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一夢錦繡香 第十五章

夢的房間並不遠,所以阿福很快就到了。

漆黑一片,緊緊關著房門。

阿福本來急匆匆的腳步,卻在房門口停下了。

他不敢進去,他突然覺得害怕。

也許,這是他一生之中經歷的最可怕的時候。

所以,他不敢前行。

到房門的路,突然變得無比漫長。

因為,他聞到了一股味道。

血的味道。

身後傳來了更加急促的腳步聲。

「別過來!」阿福沖跑來的錦繡喊道。

但錦繡卻並沒有止住腳步,她依然向江南夢的房間走過去。

直到,江楓從背後抱住了她。

「繡兒,別過去。」江楓近乎絕望地說。

錦繡用力地扳著江楓緊箍的手臂,「讓我看看,她總還是我的姐姐。」

江楓松開了手臂。

錦繡快步跑到房門前,伸出去推門的手,有些遲疑。

但她還是把房門打開了。

紅色,鮮艷的紅色。

白白的牆壁上有,杏黃的被褥上有,就連金絲楠木的櫃子上也有。

那紅色紅得刺眼,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江南夢靜靜地躺在地上,死了。

她的臉上,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如釋重負般。

上天或許還是對她恩待有加的,因為,那絕美的臉上並沒有見到任何血污。

對于一個死了的人談恩待,似乎很殘酷。

江錦繡,江南夢的「妹妹」,就站在門口,看著這恩待。

阿福走到錦繡面前,抱著她的腰,想扳過她的臉,讓她不要再看。

但錦繡倔強地扭過頭,直視著地上的人。

她慢慢地走了過去,坐在江南夢的旁邊,將江南夢那傾城的頭顱枕在自己的腿上。

錦繡輕輕地模著,輕聲喊著︰「姐姐,繡兒來了。」說完,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了下來。

阿福跪在錦繡身邊,又一次抱住了她。

錦繡這一次沒有掙扎,靜靜地倚在阿福的身邊,自言自語道︰「她最愛干淨了,為什麼讓她死還不夠,偏要把屋子弄髒呢?」

阿福的身子突然一振,連忙對江楓說︰「快,我知道是誰殺了他,是耿仲,抓住他,別讓他走。」

「耿伯伯……」江楓有些猶豫。

阿福連忙喊著︰「不是,他是張煌,他的手臂上沒有傷疤。」

江楓一驚,轉身走了。

阿福見江楓走遠,便轉回頭看錦繡,卻發現她正睜大了眼楮看著自己。

「你說的是真的嗎?」錦繡問。

「殺了人本不會張揚,但弄得血腥滿屋,就只有一個原因。」阿福答道。

「什麼原因?」錦繡問。

「讓一種味道掩蓋另一種味道,我剛剛和耿仲喝了酒,屋子里自然有酒氣。」阿福答道。

「他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女兒?」錦繡問。

阿福苦笑,「怎麼會是自己的女兒?他若視如己出,又怎會輕易賣與他人?」

「殺人也總會有原因。」錦繡追問。

阿福答道︰「他和我同樣看到江楓去找你,他已猜出江楓會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你,為了不讓別人知道自己假扮耿仲,他能全身而退,才會殺人滅口。」

「那耿伯伯呢?」

阿福回答︰「或許只有看到真耿仲,才會真相大白。」

錦繡站起身,對阿福說︰「我也要去。」

「錦繡……」

「不要說了,我一定要去。」錦繡態度堅決。

「我陪你去。」阿福緊跟著她。

「這只狐狸,我們做什麼他都能算得準,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怎麼算。」錦繡惡狠狠地說。

聞言,阿福止住了腳步,「等一下。」他叫住了錦繡,「也許,他在盤算著我們。」

也許你沒有見過鬼,但是你的心里也許有鬼。

阿福從來不相信有鬼,所以他覺得自己像是在捉鬼。

錦繡很希望有鬼,這樣她就能看到自己的爹爹。

她很想他。

但是,這兩個躲在暗處的人卻真的見到了「鬼」。

那鬼,或許是人心里的鬼。

冷風,混著血腥的味道。

江南夢,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輕輕地掩上了門。

要換去一身血衣。

老人們,總會有這麼一句話——

裝神弄鬼的人,早晚會遇見鬼。

這話,對江南夢似乎很受用。

門突然打開,不是細細微微的吱嘎聲,而是一聲悶響。

「砰——」

似乎那聲音可以震得靈魂都出殼。

江南夢哆嗦了一下,隨即機警地回頭。

或許之前,她不曾想過這個動作是那麼的困難,因為她看到了兩雙眼楮。

錦繡和阿福。

錦繡的眼楮很茫然,而阿福,依然是事不關己的從容。

「你到死都要顧及到自己的臉。」阿福道。

「可這恰恰提醒了你。」江南夢冷哼。

「試想殺人的時候,任何人都會極度的恐懼,刀子應是四處亂扎,怎麼可能讓臉上沒有一點傷,甚至是一絲血呢?」阿福步步為營。

「沒錯,所以你在等我。」江南夢輕笑。

阿福突然發現這女人的笑可以讓任何男人臣服。

「一切都是你和張煌干的?」錦繡問,那聲音沒有一點溫度。

江南夢緊咬著嘴唇,不發一言。

「是不是?」錦繡又問。

回答她的依然是冷凝的空氣。

但那空氣很熱,熱得像火,像是要燃燒屋里的一切。

冬日,清冷。

一股怒火。

「張煌已經走了?」阿福問。

江南夢點頭。

阿福嘆了口氣,「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也許並不值得?」

「我知道。」江南夢低下了頭。

「同是父女,生與養就那麼重要嗎?」阿福輕聲說。隨即,他拉了拉錦繡的衣袖,「我們走,抓住張煌才是主要的。」

錦繡沒有動,甚至連眼楮也沒有眨一下。她的一雙眼楮,死死地盯著江南夢。其實,她什麼也沒看見。

江南夢低著頭,沒有看向錦繡。

那麼需要怎樣的勇氣呢?江南夢並不知道,所以她低垂眼瞼。

「畜生!」錦繡轉身走了。

江南夢無言地癱軟在地。

生與養,難道就那麼重要嗎?

她也在想。

火藥——

江南夢突然一驚,快步跑出了房門。

三更天。

冷。

張煌站在蜀道上。

有風吹來,是屬于冬天的。

冬日,萬物凋零。

正如張煌現在的心情,一無所獲的落寞。

他听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沒有回頭。

「怎麼現在才來?」張煌語氣微慍。

來人並沒回答。

張煌像是知道自己不會听到答案般,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我要先走了,從今以後聖地山莊就不會有耿仲這個人了,但是你還要留下。」說完,他轉過頭,看著來人。

一張清秀的臉,隱隱約約,看不太清楚。

但張煌一眼就認出了來人。他繼續說︰「記住,後山竹林有塊青石,你想個辦法讓耿仲的尸首出現。」說著,他拿出了一個青色的藥瓶,繼續說,「這是一年的藥,我暫時不會露面,記住,沒有了藥,你一樣活不長,所以……」

「所以要乖乖地听話,對嗎?」聲音是從蜀道邊上發出的。

張煌被狠狠地嚇了一跳,「什麼人?」他高聲喝問。

道邊傳來輕微的響聲。

陶青。

沒錯,胖胖的身子,和那張永遠微笑的臉。

「張總管,別來無恙呀?」陶青依然笑著,笑得童叟無欺。

「耿仲」的臉抽搐了一下,隨即也笑了,「你說笑了,這里哪來的張總管?」

「說的是,耿伯伯,我想聖地山莊清理門戶是天經地義的事,也不該驚動一品華堂了。」陶青依然笑著。

「陶青,你究竟想怎麼樣?」見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張煌面露凶光地說。

陶青並沒有答話,他轉過臉,看著另一個人。

天沒亮。

忽明忽暗。

但陶青還是認出了那張臉,那張讓他無法忘記的臉。

那是葉子。

此時的葉子,緊咬著下唇,過度的驚慌讓她身子抖得厲害。

在陶青的眼里,葉子是他終其一生的伴侶。

但那雙眼里,盡是對背叛者的無助。

「真的是你。」陶青嘆氣。

葉子無力地搖頭。

葉子不能說話,但此時,她若能說話,她又要說些什麼呢?

不說話是好的,也許幾十年後,她不會後悔自己此時說了什麼。

她的身子依然在抖。

或許是不願看到那個曾經深愛過的女人陷入絕望,陶青終于轉過臉,不再看她。

「張煌。」他開口道,「我知道你一生只喜歡兩樣東西,錢和女人。我想讓你替我算筆賬,可以嗎?」

張煌微微揚起了嘴角,「請說。」

陶青的臉上依然有笑容,卻是冷笑,「我想知道,一個人若是欠了我東西,我該怎麼辦?」

張煌面無表情地說︰「讓他還。」

「若是這東西很貴重呢?」陶青又問。

「讓他也用貴重的東西還。」

「若是三條人命呢?」陶青的聲音沒有溫度。

「讓他用命還。」張煌眼中閃出詭異的光,「但之前你要明白一件事。」

「什麼事?」

「你還沒有那個本事!」張煌話隨掌到,一掌向陶青劈了過來。

陶青迎戰,「我們兩個要麼都回去,要麼都不回去。既然來了,不帶你回去,我也不會回去了。」

死戰。注定會死人。

「為什麼只有一個人來討債,我們總不能白來吧?」江楓詭異的聲音從蜀道上傳來。

結束。

那場死戰,沒有人死,甚至沒有人受傷,因為時間太短。

蜀道上,站著三個人——江錦繡、江楓、阿福。

「張總管,看來這次你連翻本的機會都沒有了。」陶青笑著說。

「你,你們——」張煌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眼中已經看不見人了。因為,他只能看到一盤殘局,注定會輸的殘局。

「其實這盤棋你本是最大的贏家,只可惜你漏了一步。」陶青道。

「我漏掉了什麼?」張煌問。

「你漏掉了阿福,那個你口中的沒用的東西。」說話的不是陶青,而是江楓,他的身後還站著阿福和錦繡。

「你們……」張煌不相信自己的眼楮,「你們怎麼會知道的?不可能、不可能!」

每個人都在看著張煌。

「我想問你件事。」張煌看著阿福。

「請說。」阿福點了點頭。

「這個局我算了二十年,為什麼還是會輸?」張煌不解。

「你的局算得很準,你在一品樓與風不同合演了一出戲,讓我們相信你與他並不相識,而後,風不同假意搶奪吉祥制錢,又欲擒故縱偷換了有毒的制錢,讓我們把注意力都放在打著吉祥制錢主意的人的身上,而你卻趁亂進莊。」阿福一字一句地說著,像是在說著久遠的故事。

「不錯。」張煌道,「我混進聖地山莊,本想借機害死江錦繡,讓夢得到聖地山莊的,只可惜江錦繡走了。」

阿福笑了,「沒錯,這就是你開始輸掉全盤的地方。你算盡了人事,卻沒看透天機。」

「為什麼?」張煌問道。

「你知道我帶著錦繡找到了誰?」阿福反問張煌。

「誰?」張煌盯著阿福。

阿福笑著說︰「我們去找了有吉。」

「有吉?」張煌在心里努力回憶著這個人。

「我來告訴你,他是一個見過‘金錢’的人。」阿福道。

張煌皺眉,「他也看過那場比試?」

「沒錯,他也知道你與風不同早就相識,正是因為這樣,我們開始懷疑你,便到了江南。」阿福說。

「說下去。」

「也可能是天意,到了江南,我意外地見到了令夫人,便開始懷疑你與夢的關系,而且,你知道我們還看見了誰?」阿福玩味地問。

「風細細?」張煌咬牙說。

「沒錯,這或許真是天意。」阿福道。

「我早該想到了,你們從江南來,我早該想到,只是大意了。」張煌追悔地說,「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身份的?」

「剛剛。」阿福道。

「剛剛?」張煌問。

「沒錯,我們卷起袖子喝酒的時候。」阿福不慌不忙地說,「因為真的耿仲手臂上有傷疤。」

張煌笑了,笑里帶著令人不可思議的自負,笑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不可思議的是,阿福也跟著笑,同樣令人毛骨悚然。

陶青沒有動,他的眼楮此時正看著葉子。

江楓面無表情,但眯著眼楮,來回打量著張煌和阿福。

張煌瞪著阿福,「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自己快死了,生命的最後總要開心些。」阿福無辜地說。

「哼!」張煌冷哼。

「精明如張煌,不會讓自己落入這種跑不掉的地步,或許,你只想把我們都引到這里。」阿福語氣冰冷地說。

「你的確沒猜錯。」張煌開心地說,「老天算是什麼,最後贏的還是我!」

「你到底想怎麼樣?」江楓忍不住問。

張煌此時又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一時風光無限。

看著他,錦繡似乎又想到了一品樓,那個搖著扇子自負而冷靜的總管。

斗轉星移,一時幾多變遷。

錦繡突然覺得自己身後,有一條很彎曲又很漫長的路。那路黑漆漆的,似乎還帶著血的鮮紅。

但是,她還是走過來了。

錦繡不禁看向阿福。還好,路上有你。

天邊泛白,似乎有一種光將要沖破這黎明前的黑暗。

「這周圍我叫人放了火藥,只要我一聲令下,明天,只要到明天,聖地山莊便會有新的主人。」張煌不慌不忙地說。

「你不要痴人說夢了。」陶青笑著說。

「不信?」張煌反問,「你看那邊。」他指著路旁的方向。

借著不明的天光,隱約可以看見那里有整齊的一排箱子。

「這便是為什麼我會在晚上叫葉子來的原因,你們似乎都沒注意到。」張煌道。

聞言,陶青止住了笑,江楓握緊了刀。

「既然這樣,你同樣走不出去。」江楓平靜地說,「我是不會讓你出去的。」

張煌搖了搖頭,「我能不能出去已經不重要了,我說過只要到明天聖地山莊便會有新的主人,那主人就叫江南夢。」

「夢?」陶青和江楓同時看向阿福。

阿福並沒有回答他們的疑問,他對張煌說︰「是呀,最後得到聖地山莊的人,還是你張煌的女兒。」

「沒錯,從我把她賣給江萬海的那天起,我就在盤算著拿到聖地山莊,最後我還是如願了。」張煌此時就像是一個得償心願的老人,臉上完全是滿足。

「可是,你拿到了我們江家的東西,就不想嘗嘗富可敵國的滋味?」錦繡嘲諷道。

張煌看著錦繡,不慌不忙地說︰「江二小姐,我的確很想走出去,所以我可以同你們談個條件。」

「什麼條件?」

張煌道︰「我可以帶你離開,並保證留下你的命,而你卻要保證我全身而退。」

「可笑,我為什麼要答應你這麼無恥的條件?」錦繡撇嘴道。

「我並不強求。」張煌若無其事地說。

陶青拉住了錦繡,「繡兒,跟他走,你和夢姐妹一場,她不會為難你,你是江家唯一的血脈,你要出去。」

錦繡搖了搖頭,「這樣,你讓我們都離開,我答應你,將聖地山莊給你。」

「我有那麼傻嗎?」張煌冷笑,「放你們回去,我怎麼會在聖地山莊待得安穩?」

「繡兒,別傻了,跟他走。」江楓對錦繡說。

「哥哥,其實我們之中有個人的確很傻,但不是我,而是他。」她指著張煌。

「我?」張煌反問。

「沒錯,你試試看,你能不能讓那些火藥把我們炸得粉身碎骨。」阿福語氣冰冷地說。

張煌一驚,他慌忙抬手擊了三掌。

死寂!沒有耀眼的火光。

「怎……怎麼可能?」張煌驚慌地說。

錦繡笑著說︰「這棋,你的確算得很準,卻漏掉了一招。」

張煌氣急敗壞地看著錦繡。

「你沒有想到我會遇見阿福。」錦繡開心地說,「阿福算準了你的每一招。」

張煌看著阿福,「夢呢?」

「在聖地山莊。」阿福道。

「你們不要為難她。」張煌道,「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逼她的,而且吉祥制錢上的藥是我放的,殺死你爹的人是我,殺了耿仲的人是我,你們想怎麼樣都沖著我來。」

「爹爹——」路邊傳來了喊聲,緊接著江南夢跑到了張煌面前。

「爹爹,是我對不起你,我告訴了阿福你放了火藥,告訴他一切,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江南夢搖著頭,眼淚像斷線的珍珠,她轉身看著錦繡,「繡兒,求你放了我爹吧,他一把年紀了……」

「夢,都是我貪財,才會讓你走這一步的,一切都由我來承擔。」張煌對江南夢說。

「繡兒……」江南夢看著錦繡。

錦繡看著江南夢,她想笑,卻笑不出來,「真是父女情深呀。」她輕聲嘆氣。

「繡兒……」江南夢繼續哀求著。

「張總管一把年紀了,放過他吧。你希望我會這樣想吧?」錦繡問。

江南夢剛要說些什麼,卻被錦繡打斷了︰「听我說完。」

「繡兒……」

「我爹也一把年紀了,他還從小把你養大,就算他知道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也絲毫沒有少愛你半分。你——你想過放過我爹爹嗎?」錦繡笑著說。

「繡兒……」江南夢低下了頭。

「別再繡兒繡兒地叫我!」錦繡突然喊了起來,喊得很大聲,「你不配,只有我的親人才會這樣叫我,你憑什麼?!」

江南夢驚慌地睜大了眼楮,她看著錦繡,印象中,她從來沒有這樣歇斯底里過。

錦繡同樣地瞪著她,眼中充滿了恨。

「怎麼不說話了?不說也罷,你能說些什麼?說你怎樣害死了我爹,怎樣害死了耿伯伯?」錦繡步步緊逼,「不,還是別說這些了,說說爹爹怎樣對你好,或者說說耿伯伯怎樣對你,說說你怎樣的沒良心。」

「錦繡……」江南夢近乎崩潰,「我求你別說了。」

「為什麼不說?你求我,我就不說,那我爹沒求你,你就可以殺了他嗎?」錦繡指著張煌,「你叫他爹,叫得可真好听呀,真是父女連心呀,就只有你們父女有心嗎?別讓我看到你這副樣子!」錦繡咆哮著。

「江二小姐,事情都是由我張煌而起,夢都是迫于無奈,請你放過她,我可以死在你面前。」張煌道。

「死?死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嗎?」錦繡譏諷地說,「怪不得你認為我爹死了你就得到聖地山莊了。」

「江二小姐,成王敗寇,你不必這樣羞辱我們父女。」

「江南夢,今天就算你爹死在這里,都不能算是什麼,因為你是看著你爹咽氣的,他就算死的時候還是兒女繞膝呢。我爹呢,你想過沒有,我爹死的時候會不會還想見見我呢?」錦繡說著抓住了江南夢的肩膀,用力地搖晃,「你想過嗎,我難道不想見我爹的最後一面嗎?啊?你這個沒良心的!」說著,她用力把江南夢推到了地上。

「繡兒,別這樣。」江楓攔住了錦繡。

「哥哥,你听他們說得多可笑,他們認為死就算是補償了咱們,他們就算死了也不能把爹爹還給我。」錦繡終于哭了,哭得很傷心。

「爹——」江南夢的叫聲驚動了大家,張煌此時已經氣絕身亡,全身金黃,手中拿著那枚吉祥制錢。江南夢撲在了他的身上。

「爹爹——」江南夢伸手要去拿那枚吉祥制錢,手卻被阿福握住,「何必呢?這里已經不需要再死人了,你爹若想走早就走了,憑他的武功我們根本攔不住。他之所以死,是想用他的命換你的命,你難道不明白嗎?錦繡只是一時氣急,她冷靜了之後,也是不願你死的,不然她剛才是不會和你說那麼多話的,你不要先做出傷害她的事,又做出讓她後悔的事。」

江南夢看著阿福,許久,她抽回了手。

「葬了你爹,然後回江南,你還有個患病的娘,去找她吧。」阿福說完,走向錦繡。

江楓將錦繡交給阿福,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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