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眼兒媚 第一章

一個月過去了,翠華心痛地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懷孕!

她急忙帶著丫環前往廟里,想尋求大師進一步援助,可是廟里的住持卻告訴她,大師早已在數日前,又雲游它處。

听到消息的翠華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她的希望、寄托全部沒啦!她眼眶含淚的慌亂四望,想發現是否有人知道那相士的下落,好讓她找到他,再多要些神藥,可是卻只看到個瘦弱女子蹲在牆邊哭泣。

「春兒,怎麼辦?你快幫我四處問問,可有人知道大師的下落!」翠華語帶驚恐的對著身邊的丫環說。

「你們也是來找大師的?找到是否可以告訴我一聲?」牆角的女子突然站起身,淚流滿面的抓著翠華的手臂。

「你干什麼?快放開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被嚇一跳的翠華,急忙地掙月兌自己的手,害怕自已被個瘋婦纏上。「我要他替我想想法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被推開的女子,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看清女子娟秀的面容後,翠華的心情才稍微平緩。這女子似乎是個有教養的姑娘家,那水汪汪的大眼楮,充滿天真無邪的光彩。她不由好奇地問︰「你找大師是有什麼事情啊?」

「我……他給我一包藥,讓我給我鐘意的公子吞服,可是我發現我懷孕了……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子!我還沒有出閣,我爹會把我打死……」

從對方抽噎的說話聲中,翠華大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由得抱怨︰為什麼同樣吃下神藥,她的肚子卻沒有半點消息?

「我也正想找他,不然你跟我在這等著,看我的丫環去問的結果如何!」翠華也算是軟心腸的人,看到女子哭得梨花帶淚,忍不住出言安撫,並轉身差使春兒去外頭打探消息。

「我好害怕,我真是後悔……」女子想起自己的處境,又哭了起來。

「你可告訴你的男人?」

「我找不到他,听說他去南方了!」

「啊?你怎麼這麼糊涂啊?該不會連對方的背景你都弄不清楚吧?」翠華同情女子的遭遇,內心卻有了計量。或許這巧遇是老天爺刻意的安排,這女子相貌不俗,生下的娃兒鐵定俊得很。

「我是游街時踫到他的,只見過他兩次面。這要讓我爹知道,肯定把我的腿打斷!」

「快別哭了,眼前咱們該想個法子,看怎麼解決你的問題。」

「這位姐姐,你真好!快告訴我,該怎麼做吧。」

「我想咱們在短時間內,可能也找不到大師,你不如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你總不希望讓別人發現你未婚生子吧?」說話的同時,翠華的腦子也急速的思索,該怎麼利用眼前的機會。

「可是……我出門沒帶多少錢,我怕爹爹派人來尋我……」

「那這樣子吧!我娘家在城外,家里只剩下老母親,你去和她同住,先養好身子,等生完孩子,你就可以回家了!」其實翠華哪有什麼娘家,她說的是之前在妓院服侍自己的老女僕。

「可是……可是我想問問大師,請他幫我找到那男人,我相信他會負責任的!他那天有告訴我,只是我太害怕沒有答應他!」女子囁嚅的回答,想起那日纏綿後的對話,她心里興起一絲甜蜜。

「那……反正大師和你的男人一時也尋不著,你先到我娘家去避避也好!」翠華咬著牙鐵了心,打算先把女孩騙到手。她不認為自己這樣做有何不對,反而認為上蒼這麼安排一定別有用意。

這女人生了孩子也沒用,就算養大,肯定遭人唾棄;但是如果這孩子是自己的,那又不同了!

「姐姐,你的恩情讓詠兒如何回報?」想到自己可以保住孩子,還能有歇腳地方等待心上人,讓哭泣的女子終于止住了淚水。

「快別這麼說了,我想咱們會遇到,合該也算緣分!正好我沒妹妹,就收你當我妹子吧!」

沒多久,尋人未果的春兒回來了。翠華將她拉到一旁,低聲的告訴她自己的計劃,于是兩人就帶著六神無主的女孩,朝城外行去。

☆☆☆

這幾天,恭王府傳出偏房翠華懷孕的消息。

因為翠華在王府里的地位不高,這消息並沒有造成太大的震撼;但最主要的是因為二房又為王府添了名公子,這才是單傳數代恭王府里的大事,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全部都集中在那新生兒的身上。

知道她懷孕後,奕勇雖然有抽空前往看她一會兒,並囑咐廚娘多準備些營養的食物給她補補身子,但是並沒有顯出特別喜悅的感受。

為什麼他對自己還是這般的冷淡?模著微凸的假肚子,翠華不知該安心還是心痛。她在內心不斷的禱告,希望詠兒的肚皮爭氣些,為自己生個男孩。看到二房光彩的模樣,她殷切的渴望翻身的那一天。

買通了接生婆,加上奕勇根本不踫她,讓翠華的假懷孕掩飾得天衣無縫。

為了怕別人起疑心,翠華很少在府內走動,前往探視詠兒,也是以參佛為名義,短暫的停留,就匆匆回府休息。

為了怕有後遺癥,翠華向詠兒隱瞞真實身份,只告訴她自己是一般商人婦,夫家姓陳,經營飯館,沒多久前才成婚,還矯情的向她展示自己的假肚子。

八個月後,詠兒順利的產下健康的孩子,相貌甚美。在她心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名相士和意中人遲遲沒有下落。

總算盼到孩子落地,挺著假肚子,翠華急忙的趕出城。終于可以把月復前的包袱拿掉啦!

「姐姐,孩子生了,我也不好再叼擾你。這陣子我想了想,我還是帶著孩子回家找我爹,我相信他會原諒我的!」詠兒感激的握住翠華的手。當了母親後,反而讓她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人生。

「你……你說這什麼話?不是要等到找到你的男人嗎?」翠華慌亂的回覆︰「你這樣子帶孩子回去,恐怕會被趕出來,到時流浪街頭,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可以和你吃苦……」

「我會取得我爹的原諒,他不會是個絕情的人,再說我家境不錯,該有能力好好的養這孩子。至于我的男人,能不能找到他,一切就看命運的安排了!」詠兒原本稚氣的臉孔浮起堅定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充滿女人味。

「不行,你才剛生完孩子,不適合奔波,休息幾天再走吧!」翠華腦海盡想著拖延的辦法。沒想到詠兒竟然想要帶孩子回家!

「可我不想太打擾姐姐你,我知道這陣子花了你不少錢,回去後,我會托人還你的!」

「別說了,這不算什麼!你先休息吧,我替你把孩子抱出去,順便帶去讓城里的大夫看看是否健康!」

「姐姐,怎好麻煩你?」看著懷中的孩兒被翠華抱走,詠兒突然興起不舍的念頭,卻不好意思拒絕。

抱了白胖胖的娃兒,翠華似乎也有了做母親的喜悅,她開心的和詠兒對笑後,就抱著孩子轉身離開。

罷剛生產完,確實讓詠兒嬌弱的身子骨感到虛弱,沒一會兒就昏沉沉睡去。傍晚女乃水脹得難受,她才懶洋洋轉醒,心想也該是喂孩子吃女乃的時候了。

步下床,小屋內異常的安靜,讓她感覺有絲不對勁。按理來說,該是大娘準備晚餐的時候,怎麼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疑惑的推開房門,尋遍屋內,都找不到半個人影,連自己的娃兒也不見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突來的恐懼襲擊詠兒的心頭,該不會姐姐帶女圭女圭出去,發生了事情吧?

在空無一人的屋子待了快三天後,詠兒愈想愈不對勁兒,卻又怕自己離開,和返家的娃兒擦身而過。

她該不是被人騙了吧?當屋子內糧食用盡時,詠兒不得不開始懷疑姐姐對自己的好,或許是別有用心。由于小屋地處偏僻,附近沒什麼住戶,自然稱不上有往來密切的好鄰居。

在村子內四處打探後,詠兒驚慌的發現,根本沒有人听過姐姐及大娘的名字。難不成,這真是個騙局?姐姐幫助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呢?莫非是看上自己的孩子?豆大的淚水開始滑落詠兒秀麗的臉頰。

在好心人的幫助下,身體仍很虛弱的詠兒搭乘馬車,一路顛箕簸回到京城華麗的家中。

見到心喜前來迎接自己、睽違許久的家人,詠兒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跟著就暈了過去。

詠兒是京城富商蔡長泰的女兒,雖然是庶出,可也是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小被眾人捧在手心呵護著。尤其是她的兄長們,個個把她當寶看待,還不時帶著女扮男裝的她,上街游玩。

她的無故出走,驚動全府,蔡家重金懸賞,幾乎快將京城給掀起來,卻仍遍尋不著愛女下落。萬念俱灰的蔡長泰,今日卻意外的看到失蹤的女兒復返,望著她哀慟的面容,當下知道她一定遭遇許多不好的事情。

重金打賞送女兒回府的莊稼漢後,蔡長泰急忙差人送女兒回房,並讓侍從去請大夫回府替她醫治。

「大夫,你看小女可是哪兒不舒服?」

「蔡大爺,這……令千金只不過是身子骨虛了些。」替詠兒把脈的大夫,回答得有些遲疑。

「大夫,有什麼事但說無妨!」蔡長泰看到醫生面有難色,退去一旁觀看的家眷,知道肯定事情不單純。

「我想令千金只是剛剛生產完,需要好好的補一補,我開些補血營養的藥方,您待會兒差人來我鋪子抓藥吧!」大夫知道自己診療的結果一定讓蔡老爺覺得難堪,說完話後就起身離開。

听到消息的蔡父,呆愣在女兒的床邊,久久無法回神。看著她蒼白的病容,之前的憂心焦躁席卷腦海,他知道,不管女兒發生什麼事,他都會原諒她,因為他無法再次忍受失去她的痛苦了!

床上傳來抽搐的悲泣聲,蔡長泰知道女兒已經慢慢清醒,他露出慈愛的臉孔專注的注視她。

「詠兒,沒事啦,你已經安全回到家了!」

「爹,詠兒對不起您……詠兒不听話……」

「詠兒,你先別急著說話,爹不氣你,你好好的躺著吧!」蔡長泰按回掙扎坐起身的女兒。

「爹,女兒要您幫我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見啦……」話一說完,詠兒就放聲號啕大哭。

「這是怎麼回事?你慢慢的說,爹一定幫你想法子!」是啊!女兒的孩子在哪兒呢?愛屋及烏的蔡父,也想知道自己外孫的下落。

「都是女兒太傻、太放肆……」詠兒哽咽的訴說自己離家的原因,及後來發生的事情。

「你真是太傻,有什麼事情不回家來告訴爹?爹平常再怎麼凶你、罵你,可也不會做出不近人情的事情!你這傻姑娘,如果你早點回來,也不用吃這些苦。你說的那男子,你失蹤後沒多久,就來府里提親,還跟著尋找你的消息,到現在還在找你呢!」

「爹,您說的可是真的?」

「這事我何必玩笑,等你身子好些,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爹,我沒臉見他,孩子不見了!」才露出驚喜的小臉,馬上又布滿哀愁。想到她那白胖可愛的孩子,眼淚就無法克制的直流。

「孩子咱們一定會找到的,你可知你未來相公是何種人物?」看到女兒滿臉愧色的搖頭,蔡長泰接口說︰「他可是咱們大清皇帝的堂弟——慶親王,沒什麼事會難倒他的!」

他竟然是個王爺?詠兒心中雖然明白,他的氣質不同于尋常人家的子弟,可沒想到竟會是個貴族!

但是眼前心上人是否是權貴人士,並不是詠兒關心的事。她最在乎的是,要盡快找到她那漂亮的孩子,那可是她辛苦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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