,然後,腦袋也露了出來。

「啊!」心善輕「咦」了一聲,竟然是河龜!她放下戒備,笑道︰「原本是你啊!罷才嚇死我了!」她在黑龍的府里,曾經見過河龜一面。

河龜說道︰「適才見到林居士焦急地尋你,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罷才在河中看到了你,便想暗中保護,未曾有露面的意思,不想竟被你發現了,不得以這才出來一見!」

河龜解釋那麼多,她卻只听見了第一句話,急問︰「你在哪里遇見倦哥的?」

「就在不遠處,居士走得慢些,想來半刻鐘便能看見蹤影了!」

心善急得直跺腳,那怎麼行啊!她才不想生個四不象出來呢!她對河龜說道︰「我問你,這條河是不是通往鎮上?

「不是,不過有條支流倒是流經鎮上。

那就好,心善不經人同意,「嗖」的一下,便竄到龜背上,才道︰「幫幫忙,送我去鎮上!」這樣走的是兩條路,應該就不會與林倦遇上了。心善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

「可是……」河龜表情有些為難,身于挺不住地往下沉。

心善連忙道︰「哦,我明白了,我很重是不是?那……這樣行了吧!」心善幻化成了黑貓,蹲在龜背上。

最後,河龜無奈地點點頭,同意了,「那你坐好了。」

于是乎,一只河龜馱著一只黑貓,離開河岸,漸漸地往河中心游去。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當然更詭異的,心善沒看到,那就是河龜眼中那一閃即逝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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